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道庙夜雨
彼时人间，道庙内。
圣灵一行人在此停驻。
圣灵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让莫紫川背着赶了一路，跨过大山，跃过长河，脆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
于是在圣灵的哀嚎声中，莫紫川一脸鄙夷的将其放下，众人准备在此休息一会，在另寻他地，为莫紫川和冥二人突破做准备。
而一路跟着蒙头追赶的张寻，也早已疲惫不堪，只是不敢提出声，默默跟着。
停下脚步的张寻，双脚已经微肿，一身法力也早已消耗殆尽，众人中只有他的修为最弱，若不是凭着毅力，半路上就会累趴了。
此时也已入夜，黄昏中晚霞逝去。
张寻拿出剩余的一些辟谷丹和回灵散，不过这些丹药都是以地脉龙气炼制而成，在场只有莫紫川和张寻自己能用，而圣灵只是拿了两颗辟谷丹服下，便坐在一旁恢复起来。
半夜，众人休息完，但圣灵的身体，没有恢复多少，于是便打算在此过夜。
冥消失在阴暗中，独自打坐修行。
张寻躺在枯草堆上，怀抱行囊，进入梦乡。
从他跟随师叔下山，来川区除魔卫道，历经人生大难大悲，对于十二岁的他，要接受这样的悲痛和剧变，太累了，一路上神经一直在紧绷着，此刻能够休息，便沉沉睡去。
圣灵背靠倾塌的供台，身旁是已经睡着过去的莫紫川，倾头倚在圣灵肩膀上，散乱的长发铺在圣灵胸膛上，伴随着莫紫川微弱的呼吸吐纳，翩翩飘落。
看着四周满是灰尘与蛛网，圣灵双眼难以闭合，没有人明白此刻他内心的挣扎，巨量的信息带给他灵魂撕裂般的痛苦。
一切都源于，他强行晋级化神期后，脑内突然涌现的一堆记忆。
前世今生，种种经历，在圣灵脑内，疯狂闪现，仿佛是另一个人，要强行占据他的灵魂，把他变成，前世的样子。
那时为了结束鬼王的入侵，强行把这股记忆压了下去，等到一路奔波远离战场，此时安静下来的灵魂，再也控制不住。
看着一幕幕曾经的记忆，在眼前闪现，上一世的经历，仿佛要占据他的脑海。
可他最不愿回忆和面对的，就是上一世的圣灵。
从莫紫川询问，他到底是谁开始，圣灵便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中。
以前他不在乎自己是谁，是前世也好，是今生也罢，只要能活下去，一切早晚会有答案。
但经此一役，他突然发现，自己会莫名遇到很多熟悉的事，熟悉的人。
那些仿佛都是曾经的记忆，开始悉数出现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巧合，还是有意，圣灵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被预先安排了，自己就像被操控的木偶，被一根线提着走。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认定，自己就是前世圣灵转世，认为自己就是所谓的圣灵，那么此刻自己会全然接受这一切，会认为那三声蝉鸣，理所应当，张寻的纯阳之体，也是理所应当，因为这是前世说安排好的，一切都事先计划妥当。
然而没有，当莫紫川两次问起圣灵他是谁的时候，当圣灵对自己的存在开始迟疑的时候，当圣灵不愿和前世重叠为一人之后，他便不再是圣灵，不再是曾经的圣灵。
这也是，圣灵为何有意将三声蝉鸣，蝉鸣之意，还给慧能，还给佛宗。也将张寻留下，带在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斩断这种因果关系，和上一世诀别。
这一世，他是圣灵，他只是个沉睡万年后，苏醒的懵懂少年，往事已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开始。
他，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人生。
渐渐，圣灵将过去的记忆回顾完，但双眼依旧清明，不曾有过变化。
在上一世记忆的冲击下，圣灵守住了自己的本心，不曾受到影响。
只是体内血气翻涌，又被自己强行压下，耗费心神梳理记忆，整个人又虚弱很多。
而靠在圣灵肩上的莫紫川，忽然醒来，朦胧的双眼呆呆望着圣灵苍白的脸颊，伸出玉手握住圣灵冰冷的手掌，呢喃道:“睡吧，别想那么多。”
