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花夏蝉圣入冥
2008年5月12日，平淡无奇的下午，发生不平淡的事。
中华腹地深藏地底的阵法破碎。
九州龙脉余脉之一的深山上，一位白衣少年破土而出。
一脚踢开镇压他数万年的棺材板，少年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以及厌恶的腐朽气息。
摸了下自己光滑白皙的脸庞，传来柔软的触感，少年轻叹一声，然后将摸向棺材盖。
当手触碰到盖板的一瞬，复杂的阵法构纹闪烁起耀眼的光芒，脉络向下延伸，深入山地，然后千里山脉，古树皆枯，无穷的生命能量通过阵法的吸纳，传给少年。
一声愉悦的轻吟，少年干瘦的身子也壮实几分。
随着能量传送的慢慢减少，制止消失，少年拿起棺材板附在身后，向山下走去。
清泉从山涧涌出，化作涓涓细流，用千百年揉出块块卵石。
少年坐在溪边，望着两岸绿枝招展，清风卷着阳光轻抚白衣，鸟鸣晚春。
春光明媚，双眼盯着流逝不断地溪水。
时间给予思考，随即问题浮现，那些人生三问，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突然想到这里，少年眉头一紧。数万年的沉睡，僵化的不仅是身体，还会腐朽大脑，忘却思考。
本能无需思考，但意义需要。
努力回想，搜刮大脑，依旧空空如也。
少年闭眼，幽幽山涧，万物归息。
一声蝉鸣起。
少年皱起的眉头微松，他想起他是一族圣灵，人族的圣灵。
所以，他叫圣灵。
二声蝉鸣吟。
少年长叹一声，记起亘古前，曾经带领人族百部，从亡族之灾到征战四方，驭统万族。
无敌和孤独，是他的余生。
随后，他被人族最强支脉仙族联合其他部族偷袭重伤，封印在这里。
良久，三声蝉鸣惊。
少年缓缓站起，他明晓要去做什么，自己该去做什么。
圣灵看了眼郁郁山涧，转身离去。
悠悠晚春花落尽，
一丝丝热气腾飞，
身后千万蝉鸣起。
走到山脚，圣灵停下脚步，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朝他贴地跪拜的人，一如当年无数次的模样。
跪地的是一位少女，穿着登山服的年轻少女。
少女脸上汗水滴滴而下，不知道是跋涉太累，还是此刻太过紧张。
圣灵盯着她，开口道：“你知道我?”
少女紧张而略带兴奋的回答道：“晚辈在这里已经等待前辈一百多年，终于等到现在。”
“三千年前龙脉插入的阵法里是你?”圣灵想起他在沉睡里感应到的事，向少女说道。
“三千年前最后一批仙人离开后，晚辈所在的天阵宗为了延续传承，倾全宗之力，打造阵法插入龙脉封印，将晚辈纳入阵眼，靠龙脉之力修养在内，等待前辈破封而出。”
“你们能破阵?”
“上古仙阵，没有踏入仙境，太难，但在外阵细微改造，可行。”
“那么，为什么我要帮你?虽然你们的努力让我提前一百年多年出来，但只是这些，远远不够。”
少女紧张的回道：“当年宗门发现地下大阵，更明白前辈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所以留下晚辈，希望能辅助前辈。晚辈不才，但论世间阵法才能，无人能敌。若晚辈能晋升仙境，此星上的封仙阵，即可破除。”
圣灵抬头眯着眼，望向蓝天，目光闪闪，看到天幕上的层层阵法，无一例外，全是针对他而封的。
看来当年仙族知晓封印将破，打算将整颗星球作为封印地，将他耗死在这衰朽的死星里。
“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晚辈不知，但晚辈知道，前辈需要离开这里。”
圣灵看着她，若有所思，将身后棺材板提起，扔在少女前面。
“拿着它，跟我走。”
“好!前辈。”
少女跟着圣灵走在山林间，前去重灾区，五省腹地的四川。
“前辈，晚辈叫莫紫川，前辈叫我紫川就可以了。”
“前辈，你叫什么呀?”
“前辈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这么年轻呀?”
“前辈，你...”
“够了!叫我圣宗便可。至于现在，我需要吸纳些灵魂，来助我恢复神魂。而你，帮我建阵吸魂就好。”
莫紫川还没说完，便被圣灵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圣灵回头看了眼身后背着棺材盖的紫川，眼神里是无穷的冷漠。
整个山林的气温骤降，莫紫川被吓得连打了几个寒噤，不敢多语，埋头跟着圣灵往前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圣灵依旧徐步向前，莫紫川勉强跟在圣灵身后，脸色苍白。
突然圣灵停下脚步，望着四周昏暗的树林，神情凝重。
莫紫川一头撞上圣灵背后，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噤声!”
