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蔡京
赵枢走出宫门，回头看了眼浮华依旧的皇宫，心中暗乐不虚此行。
虽然赵佶最终没同意组建新军，但依他所言，还是给了三千人的编制，言极只要他有钱粮，大可以自己招募新军。
当然，兵权还是要挂靠在禁军上面的，不过他是皇子，没必要被三衙管束，乃是直接对皇帝负责，这支军队的名字为亲军，天子亲军！
这所谓的亲军在赵佶眼中，或许只是一个玩笑。
身为君王，他早已在各个王府都有眼线。
很清楚赵枢府里的财源，所以对方言极自费筹备新军时，他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对赵佶来说，哪怕赵枢把军队建起来又如何，反正兵权到最后还是自己的……
……
傍晚，冷风萧瑟。
树枝被吹拂轻微摇摆，落叶凋零在碧波的池塘中心。
一名老者手持钓竿，不时从身旁小案上吃点酒菜，显得怡然自得。
他的不远处，相貌甜美的小娘，正用青葱玉指轻抚琴弦，款款细流般的玉音，被她精湛的技艺弹奏出来。
噗通……
蓦地，细长的吊杆微微一沉，老者似无察觉，直到掉线越来越下时，他才慢悠悠的用力一拽，瞬时间，一条肥美绚丽的鲤鱼被拉了出来。
小娘停止弹奏，明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欢声笑道：“好一条大金鲤鱼，芷儿恭喜爹爹了。”
老翁却是叹息，将鱼嘴中的挂钩取下，便欲把这鱼放生。
小娘吓了一跳，直接站起身子喊道：“爹爹不可，这么肥大的金鲤，烹饪起来一定鲜美……”
她说着，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提起裙摆跑到老翁身旁，将金鲤抢下后细细打量，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食欲。
“你呀！”
老翁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金鲤道：“昔年太师府建成，官家才赏三十条黄金锦鲤，这些年来，府中的下人毛手毛脚，现在池子里有十条就不错了，你还想吃它……”
“以官家性子，也才赏这点鲤鱼，想必这东西一定很稀有了！”
小娘说着，又是舔了下红唇，娇声喊道：“我不管，反正今晚我要喝鱼汤……”
老翁颇为头疼的摇头，任他奸猾似鬼，也拿这最疼爱的小女儿没办法。
“老爷，雍王来了……”
这时，主事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后，手中还捧着名刺。
老翁嘴角咧出笑意，颤颤巍巍的走到下人身旁，看了眼名刺上面的雍王枢三字，眼眸闪过微不可查的神光，淡淡的道：“听说今天朝中很热闹，都和这个雍王有关么？”
主事虽然只是下人，但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故而对朝廷的动向也是了解，当即点了点头道：“听说陛下都打算招抚那宋江了，没想到雍王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让陛下龙颜大怒，改抚为剿了……”
老翁闻言思索，想起对方与儿子之间的恩怨，很是头痛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池塘旁边，拿起吊杆淡淡道：“去将雍王请过来吧。”
主事和小娘都是一愣，要知道这可是府内的后院，老翁又是个讲究家宅辛秘的人。
往日里，即便是老翁的朋党来此，都只能在前厅乖乖等着，没想到今日他会让赵枢进来，别说对方是王爷，昔年太子与三皇子想结交老翁时，都被他拒之门外。
因为他有资格，可以傲视除皇帝以外的所有宋人。
……
当赵枢被主事领到后花园，蔡京与那小娘已各自入座。
蔡京蜷着身子独自垂钓，小娘也收起顽皮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弹奏瑶琴，只是那明媚的双眸，在不时打量赵枢。
主事将赵枢领到后，也不禀报，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赵枢原是要拜见蔡京的，却见他正背对自己，双眼紧盯水面，似乎没察觉自己的到来。
老狐狸！
赵枢暗骂一声，对于这种宦海沉浮的老奸臣，他可是丁点都不敢放松。
对方所做的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被无限放大，故而他并没急着开口，而是找个石墩坐了下来。
没办法，他做神棍时便养成种习惯，决不被任何人带节奏……
蔡京本欲敲打赵枢，毕竟他的儿子刚被揍没几天，哪怕蔡攸是个逆子，蔡京也得表示下不满，若不然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太师府的人好欺负。
谁知对方耐心竟是格外的好，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赵枢坐原地都一动不动。
蔡京到是无所谓，反倒是他的女儿停下了弹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不满的道：“王爷既然来找父亲，为何却不说话，不嫌失礼么……”
赵枢闻言轻笑，抱拳向蔡芷赔罪道：“适才听到蔡小姐天籁琴音，竟是不觉间入迷，还请蔡小姐原谅则个……”