圣灵低头，温柔的看着莫紫川，四目相对，莫紫川雪白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粉晕，甚是好看。
在圣灵的注视下，莫紫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扭了下身子，继续说道:“好了，睡觉吧，马上都要天亮了。”
说完，闭上眼，便不在理会圣灵。
圣灵也回过首来，看着破庙外，月光撒在门口，掩映起一片白辉，顺着微风，晃动排排杂草，倒影横生。
偶尔还有三两声虫鸣，吱吱作响。
闭上眼，圣灵忽然想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随即将这个念头遗忘，握紧莫紫川纤柔温暖的手，此刻他只想守护这静谧的美好。
神识外放，笼罩整个破庙，他看到熟睡的张寻，暗中静坐的冥。
继续向外延伸，直到笼罩整个数百米的高山，整座山内，一草一木，虫鸣鸟啼，万物皆在自己注视内。
圣灵发现还没到极限，继续放开神识，一路扩张，却不想方圆百里，都被自己的神识笼罩着。
原来，接纳完那股莫名的记忆，自己的神魂也壮大到化神期水准，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不过这浑厚的神魂之力，仅凭自己练气期的修为，能发挥出多少实力，圣灵自己也不清楚。
心里默想着，圣灵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只见被圣灵笼罩的方圆百里区域内，天空上两片云彩突然聚集到一起。
是的两片巨大的云朵，就这样被圣灵，用神识操控着，相互靠近，最终汇聚在那山顶道庙上空。
突然间，微风吹起，两片云朵的聚合，天空下起了小雨，滴滴落下。
雨水打在道庙的砖瓦上，弹起阵阵尘烟，而破庙门口，也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被岁月历史掩盖的青石板。
山上的雨水，卷着尘土，汇成一道道黄浊的细流，从山涧奔涌而出，将上山路途的道道石阶，粉刷干净。
滴滴雨声，淅淅沥沥，仿佛带着某种神秘而愉悦的节奏，在门外奏响。
圣灵收回神识，感觉连神魂也疲倦许多。
此时身心俱疲的圣灵，听着雨声，缓缓睡下。
门外的水滴在跳跃欢唱，门内的旅人在梦中沉睡。
甚少且又甚为重要的一章，圣灵开始真正审视自己，这章的影响，颇为深远。
(本章完)
圣灵一行人在此停驻。
圣灵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让莫紫川背着赶了一路，跨过大山，跃过长河，脆弱的身体都快散架了。
于是在圣灵的哀嚎声中，莫紫川一脸鄙夷的将其放下，众人准备在此休息一会，在另寻他地，为莫紫川和冥二人突破做准备。
而一路跟着蒙头追赶的张寻，也早已疲惫不堪，只是不敢提出声，默默跟着。
停下脚步的张寻，双脚已经微肿，一身法力也早已消耗殆尽，众人中只有他的修为最弱，若不是凭着毅力，半路上就会累趴了。
此时也已入夜，黄昏中晚霞逝去。
张寻拿出剩余的一些辟谷丹和回灵散，不过这些丹药都是以地脉龙气炼制而成，在场只有莫紫川和张寻自己能用，而圣灵只是拿了两颗辟谷丹服下，便坐在一旁恢复起来。
半夜，众人休息完，但圣灵的身体，没有恢复多少，于是便打算在此过夜。
冥消失在阴暗中，独自打坐修行。
张寻躺在枯草堆上，怀抱行囊，进入梦乡。
从他跟随师叔下山，来川区除魔卫道，历经人生大难大悲，对于十二岁的他，要接受这样的悲痛和剧变，太累了，一路上神经一直在紧绷着，此刻能够休息，便沉沉睡去。
圣灵背靠倾塌的供台，身旁是已经睡着过去的莫紫川，倾头倚在圣灵肩膀上，散乱的长发铺在圣灵胸膛上，伴随着莫紫川微弱的呼吸吐纳，翩翩飘落。
看着四周满是灰尘与蛛网，圣灵双眼难以闭合，没有人明白此刻他内心的挣扎，巨量的信息带给他灵魂撕裂般的痛苦。
一切都源于，他强行晋级化神期后，脑内突然涌现的一堆记忆。
前世今生，种种经历，在圣灵脑内，疯狂闪现，仿佛是另一个人，要强行占据他的灵魂，把他变成，前世的样子。
那时为了结束鬼王的入侵，强行把这股记忆压了下去，等到一路奔波远离战场，此时安静下来的灵魂，再也控制不住。
看着一幕幕曾经的记忆，在眼前闪现，上一世的经历，仿佛要占据他的脑海。
可他最不愿回忆和面对的，就是上一世的圣灵。
从莫紫川询问，他到底是谁开始，圣灵便陷入了无尽的挣扎中。
