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在罗马做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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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好算计(1)

    他这么心烦不耐,是因为他知道后面那辆马车上坐的就是伍莱。

    纳鲁嫌憎伍莱的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昨晚打架的事,纳鲁是个好面子的人,当众被伍莱打倒在地原本不算太丢脸,毕竟对方正直年轻而他却已步入了老年,最让他觉得丢脸的是,当自己被伍莱打倒在地后,居然会趁着伍莱伸手来搀扶自己时,偷袭了他一拳,结果这一拳不仅没有扳回一点颜面,反而激起了伍莱的怒气,然后,自己又多挨了一拳,等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一贯好面子的纳鲁很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天还未亮他便催促车夫备马套车,没成想自己的马车刚驶出镇子不到一里,伍莱的车便追上来了。

    当然,伍莱是不会认为自己是在追着纳鲁的车,按照他的说法,这只是凑巧而已,话再说回来,通往伦文顿城的路只有一条,也没规定谁不能走。

    二人的马车驶出盐沼镇数里后,又有一辆马车驶出了盐沼镇,这辆马车里坐着四名黛山少年,不过他们只是伍莱此行一半的护卫力量,另外四名少年则比纳鲁出发的更早一些。

    这是伍莱第一次安排这么多人保护自己,前些日子妮维雅和伯德说出的东西让他震惊……盐沼镇近十余年来所遭受的袭击中,九成以上都是官匪勾结所致,每一次流匪大规模出动所获得的收益,都会有近三成进入这些官吏内鬼的腰包里。

    伍莱知道,这所谓的三成其实并没有被这些官吏内鬼放在眼里,因为镇子的每一次遭劫,都是这些家伙敛财的最佳时机,他们会夸大损失,然后以修缮护墙、重建设施、招募士兵、购买军械、抚恤镇民等等各种理由向伦文顿城邦申请补助,把镇子的损失数额翻个两三倍往上一报,还愁这财发不起来吗?

    按说这种办法是可一可二不可三的,可它却偏偏屡屡得逞,除了伦文顿城里最位高权重的那几位不仅有份还能拿到大头之外,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原因……盐沼镇虽然归伦文顿城邦直接管理,但它的一应费用却是由亚述贵族最高会议买单,这也就是为什么康纳首席会借支给伍莱那么多金币用于建设,而最高会议成员却也无人反对的原因。

    承担盐沼镇的全部损失对于最高会议来说是一件不得已的事,第一军团伦文顿驻军不肯出全力剿匪,伦文顿城里掌握实权的那几位又总是叫苦说,盐沼镇负担沉重打算放弃,让镇民迁徙到伦文顿城附近适合种植的区域去另建新镇……

    试问,最高会议如何敢让亚述领地的盐产减少六成?盐产一少,盐价必然暴涨,到时候民怨沸腾,没准亚述领地就乱了,一内乱,一直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胡利特人能不借势而动?

    所以,即便盐沼镇的盐产每况愈下,即便盐沼镇年年匪患横行各种真假损失连连,以康纳首席为首的贵族最高会议都必须照单全收,不把这个盐沼镇支撑起来,不仅是把这个关系亚述命脉的镇子拱手让给某些野心膨胀的人,还会给亚述带来重重隐患,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暗中主导伦文顿的人当然知道最高会议的这些心思,所以他们一点都不介意多报点损失账目上去,这十来年,最高会议不仅没从盐沼镇的盐产获得过一枚金币的上缴,平均每年还得掏上两、三万枚金币补贴回去,不过总算是保证了亚述领地的食盐供应,另外,也没让那些有野心的家伙找到放弃镇子的借口。

    不过忍耐总是有个极限的,比如这一次伍莱的临危受命,就是在康纳首席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对于这位久居高位的权贵来说,起用伍莱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不过并非没有把握,因为伍莱在亚述城里闹出的那些动静很能彰显他的能耐也能说明他的立场。

    除了伍莱和康纳之外,没人知道二人在伍莱赴任前的最后一次会面里具体谈了些什么。许多年以后,垂垂老矣的康纳因为年迈健忘的原因,也没能在自己的回忆录里对这一段经历有清晰的描绘,而只是把它写成了一次寻常的谈话,不过,在有关这一段回忆的描写的末尾,他写道……“伍莱格林多起身离开时,我对他说‘你一定要赢了他们。’,他回答说‘我会赢的’。”

    这多少能让人品出其中的不同寻常……

    离开盐沼镇的第二天,纳鲁仍旧没能甩开伍莱,不过他也坦然了许多,因为昨晚投宿时,伍莱并没有来找他,这然原本以为伍莱会来戏谑他的纳鲁感觉还不错,至少不会觉得尴尬。

    午后,两辆车顺着马道进入了密林区。马道从这儿起便一头扎进了浓阴蔽天的大山深处,道路横贯山岭,高低起伏,若隐若现,宛如一条回环曲折、飘浮不定灰黄色腰带。

    这片密林区很广袤,车马按照寻常的速度走,约莫要走上大半天才能穿过它,因为这一带山高林密溪涧众多,也成为了许多流匪团的藏匿之地,譬如乌鸦流匪团所占据的乌鸦山谷,便离着马道不足四十里。

    同时,这一片密林区也是往来客商被劫掠的次数最多的地段。

    纳鲁的马车在进入密林区后便加快了速度,他这可不是担心会遇到流匪,他的马车车身标识如此明显,即便有流匪藏匿在道边窥伺,也不可能上前来叨扰他,因为流匪们总是很清楚哪些人能碰,哪些人不能,纳鲁是伦文顿的盐督,招惹了他,定然会破坏掉某些默契,让原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出现。

