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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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弄潮儿

    宋时,钱塘江多称大江。

    咸淳四年(1268年)的《临安志》附图,图纸上同样将钱塘江标注为大江。

    要知道,五代十国之时,吴越国的创建者姓钱名镠,他在位期间,采取保境安民的的政策。

    可以说整个五代十国时期,只有吴越国算是一片乐土,钱镠深得民心。

    他曾动员大批劳动力,修筑钱塘沿岸的捍海石塘,使江边农田得灌溉之利,又曾命上万名弓手万箭齐射钱塘江大潮潮头,潮水果然弯弯曲曲退去。

    钱镠与钱塘江有着不解之缘,吴越百姓想起钱塘江便会想起钱镠。

    大宋一统天下之后,若要广布圣恩,必然会淡化钱镠的存在,将钱塘江该称为大江也就显得理所当然,这或许就是钱塘江在当时地图上被标注为大江的原因。

    ......

    每年八月,钱塘江大潮要盛于常时,自十一日起便有观潮者,到十六日则会更多,尤其到了十八日最为繁盛,观潮者倾城而出,车马纷纷。

    即便时值五月上旬,钱塘江潮水依旧颇为汹涌。

    行船在钱塘江上较为颠簸,好在驾船之人是位老手,倒是并无风险。

    甲板之上,郑虎臣拍着馨儿的后背,关切地道:“越是晕船之人,越不能待在舱室里,吹吹江风,心态放平和些,现在好多了吧!”

    馨儿刚点头表示好多了,船体再次摇晃,惹得馨儿又是一阵干呕。

    郑虎臣从吕小布手里接过刚刚洗好的棉斤,帮馨儿换上,柔声道:“你就坐在这里,别乱动,我们马上就要靠岸,上了岸便会好上许多!”

    临出发前,母亲黄芊强烈要求郑虎臣带上馨儿,特意让馨儿跟去临安,照顾郑虎臣的生活起居,好让他专心参加武举。

    而吕小布,则是死皮赖脸要跟着去,因为兰儿就在临安。

    郑虎臣离开眉山寨水军时,只带了高个儿一人,所以现在是四人一起赶往临安。

    “少爷,快看,弄潮儿!”吕小布一边跑向船头,一边惊呼道。

    宋人的水上体育项目不仅有赛龙舟,还有最惊险刺激的弄潮之戏。

    弄潮之戏是胆大又不惜性命之人的游戏,每逢钱塘江大潮之时,这些人便会迎潮出海,少则十几人为一队,多则百人为一队。

    手执大彩旗、小清凉伞、红绿小伞儿,旗杆上系满了绣色缎子彩带,迎风飘展。

    这些弄潮儿凭借卓绝的平衡协调能力,游戏于大潮之间,成为钱塘江大潮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郑虎臣见馨儿脸色逐渐好转之后,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迅速赶去船头瞧个新鲜。

    高个儿人高马大,站得高,看得远,转过头来说道:“这些弄潮儿只有十六人,就敢结队迎潮而行,估计是在训练弄潮之技,好在大江之潮最为汹盛之时一逞威风!”

    郑虎臣用手挡住太阳强光,打眼望去,只见十六人中,有执彩旗之人,有执红伞之人,将执清凉伞之人护卫为在队伍中间,随着浪潮起起落落,游刃有余地穿梭于浪潮之间。

    牛的一逼!

    心道,这就是让吴越之人百看不厌的弄潮之戏,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他么比前世的冲浪运动更加刺激,更显得单人冲浪乃是小儿科。

    冲浪在我大宋,原来是集体项目,还不屑使用冲浪板,仅是看上一眼,便会让人肾上腺素高涨,更何况亲自参与其中。

    这是在用生命来讴歌这项运动的伟大!

    高个儿看的是热血上涌,激动地道:“统领,等回到眉山寨之后,我们水军要不也组织个弄潮儿队伍,与海潮争高低,与浪花比灿烂?”

    郑虎臣一怔,半晌过后,这才不咸不淡地道:“就你这身板,清凉伞必定与你无缘,也就混在队伍中间打把彩旗,摇旗呐喊罢了,你可愿意成为这样的小角色?”

    “怎就不行?俺高个儿力大如牛,执清凉伞最为合适不过!”高个儿辩解道。

    郑虎臣一摆手,“你的力量完全没有问题,但你也莫要忘记你宽阔的身板,迎风面太大,你倒是没事,恐怕清凉伞早就吹烂喽!”

    清凉伞是整个队伍的核心,执伞者不仅要游戏于潮头,还要保护清凉伞的完整,执清凉伞者于潮头挺立的时间越久,队伍越会受到追捧。

    因此,执清凉伞者必须选用身板瘦小精干之人,这是弄潮儿前辈用生命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这样啊......当俺没说!”高个人想想也是,木讷地说道。

    “不过你也莫要沮丧,成为弄潮儿队伍的主角注定与你无缘,并不代表没有别的法子!”郑虎臣高深莫测地道。

    “什么法子?统领您莫要诓俺!”高个儿暗淡无光的眼神,顿时有了光彩。

    “少爷,你真有别的法子?”吕小布似乎也对成为弄潮儿心向往之。

    郑虎臣眼光烁烁,指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弄潮儿队伍,“他们要想迎浪前行,靠的是高超的平衡和游水能力,他们可以游戏于潮水间,为何不能踏浪而行?”

    “没有脚划动潮水,那还不得掉下去?”高个儿狐疑地问道。

    “听说过一苇渡江么?”郑虎臣反问。

    “真有如此奇术?”吕小布半信半疑。

    “没有!”郑虎臣指向船外翻涌的浪花,悠然地道:“但可以脚踩一块细长的踏板,通过身体、脚以及踏板的相互配合,随浪而行,即有机会在浪潮里穿梭,又有机会在浪花间飞舞。

    凡是浪潮所在,皆是冲浪之处!

    踏板冲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高个儿不禁想到,踏板冲浪在我大宋前所未见,郑统领又是从何得知?

    思虑良久,方才问道:“统领,难道要登上黑珍珠号,必须学会踏板冲浪?”

    郑虎臣一头的黑线,怎么又提起黑珍珠号之事,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再次强调道:“重申一遍,黑珍珠号之事是我虚构出来的,至于踏板冲浪,则是我在一本残卷中看到过,因为残卷里说的煞有其事,才被我记在心里!”

    吕小布斜眼看着郑虎臣,腹诽道,凭我对少爷的了解,明显看出少爷是在说谎,也就骗骗高个儿罢了,少爷撒谎的本领持续下滑,为何我反而窃喜起来?

    郑虎臣突然觉得脊背发凉,扫了周围一眼,发现吕小布眼神躲闪,劈头就道:“吕小布,你此时心里是不是想着对少爷我不利之事?”

    “没有,绝对没有!”吕小布见郑虎臣猜中了自家心思,急忙道。

    话音刚落,只见郑虎臣一边向他扑来,一边大声道:“高个儿,快趴下,弄潮儿要杀人!”

    三人刚刚扑倒在甲板上,便听到半射进桅杆中的袖箭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