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蒋后有董
午时，“雨”停了。
城外，雾城的百姓们看着自己原本美丽的家园片刻变成了插满箭头的坟场，纷纷流泪哭泣不止。只有那些守城的士兵在鬼叫：“哭什么，蒋家老爷有的是钱，这会后会拨黄金万两让你们重建房屋，有什么好伤心的？”
话虽如此说，可即便房屋建好，这满城的血腥却怕是很难再洗去了。
咚咚咚，午时的钟声响起，时辰到了。废墟中陆陆续续走出人来。大会初时一共有二百四十人参加，但这到了最后却只有这不到三十人活了下来。这些人虽然幸存，但一出来就见到这遍地尸首，满地的红血与黑箭，当下就有人思忖片刻，弃下腰间的名牌，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这蒋家老夫也不想去了。”蔡机本是医生，也有仁慈心，看到这种场面难免鼻酸。他本来夺人名牌都只是点穴，而不伤人性命。只可惜他无害人之心，别人却有，被点了穴道的人，最后都在其它的争斗中殒命了。蔡机自责，当下就打算弃掉名牌离开。
“师父不可！”李滨拦住师父手臂道，“您还记得我们来这的目的吗？”
蔡机是一愣。李滨继续说：“母亲进了那皇宫就再也没回来，虽然我坚信母亲尚在人间，但是福是祸却不敢妄断，只是有一事徒儿确信，这定和那钟家脱不开关系。如今我们李家已经被钟家折腾得四分五裂，此仇要报，也只有投靠蒋家这条路。还请师父助徒儿一臂之力。”顿了顿又道，“徒儿知道蒋家这选才方式太过残忍，只是优胜劣汰乃是自然法则，这些人既然到此参加大会就应当有此觉悟。何况我们并未动手杀人，也无需对他们性命负责。”
蔡机想想也有道理，微微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李滨。
贾密如时出现了，望着满地的箭羽，和被埋没在箭头下的那些残肢躯体，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好了。时辰到了，大会结束。各位请上前来吧。”
二十多余人站到了破碎的群英台前，只听贾密道：“蒋大人说此番比试有些考虑不周，让医生们为难了……”
二百四十人中最惨的就是那些医生，手无缚鸡之力，纷纷成了别人的鱼肉，这到了最后除了蔡机还活着之外，其余医生无一幸免
贾密继续道：“可惜这些好医生了。所以蒋大人吩咐，只要有活下来的医生，不论名牌多少，一律录用——不过仿佛也只剩一个了，蔡先生？”
蔡机还在若有所思，被李滨撞了撞才抬头：“正是在下。”
贾密上下打量了蔡机，掩嘴道：“没想到蔡先生还是个相士，我家蒋大人在远处都看得真切，蔡先生也是好功夫，先封你为蒋家‘万药堂’执事，来日可入太医院做提点，如何？”
蔡机作揖：“恭敬不如从命。”
贾密马上一挥手，命人抬来一轿子：“送蔡先生走！”将蔡机先送走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天机和护卫了。”贾密拿出先前那本名册又翻开来，用小指在上面轻轻一点，似乎十分钟意某人，羞涩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叶如弦。”
这声软语直叫人起鸡皮疙瘩，但却没人发笑，因为出来的这人就是那个一箭如万箭的弓箭手。
“叶如弦夺得名牌六十枚，位居榜首，直封为蒋家天机阁左使，来日可入北大营任偏将，可否？！”
“遵命！”
偏将！这宋国的四大营区内最高的长官是大将军，下来是副将军，再有参将，接着便是偏将了。若按照宋国的官阶，这可算是四品。这叶如弦真是一步登天，一下就飞升了！
众人虽不语，可都睁眼瞪着他，心说这最后才冒出来的家伙害我们好惨不说，竟然还位列最高，实在叫人不服。
李滨瞅着眼前的叶如弦，也心中奇道，这四品的武将可应该是皇帝才有权封予的，这蒋家竟然也敢这般允诺，如果不是他们撒大谎，那就说明皇帝一定被架空了，毫无实权可言。
