第四十一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史凡远远地就听见了笙歌管弦的声响，原来是戏班子在此处练习。梨香院是当年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如今竟成了演习场所吹拉弹唱之地。至于这个戏班子的来历，史凡记得原著中是有过清楚交代的。
戏班子原本是为了元妃省亲而在苏州采买来的，共有十二个角儿，因为小名里都有个官字，所以称作十二官。这十二官的小名儿分别是文官、宝官、玉官、龄官、菂官、藕官、蕊官、茄官、芳官、葵官、豆官、艾官。她们从前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由于贫穷被卖来当戏子，遭人取笑玩弄侮辱谩骂，她们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贾府家里下三等的奴才也比她们高贵些，她们不过是主人屋里的猫儿狗儿，笼子里养的雀儿。
此时，史凡悄悄进了院落里面，除了贾环一个人影外，并不见有其他人。院落里有一个小亭子，只见贾环就坐在亭子里的四方桌前，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这小子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又是在等待什么人？史凡本想按兵不动，暗中静候，但想想上学的时间，再拖延下去恐怕就要迟到了，于是继续往亭子走去。
史凡靠近亭子的时候，自然被东张西望的贾环注意到了。只见贾环神色紧张，慌慌张张地起身，正想遮掩躲藏，史凡急忙喊住了他，说道：
“贾环兄弟，你还想往哪儿走，我正找你一起上学去呢！”
“我早就不去上学了，你快走吧！”贾环似乎十分嫌弃史凡的到来，张口就要赶走史凡。
史凡觉得一阵纳闷，问道：“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吗？跑到如此僻静的院子来，莫不是要在这儿做什么坏事？”
“不用你管！你上你的学去，我在这儿干嘛跟你没关系！”贾环虽口气强硬，但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急。
看着贾环那张嘴脸，史凡恨不得抽他一巴掌，要不是因为探春，史凡才不想管贾环的屁事。可既然答应了探春，史凡就必须把这事情处理好。今儿贾环要是不上学去，史凡也就不去学堂，豁出去了。于是也不心急，大不了迟到或者旷课，史凡便心平气和坐了下来，缓缓问道：
“既然你不去上学，那我也不去了，就留下来陪你玩玩。兰哥儿说家里没人陪你玩，这会儿我愿意留下来陪你，怎么样，你这下总可以跟透露透露，到这里来干嘛了吧？”
“你真的也想留下来玩？”贾环似乎心中起疑，转而透露道：“我在这儿等薛大哥呢！”
“薛大哥？你说的可是宝姑娘的哥哥，那个呆霸王薛蟠？”史凡不由得问道，也不等贾环回答，随即不耐烦地质问道：“喂，我说你小子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你在这里等他做什么？”
说完，只见贾环一脸不爽，埋怨道：“听你这话的口气，估计你也是不想跟我们一起玩的，还是算了，你别留下陪我了，上学去吧！”
“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史凡赶紧放缓语气，机智地说道：“我也是急着想知道，薛大哥究竟带着你在玩什么好玩的，我都迫不及待想加入你们了。”
“每天的玩法都不一样，薛大哥说，喝酒、听戏、打马吊、逛窑子，一样不能落下！”贾环说得滋滋有味。
史凡听了顿时快要气炸了！贾环原本就没什么出息，这会儿要是再这样跟着薛蟠混下去，那岂不是更加堕落了。若是那样，贾环纵是有十个像探春这样的亲姐姐，恐怕也帮不了他了。
喝酒、听戏、打马吊、逛窑子……史凡想着就觉得心痒痒，他深呼吸，想着薛宝钗怎么会有一个薛蟠这样的弟弟。虽然已经见过宝姑娘几次了，但史凡还没有和薛蟠打过一个照面，也不知这个呆霸王是何等的呆霸！
史凡又想，这薛家也是一个大族名宦之家，乃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之一，薛姨妈和王夫人又都是王家的女儿。那紫薇舍人薛公原本是书香继世之家，但到了现在，薛家只是赖着祖父的旧情分，在户部挂名行商，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但却仍然有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说法，恐怕这薛家仍有百万家资，巨富无比。