以前他不在乎自己是谁，是前世也好，是今生也罢，只要能活下去，一切早晚会有答案。
但经此一役，他突然发现，自己会莫名遇到很多熟悉的事，熟悉的人。
那些仿佛都是曾经的记忆，开始悉数出现在自己身边。
无论是巧合，还是有意，圣灵都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冥冥之中一切都被预先安排了，自己就像被操控的木偶，被一根线提着走。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认定，自己就是前世圣灵转世，认为自己就是所谓的圣灵，那么此刻自己会全然接受这一切，会认为那三声蝉鸣，理所应当，张寻的纯阳之体，也是理所应当，因为这是前世说安排好的，一切都事先计划妥当。
然而没有，当莫紫川两次问起圣灵他是谁的时候，当圣灵对自己的存在开始迟疑的时候，当圣灵不愿和前世重叠为一人之后，他便不再是圣灵，不再是曾经的圣灵。
这也是，圣灵为何有意将三声蝉鸣，蝉鸣之意，还给慧能，还给佛宗。也将张寻留下，带在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斩断这种因果关系，和上一世诀别。
这一世，他是圣灵，他只是个沉睡万年后，苏醒的懵懂少年，往事已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全新开始。
他，有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人生。
渐渐，圣灵将过去的记忆回顾完，但双眼依旧清明，不曾有过变化。
在上一世记忆的冲击下，圣灵守住了自己的本心，不曾受到影响。
只是体内血气翻涌，又被自己强行压下，耗费心神梳理记忆，整个人又虚弱很多。
而靠在圣灵肩上的莫紫川，忽然醒来，朦胧的双眼呆呆望着圣灵苍白的脸颊，伸出玉手握住圣灵冰冷的手掌，呢喃道:“睡吧，别想那么多。”
圣灵低头，温柔的看着莫紫川，四目相对，莫紫川雪白的脸颊顿时泛起一抹粉晕，甚是好看。
在圣灵的注视下，莫紫川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扭了下身子，继续说道:“好了，睡觉吧，马上都要天亮了。”
说完，闭上眼，便不在理会圣灵。
圣灵也回过首来，看着破庙外，月光撒在门口，掩映起一片白辉，顺着微风，晃动排排杂草，倒影横生。
偶尔还有三两声虫鸣，吱吱作响。
闭上眼，圣灵忽然想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随即将这个念头遗忘，握紧莫紫川纤柔温暖的手，此刻他只想守护这静谧的美好。
神识外放，笼罩整个破庙，他看到熟睡的张寻，暗中静坐的冥。
继续向外延伸，直到笼罩整个数百米的高山，整座山内，一草一木，虫鸣鸟啼，万物皆在自己注视内。
圣灵发现还没到极限，继续放开神识，一路扩张，却不想方圆百里，都被自己的神识笼罩着。
原来，接纳完那股莫名的记忆，自己的神魂也壮大到化神期水准，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不过这浑厚的神魂之力，仅凭自己练气期的修为，能发挥出多少实力，圣灵自己也不清楚。
心里默想着，圣灵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只见被圣灵笼罩的方圆百里区域内，天空上两片云彩突然聚集到一起。
是的两片巨大的云朵，就这样被圣灵，用神识操控着，相互靠近，最终汇聚在那山顶道庙上空。
突然间，微风吹起，两片云朵的聚合，天空下起了小雨，滴滴落下。
雨水打在道庙的砖瓦上，弹起阵阵尘烟，而破庙门口，也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被岁月历史掩盖的青石板。
山上的雨水，卷着尘土，汇成一道道黄浊的细流，从山涧奔涌而出，将上山路途的道道石阶，粉刷干净。
滴滴雨声，淅淅沥沥，仿佛带着某种神秘而愉悦的节奏，在门外奏响。
圣灵收回神识，感觉连神魂也疲倦许多。
此时身心俱疲的圣灵，听着雨声，缓缓睡下。
门外的水滴在跳跃欢唱，门内的旅人在梦中沉睡。
甚少且又甚为重要的一章，圣灵开始真正审视自己，这章的影响，颇为深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