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兵家孙膑
第二天天刚发白，宣嵘就在宿醉的头疼中醒过来。他哼哼唧唧地按着额角，也没顾上自己正坐在地上，就近蹭着矮榻一角，低着头，超级难受。
“先生！”
一声女子的娇声呼喊，让宣嵘抬头看过去，却是听到动静匆忙跑过来的荧火。
她只穿了内衣，随便披了一件斗篷，看明白屋里情形，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伸手把宣嵘搀扶起来，连斗篷掉落在地都没有注意。
“先生这是……可是遇到何事？”
头疼难忍的宣嵘没有留意到，最开始那声“先生”嘹亮悦耳，和荧火平时说话的音色完全不同。
他借着荧火的力道站起身，又用现代的坐姿直接坐在了矮榻边缘。衣袍下裳布料在下身摩擦，他突然发现，为什么这年代的人都跪坐了。
没有内裤，甚至连裤子都没有的年代，不夹紧端坐，下身随时都能升旗好不！
眼角扫到荧火快急哭的小表情，宣嵘用沙哑的声音说：“没什么，昨晚不小心喝醉了，你去给我弄碗水来。”
“是，奴这就去。”
荧火退了出去，宣嵘想右手在矮榻上支撑一下，一掌下去，却摸到了粗砺的衣角，抬头一看，猛地被吓了一跳。
这矮榻上竟然半躺着一个粗麻衣裹身的中年男子，黝黑的眼珠穿过散乱的头发，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你谁啊？”宣嵘顿时忘记了宿醉的不适，跳起来，退在墙边，两手在胸口摆了个在电视上学到的格斗的姿势。
那人除了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之外，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纹丝不动。
“喂，问你话呢？”宣嵘试探地往前迈了一小步，见那人还是没动静，又鼓起勇气，伸手戳了戳。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宣嵘总觉得这人特别眼熟。
难道是最近有在哪里见过这人？他穿越之后见到的都是衣冠楚楚的，没有这么一个形似乞丐的家伙啊。
等等！
宣嵘这才想起来昨天下午不是就有遇到了一个乞丐吗？当时仲罗介绍说他是谁来着？孙膑！
这人是孙膑？
“你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挺起上半身，往他身上扑来，嘴里还发出“呜哇哈哈”之类的怪笑。
吓得宣嵘向后躲避不及，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靠！”宣嵘站起身，“你神经……”
他猛地想起，现在的孙膑可不就是在装疯卖傻，麻痹庞涓吗？
正所谓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宣嵘是脑抽了才会和一个装疯的人理论。
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进门还躺床上的？
“呀，先生！这是何人？”端水过来的荧火也被又笑又闹的孙膑吓到了。
宣嵘走过去，拿起陶碗一饮而尽，用袖子一抹嘴说：“不知道。”
“先生？”荧火对宣嵘的放浪姿态感到惊奇，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去了。
宣嵘用手干搓一把脸，整整衣袍，从侧屋走出门的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昨天的做派。
“不必管他。你来帮我去一趟老医师那。”
“是，请先生吩咐。”
“记下：院子里一应衣食，还需老先生他安排。其次，之前的约定，就定在每日下午。另外，我的药还需服用三日，可一并带来。”
“记住了吗？”
“嗯，奴已经记住了。”
“去吧。”
“是。”
目送荧火出门，宣嵘开始头疼孙膑的事情。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喝酒赏月，之后就完全断片儿了，周围又没人，唯一知情者还在里屋发疯。
宣嵘也是反应过来，自己的随身系统可是一直都在的。都怪它平时毫无存在感，他自己都给忘记了。
不等他下令，系统就借用平时的礼仪小视频窗口，用第一人称视角，重播了昨晚宣嵘跑院子里之后的情况。
吐字不清跑掉严重的歌就已经够让他羞耻了，没想到自己喝醉之后，竟然那么胆大的无视大魏上将军庞涓。
怎么办？孙膑已经知道他知道他是孙膑了……好绕。
宣嵘回忆一番自己出现在安邑以来的所有动作，试图以庞涓的身份，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否可以归纳为一时善举。
