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奸雄
字体: 16 + -

第四十九章 恶徒

    王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事情说完,杨荣深深叹一口气,原来当夜王汉驾车邓通府中横冲直撞,好一番折腾,不想半途中,出现两个威猛汉子,一个鹰眼嘴尖的一脚踢飞他的马,惊了他一跳,另一个冲过来两手捞着马车梆子使劲用力直接将马车挥舞起来扔出去,王汉心里惧怕,幸好早跳了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落地拔腿就跑,一股风似的,没人能追得上,只是他这番折腾早忘了和蒋敬约定,等他匆匆忙忙赶到约定地点,发现蒋敬早被一些身着麻灰衣服的人押着往县衙走去。

    陈道子看着端坐于前的男子,只见对方相貌平凡,尤其唇边胡须打理的尤为精细,整个人无甚出奇之处。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甚至猜想眼前人对于杨荣恐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抬了抬手准备叫人将他待下去,忽然对方瞥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充满讥诮不屑,于是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小贼凭什么有恃无恐。

    “你叫蒋敬,潭州人士,大观元年黄门山落草,另外还有三人,名字叫做欧鹏、马麟、陶宗旺,我说的没错吧”陈道子如数家珍地道来,这是他贯用的招式,寻常人绝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自己都了解他的过往。

    只是原本期待的惊讶没有出现,蒋敬甚至还表现一副果然的表情来,陈道子一愣,这绝对是他第一次遇见的情况,于是他不得不下重料:“落草之后,名义上第一把交椅是欧鹏,其实真正当家的却是你——蒋敬”顿了一下他又道:“只是我很好奇,黄门山的地形我也十分清楚,易守难攻是一定,甚至可以说是穷山恶水,往来商旅更是从来也无,你们是如何生存的,难不成周遭村子供养着你们?”。

    蒋敬听罢微微一笑,道:“算计的当,也没有什么难的”,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水,凑到嘴边,皱了皱眉头,看了陈道子一眼,又将茶水轻轻放在桌子上。

    陈道子摇了摇手,一个麻衣汉子进来送上茶水,笑着望着他,虚抬了一下手,示意‘请’,蒋敬也表现的极为有礼,做了一个拱手礼,然后端起茶水,送入嘴中。

    陈道子一直微笑着望着他,心里其实对于蒋敬虽然没有另眼相看,只不过觉得这样的人说大恶有些不适合,大恶做不到那股清高的气质,大恶也做不到身陷囹圄的坦然,蒋敬的身上其实文人气息浓重,甚至可以说就是一个模板里雕刻出来的。

    只见蒋敬细长的手指弹了弹衣摆的尘土一脸随意地道:“朝廷每年摊派税务繁多,我们先和县衙说好,不合理的摊派由我黄门山负责,这样县衙就有了应对上面的由头,同时我们在和村民说好,多出的税务一半交由我们处理”。

    陈道子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到后来猛地一拍桌子:“混账!”,蒋敬对于对方发怒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原本未讲完的话没有在讲,事情看似简单,其实里面任然有许多的道道,一句话,说出来就简单的很,但是实际操作过程中,哪怕一件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蒋敬的随意沉着让陈道子很是恼火,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人绝对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大盗,而非一般的草寇,像他那样的,官府、村民两头应承,你情我愿谁都叫好,这才是最可恨又最难缠的。

    猛然他惊讶起来,因为他的脑海当中忽然出现一个名字“蒋敬”,在仔细一端详,两只眼睛不仅发出灼灼逼人的光亮来,而蒋敬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依旧貌不惊人,依旧端坐那里不畏,不惧:“远望巍巍塔七层,红灯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顶层几盏灯?”。

    蒋敬听到几句话,身子一顿,终于脸颊抽了抽,可是随即又归于平淡起来,他望着陈道子笑了笑,缓缓伸出三个手指头,而陈道子看着那三根手指,脸上猛地愕然,随即化为深深叹息,摆了摆手,有人来将蒋敬拉走,陈道子却颓然地靠在椅子上,两眼直视着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样,让他快喘不过气来,只有靠着椅子,才能勉强支撑柱身体的样子。

    “道子,你……”有麻衣侍者进来,见着陈道子的脸色吓了一跳,犹豫了以下,关怀地问道。

    陈道子深吸一口气:“哎,奈何为贼,哎……”话说着又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心里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身边却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了,他想到了素卿,想到了寇灭,还有李助。

    “那蒋敬……”麻衣侍者欲言又止。

    陈道子叹了口气,好像在回忆一见往事一般:“那蒋敬是大观元年的进士,只可惜当今官家上元夜期间鹿鸣宴上见蒋敬相貌一般,随即嘲笑了两句,结果……”。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算他……”

    道子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接口道:“蒋敬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精通数算之术,积万累千,纤毫不差,当年上元夜太师蔡京当众出了一道题目,便是远望巍巍塔七层,红灯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顶层几盏灯?据说此题当世之上无人可解,上元夜上拿出此题也是借机展示一下自己的学识,果然此题一出顿时难住了在场所有人,可是最后蒋敬出面将答案算出,一时轰动所有人,当今官家都被惊动,可惜看了蒋敬之后连连摇头叹息,只说他相貌粗俗”,顿了一下又道:“事后官家酒醒也是惋惜,只是蒋敬却人去楼空”。

