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表演
农历十月十二日，向阳庄斗猎大赛前一天。
辰牌时候，人们刚刚吃过了早饭，便纷纷向庄前的打谷场上涌来。
高高建起的木亭中，此刻已经有了几个庄里的农妇在上，忙着洒扫、生火、煮茶，专等程里长与几位把头来到。
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打谷场上已经汇聚的人山人海。
三五成群吵吵嚷嚷的声音，也是嗡嗡扰扰，缭绕在这片土域之上。
太阳正好，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在雪地里和人们的身上，倍感精神。
今日是向阳庄斗猎大赛最终人选公布之日，因此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来到这打谷场上的人们，既有事关自己，等待最终名选花落谁家的父母孩子；也有事不关己，纯粹只为好玩凑热闹而来的大人小孩。
总之这一日，确是这向阳庄无事可做的冬日里，一个为数不多、却又深值人们关注的日子。
大概到了辰巳交替的时刻，也就是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姚黄氏带着姚远和可儿，出现在了打谷场外的山道上。
人群里有那眼尖的，立即便发现了姚远的来到。兀自惊呼了一声，随后便引来了人群里一阵异样的骚动，一排排的目光齐刷刷向着那边投射过去。
其中一些半大的孩子们，已经一窝蜂的冲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姚远一家紧紧围住。用近乎狂热的眼神盯在姚远身上，挤挤攘攘，七嘴八舌地问他：
“姚远，听说你那日一人斗败了五头大熊，可是真的？”
“据说那五头熊每一头都有四五米的身长，就连秦五哥也被打的只顾逃命？”
“你真会在雪上飞？可以表演给我们看吗？”
“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学会的那等绝技？”
……
姚远一面点头答应，一面伸手拦住越来越往中间挤的人们，只怕来势汹汹的人群，将娘亲与可儿挤伤。
姚黄氏慌忙回转身将可儿搂入怀中，躲避着汹涌的人潮来袭。可儿紧紧搂了娘亲的脖颈，用自豪的目光注视着姚远，以及正在不断涌向他的狂热人群，脸上笑的无比开心。
原来在她小小的心地里，哥哥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善良却总被人欺的形象。而如今的见闻，却彻底打翻了她心底那份固执的映象，让她开始变得相信，自己的哥哥并不是个胆小鬼，而是个万人景仰的大英雄。
姚远正要说：“大家如此热情，我今日本该给大家展示一下滑雪这项有趣的运动的，只可惜来得匆忙，也并不知道大家还有这个要求，所以没有带了滑雪板来，实在不好意思……”
话未说完，却听人群里大嗓门嘶喊出一声：“我这里有！”紧接着便是人群里排山倒海的向两边倒开，从中撞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喏，我给你带了，你快滑给我们看！”
姚远看时，胡铁城已经跳出了人群，闪到了他的眼前。将怀里抱着的那只松木制的单板滑雪板，霍的一声交到了姚远手上，冲着他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姚远看着忽然从人群里窜出来的胡铁城，感觉一切都像经过预先排练似的那么巧合。可又别无他法，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犹在余音袅袅，总不能抵赖不算吧？
于是只好挥开人群，向四下里望去。
看看远处一个小山丘上地势还算可以，既有足够的坡度，还又不太险峻，便指了那里道：“那好，就去那儿吧，我表演给大家看。”
大家高兴的鼓着掌，一起跟他向那边走去。
除了这帮孩子们，打谷场上的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动的挪开了脚步。
其实早在昨日，庄里就已经传播开了关于姚远在云中林场斗熊的故事。
只是因为平日里姚远留给大家的印象，实在不像可以做出这般大事的人物。所以起先还都有些不信，以为不过是有顽皮的孩子，故意编排了这样夸张的故事来耍弄他。
直到刚才看见他手里拿了那个不伦不类的木板，并声称要去表演时，这才有些按捺不住的开始心中摇摆起来。
此刻正好程里长与几位把头也都尚未来到，大家心想：反正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倒不如也跟了去看看，且看他究竟如何滑雪。