首先，他是秦人，秦国闭塞，应该不知道孙膑的真实本领。其次，他来之后就几次重病，很少出门，更加没有打听过孙膑或庞涓的事情，应该不是刻意针对庞涓。而且，他住这个院子，遇到孙膑，都是偶然之下的巧合。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才十四五岁，古人就是再早熟，没有及冠的未成年，是不可能参与什么大事情的。
结论，庞涓应该不至于因此朝自己下黑手。
虽然这份推论简陋至极——相关数据不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也能勉强判断出暂时是安全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荧火回来了，她身后是推着小车的石南。车上摆满了吃的喝的，还有衣物被褥等等。
宣嵘也终于脱下了又被裹了一层灰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袍，还被荧火强烈要求披上一件浅褐色鹿皮斗篷，说是保暖。
虽然宣嵘的身体，就是大半夜的身穿单衣在院里发酒疯都没事。可他的脸色总是那么的让荧火担心，非要他注意保暖。
被特意指使出来的荧火还不知道，宣嵘独自躲在卧室，紧闭门窗，就是为了挑选最柔软的布料，撕成布条，在身上缠了个原始**。
——
把一车东西收拾妥当，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了。
其实这年代，吃不吃中午饭是上层人士和下层人士的重要区别。整天忙忙碌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苦大众，是没有这个闲暇和财力在中午加餐的。而有钱有人，有的还有闲的贵族阶层，不说中午加餐，就是一天四顿五顿都不是问题。
宣嵘是习惯了现代的一日三餐，对吃午饭是完全习惯的。他的坦然自若，放到荧火石南他们眼中，就是宣嵘身为贵族子弟的铁证。
吃过饭，宣嵘就从书房随便取了一卷竹简，坐在正堂看了起来。
没办法，书房就那个矮榻能坐，现在被孙膑占着呢。
倒不是他搁置孙膑不理，按照约定，仲罗应该等会儿就要到了，还是等忙完仲罗的事情再说吧。
至于竹简，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内容，看系统给的翻译，应该是记录一些草药形状药性的合集。宣嵘并不在意写的是什么，他只是很单纯的在认字而已。
都说专注起来时间过的特别快，宣嵘也没想到只是认字，就花了他一下午的时间。
当年上学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用功啊。
而且，最奇怪的就是，说好了下午给仲罗复述黄帝内经的内容，怎么都快吃晚饭了，还不见人影？
以仲罗那个医痴，不可能会错过的啊。
想了想，宣嵘喊来荧火——早上东西收拾好之后，石南就回去了，小院里还是只有荧火在忙前忙后。
“嵘与仲罗先生约好下午相见，如今还没有消息，你去医馆问问。”
“是。”
不过一会儿，荧火小跑着回来了。
“回禀先生，主人说医馆忙碌，他明日再来。”
毕竟病人上门，也没有扔下不管的道理，宣嵘理解地点点头，多嘴地又问了一句：“仲罗先生的医馆，平日人就很多吗？”
“据奴所知，先生只给官员贵族看病，倒是没见过病人登门。”
咦？只给贵族看病？整个安邑才多少贵族？总不能都病了吧？
宣嵘总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可惜没有个元芳让自己问一句“你怎么看”。
就在他苦思冥想，顺便拐弯抹角地朝荧火打听医馆的经营情况，院门口有人敲门——
“敢问是宣嵘小先生家吗？宣嵘小先生在家吗？”
宣嵘出门一看，喊门的是一个短衣壮汉，正值壮年，身高不算太高，但衣服下面肌肉鼓鼓的，看上去超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长须，一副中年普通官吏样子的人，只是那锐利的眼神给宣嵘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下宣嵘，不知二位是？”
“某家先生乃丞相府主书，今日在仲罗医师那里听闻小先生博学之名，特来请教。”
丞相府的？看着不像啊，怎么看都觉得是武将吧。
宣嵘一边按照礼仪迎两人进屋，一边在心里嘀咕。
互相见礼入座，宣嵘和中年人相对而坐，那壮汉就立在中年人身后护卫。
“听闻小先生胸藏万卷书？”
他只是背了一本黄帝内经而已，哪来的万卷书？
“这位先生过誉了，嵘只是家中藏书丰富，略有涉猎罢了。”
“唉，在下曾经求书不得，真羡慕小先生家学渊源啊。”
“不知先生所求何书？若嵘记得，便是背出来赠与先生亦无不可。”
