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嗤笑
作为城中最大的士族，郭家独占了郭家坞的北楼，不同于一些土木结合的民房，此楼完全采用了木制材料，楼中的镂雕丰富多姿，房沿木拱上更有七色斑斓的彩绘，远远望过去就觉得富贵不凡。
此楼虽大，却只住了郭和一家。原来这郭家坞内，郭氏宗族本来是人脉鼎盛，但因为战乱纷沓而至，不少族人都和大部分士族一样选择了南迁江南的东晋王朝，或者是投靠河西的凉国张氏，更远的甚至去了朝鲜半岛。
这郭和原来是西晋洛阳的一名守将，永嘉之乱洛阳城破后，他心灰意冷便回了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坞堡，又集结乡里重新翻修加固，成了附近的一处相对安固的汉人居所。
他的四个儿子因为战乱死了三个，如今就只剩下小儿子郭付一家和长房所留的一个孙女郭珍了。郭家如今人丁凋零，都因战乱而起。当陈圣问他为何不逃去东晋时，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却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郭家坞得以安然无恙，除了易守难攻外，和我在朝中的关系密不可分。老夫若撇下乡里一人走脱，只怕坞众受人鱼肉，以致流离失所啊！”
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时代，多的是一些为了权力可以骨肉相残的野心家，为了生存的人们可以把武器对准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甚至做出杀人吃肉的无道之举。
眼前的老者居然可以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也要庇护一方百姓，陈圣顿时刮目相看。对其肃然起敬！
这北楼的房间比较充裕，除了郭和的家眷和下属的佃户丫鬟外，其余的地方都还空着，郭和便在自己所住的三楼给陈圣安排了一间屋子。
那房间看起来蒙了一层灰，其内的家具设施却一应俱全，甚至内间还有个小书房，摆着一个写字的案几，旁边的书架上也有不少书籍。
“陈郎君，你看这房子还合适吧，我等会让下人打扫一下，你若还有什么需要，便尽管说吧！”郭和说道。
“呃，恩公对我这么好，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就是......有点饿！”陈圣捂着肚子说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可什么都没吃，现在肚子饿得真是要咕咕叫了。
“哈哈，来人......”郭和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拿了两个麦饼上来。
东晋的碾磨技术有限，做出来的麦面有不少杂质，一口咬下去总觉得有砂子磕牙，不过饥饿状态下的陈圣也顾不得食物简单，大口大口的撕扯，嘴里没嚼几下就直接咽了下去。
郭珍看着陈圣那如同饿虎吞食一般的吃相，脸蛋随着咀嚼撑起再凹陷，觉得十分滑稽，不禁捂嘴嗤笑，身后的两个丫头绿萝和杜鹃也憋着笑意互看了一眼。
见被一个小姑娘笑话，陈圣老脸一红，眼珠左右看了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吃。却惹得身后发出了一阵更为激烈的哄笑！
“珍儿，不得无理。”郭和竖起了一双八字眉，小姑娘被爷爷的怒气吓了一跳，灰溜溜地就带着两个小侍女离开了。
“父亲！”郭珍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他声音温润如玉，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
“哦，陈郞，这便是在下的犬子郭付！”郭和指着那青年说道。
“陈郞！在下郭付，小字灵台。”郭付身体前倾，手掌上抬以示尊敬。
“灵台贤弟何必如此多礼，某不过虚长你几岁罢了。在下陈圣，字重土，你称我一声重土就是！”陈圣匆匆咽下口中的麦饼，回礼道。
门外一个小僮突然跑了进来，在郭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老者的面色陡然一紧，说道：“陈郞，老夫还有事要处理，便让犬子带你参观本堡，如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说完便带着手下几人去了。