于是又有一部分人也跟了过去，只留了极少一部分人，仍旧等待在打谷场上，远远的向那边望着。
姚远独自一人抱着滑雪板爬上了小丘，待到选好了要滑下的位置与滑行的路线，这才转过身来，向下面的人群里挥手示意，表示就在这了。
随后就在原地活动了活动手脚，转了转腰，坐下身将滑雪板绑好在脚上，又站起身来望着下面的人群再次挥了挥手，呼嘿一声跃了下去。
人群里顿时就爆炸了起来，鼓掌的、扔帽的，样样都有。叫好声、唿哨声，声声入耳。
胡铁城、秦浩那几个已经在林中见过他滑雪的人，自然只是抱了种再欣赏一次的态度去审美，并无暇再做其他。
至于那些只是听说过、今日还是第一次看见姚远滑雪的人们，却是形态各千。
有些胆子小的，将一只手捂了嘴、另一只手指着半山腰里飞速而下的姚远，睁大了眼睛“呀呀”的叫着。
有些容易激动的，则双手紧紧抠住了头上帽子的边缘，只管往脸上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紧张似的。
还有一些个子小却被挤在人堆里的，拼命在里面做着跳高运动，时不时露出半张高兴与懊恼并存的脸来。
而那些原本留在打谷场上的人们，因远远见到这边表演精彩，此刻都爬上了高高的木亭里，正被那几个打扫卫生的农妇往下赶。
庄里过来的路上，程里长与众位把头的身影，已经渐渐清晰起来。
他们彼此相扶着一起往这边走过，却远远听到打谷场上一片山呼海啸的声音，随后目光也便很快的，为那小丘之上的风景吸引了过去。
程里长手搭着凉棚望过去，只见似有一人从小丘之上飞行而下，但又有些不确定的问着周边的人：“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怎么看的那小丘之上，似有人在往下飞？”
秦五哥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姚远，待要有些得意的夸赞自己的门生了得，却又顾忌万一被王德庆他们发现其中的不妥来，反倒坏事。只好忍了不作声，默默的看着远方的风景心中独乐。
童阿能眼力好，盯着小丘上滑行的身影看了许久，恍然识破了似的，抚掌大呼道：“哎呀，却不是姚远那小子怎的！”
“你别说，这身形模样倒还真有些像他。”
李恒眯着眼睛，嘴里嘟哝了一句，随后转过身来，向着老王叔王德庆看去。
王德庆正探着头也在那里猜测，此时忽听他二人如此说，又把老眼眯起仔细看过去，而后赞同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果真是他？呵呵，若真是他，那倒又让我有些吃惊了！以前你们说他行，我心中还有些不大以为然。如今看来，还是你王德庆眼光独到啊，呵呵！”
程里长说着，拉了身旁王德庆的手，向他颔首微笑表示钦佩，说完又将身子转向了秦五哥一边，向他笑道：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五哥你有福气啊。收了这样的徒儿，今年斗猎想必增色不少吧！哈哈！”
碍于程里长的面子，秦五哥只得点头称是，随后说道：“您那侄儿程南柯也是不错的，此番在外集训，我看着就较往常增进了不少。”
“哦，如你所说，那便甚好。只是我那个侄儿我最了解，若是跟着你们一处闹闹，还不失他的调皮本色。但要是真说到去参加斗猎，倒不是我自家人灭自家人的威风，呵呵，他呀，不合适。”
程里长一面说笑着，一面冲秦五哥摆了摆手。他明白程南柯的入选，不过是秦五哥照拂他的面子，并非程南柯便真有那样的实力。因此今日也就借着说笑的机会，表明自己不赞成他入选的态度。
秦五哥自然听得出这其中的含义。
他是抱定了要在今年向阳庄斗猎赛上夺魁的人，因此对于程南柯这样没什么实力的人，他原本也就没考虑让他入队。无非只是做做样子给程里长看，表明他的一份心意罢了。
如今既然程里长这样说了，他心里反倒更加的踏实，嘴上却说：“呵呵，您老太过自谦了！我看那孩子倒还不错。”
大家又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直等到姚远滑到了低处，越出了他们的视线范畴，这才又重启步伐，向着木亭走去。
而一直跟在最后默默不语的牛路与石来旺，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阴沉和难看。自从昨日他们听说了姚远在云中林场斗熊的事，心里就生了好些的不自在出来。
心想如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个姚远无疑就成了他们夺魁之路上的一个巨大障碍。
只是昨日一切还都只是听说，毕竟事情还没有坐实，这让他们心中多少存了一点侥幸，盼望那不过是一场孩童间夸大的戏说，并没有那样真的事情发生过。
直到刚才亲眼所见了那一幕，这才像给心里放置了一枚定海神针，让他们俩踏踏实实的焦虑了起来。