“小先生如此慷慨，在下深感惭愧啊。”那中年人搓搓手，一副渴求的样子，问，“不知小先生可听说过，吴国的孙武将军，曾经写过一本兵法……”
宣嵘心里咯噔一下，身在魏国，又求孙子兵法不得……难道他就是庞涓！
“先生！”
一声女子的娇声呼喊，让宣嵘抬头看过去，却是听到动静匆忙跑过来的荧火。
她只穿了内衣，随便披了一件斗篷，看明白屋里情形，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伸手把宣嵘搀扶起来，连斗篷掉落在地都没有注意。
“先生这是……可是遇到何事？”
头疼难忍的宣嵘没有留意到，最开始那声“先生”嘹亮悦耳，和荧火平时说话的音色完全不同。
他借着荧火的力道站起身，又用现代的坐姿直接坐在了矮榻边缘。衣袍下裳布料在下身摩擦，他突然发现，为什么这年代的人都跪坐了。
没有内裤，甚至连裤子都没有的年代，不夹紧端坐，下身随时都能升旗好不！
眼角扫到荧火快急哭的小表情，宣嵘用沙哑的声音说：“没什么，昨晚不小心喝醉了，你去给我弄碗水来。”
“是，奴这就去。”
荧火退了出去，宣嵘想右手在矮榻上支撑一下，一掌下去，却摸到了粗砺的衣角，抬头一看，猛地被吓了一跳。
这矮榻上竟然半躺着一个粗麻衣裹身的中年男子，黝黑的眼珠穿过散乱的头发，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你谁啊？”宣嵘顿时忘记了宿醉的不适，跳起来，退在墙边，两手在胸口摆了个在电视上学到的格斗的姿势。
那人除了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之外，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纹丝不动。
“喂，问你话呢？”宣嵘试探地往前迈了一小步，见那人还是没动静，又鼓起勇气，伸手戳了戳。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宣嵘总觉得这人特别眼熟。
难道是最近有在哪里见过这人？他穿越之后见到的都是衣冠楚楚的，没有这么一个形似乞丐的家伙啊。
等等！
宣嵘这才想起来昨天下午不是就有遇到了一个乞丐吗？当时仲罗介绍说他是谁来着？孙膑！
这人是孙膑？
“你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突然挺起上半身，往他身上扑来，嘴里还发出“呜哇哈哈”之类的怪笑。
吓得宣嵘向后躲避不及，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靠！”宣嵘站起身，“你神经……”
他猛地想起，现在的孙膑可不就是在装疯卖傻，麻痹庞涓吗？
正所谓你永远也叫不醒装睡的，宣嵘是脑抽了才会和一个装疯的人理论。
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进门还躺床上的？
“呀，先生！这是何人？”端水过来的荧火也被又笑又闹的孙膑吓到了。
宣嵘走过去，拿起陶碗一饮而尽，用袖子一抹嘴说：“不知道。”
“先生？”荧火对宣嵘的放浪姿态感到惊奇，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去了。
宣嵘用手干搓一把脸，整整衣袍，从侧屋走出门的一瞬间就又恢复了昨天的做派。
“不必管他。你来帮我去一趟老医师那。”
“是，请先生吩咐。”
“记下：院子里一应衣食，还需老先生他安排。其次，之前的约定，就定在每日下午。另外，我的药还需服用三日，可一并带来。”
“记住了吗？”
“嗯，奴已经记住了。”
“去吧。”
“是。”
目送荧火出门，宣嵘开始头疼孙膑的事情。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喝酒赏月，之后就完全断片儿了，周围又没人，唯一知情者还在里屋发疯。
宣嵘也是反应过来，自己的随身系统可是一直都在的。都怪它平时毫无存在感，他自己都给忘记了。
不等他下令，系统就借用平时的礼仪小视频窗口，用第一人称视角，重播了昨晚宣嵘跑院子里之后的情况。
吐字不清跑掉严重的歌就已经够让他羞耻了，没想到自己喝醉之后，竟然那么胆大的无视大魏上将军庞涓。
怎么办？孙膑已经知道他知道他是孙膑了……好绕。
宣嵘回忆一番自己出现在安邑以来的所有动作，试图以庞涓的身份，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否可以归纳为一时善举。
首先，他是秦人，秦国闭塞，应该不知道孙膑的真实本领。其次，他来之后就几次重病，很少出门，更加没有打听过孙膑或庞涓的事情，应该不是刻意针对庞涓。而且，他住这个院子，遇到孙膑，都是偶然之下的巧合。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才十四五岁，古人就是再早熟，没有及冠的未成年，是不可能参与什么大事情的。