薛蟠因幼年丧父，寡母又纵容溺爱，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之旧情分，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其余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
几年前，薛宝钗随母亲、兄长一起进京的原因，史凡是知道的。一来是到京城，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二来是生意上的事，薛家在京都的几处生意，渐亦消耗，薛蟠需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这第三是为了逃避一个命案，这个事情，史凡也听贴身丫鬟茜雪悄悄地说起过。
说是薛蟠倚财仗势，强买一个叫香菱的丫头为妾，并喝令手下豪奴打死了一个乡绅之子。幸亏薛蟠有一个在朝中任职当大官的舅舅王子腾，这才免遭牢狱之灾。那王子腾初任京营节度使，掌有军权、拥有重兵，如今已经擢升九省统制，奉旨查边去了。史凡听茜雪说，是因为王子腾的关系，薛蟠才逃过了这个命案官司。但究竟是如何逃过的，茜雪却又没有细说，毕竟她也是从其他丫鬟们的口中得知这些事。
不管怎样，贾环是不能继续和薛蟠混下去的，而史凡这会儿就是来带走他的。史凡于是不再对贾环好言相劝，转而跟他玩阴的，威胁道：
“贾环兄弟，你自己掂量掂量，这喝酒听戏也就罢了，那打马吊、逛窑子也是你一个孩子能玩的？你要是再不给我上学去，我就把此事告诉老太太和太太，等政老爷回来了，我看他不把你给废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贾环一阵恐慌，脸色突然煞白，迟疑片刻后，又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尽管说去，反正大家都玩的，又不是只有我玩，就连宝玉也玩过，何苦只告发我来。”
“宝玉？”史凡也不多管，继续骂道：“你小子凭什么跟人家比，宝玉挨打自有老太太和太太护着，等你挨打的时候，我看谁来护着你！”
贾环又是一阵慌乱，东张西望、手足无措，一时间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史凡见状，猜测他的心正在动摇，最后胁迫他一句，说道：“贾环兄弟，还不快走？在等着老爷回来打你不成？”
“你，你……”贾环气得手指史凡，转而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走了，而就在此时，又有另一个人影从院子外面匆忙走了进来。
戏班子原本是为了元妃省亲而在苏州采买来的，共有十二个角儿，因为小名里都有个官字，所以称作十二官。这十二官的小名儿分别是文官、宝官、玉官、龄官、菂官、藕官、蕊官、茄官、芳官、葵官、豆官、艾官。她们从前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由于贫穷被卖来当戏子，遭人取笑玩弄侮辱谩骂，她们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贾府家里下三等的奴才也比她们高贵些，她们不过是主人屋里的猫儿狗儿，笼子里养的雀儿。
此时，史凡悄悄进了院落里面，除了贾环一个人影外，并不见有其他人。院落里有一个小亭子，只见贾环就坐在亭子里的四方桌前，东张西望，好像在等人。这小子究竟来这里做什么，又是在等待什么人？史凡本想按兵不动，暗中静候，但想想上学的时间，再拖延下去恐怕就要迟到了，于是继续往亭子走去。
史凡靠近亭子的时候，自然被东张西望的贾环注意到了。只见贾环神色紧张，慌慌张张地起身，正想遮掩躲藏，史凡急忙喊住了他，说道：
“贾环兄弟，你还想往哪儿走，我正找你一起上学去呢！”
“我早就不去上学了，你快走吧！”贾环似乎十分嫌弃史凡的到来，张口就要赶走史凡。
史凡觉得一阵纳闷，问道：“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吗？跑到如此僻静的院子来，莫不是要在这儿做什么坏事？”
“不用你管！你上你的学去，我在这儿干嘛跟你没关系！”贾环虽口气强硬，但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急。
看着贾环那张嘴脸，史凡恨不得抽他一巴掌，要不是因为探春，史凡才不想管贾环的屁事。可既然答应了探春，史凡就必须把这事情处理好。今儿贾环要是不上学去，史凡也就不去学堂，豁出去了。于是也不心急，大不了迟到或者旷课，史凡便心平气和坐了下来，缓缓问道：