正当李滨出神，贾密又口齿伶俐地宣布了好几人的去向。每个得到封赏之人都好不得意，坐上蒋家端来的轿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直到了还剩下最后七人时，贾密突然合起了册子，煞有介事地开始摇头道：“好了，本来呢说好要录用七十人的，也本来你们这剩下的人也都可以入选。可是我们蒋大人说了，在方才的比试中你们这些人有人浑水摸鱼，所以即便活到了最后也不能被录用啦。”
什么！剩下的七人全部傻眼，想着在两百多人的厮杀中活下来，怎么可能会是浑水摸鱼，而且最后那致命的箭雨是浑水摸鱼就能躲得过的吗？
“嘿嘿嘿……”这时有一人突然冷笑，是那个章显庭，“贾大人如此说，是不是不想顾我们这些伤残的人了？”箭雨使多人身负重伤，这章显庭也不例外，这时他身上正背着两只还未拔出的箭愤恨地说道。
贾密轻蔑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们蒋大人哪是那么薄情之人。只不过你们这些伤残人士，就算治好了也无大用了，想来日后也不会有大作为。就赏你们每人一百银两，回去养病吧。”说着不顾其余人反对就开始报名字，“章显庭、席松柏、苏香韵……李滨，念到名字的都出局。”
李滨大吃一惊，自己为何也会在里面？
“贾大人，是否弄错了在下并未受伤，且也收集够了名牌，为何也要出局？”李滨急忙分辨。
贾密报完名字正准备离去，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切了一声：“你和那蔡先生也都是相士吧？只不过我家主人说了，你的相术和蔡先生比差远了。而且我们宋国向来以武为尊，相术什么的除了能用来治病还能干嘛？想要出人头地，去魏国吧。”说完坐上了一挺大花轿，咯吱咯吱的走了。
七个人被留在这城市的废墟中，半晌没有回过神，最后章显庭扑地喷出一口血，痴痴地笑起来：“本来只为出人头地……笑话，现在真是笑话啊……”
城外的那些士兵又进来了，运来了担架，将这些受伤的人一一抬了出去。只是有人气极，还未等到医生来救治，就内外伤并发，死在了路上。
这时李滨正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过来一人，看样子约是蒋家的家丁，上下打量了他，见他手脚都好，便向他抛来一个钱袋：“我家大人赏你的。”
李滨被钱袋砸中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银子，突然气愤万分，猛地一脚踢飞：“赏你祖宗去吧！”
雾城毕竟水气浓厚。渐渐的，四周的水气又涌了上来，这下不再起雾，而是下雨了。
这回是真的雨水。
李滨浑身湿漉漉地来到城外，只见城外的境况也并不比城内好多少。因为百姓的房屋被毁了大半，百姓都乱成了一团，这下马车是雇不到了。
劳民伤财。
李滨在那仙居阁内多年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相术在宋国是这般被瞧不起，搞了半天别人只以为相术只能做医术用而已。想那叶如弦来日可为将军，而自己师父就算入了太医院身为提点又能如何，两者差距依旧巨大。不过李滨最在意的还是这意外的落选，如今师父被选上走了，自己却被留在了这里，该如何是好？
“这蒋全真不守信用！”他虽然生气，但事已至此，蒋家势大，自己能怎么办呢，眼下最要紧的是考虑如何回京城，好再做打算。李滨瞅着一望无边的车道，想着此处距离京城甚远，到云县就更远了，徒步起码得走上十日，顿时一筹莫展。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一辆马车不偏不巧地停在了他的跟前。
车内出来一人，见着李滨就拱手道：“可是李公子？”
李滨不认识此人，只微微点了点头。那人立刻又说：“若公子方便，请公子上到马车来，我家公子想见见您。”
面对这陌生人，李滨好生奇怪，再加上前面怒气未消，遂没好气道：“你家公子是谁，我又不认识！不去！”
那人似乎早料他有此反应，就提醒：“公子虽然落选，但不必生气。天下非蒋氏一族独大，公子若是有心，机会还多得是。”