结论，庞涓应该不至于因此朝自己下黑手。
虽然这份推论简陋至极——相关数据不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也能勉强判断出暂时是安全的。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荧火回来了，她身后是推着小车的石南。车上摆满了吃的喝的，还有衣物被褥等等。
宣嵘也终于脱下了又被裹了一层灰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白色长袍，还被荧火强烈要求披上一件浅褐色鹿皮斗篷，说是保暖。
虽然宣嵘的身体，就是大半夜的身穿单衣在院里发酒疯都没事。可他的脸色总是那么的让荧火担心，非要他注意保暖。
被特意指使出来的荧火还不知道，宣嵘独自躲在卧室，紧闭门窗，就是为了挑选最柔软的布料，撕成布条，在身上缠了个原始**。
——
把一车东西收拾妥当，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了。
其实这年代，吃不吃中午饭是上层人士和下层人士的重要区别。整天忙忙碌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苦大众，是没有这个闲暇和财力在中午加餐的。而有钱有人，有的还有闲的贵族阶层，不说中午加餐，就是一天四顿五顿都不是问题。
宣嵘是习惯了现代的一日三餐，对吃午饭是完全习惯的。他的坦然自若，放到荧火石南他们眼中，就是宣嵘身为贵族子弟的铁证。
吃过饭，宣嵘就从书房随便取了一卷竹简，坐在正堂看了起来。
没办法，书房就那个矮榻能坐，现在被孙膑占着呢。
倒不是他搁置孙膑不理，按照约定，仲罗应该等会儿就要到了，还是等忙完仲罗的事情再说吧。
至于竹简，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内容，看系统给的翻译，应该是记录一些草药形状药性的合集。宣嵘并不在意写的是什么，他只是很单纯的在认字而已。
都说专注起来时间过的特别快，宣嵘也没想到只是认字，就花了他一下午的时间。
当年上学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用功啊。
而且，最奇怪的就是，说好了下午给仲罗复述黄帝内经的内容，怎么都快吃晚饭了，还不见人影？
以仲罗那个医痴，不可能会错过的啊。
想了想，宣嵘喊来荧火——早上东西收拾好之后，石南就回去了，小院里还是只有荧火在忙前忙后。
“嵘与仲罗先生约好下午相见，如今还没有消息，你去医馆问问。”
“是。”
不过一会儿，荧火小跑着回来了。
“回禀先生，主人说医馆忙碌，他明日再来。”
毕竟病人上门，也没有扔下不管的道理，宣嵘理解地点点头，多嘴地又问了一句：“仲罗先生的医馆，平日人就很多吗？”
“据奴所知，先生只给官员贵族看病，倒是没见过病人登门。”
咦？只给贵族看病？整个安邑才多少贵族？总不能都病了吧？
宣嵘总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可惜没有个元芳让自己问一句“你怎么看”。
就在他苦思冥想，顺便拐弯抹角地朝荧火打听医馆的经营情况，院门口有人敲门——
“敢问是宣嵘小先生家吗？宣嵘小先生在家吗？”
宣嵘出门一看，喊门的是一个短衣壮汉，正值壮年，身高不算太高，但衣服下面肌肉鼓鼓的，看上去超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长须，一副中年普通官吏样子的人，只是那锐利的眼神给宣嵘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下宣嵘，不知二位是？”
“某家先生乃丞相府主书，今日在仲罗医师那里听闻小先生博学之名，特来请教。”
丞相府的？看着不像啊，怎么看都觉得是武将吧。
宣嵘一边按照礼仪迎两人进屋，一边在心里嘀咕。
互相见礼入座，宣嵘和中年人相对而坐，那壮汉就立在中年人身后护卫。
“听闻小先生胸藏万卷书？”
他只是背了一本黄帝内经而已，哪来的万卷书？
“这位先生过誉了，嵘只是家中藏书丰富，略有涉猎罢了。”
“唉，在下曾经求书不得，真羡慕小先生家学渊源啊。”
“不知先生所求何书？若嵘记得，便是背出来赠与先生亦无不可。”
“小先生如此慷慨，在下深感惭愧啊。”那中年人搓搓手，一副渴求的样子，问，“不知小先生可听说过，吴国的孙武将军，曾经写过一本兵法……”
宣嵘心里咯噔一下，身在魏国，又求孙子兵法不得……难道他就是庞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