蔡芷：“……”
她虽知对方张口胡言，但也不好再开口反驳，总不能承认自己的琴技不佳，无法让人听了入迷吧……
蔡京深深叹了口气，自己女儿还是太嫩了。
当下颤颤巍巍的站起，仿佛刚发现赵枢一般，惊讶的说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臣老眼昏花至此，竟是没有注意到，恕罪恕罪……”
赵枢一笑，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快，上前小走两步，深施一礼道：“小王见过太师……”
蔡芷提起裙摆，小跑到蔡京身旁搀扶他，很是不快的瞪了赵枢一眼，娇声道：“王爷倒是好耐心！”
显然，她把弹半个时辰琴的罪过，都怨到了赵枢的头上。
“好了芷儿！”
蔡京不快的瞪了这丫头一眼，然后才歉意的冲赵枢道：“殿下勿怪，小女被老臣惯坏了……”
赵枢扫了眼满脸不忿的蔡芷，心道这丫头最多十一、二岁，蔡京今年七十有五，当真算得上老树开花，难怪会把她宠的如此刁蛮……
呵呵一笑，他便转移话题道：“今日拜会太师，乃是枢受了父皇之命，特意来此请教几个问题。”
蔡京身体一震，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却越发显得老迈无力，叹息道：“老臣能为陛下出力，实乃毕生之幸，切莫再说什么请教的话……咳咳！”
他刚说完话，连连咳嗽数声，吓得蔡芷在一旁，不停拍打他的背部。
赵枢亦是露出关心的神色，好不容易等蔡京咳完后，才摇头叹道：“太师为大宋操劳一生，实在令枢钦佩……”
说着，他重重的向蔡京施了一礼，如此姿态，就是旁边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小娘，都渐渐收起脸上的不忿。
蔡京自是与赵枢客套一番，然后赵枢才道明了来意。
原来赵佶与他商量后，虽是感觉暗中资助契丹，让其与女真拼命的计划不错，但是还想询问蔡京的意见，毕竟对方宦海沉浮数十年，所能提出的一切，都是经验老道之谈。
而蔡京也没让赵佶失望，当即指出许多计策不足的地方，比如情报的踩点来源、又如赵良嗣身为北方豪族，可以暗中策反部分汉人，使其在契丹败亡时，能与大宋保持联络，关键时刻夺取幽云十六州等等……
而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郑重提醒赵枢，决不能触怒女真，不然大宋危矣！
赵枢听得暗暗心惊，惊叹于蔡京的老谋深算。
他是穿越者，知道辽国灭亡自然不奇怪，但身为这个时代的土著，蔡京不仅能预知辽国必败，还能看出女真的潜在威胁，不得不说他的精明。
可惜赵枢知道，蔡京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哪怕他能看出女真的威胁，但只要等赵佶需要的时候，他绝不介意反戈相向，为了重回相位而选择与女真结盟……
虽然赵佶最终没同意组建新军，但依他所言，还是给了三千人的编制，言极只要他有钱粮，大可以自己招募新军。
当然，兵权还是要挂靠在禁军上面的，不过他是皇子，没必要被三衙管束，乃是直接对皇帝负责，这支军队的名字为亲军，天子亲军！
这所谓的亲军在赵佶眼中，或许只是一个玩笑。
身为君王，他早已在各个王府都有眼线。
很清楚赵枢府里的财源，所以对方言极自费筹备新军时，他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对赵佶来说，哪怕赵枢把军队建起来又如何，反正兵权到最后还是自己的……
……
傍晚，冷风萧瑟。
树枝被吹拂轻微摇摆，落叶凋零在碧波的池塘中心。
一名老者手持钓竿，不时从身旁小案上吃点酒菜，显得怡然自得。
他的不远处，相貌甜美的小娘，正用青葱玉指轻抚琴弦，款款细流般的玉音，被她精湛的技艺弹奏出来。
噗通……
蓦地，细长的吊杆微微一沉，老者似无察觉，直到掉线越来越下时，他才慢悠悠的用力一拽，瞬时间，一条肥美绚丽的鲤鱼被拉了出来。
小娘停止弹奏，明亮的大眼睛弯成月牙，欢声笑道：“好一条大金鲤鱼，芷儿恭喜爹爹了。”
老翁却是叹息，将鱼嘴中的挂钩取下，便欲把这鱼放生。
小娘吓了一跳，直接站起身子喊道：“爹爹不可，这么肥大的金鲤，烹饪起来一定鲜美……”
她说着，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提起裙摆跑到老翁身旁，将金鲤抢下后细细打量，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食欲。
“你呀！”
老翁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金鲤道：“昔年太师府建成，官家才赏三十条黄金锦鲤，这些年来，府中的下人毛手毛脚，现在池子里有十条就不错了，你还想吃它……”
“以官家性子，也才赏这点鲤鱼，想必这东西一定很稀有了！”
小娘说着，又是舔了下红唇，娇声喊道：“我不管，反正今晚我要喝鱼汤……”
老翁颇为头疼的摇头，任他奸猾似鬼，也拿这最疼爱的小女儿没办法。
“老爷，雍王来了……”
这时，主事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后，手中还捧着名刺。
老翁嘴角咧出笑意，颤颤巍巍的走到下人身旁，看了眼名刺上面的雍王枢三字，眼眸闪过微不可查的神光，淡淡的道：“听说今天朝中很热闹，都和这个雍王有关么？”