圣灵轻声说道，然后抬起手凌空一指，前方空间泛起淡淡涟漪，一只虚幻的骨爪从涟漪里伸出，四周瞬间阴冷起来。
莫紫川从跋涉的劳累和头晕中缓过神，看到面前出现的虚影，慌张的开口道:“鬼～鬼，鬼修!是鬼族!”
此时，虚影已经完全从空间涟漪中爬出，只见一具骷髅，灰布披身，只有两眼空洞中闪着一缕绿焰。骷髅飘荡在半空中，看着圣灵二人。
“桀桀桀”，鬼修发出刺耳的喊叫，随即伸手向圣灵扑来。
圣灵一指在空中一划，鬼修撞在圣灵面前，仿佛有一堵墙阻隔在中间。
鬼修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要逃走，却发现周边全是看不见的空气墙，把自己围困在里面。
“桀桀～”刺耳的声音不断，不过没了之前的气势，叫声慌乱起来。
圣灵走向前仔细看着面前的鬼修，端详起来。
“你刚才说这是鬼修是吧，说说它的来历?”
莫紫川虚惊一场，拍拍胸脯，正准备开始表达对圣宗前辈的敬仰，听到圣灵的问题，话语一顿，反问道:“圣宗前辈难道不知道鬼修，说这鬼修的来历，要从数万年前说起，那时候有一老魔以魂体吸取他人魂魄来修炼，一开始只是迫害凡人，在人间传道千年后竟修成仙境，一时间在修仙界掀起嗜仙血雨，最后被上界仙人镇压杀死。他是死了，但道法传了下去。后来天资不足或是急功近利的修士就选择这条魔道。他们聚集起来，自成鬼族，与正道宗派抗争数万年至今。”
圣灵没有说话，看着被他囚住的鬼族，等着莫紫川的下言。
紫川顿了顿，继续说道:“三千年前，天地灵气进一步减少，仙人们也陆续离去，再此之前正邪两派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战，那些魔头都被杀死殆尽，传闻灵荒也与那次战争有关。一百年前我醒来，发现当年的中小宗门都消失不见，几大仙门也封山闭宗，不问尘世，但是鬼修，妖修等等其他种族修行只是略受影响，并没有像修士那样面临绝境。不过凡人里也出现了一些捉鬼道士，专门捉鬼驱魔的。”
“有趣，鬼族，不过就是魂修。至于那什么道士，还能捉鬼，有空去了解了解。”
圣灵微笑轻声说道，一手摸向被他囚禁起来的鬼修。
囚笼开始缩小，只见鬼修身形扭曲，被压缩的骨裂为粉，最后在痛苦的嘶吼中化成一颗绿丹。
圣灵手一摆，将绿丹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一百多人的灵魂，味道还是太淡了点。”
随后对紫川说道:“前面有个小村庄，我们就去那里过夜吧。”
莫紫川看着圣灵活生生将鬼修杀死，然后还生吞了鬼丹，觉得眼前的少年比鬼怪还恐怖，急忙背好棺材板，跟上圣灵。
两人来到山脚下，一片房屋出现在面前，不过地震之后，大半已经撕裂倾塌，断垣残壁里还有少许幸存者在扒开残骸，寻找下面的亲人。
莫紫川带着圣灵来到一片空地上，放下登山包，取出里面的锅炉和垫子。
圣灵站在一旁，看着身前的人间惨象，不知在思考什么。
“好了，可以吃了。”
莫紫川在后面对圣灵说道。
“现在他们都住在这种硬土房子里么。”
圣灵转身问道。
“是啊，人类这几年发展特别快，听说已经能上天入地了，曾经的旁门左道，没想到如今发展的这么高级。”
“有点意思。”
莫紫川舀出一碗菜汤递给圣灵，圣灵拿起喝了一口。
“这汤不错。”
“只是不错，这是我挑的最贵的好嘛!?还只是不错，一碗就要一百多呢!”
圣灵微笑着没有说话，默默喝完剩下的汤，把碗递给莫紫川。
“还要嘛?”
“太久没有动过牙口，尝尝鲜就好。”
莫紫川把剩下的一股脑灌下，收拾收拾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睡袋，递给圣灵。
“这是什么?”