“郭公慢走！”陈圣拱手道别。
“灵台贤弟，还请让我吃完，免得出去让人笑话。”陈圣有些腼腆地说道，然后便继续大快朵颐。
“重土兄慢用！”郭付闻此虽然举得有些尴尬，但依然保持着文士的风度。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那两个大麦饼，陈圣又喝了一大碗水，原本干瘪的肚子总算是得到了补充。
“子重兄，想去哪里，大可吩咐！”郭付笑道。
陈圣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门外最亮眼最令人瞩目的那座建筑说道：“我就想去望楼看看，不过在此之前，灵台贤弟你能不能给我找身衣服啊，我这样出去不太方便啊。”
俗话说，入乡随俗，到了这个时代还是穿这个时代的衣服吧，先前进来的时候是无可奈何，但现在陈圣可不想再被人当猴看了。
早就注意到陈圣怪异衣着的郭付什么也没有多问，叫了一个下人找出几件自己的衣服，让陈圣随意挑选。
陈圣翻看了几下，最终选了一件青色的大袖宽衣，不像魏晋的一些奔放的豪士袒胸露背，他则是穿得衣冠整齐一丝不苟，配上本来就英俊的脸庞，对着铜镜还真有一种文人的儒雅洒脱。
五胡时代的人大多都是只系纶巾不戴帽的，戴帽的多是官员的专利。陈圣寻不到帽子，还是找了块方巾把不过寸长的头发包了起来，免得再被人指指点点。
换了一身行头，总算觉得自己和这里的景物没有那么格格不入了，陈圣满意地跟着郭付就往望楼的方向走。
在他们看不到的墙后，郭珍和两个侍女争执了起来。
“绿萝、杜鹃，你们先回去吧，我跟过去看看！”
“没搞错吧！小姐，怎么可以偷偷跟踪别人，而且万一让老爷知道的话，我们要跟着你一起受罚的！”绿萝是个圆脸的女生，看起来十七八岁，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她身旁的杜鹃和她差不多年纪，长得却成熟得多：“对啊！小姐，陈公子可是老爷的贵客啊！”
“你们两个奴婢也是傻，大家都不说，我又那么机灵，怎么会被发现！”郭珍见两个丫头居然都一起来反对她，娇叱道。
绿萝闻此微微低头，顿了一顿说道：“那我们可以跟着小姐吗？”
郭珍轻飘飘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气得眼珠子都圆了：“你们还要和我一起，我们三个人叫跟踪吗？！”
说完，郭珍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再拖延可就要跟丢了，丝毫不顾后面两个丫头的叫唤！
此楼虽大，却只住了郭和一家。原来这郭家坞内，郭氏宗族本来是人脉鼎盛，但因为战乱纷沓而至，不少族人都和大部分士族一样选择了南迁江南的东晋王朝，或者是投靠河西的凉国张氏，更远的甚至去了朝鲜半岛。
这郭和原来是西晋洛阳的一名守将，永嘉之乱洛阳城破后，他心灰意冷便回了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坞堡，又集结乡里重新翻修加固，成了附近的一处相对安固的汉人居所。
他的四个儿子因为战乱死了三个，如今就只剩下小儿子郭付一家和长房所留的一个孙女郭珍了。郭家如今人丁凋零，都因战乱而起。当陈圣问他为何不逃去东晋时，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却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郭家坞得以安然无恙，除了易守难攻外，和我在朝中的关系密不可分。老夫若撇下乡里一人走脱，只怕坞众受人鱼肉，以致流离失所啊！”
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时代，多的是一些为了权力可以骨肉相残的野心家，为了生存的人们可以把武器对准那些手无寸铁的妇孺，甚至做出杀人吃肉的无道之举。
眼前的老者居然可以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也要庇护一方百姓，陈圣顿时刮目相看。对其肃然起敬！
这北楼的房间比较充裕，除了郭和的家眷和下属的佃户丫鬟外，其余的地方都还空着，郭和便在自己所住的三楼给陈圣安排了一间屋子。
那房间看起来蒙了一层灰，其内的家具设施却一应俱全，甚至内间还有个小书房，摆着一个写字的案几，旁边的书架上也有不少书籍。
“陈郎君，你看这房子还合适吧，我等会让下人打扫一下，你若还有什么需要，便尽管说吧！”郭和说道。