主事虽然只是下人，但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故而对朝廷的动向也是了解，当即点了点头道：“听说陛下都打算招抚那宋江了，没想到雍王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让陛下龙颜大怒，改抚为剿了……”
老翁闻言思索，想起对方与儿子之间的恩怨，很是头痛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池塘旁边，拿起吊杆淡淡道：“去将雍王请过来吧。”
主事和小娘都是一愣，要知道这可是府内的后院，老翁又是个讲究家宅辛秘的人。
往日里，即便是老翁的朋党来此，都只能在前厅乖乖等着，没想到今日他会让赵枢进来，别说对方是王爷，昔年太子与三皇子想结交老翁时，都被他拒之门外。
因为他有资格，可以傲视除皇帝以外的所有宋人。
……
当赵枢被主事领到后花园，蔡京与那小娘已各自入座。
蔡京蜷着身子独自垂钓，小娘也收起顽皮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弹奏瑶琴，只是那明媚的双眸，在不时打量赵枢。
主事将赵枢领到后，也不禀报，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赵枢原是要拜见蔡京的，却见他正背对自己，双眼紧盯水面，似乎没察觉自己的到来。
老狐狸！
赵枢暗骂一声，对于这种宦海沉浮的老奸臣，他可是丁点都不敢放松。
对方所做的任何事情，在他眼中都被无限放大，故而他并没急着开口，而是找个石墩坐了下来。
没办法，他做神棍时便养成种习惯，决不被任何人带节奏……
蔡京本欲敲打赵枢，毕竟他的儿子刚被揍没几天，哪怕蔡攸是个逆子，蔡京也得表示下不满，若不然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太师府的人好欺负。
谁知对方耐心竟是格外的好，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赵枢坐原地都一动不动。
蔡京到是无所谓，反倒是他的女儿停下了弹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不满的道：“王爷既然来找父亲，为何却不说话，不嫌失礼么……”
赵枢闻言轻笑，抱拳向蔡芷赔罪道：“适才听到蔡小姐天籁琴音，竟是不觉间入迷，还请蔡小姐原谅则个……”
蔡芷：“……”
她虽知对方张口胡言，但也不好再开口反驳，总不能承认自己的琴技不佳，无法让人听了入迷吧……
蔡京深深叹了口气，自己女儿还是太嫩了。
当下颤颤巍巍的站起，仿佛刚发现赵枢一般，惊讶的说道：“王爷什么时候来的，臣老眼昏花至此，竟是没有注意到，恕罪恕罪……”
赵枢一笑，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快，上前小走两步，深施一礼道：“小王见过太师……”
蔡芷提起裙摆，小跑到蔡京身旁搀扶他，很是不快的瞪了赵枢一眼，娇声道：“王爷倒是好耐心！”
显然，她把弹半个时辰琴的罪过，都怨到了赵枢的头上。
“好了芷儿！”
蔡京不快的瞪了这丫头一眼，然后才歉意的冲赵枢道：“殿下勿怪，小女被老臣惯坏了……”
赵枢扫了眼满脸不忿的蔡芷，心道这丫头最多十一、二岁，蔡京今年七十有五，当真算得上老树开花，难怪会把她宠的如此刁蛮……
呵呵一笑，他便转移话题道：“今日拜会太师，乃是枢受了父皇之命，特意来此请教几个问题。”
蔡京身体一震，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却越发显得老迈无力，叹息道：“老臣能为陛下出力，实乃毕生之幸，切莫再说什么请教的话……咳咳！”
他刚说完话，连连咳嗽数声，吓得蔡芷在一旁，不停拍打他的背部。
赵枢亦是露出关心的神色，好不容易等蔡京咳完后，才摇头叹道：“太师为大宋操劳一生，实在令枢钦佩……”
说着，他重重的向蔡京施了一礼，如此姿态，就是旁边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小娘，都渐渐收起脸上的不忿。
蔡京自是与赵枢客套一番，然后赵枢才道明了来意。
原来赵佶与他商量后，虽是感觉暗中资助契丹，让其与女真拼命的计划不错，但是还想询问蔡京的意见，毕竟对方宦海沉浮数十年，所能提出的一切，都是经验老道之谈。
而蔡京也没让赵佶失望，当即指出许多计策不足的地方，比如情报的踩点来源、又如赵良嗣身为北方豪族，可以暗中策反部分汉人，使其在契丹败亡时，能与大宋保持联络，关键时刻夺取幽云十六州等等……
而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郑重提醒赵枢，决不能触怒女真，不然大宋危矣！
赵枢听得暗暗心惊，惊叹于蔡京的老谋深算。
他是穿越者，知道辽国灭亡自然不奇怪，但身为这个时代的土著，蔡京不仅能预知辽国必败，还能看出女真的潜在威胁，不得不说他的精明。
可惜赵枢知道，蔡京是个彻头彻尾的政客，哪怕他能看出女真的威胁，但只要等赵佶需要的时候，他绝不介意反戈相向，为了重回相位而选择与女真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