“睡袋啊，晚上钻进去睡觉就行了，山里晚上冷，不保暖容易身边，而且蚊虫也多。”
“你用吧，”圣灵坐下来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我不需要”
“不用就不用，反正我也只带了一个。”
莫紫川一把收回睡袋，在做一边看着火光。
零星灯火和烛火在夜空里闪烁，映衬着无尽幽暗的天幕。
圣灵和莫紫川两人坐在火堆边，看着火焰跳跃。
“你现在什么境界?”
圣灵望着莫紫川问道。
“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只是金丹初期，无法被仙人选中前往上界，被父亲安排进了阵眼，希望醒来的时候能继续修行。但在一百多年前，几个筑基修士强破阵法，把我唤醒，当时还是金丹境，解决那几个贼子后，我开始寻找曾经的几大宗门，一百多年来，只遇到过一些散修，境界也不断在下滑，现在似乎只有练气期的样子。”
“你当年多少岁?”
“15啊，我可是修仙界千年不遇的天才，可惜遇到灵荒，而且奇怪的是这次灵荒一直持续到现在，难道苍天是真的要断吾辈仙路啊!”
圣灵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还真是可惜，可惜了～”
莫紫川突然盯着圣灵，疑惑不定。
圣灵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我只是需要你帮我破阵，所以我没有必要为你解答，阵法上的不解可以提，除此之外，看我心情吧。”
“可是如果心情不好，就没有心思去解阵了呀！而且这一点也不公平，你问我那么多事，为什么我不能问你了?”
莫紫川披上毯子，坐在火堆边看着圣灵回道。
“那好，你每天可以问我三个问题，至于答不答，怎么答，就由我决定。”
“好吧，那我第一个问题是”
“今天路上你已经问了我两个问题了～”
圣灵笑着说道。
“这，这，这不算，你是现在才说的，哼！”
“那好，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所以算是额外奖励的两个，可以吧。”
“那你听好，我想知道，圣宗前辈大人的真正实力境界?”
莫紫川怪气问道。
“我的境界，我也不知道，所以也没人知道，你可以认为我是个凡人，也可以认为我是仙人，我能发挥出的实力，取决于现在我体内拥有的能量，破印的时候利用这块棺材板，”
圣灵指着莫紫川屁股下的木板继续说道:“也就是封印我阵法的核心，吸收龙脉外散的生命能量，恢复了几丝实力，现在勉强能发挥出金丹期的几分力量。”
莫紫川听完，常舒一口气。
“那也没有比我强多少啊，等等，你说你只缺能量，也就是说你不存在境界瓶颈的限制?”
莫紫川突然意识到圣灵的状态，满脸惊奇的问道，可转眼便又叹了口气，沮丧着说道:
“可是现在天地灵气衰退散尽，连我这几年来境界一直倒退，到现在真的是和凡人无异了。哎，现在除了一些避世的宗门福地里，哪里还有灵气呢～”
“你的境界倒退，并不是因为灵气散尽导致的。”
圣灵表情还是依旧的平静，只是听到莫紫川的哀叹后回了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境界倒退不是因为天地灵气散尽?那是什么?快告诉我!”
莫紫川急忙问道。
圣灵没有回答她，转而回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行行，知道了，那你快说!”
“你的身体这一百年来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准确的说是一种蜕变。如果你没有提前醒来，这最后的一百年应该会蜕变成功。”
看着莫紫川紧张的神情，圣灵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阵法深入龙脉，引地脉龙气入阵形成阵源，而你，就是阵源中心。你的金丹，现在应该被孕养成了龙丹，你全身的灵气，成了龙气。当年建造阵法的人，构思巧妙，阵法天赋和谋虑，很高。”
莫紫川听到这里，并没有高兴多少，眼神忽然一暗，开口说道:“那个人就是我父亲，也是天阵宗的宗主。当年灵荒时，仙人准备离去，天下大乱，爷爷和长老们都准备闭死关，冲击仙境，父亲出任宗主和上界仙人们交涉，而仙人们只准备也只能带走半甲子以下的元婴期修士，金丹期无法承受跨星域传送的压力。刚入金丹期的我无法和父亲同去，最后父亲为我准备了这个阵法，告诉我千年后醒来会遇到你，帮助你离开这就能找到他，也能将宗门阵法传承下去。”
莫紫川转头望着村边的生死别离之景。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三千多年，等我醒来，世间已没有多少修仙者，各大传承也已断尽。我找遍各个地方，没有发现还能用的传送阵。现在想想，就算有也没有足够多的灵气能传送离开这，更别说我的境界一直在倒退。”
“等你灵气全部散尽，就可以修习神道，你父亲也是这样为你考虑的。帮我恢复实力，同时破掉天上的封阵，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父亲。”
圣灵对着莫紫川，郑重说道。
“好啊，圣宗。”
“你可以叫我圣灵，我叫圣灵，圣宗只是我曾经的称谓。”
“可圣灵不好听。”
“可我只记得这个名字。”
“那你到底是谁，你是失忆了么?”