李滨一听，脑中灵光一现，改口说：“那请问贵府是？”
那人笑起来，吐出几字：“相国府。”
城外，雾城的百姓们看着自己原本美丽的家园片刻变成了插满箭头的坟场，纷纷流泪哭泣不止。只有那些守城的士兵在鬼叫：“哭什么，蒋家老爷有的是钱，这会后会拨黄金万两让你们重建房屋，有什么好伤心的？”
话虽如此说，可即便房屋建好，这满城的血腥却怕是很难再洗去了。
咚咚咚，午时的钟声响起，时辰到了。废墟中陆陆续续走出人来。大会初时一共有二百四十人参加，但这到了最后却只有这不到三十人活了下来。这些人虽然幸存，但一出来就见到这遍地尸首，满地的红血与黑箭，当下就有人思忖片刻，弃下腰间的名牌，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这蒋家老夫也不想去了。”蔡机本是医生，也有仁慈心，看到这种场面难免鼻酸。他本来夺人名牌都只是点穴，而不伤人性命。只可惜他无害人之心，别人却有，被点了穴道的人，最后都在其它的争斗中殒命了。蔡机自责，当下就打算弃掉名牌离开。
“师父不可！”李滨拦住师父手臂道，“您还记得我们来这的目的吗？”
蔡机是一愣。李滨继续说：“母亲进了那皇宫就再也没回来，虽然我坚信母亲尚在人间，但是福是祸却不敢妄断，只是有一事徒儿确信，这定和那钟家脱不开关系。如今我们李家已经被钟家折腾得四分五裂，此仇要报，也只有投靠蒋家这条路。还请师父助徒儿一臂之力。”顿了顿又道，“徒儿知道蒋家这选才方式太过残忍，只是优胜劣汰乃是自然法则，这些人既然到此参加大会就应当有此觉悟。何况我们并未动手杀人，也无需对他们性命负责。”
蔡机想想也有道理，微微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李滨。
贾密如时出现了，望着满地的箭羽，和被埋没在箭头下的那些残肢躯体，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好了。时辰到了，大会结束。各位请上前来吧。”
二十多余人站到了破碎的群英台前，只听贾密道：“蒋大人说此番比试有些考虑不周，让医生们为难了……”
二百四十人中最惨的就是那些医生，手无缚鸡之力，纷纷成了别人的鱼肉，这到了最后除了蔡机还活着之外，其余医生无一幸免
贾密继续道：“可惜这些好医生了。所以蒋大人吩咐，只要有活下来的医生，不论名牌多少，一律录用——不过仿佛也只剩一个了，蔡先生？”
蔡机还在若有所思，被李滨撞了撞才抬头：“正是在下。”
贾密上下打量了蔡机，掩嘴道：“没想到蔡先生还是个相士，我家蒋大人在远处都看得真切，蔡先生也是好功夫，先封你为蒋家‘万药堂’执事，来日可入太医院做提点，如何？”
蔡机作揖：“恭敬不如从命。”
贾密马上一挥手，命人抬来一轿子：“送蔡先生走！”将蔡机先送走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天机和护卫了。”贾密拿出先前那本名册又翻开来，用小指在上面轻轻一点，似乎十分钟意某人，羞涩地喊出了一个名字：“叶如弦。”
这声软语直叫人起鸡皮疙瘩，但却没人发笑，因为出来的这人就是那个一箭如万箭的弓箭手。
“叶如弦夺得名牌六十枚，位居榜首，直封为蒋家天机阁左使，来日可入北大营任偏将，可否？！”
“遵命！”
偏将！这宋国的四大营区内最高的长官是大将军，下来是副将军，再有参将，接着便是偏将了。若按照宋国的官阶，这可算是四品。这叶如弦真是一步登天，一下就飞升了！
众人虽不语，可都睁眼瞪着他，心说这最后才冒出来的家伙害我们好惨不说，竟然还位列最高，实在叫人不服。
李滨瞅着眼前的叶如弦，也心中奇道，这四品的武将可应该是皇帝才有权封予的，这蒋家竟然也敢这般允诺，如果不是他们撒大谎，那就说明皇帝一定被架空了，毫无实权可言。
正当李滨出神，贾密又口齿伶俐地宣布了好几人的去向。每个得到封赏之人都好不得意，坐上蒋家端来的轿子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直到了还剩下最后七人时，贾密突然合起了册子，煞有介事地开始摇头道：“好了，本来呢说好要录用七十人的，也本来你们这剩下的人也都可以入选。可是我们蒋大人说了，在方才的比试中你们这些人有人浑水摸鱼，所以即便活到了最后也不能被录用啦。”