“呃，恩公对我这么好，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就是......有点饿！”陈圣捂着肚子说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可什么都没吃，现在肚子饿得真是要咕咕叫了。
“哈哈，来人......”郭和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人拿了两个麦饼上来。
东晋的碾磨技术有限，做出来的麦面有不少杂质，一口咬下去总觉得有砂子磕牙，不过饥饿状态下的陈圣也顾不得食物简单，大口大口的撕扯，嘴里没嚼几下就直接咽了下去。
郭珍看着陈圣那如同饿虎吞食一般的吃相，脸蛋随着咀嚼撑起再凹陷，觉得十分滑稽，不禁捂嘴嗤笑，身后的两个丫头绿萝和杜鹃也憋着笑意互看了一眼。
见被一个小姑娘笑话，陈圣老脸一红，眼珠左右看了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吃。却惹得身后发出了一阵更为激烈的哄笑！
“珍儿，不得无理。”郭和竖起了一双八字眉，小姑娘被爷爷的怒气吓了一跳，灰溜溜地就带着两个小侍女离开了。
“父亲！”郭珍前脚刚走，后脚就进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他声音温润如玉，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
“哦，陈郞，这便是在下的犬子郭付！”郭和指着那青年说道。
“陈郞！在下郭付，小字灵台。”郭付身体前倾，手掌上抬以示尊敬。
“灵台贤弟何必如此多礼，某不过虚长你几岁罢了。在下陈圣，字重土，你称我一声重土就是！”陈圣匆匆咽下口中的麦饼，回礼道。
门外一个小僮突然跑了进来，在郭和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老者的面色陡然一紧，说道：“陈郞，老夫还有事要处理，便让犬子带你参观本堡，如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就是！”说完便带着手下几人去了。
“郭公慢走！”陈圣拱手道别。
“灵台贤弟，还请让我吃完，免得出去让人笑话。”陈圣有些腼腆地说道，然后便继续大快朵颐。
“重土兄慢用！”郭付闻此虽然举得有些尴尬，但依然保持着文士的风度。
三下五除二地吃完那两个大麦饼，陈圣又喝了一大碗水，原本干瘪的肚子总算是得到了补充。
“子重兄，想去哪里，大可吩咐！”郭付笑道。
陈圣笑着点了点头，指着门外最亮眼最令人瞩目的那座建筑说道：“我就想去望楼看看，不过在此之前，灵台贤弟你能不能给我找身衣服啊，我这样出去不太方便啊。”
俗话说，入乡随俗，到了这个时代还是穿这个时代的衣服吧，先前进来的时候是无可奈何，但现在陈圣可不想再被人当猴看了。
早就注意到陈圣怪异衣着的郭付什么也没有多问，叫了一个下人找出几件自己的衣服，让陈圣随意挑选。
陈圣翻看了几下，最终选了一件青色的大袖宽衣，不像魏晋的一些奔放的豪士袒胸露背，他则是穿得衣冠整齐一丝不苟，配上本来就英俊的脸庞，对着铜镜还真有一种文人的儒雅洒脱。
五胡时代的人大多都是只系纶巾不戴帽的，戴帽的多是官员的专利。陈圣寻不到帽子，还是找了块方巾把不过寸长的头发包了起来，免得再被人指指点点。
换了一身行头，总算觉得自己和这里的景物没有那么格格不入了，陈圣满意地跟着郭付就往望楼的方向走。
在他们看不到的墙后，郭珍和两个侍女争执了起来。
“绿萝、杜鹃，你们先回去吧，我跟过去看看！”
“没搞错吧！小姐，怎么可以偷偷跟踪别人，而且万一让老爷知道的话，我们要跟着你一起受罚的！”绿萝是个圆脸的女生，看起来十七八岁，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
她身旁的杜鹃和她差不多年纪，长得却成熟得多：“对啊！小姐，陈公子可是老爷的贵客啊！”
“你们两个奴婢也是傻，大家都不说，我又那么机灵，怎么会被发现！”郭珍见两个丫头居然都一起来反对她，娇叱道。
绿萝闻此微微低头，顿了一顿说道：“那我们可以跟着小姐吗？”
郭珍轻飘飘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气得眼珠子都圆了：“你们还要和我一起，我们三个人叫跟踪吗？！”
说完，郭珍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再拖延可就要跟丢了，丝毫不顾后面两个丫头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