“不知道，我只记得一些模糊的记忆，除此之外，什么都忘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或者说，我到底还是不是曾经的我?”
圣灵望着篝火，神情迷茫。
“这个问题好绕啊！”
“这是第三个问题!”
“什么，你耍赖，是你自己提的!”
“也是你问的。”
“哼哼!”
“好了，休息吧，我累了。”
圣灵闭上眼，深深的疲倦袭来，大脑快停止运转。
“喂，你是不是修士啊，这么会就累了，你不是睡了这么久睡傻了吧!?”
“睡吧，在前面五百里，我感觉到了一位金丹境的鬼修，他在布阵吸纳魂魄，明天我们去会会他。”
“什么，你不是只有金丹初期的实力么，为什么还要～”
“不去，等他成功了，我们也是死，别忘了，今天我们干掉的那个练气期的鬼修，只是他外设的探子罢了。而且，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什么啊!明明是你干掉的，干嘛扯上我?还有啊，什么叫就是你的?”
圣灵没有再多说，闭眼静坐吐息了。
莫紫川看着眼前的木头人，气的跺了一脚。起身摸了摸边上，发现了一道屏障，难怪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
点了点头，紫川拿起睡袋，在帐篷里安心睡去。
过了一会，圣灵睁开眼，看了眼熟睡的莫紫川，听到她打起了葫芦。
一百多年独自一人活在世上，孤单和忧虑还没有压垮她，真是坚强啊。
圣灵叹了一口气，转身眯着眼望向前方，谋划起来。
黑沉沉的天压在暗地上，只有风声哭声撕喊声夹杂期间。
远方的重灾区，此刻化作一片修罗场。
(本章完)
中华腹地深藏地底的阵法破碎。
九州龙脉余脉之一的深山上，一位白衣少年破土而出。
一脚踢开镇压他数万年的棺材板，少年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以及厌恶的腐朽气息。
摸了下自己光滑白皙的脸庞，传来柔软的触感，少年轻叹一声，然后将摸向棺材盖。
当手触碰到盖板的一瞬，复杂的阵法构纹闪烁起耀眼的光芒，脉络向下延伸，深入山地，然后千里山脉，古树皆枯，无穷的生命能量通过阵法的吸纳，传给少年。
一声愉悦的轻吟，少年干瘦的身子也壮实几分。
随着能量传送的慢慢减少，制止消失，少年拿起棺材板附在身后，向山下走去。
清泉从山涧涌出，化作涓涓细流，用千百年揉出块块卵石。
少年坐在溪边，望着两岸绿枝招展，清风卷着阳光轻抚白衣，鸟鸣晚春。
春光明媚，双眼盯着流逝不断地溪水。
时间给予思考，随即问题浮现，那些人生三问，哲学问题。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突然想到这里，少年眉头一紧。数万年的沉睡，僵化的不仅是身体，还会腐朽大脑，忘却思考。
本能无需思考，但意义需要。
努力回想，搜刮大脑，依旧空空如也。
少年闭眼，幽幽山涧，万物归息。
一声蝉鸣起。
少年皱起的眉头微松，他想起他是一族圣灵，人族的圣灵。
所以，他叫圣灵。
二声蝉鸣吟。
少年长叹一声，记起亘古前，曾经带领人族百部，从亡族之灾到征战四方，驭统万族。
无敌和孤独，是他的余生。
随后，他被人族最强支脉仙族联合其他部族偷袭重伤，封印在这里。
良久，三声蝉鸣惊。
少年缓缓站起，他明晓要去做什么，自己该去做什么。
圣灵看了眼郁郁山涧，转身离去。
悠悠晚春花落尽，
一丝丝热气腾飞，
身后千万蝉鸣起。
走到山脚，圣灵停下脚步，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朝他贴地跪拜的人，一如当年无数次的模样。
跪地的是一位少女，穿着登山服的年轻少女。
少女脸上汗水滴滴而下，不知道是跋涉太累，还是此刻太过紧张。
圣灵盯着她，开口道：“你知道我?”