    那麻衣道者也是一脸惊讶,接着缓缓摇头:“看不出,实在是看不出来”,只有连声叹息,那进士可不是寻常人可以中的,一个人能说放就放,可想而知当初蒋敬的心里是经过了怎样的挣扎了,又有怎样的风骨了。

    “如此人物更不能为杨荣所用”陈道子两眼精光一闪,正声道。

    麻衣道者微微一愣,接着慢慢退下,走出门站直了身子,脸上略微犹豫了一下,接着咬了咬牙,招了招手,轻声低耳几句,那人点了点头出了大门。

    杨荣、王汉穿着衙役的服饰,装模作样地走了两条街,然后乘着天色将晚,都还未上灯之时,进入县衙当中。只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王汉跟在后面低垂着头背后冷汗直冒,他自认胆子够大,可是今后他在不敢在这上面吹牛了,因为今天他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大胆之人了。

    明火执仗将武大郎家里围了起来,周围邻居一见有事,连忙灭了家中灯火,悄悄透过门窗屏住呼吸,向外打量。

    西门庆左右一看,身边早已围了不下三二十个,全都是他圈养的好手,心里有了底气,三两步走上前抬腿就是一脚“砰”一声将门踹开,接着后面人一下子窜了进去,手里早将随身腰刀拔出,大喝着进去,声势不小。等西门庆进去之后屋内早已被控制住,一个个头较矮的武大郎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另外有个娇滴滴的女子也被一把钢刀横在脖子上,两眼云愁欲雨,咬紧牙关,强壮镇定的模样,我见犹怜。西门庆顿时两眼一亮,不只是他,进入屋子的每个人此刻的眼睛都在潘金莲身上,那窈窕的身段,丰隆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部,凡人只需一眼便再也移动不开目光,好似她的身上有某种流动的魔力,随着你的眼睛流上流下,总能让你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一般。

    “你们这些强盗,跑我家里作甚”武大郎挣扎着,叫嚷着。

    西门庆嘿嘿一笑:“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竟然没想到清河县这地方居然能遇见如此美人儿”说完两眼发出灼人的光亮,好似带着钩子将人浑身钩的寸缕不剩。潘金莲被他注视的浑身不自在,两手紧紧护着胸前,一脸惊慌无助。那模样却更加让人欲罢不能,一股热情自小腹噌地升了起来。

    “你们没有王法了吗?强抢入室”武大郎极力摇动着身躯,只是捉拿他的汉子孔武有力,他挣扎不开,眼睛向潘金莲看去,只见后者那一脸无助的模样,让他心胆欲裂。

    “哼,牙尖嘴利,看不出你这三寸丁居然有胆子窝藏朝廷要犯,来人给我搜”西门庆大喝一声,武大郎一楞,接着见西门庆缓缓来到潘金莲跟前,但觉幽香阵阵,让人血脉喷张,大手抄起后者下巴,凝视一眼,两眼血红:“这个嘛,也得好好搜搜”说着大手已经粗暴地顺着下巴滑入胸口之中,入手一片腻滑,更令疯狂,一只手在衣服里面横冲直撞,又摸又捏,潘金莲死死护着,两眼泪花早已流出,祈求的望着他,只是越是如此,得到的反而是更加的肆无忌惮,西门庆终于另一只手将其两手抓住,为害的那只手攀上了高峰顶点。

    “你这畜生,我要杀了你”武大郎越发挣扎猛烈起来,这时候他瘦小的身子里好似忽然有了魔力一般,一下子挣脱身边人,冲过来对准西门庆脸上就是一拳,接着又是一拳打在肚子上,西门庆吃痛一下子蹲在地上,脸上冷汗直流,武大郎一把揪住他头发,往膝盖上一撞,一口咬在其耳朵上。

    西门庆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此刻又被咬,更是疼彻心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身边护卫一见,都吓了一跳,显示愣住,接着纷纷冲上前,七八个人抱着武大郎,扯着他,可是居然不能将他松口,一拳一拳擂在他肚子上,胸口上,武大郎只皱了皱眉头,依然丝毫不松口,有那恶猛的,抄起房中擀面杖恶狠狠地打在武大郎背上,接着板凳,只是那瘦小的身躯好似挂在西门庆身上一样,就是挣脱不得,疼的后者地上打滚,身边护卫又毫无办法,猛地一人抄起厨房菜刀一刀砍在大郎脖颈上,鲜血“呼”地一下流了出来,接着那人又是几刀过去,大郎再也没有活气,血流满地,潘金莲一旁早吓得花容失色,一脸苍白,尖叫着,冲上去解救,只是被一个汉子一把推到在地,头撞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西门庆总算解脱,只是一边耳朵被生生撕了下来,站起身来环顾一圈,众人见他脸上鲜血直流,一脸狰狞有些恐惧,纷纷低下了头,只见他往地上武大郎一指:“给我剁碎了他”。接着几步来到潘金莲前面,两眼狠厉连闪,一把揪其衣领,手臂用力顿时将人提了起来,往后面内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