    伍莱却是放慢了车速,同时吩咐车夫坐进了车帘里。

    “伍莱大人,你这是觉得会有流匪埋伏,对吗?”车夫连忙问道,作为盐沼镇专职车夫的他往来这条路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自然知道伍莱此举是在防范。

    “或许吧。”伍莱答道,车夫虽然身份卑微,但也是一条人命,把车夫置于险境这种事伍莱可不会做。

    “伍莱大人,要不,我把马赶快一点,追上纳鲁盐督的车?”车夫犹豫了一下,问道,在这样的路上走着,自然是成群结队的好点。

    “不用。”伍莱摇了摇头,左手摸向了放在车厢内角的那个木箱。

    木箱有两层,第一次是一架单兵弩机,射程、杀伤力比黛山小队用的更胜一筹,第二层则是一柄长剑,剑身狭窄细长,剑尖锋利,适合刺击。

    伍莱飞快的取出了单兵弩机,开始往自己的左臂上套,车夫听见动静时忍不住回身瞟了一眼,见伍莱这般举动,心里便也咯噔了一下,心说伍莱大人居然做这般准备,一会儿该不会真的有流匪出现吧?

    伍莱的车后,黛山小队的那辆马车仍旧不紧不慢的跟着,离着一里左右。

    与此同时,在伍莱的车马前方两里左右,纳鲁的车刚超过一辆黑蓬马车……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伍莱的马车行到了一处狭路,只见马道两侧险峰林立巨石纵横,像狰狞的爪牙,又像是远古行来的凶兽,或跃或站或卧,姿态万千。

    伍莱蹙紧了眉头,凝神戒备,车夫这会儿哪还敢说话,一边挥鞭催促一边暗地嘀咕,可千万不要有流匪啊……

    与此同时,前方某处斜面石坡上方,缓缓露出了几双窥伺的眼睛,为首一人,居然就是被伍莱接二连三打压的亨利,而蹲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窥伺动静的,竟然是几名流匪。

    看清马车车身上的标识时,亨利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阴森的笑意,飞快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来往脸上一系,将大半张脸都裹在了黑布里,再然后,将手轻轻一挥,身旁一名流匪当即抽剑一扬,狠狠的斩向了几根藤蔓……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时,车夫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双眸顿时掠过了骇异。

    “伍莱大人!有流匪!”车夫一边拉马一边高声提醒道。

    “别害怕,有我在!”伍莱沉声握剑,不知为何,原本很是惶遽不安的车夫听到他这句话时,惧意顿时减了大半。

    我这是怎么了?车夫一边奇怪自己的情绪变化,一边奋力回拉缰绳试图让马匹掉头,因为刚才的那一番轰隆声中,有六七根一人多高两人环抱的枯木从斜坡上滚了下来,将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马匹嘶鸣,可还未等马身回转,车后便又传来了一阵轰隆声,车夫心里一惊,暗道糟糕不迭,听这声音,显然后路已经被同样的方式堵住了。

    “伍莱大人,我们怎么办?”车夫又慌了神,声音颤抖间竟然带了些哭腔。

    伍莱正待安慰,耳畔忽然传来了破空声,当下也不犹豫,伸手抓住车夫的衣领往后一拽,自己的身子却也同时一倒,耳畔就传来了密集的箭头入木声……哚哚哚哚哚哚哚哚哚哚,更有数支羽箭刺穿车帘飞了进来,若不是伍莱的动作迅速,他或许会安然无恙,但遮住前车门的车夫定然难保不虞。

    “趴这儿别动。”伍莱当即低声喝道,埋伏的人二话没说便一通乱箭射来,显然不是求财而是取命,让这车夫趴着不动当然会安全上不少。

    车夫此刻哪里还敢乱动,闻言后两名抖抖索索的应了一句,将身体拼命的贴紧车了板,恨不得钻进车板里与之融为一体才好。

    “不要吭声。”伍莱压低了声音,将身体蜷在了车厢内角,这儿的木板是特别加厚过的,别说羽箭攒射,就是近距离用长矛捅刺都未必能扎进来。

    伍莱刚把身体蜷好,又是好一通乱射,随着马匹痛苦的嘶鸣声响起,车身猛的一窜一震,便不再动了……

    “伍莱大人,马估计死了。”车夫的声音比苍蝇也大不了多少,好在伍莱的耳力也不错,总算是听清了。

    “别担心。”伍莱眯了眯眼睛,凝神倾听,车外,遥遥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

    有二十余人奔向了伍莱的马车,他们分作两拨,从前后两个方向包抄了过来,亨利也在其中,此刻他蒙着脸,与一名一身腱子肉的家伙走在了流匪们的后列。

    这个一身腱子肉的家伙名叫图陆,在流匪中可是专门做脏活的,何谓脏活……暗杀,绑票。

    按理来说,亨利没必要这么冒险,在亚述领地里,无论官民,勾结流匪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亨利固然非常仇视伍莱,但哪怕到了欲取其性命的程度,亲自前来也太那个了点。

    亨利当然不愿亲自前来,但他却不敢违抗命令,所以,他这一天多来心里都有些不踏实。

    不过现在踏实了,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连马都被射死了,车里的人还能不死吗?

    “头儿,前后都有一辆马车靠了过来。”还未靠近马车,便有一名喽啰奔过来向图陆报告道。

    “各安排几个人过去,顺手劫了,如果有女人……”图陆话未说完便狞笑起来,那名喽啰咧嘴一乐,转身招呼起人手来。

    “还是先检查看看吧。”亨利蹙了蹙眉。

    “检查那可是你的事。”图陆一摊手,哈哈一乐,“我们又不知道这个伍莱格林多长的什么样。”

    亨利一怔,略微迟疑了一下,拔剑出鞘,快步走向了那周身插满了羽箭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