少女紧张而略带兴奋的回答道：“晚辈在这里已经等待前辈一百多年，终于等到现在。”
“三千年前龙脉插入的阵法里是你?”圣灵想起他在沉睡里感应到的事，向少女说道。
“三千年前最后一批仙人离开后，晚辈所在的天阵宗为了延续传承，倾全宗之力，打造阵法插入龙脉封印，将晚辈纳入阵眼，靠龙脉之力修养在内，等待前辈破封而出。”
“你们能破阵?”
“上古仙阵，没有踏入仙境，太难，但在外阵细微改造，可行。”
“那么，为什么我要帮你?虽然你们的努力让我提前一百年多年出来，但只是这些，远远不够。”
少女紧张的回道：“当年宗门发现地下大阵，更明白前辈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希望，所以留下晚辈，希望能辅助前辈。晚辈不才，但论世间阵法才能，无人能敌。若晚辈能晋升仙境，此星上的封仙阵，即可破除。”
圣灵抬头眯着眼，望向蓝天，目光闪闪，看到天幕上的层层阵法，无一例外，全是针对他而封的。
看来当年仙族知晓封印将破，打算将整颗星球作为封印地，将他耗死在这衰朽的死星里。
“你知道我是谁么？”
“你知道我从哪里来?”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晚辈不知，但晚辈知道，前辈需要离开这里。”
圣灵看着她，若有所思，将身后棺材板提起，扔在少女前面。
“拿着它，跟我走。”
“好!前辈。”
少女跟着圣灵走在山林间，前去重灾区，五省腹地的四川。
“前辈，晚辈叫莫紫川，前辈叫我紫川就可以了。”
“前辈，你叫什么呀?”
“前辈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这么年轻呀?”
“前辈，你...”
“够了!叫我圣宗便可。至于现在，我需要吸纳些灵魂，来助我恢复神魂。而你，帮我建阵吸魂就好。”
莫紫川还没说完，便被圣灵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圣灵回头看了眼身后背着棺材盖的紫川，眼神里是无穷的冷漠。
整个山林的气温骤降，莫紫川被吓得连打了几个寒噤，不敢多语，埋头跟着圣灵往前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圣灵依旧徐步向前，莫紫川勉强跟在圣灵身后，脸色苍白。
突然圣灵停下脚步，望着四周昏暗的树林，神情凝重。
莫紫川一头撞上圣灵背后，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噤声!”
圣灵轻声说道，然后抬起手凌空一指，前方空间泛起淡淡涟漪，一只虚幻的骨爪从涟漪里伸出，四周瞬间阴冷起来。
莫紫川从跋涉的劳累和头晕中缓过神，看到面前出现的虚影，慌张的开口道:“鬼～鬼，鬼修!是鬼族!”
此时，虚影已经完全从空间涟漪中爬出，只见一具骷髅，灰布披身，只有两眼空洞中闪着一缕绿焰。骷髅飘荡在半空中，看着圣灵二人。
“桀桀桀”，鬼修发出刺耳的喊叫，随即伸手向圣灵扑来。
圣灵一指在空中一划，鬼修撞在圣灵面前，仿佛有一堵墙阻隔在中间。
鬼修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要逃走，却发现周边全是看不见的空气墙，把自己围困在里面。
“桀桀～”刺耳的声音不断，不过没了之前的气势，叫声慌乱起来。
圣灵走向前仔细看着面前的鬼修，端详起来。
“你刚才说这是鬼修是吧，说说它的来历?”