而小丘的那头，姚远已经渐渐滑到了人群里去……
辰牌时候，人们刚刚吃过了早饭，便纷纷向庄前的打谷场上涌来。
高高建起的木亭中，此刻已经有了几个庄里的农妇在上，忙着洒扫、生火、煮茶，专等程里长与几位把头来到。
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打谷场上已经汇聚的人山人海。
三五成群吵吵嚷嚷的声音，也是嗡嗡扰扰，缭绕在这片土域之上。
太阳正好，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在雪地里和人们的身上，倍感精神。
今日是向阳庄斗猎大赛最终人选公布之日，因此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来到这打谷场上的人们，既有事关自己，等待最终名选花落谁家的父母孩子；也有事不关己，纯粹只为好玩凑热闹而来的大人小孩。
总之这一日，确是这向阳庄无事可做的冬日里，一个为数不多、却又深值人们关注的日子。
大概到了辰巳交替的时刻，也就是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姚黄氏带着姚远和可儿，出现在了打谷场外的山道上。
人群里有那眼尖的，立即便发现了姚远的来到。兀自惊呼了一声，随后便引来了人群里一阵异样的骚动，一排排的目光齐刷刷向着那边投射过去。
其中一些半大的孩子们，已经一窝蜂的冲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姚远一家紧紧围住。用近乎狂热的眼神盯在姚远身上，挤挤攘攘，七嘴八舌地问他：
“姚远，听说你那日一人斗败了五头大熊，可是真的？”
“据说那五头熊每一头都有四五米的身长，就连秦五哥也被打的只顾逃命？”
“你真会在雪上飞？可以表演给我们看吗？”
“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学会的那等绝技？”
……
姚远一面点头答应，一面伸手拦住越来越往中间挤的人们，只怕来势汹汹的人群，将娘亲与可儿挤伤。
姚黄氏慌忙回转身将可儿搂入怀中，躲避着汹涌的人潮来袭。可儿紧紧搂了娘亲的脖颈，用自豪的目光注视着姚远，以及正在不断涌向他的狂热人群，脸上笑的无比开心。
原来在她小小的心地里，哥哥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善良却总被人欺的形象。而如今的见闻，却彻底打翻了她心底那份固执的映象，让她开始变得相信，自己的哥哥并不是个胆小鬼，而是个万人景仰的大英雄。
姚远正要说：“大家如此热情，我今日本该给大家展示一下滑雪这项有趣的运动的，只可惜来得匆忙，也并不知道大家还有这个要求，所以没有带了滑雪板来，实在不好意思……”
话未说完，却听人群里大嗓门嘶喊出一声：“我这里有！”紧接着便是人群里排山倒海的向两边倒开，从中撞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喏，我给你带了，你快滑给我们看！”
姚远看时，胡铁城已经跳出了人群，闪到了他的眼前。将怀里抱着的那只松木制的单板滑雪板，霍的一声交到了姚远手上，冲着他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姚远看着忽然从人群里窜出来的胡铁城，感觉一切都像经过预先排练似的那么巧合。可又别无他法，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犹在余音袅袅，总不能抵赖不算吧？
于是只好挥开人群，向四下里望去。
看看远处一个小山丘上地势还算可以，既有足够的坡度，还又不太险峻，便指了那里道：“那好，就去那儿吧，我表演给大家看。”
大家高兴的鼓着掌，一起跟他向那边走去。
除了这帮孩子们，打谷场上的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动的挪开了脚步。
其实早在昨日，庄里就已经传播开了关于姚远在云中林场斗熊的故事。
只是因为平日里姚远留给大家的印象，实在不像可以做出这般大事的人物。所以起先还都有些不信，以为不过是有顽皮的孩子，故意编排了这样夸张的故事来耍弄他。
直到刚才看见他手里拿了那个不伦不类的木板，并声称要去表演时，这才有些按捺不住的开始心中摇摆起来。
此刻正好程里长与几位把头也都尚未来到，大家心想：反正在这里等着也是等着，倒不如也跟了去看看，且看他究竟如何滑雪。
于是又有一部分人也跟了过去，只留了极少一部分人，仍旧等待在打谷场上，远远的向那边望着。
姚远独自一人抱着滑雪板爬上了小丘，待到选好了要滑下的位置与滑行的路线，这才转过身来，向下面的人群里挥手示意，表示就在这了。