什么！剩下的七人全部傻眼，想着在两百多人的厮杀中活下来，怎么可能会是浑水摸鱼，而且最后那致命的箭雨是浑水摸鱼就能躲得过的吗？
“嘿嘿嘿……”这时有一人突然冷笑，是那个章显庭，“贾大人如此说，是不是不想顾我们这些伤残的人了？”箭雨使多人身负重伤，这章显庭也不例外，这时他身上正背着两只还未拔出的箭愤恨地说道。
贾密轻蔑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们蒋大人哪是那么薄情之人。只不过你们这些伤残人士，就算治好了也无大用了，想来日后也不会有大作为。就赏你们每人一百银两，回去养病吧。”说着不顾其余人反对就开始报名字，“章显庭、席松柏、苏香韵……李滨，念到名字的都出局。”
李滨大吃一惊，自己为何也会在里面？
“贾大人，是否弄错了在下并未受伤，且也收集够了名牌，为何也要出局？”李滨急忙分辨。
贾密报完名字正准备离去，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切了一声：“你和那蔡先生也都是相士吧？只不过我家主人说了，你的相术和蔡先生比差远了。而且我们宋国向来以武为尊，相术什么的除了能用来治病还能干嘛？想要出人头地，去魏国吧。”说完坐上了一挺大花轿，咯吱咯吱的走了。
七个人被留在这城市的废墟中，半晌没有回过神，最后章显庭扑地喷出一口血，痴痴地笑起来：“本来只为出人头地……笑话，现在真是笑话啊……”
城外的那些士兵又进来了，运来了担架，将这些受伤的人一一抬了出去。只是有人气极，还未等到医生来救治，就内外伤并发，死在了路上。
这时李滨正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过来一人，看样子约是蒋家的家丁，上下打量了他，见他手脚都好，便向他抛来一个钱袋：“我家大人赏你的。”
李滨被钱袋砸中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银子，突然气愤万分，猛地一脚踢飞：“赏你祖宗去吧！”
雾城毕竟水气浓厚。渐渐的，四周的水气又涌了上来，这下不再起雾，而是下雨了。
这回是真的雨水。
李滨浑身湿漉漉地来到城外，只见城外的境况也并不比城内好多少。因为百姓的房屋被毁了大半，百姓都乱成了一团，这下马车是雇不到了。
劳民伤财。
李滨在那仙居阁内多年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相术在宋国是这般被瞧不起，搞了半天别人只以为相术只能做医术用而已。想那叶如弦来日可为将军，而自己师父就算入了太医院身为提点又能如何，两者差距依旧巨大。不过李滨最在意的还是这意外的落选，如今师父被选上走了，自己却被留在了这里，该如何是好？
“这蒋全真不守信用！”他虽然生气，但事已至此，蒋家势大，自己能怎么办呢，眼下最要紧的是考虑如何回京城，好再做打算。李滨瞅着一望无边的车道，想着此处距离京城甚远，到云县就更远了，徒步起码得走上十日，顿时一筹莫展。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一辆马车不偏不巧地停在了他的跟前。
车内出来一人，见着李滨就拱手道：“可是李公子？”
李滨不认识此人，只微微点了点头。那人立刻又说：“若公子方便，请公子上到马车来，我家公子想见见您。”
面对这陌生人，李滨好生奇怪，再加上前面怒气未消，遂没好气道：“你家公子是谁，我又不认识！不去！”
那人似乎早料他有此反应，就提醒：“公子虽然落选，但不必生气。天下非蒋氏一族独大，公子若是有心，机会还多得是。”
李滨一听，脑中灵光一现，改口说：“那请问贵府是？”
那人笑起来，吐出几字：“相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