“既然你不去上学，那我也不去了，就留下来陪你玩玩。兰哥儿说家里没人陪你玩，这会儿我愿意留下来陪你，怎么样，你这下总可以跟透露透露，到这里来干嘛了吧？”
“你真的也想留下来玩？”贾环似乎心中起疑，转而透露道：“我在这儿等薛大哥呢！”
“薛大哥？你说的可是宝姑娘的哥哥，那个呆霸王薛蟠？”史凡不由得问道，也不等贾环回答，随即不耐烦地质问道：“喂，我说你小子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你在这里等他做什么？”
说完，只见贾环一脸不爽，埋怨道：“听你这话的口气，估计你也是不想跟我们一起玩的，还是算了，你别留下陪我了，上学去吧！”
“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史凡赶紧放缓语气，机智地说道：“我也是急着想知道，薛大哥究竟带着你在玩什么好玩的，我都迫不及待想加入你们了。”
“每天的玩法都不一样，薛大哥说，喝酒、听戏、打马吊、逛窑子，一样不能落下！”贾环说得滋滋有味。
史凡听了顿时快要气炸了！贾环原本就没什么出息，这会儿要是再这样跟着薛蟠混下去，那岂不是更加堕落了。若是那样，贾环纵是有十个像探春这样的亲姐姐，恐怕也帮不了他了。
喝酒、听戏、打马吊、逛窑子……史凡想着就觉得心痒痒，他深呼吸，想着薛宝钗怎么会有一个薛蟠这样的弟弟。虽然已经见过宝姑娘几次了，但史凡还没有和薛蟠打过一个照面，也不知这个呆霸王是何等的呆霸！
史凡又想，这薛家也是一个大族名宦之家，乃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之一，薛姨妈和王夫人又都是王家的女儿。那紫薇舍人薛公原本是书香继世之家，但到了现在，薛家只是赖着祖父的旧情分，在户部挂名行商，领着内帑钱粮，采办杂料，但却仍然有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说法，恐怕这薛家仍有百万家资，巨富无比。
薛蟠因幼年丧父，寡母又纵容溺爱，五岁上就性情奢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而已。虽是皇商，一应经济世事，全然不知，不过赖祖父之旧情分，户部挂虚名，支领钱粮，其余事体，自有伙计老家人等措办。
几年前，薛宝钗随母亲、兄长一起进京的原因，史凡是知道的。一来是到京城，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二来是生意上的事，薛家在京都的几处生意，渐亦消耗，薛蟠需亲自入部，销算旧帐，再计新支。这第三是为了逃避一个命案，这个事情，史凡也听贴身丫鬟茜雪悄悄地说起过。
说是薛蟠倚财仗势，强买一个叫香菱的丫头为妾，并喝令手下豪奴打死了一个乡绅之子。幸亏薛蟠有一个在朝中任职当大官的舅舅王子腾，这才免遭牢狱之灾。那王子腾初任京营节度使，掌有军权、拥有重兵，如今已经擢升九省统制，奉旨查边去了。史凡听茜雪说，是因为王子腾的关系，薛蟠才逃过了这个命案官司。但究竟是如何逃过的，茜雪却又没有细说，毕竟她也是从其他丫鬟们的口中得知这些事。
不管怎样，贾环是不能继续和薛蟠混下去的，而史凡这会儿就是来带走他的。史凡于是不再对贾环好言相劝，转而跟他玩阴的，威胁道：
“贾环兄弟，你自己掂量掂量，这喝酒听戏也就罢了，那打马吊、逛窑子也是你一个孩子能玩的？你要是再不给我上学去，我就把此事告诉老太太和太太，等政老爷回来了，我看他不把你给废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贾环一阵恐慌，脸色突然煞白，迟疑片刻后，又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尽管说去，反正大家都玩的，又不是只有我玩，就连宝玉也玩过，何苦只告发我来。”
“宝玉？”史凡也不多管，继续骂道：“你小子凭什么跟人家比，宝玉挨打自有老太太和太太护着，等你挨打的时候，我看谁来护着你！”
贾环又是一阵慌乱，东张西望、手足无措，一时间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史凡见状，猜测他的心正在动摇，最后胁迫他一句，说道：“贾环兄弟，还不快走？在等着老爷回来打你不成？”
“你，你……”贾环气得手指史凡，转而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走了，而就在此时，又有另一个人影从院子外面匆忙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