随后就在原地活动了活动手脚，转了转腰，坐下身将滑雪板绑好在脚上，又站起身来望着下面的人群再次挥了挥手，呼嘿一声跃了下去。
人群里顿时就爆炸了起来，鼓掌的、扔帽的，样样都有。叫好声、唿哨声，声声入耳。
胡铁城、秦浩那几个已经在林中见过他滑雪的人，自然只是抱了种再欣赏一次的态度去审美，并无暇再做其他。
至于那些只是听说过、今日还是第一次看见姚远滑雪的人们，却是形态各千。
有些胆子小的，将一只手捂了嘴、另一只手指着半山腰里飞速而下的姚远，睁大了眼睛“呀呀”的叫着。
有些容易激动的，则双手紧紧抠住了头上帽子的边缘，只管往脸上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紧张似的。
还有一些个子小却被挤在人堆里的，拼命在里面做着跳高运动，时不时露出半张高兴与懊恼并存的脸来。
而那些原本留在打谷场上的人们，因远远见到这边表演精彩，此刻都爬上了高高的木亭里，正被那几个打扫卫生的农妇往下赶。
庄里过来的路上，程里长与众位把头的身影，已经渐渐清晰起来。
他们彼此相扶着一起往这边走过，却远远听到打谷场上一片山呼海啸的声音，随后目光也便很快的，为那小丘之上的风景吸引了过去。
程里长手搭着凉棚望过去，只见似有一人从小丘之上飞行而下，但又有些不确定的问着周边的人：“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怎么看的那小丘之上，似有人在往下飞？”
秦五哥自然是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姚远，待要有些得意的夸赞自己的门生了得，却又顾忌万一被王德庆他们发现其中的不妥来，反倒坏事。只好忍了不作声，默默的看着远方的风景心中独乐。
童阿能眼力好，盯着小丘上滑行的身影看了许久，恍然识破了似的，抚掌大呼道：“哎呀，却不是姚远那小子怎的！”
“你别说，这身形模样倒还真有些像他。”
李恒眯着眼睛，嘴里嘟哝了一句，随后转过身来，向着老王叔王德庆看去。
王德庆正探着头也在那里猜测，此时忽听他二人如此说，又把老眼眯起仔细看过去，而后赞同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果真是他？呵呵，若真是他，那倒又让我有些吃惊了！以前你们说他行，我心中还有些不大以为然。如今看来，还是你王德庆眼光独到啊，呵呵！”
程里长说着，拉了身旁王德庆的手，向他颔首微笑表示钦佩，说完又将身子转向了秦五哥一边，向他笑道：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五哥你有福气啊。收了这样的徒儿，今年斗猎想必增色不少吧！哈哈！”
碍于程里长的面子，秦五哥只得点头称是，随后说道：“您那侄儿程南柯也是不错的，此番在外集训，我看着就较往常增进了不少。”
“哦，如你所说，那便甚好。只是我那个侄儿我最了解，若是跟着你们一处闹闹，还不失他的调皮本色。但要是真说到去参加斗猎，倒不是我自家人灭自家人的威风，呵呵，他呀，不合适。”
程里长一面说笑着，一面冲秦五哥摆了摆手。他明白程南柯的入选，不过是秦五哥照拂他的面子，并非程南柯便真有那样的实力。因此今日也就借着说笑的机会，表明自己不赞成他入选的态度。
秦五哥自然听得出这其中的含义。
他是抱定了要在今年向阳庄斗猎赛上夺魁的人，因此对于程南柯这样没什么实力的人，他原本也就没考虑让他入队。无非只是做做样子给程里长看，表明他的一份心意罢了。
如今既然程里长这样说了，他心里反倒更加的踏实，嘴上却说：“呵呵，您老太过自谦了！我看那孩子倒还不错。”
大家又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直等到姚远滑到了低处，越出了他们的视线范畴，这才又重启步伐，向着木亭走去。
而一直跟在最后默默不语的牛路与石来旺，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阴沉和难看。自从昨日他们听说了姚远在云中林场斗熊的事，心里就生了好些的不自在出来。
心想如若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个姚远无疑就成了他们夺魁之路上的一个巨大障碍。
只是昨日一切还都只是听说，毕竟事情还没有坐实，这让他们心中多少存了一点侥幸，盼望那不过是一场孩童间夸大的戏说，并没有那样真的事情发生过。
直到刚才亲眼所见了那一幕，这才像给心里放置了一枚定海神针，让他们俩踏踏实实的焦虑了起来。
而小丘的那头，姚远已经渐渐滑到了人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