莫紫川虚惊一场，拍拍胸脯，正准备开始表达对圣宗前辈的敬仰，听到圣灵的问题，话语一顿，反问道:“圣宗前辈难道不知道鬼修，说这鬼修的来历，要从数万年前说起，那时候有一老魔以魂体吸取他人魂魄来修炼，一开始只是迫害凡人，在人间传道千年后竟修成仙境，一时间在修仙界掀起嗜仙血雨，最后被上界仙人镇压杀死。他是死了，但道法传了下去。后来天资不足或是急功近利的修士就选择这条魔道。他们聚集起来，自成鬼族，与正道宗派抗争数万年至今。”
圣灵没有说话，看着被他囚住的鬼族，等着莫紫川的下言。
紫川顿了顿，继续说道:“三千年前，天地灵气进一步减少，仙人们也陆续离去，再此之前正邪两派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战，那些魔头都被杀死殆尽，传闻灵荒也与那次战争有关。一百年前我醒来，发现当年的中小宗门都消失不见，几大仙门也封山闭宗，不问尘世，但是鬼修，妖修等等其他种族修行只是略受影响，并没有像修士那样面临绝境。不过凡人里也出现了一些捉鬼道士，专门捉鬼驱魔的。”
“有趣，鬼族，不过就是魂修。至于那什么道士，还能捉鬼，有空去了解了解。”
圣灵微笑轻声说道，一手摸向被他囚禁起来的鬼修。
囚笼开始缩小，只见鬼修身形扭曲，被压缩的骨裂为粉，最后在痛苦的嘶吼中化成一颗绿丹。
圣灵手一摆，将绿丹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一百多人的灵魂，味道还是太淡了点。”
随后对紫川说道:“前面有个小村庄，我们就去那里过夜吧。”
莫紫川看着圣灵活生生将鬼修杀死，然后还生吞了鬼丹，觉得眼前的少年比鬼怪还恐怖，急忙背好棺材板，跟上圣灵。
两人来到山脚下，一片房屋出现在面前，不过地震之后，大半已经撕裂倾塌，断垣残壁里还有少许幸存者在扒开残骸，寻找下面的亲人。
莫紫川带着圣灵来到一片空地上，放下登山包，取出里面的锅炉和垫子。
圣灵站在一旁，看着身前的人间惨象，不知在思考什么。
“好了，可以吃了。”
莫紫川在后面对圣灵说道。
“现在他们都住在这种硬土房子里么。”
圣灵转身问道。
“是啊，人类这几年发展特别快，听说已经能上天入地了，曾经的旁门左道，没想到如今发展的这么高级。”
“有点意思。”
莫紫川舀出一碗菜汤递给圣灵，圣灵拿起喝了一口。
“这汤不错。”
“只是不错，这是我挑的最贵的好嘛!?还只是不错，一碗就要一百多呢!”
圣灵微笑着没有说话，默默喝完剩下的汤，把碗递给莫紫川。
“还要嘛?”
“太久没有动过牙口，尝尝鲜就好。”
莫紫川把剩下的一股脑灌下，收拾收拾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睡袋，递给圣灵。
“这是什么?”
“睡袋啊，晚上钻进去睡觉就行了，山里晚上冷，不保暖容易身边，而且蚊虫也多。”
“你用吧，”圣灵坐下来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我不需要”
“不用就不用，反正我也只带了一个。”
莫紫川一把收回睡袋，在做一边看着火光。
零星灯火和烛火在夜空里闪烁，映衬着无尽幽暗的天幕。
圣灵和莫紫川两人坐在火堆边，看着火焰跳跃。
“你现在什么境界?”
圣灵望着莫紫川问道。
“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只是金丹初期，无法被仙人选中前往上界，被父亲安排进了阵眼，希望醒来的时候能继续修行。但在一百多年前，几个筑基修士强破阵法，把我唤醒，当时还是金丹境，解决那几个贼子后，我开始寻找曾经的几大宗门，一百多年来，只遇到过一些散修，境界也不断在下滑，现在似乎只有练气期的样子。”
“你当年多少岁?”
“15啊，我可是修仙界千年不遇的天才，可惜遇到灵荒，而且奇怪的是这次灵荒一直持续到现在，难道苍天是真的要断吾辈仙路啊!”
圣灵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还真是可惜，可惜了～”
莫紫川突然盯着圣灵，疑惑不定。
圣灵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我只是需要你帮我破阵，所以我没有必要为你解答，阵法上的不解可以提，除此之外，看我心情吧。”
“可是如果心情不好，就没有心思去解阵了呀！而且这一点也不公平，你问我那么多事，为什么我不能问你了?”
莫紫川披上毯子，坐在火堆边看着圣灵回道。
“那好，你每天可以问我三个问题，至于答不答，怎么答，就由我决定。”
“好吧，那我第一个问题是”
“今天路上你已经问了我两个问题了～”
圣灵笑着说道。
“这，这，这不算，你是现在才说的，哼！”
“那好，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所以算是额外奖励的两个，可以吧。”
“那你听好，我想知道，圣宗前辈大人的真正实力境界?”
莫紫川怪气问道。
“我的境界，我也不知道，所以也没人知道，你可以认为我是个凡人，也可以认为我是仙人，我能发挥出的实力，取决于现在我体内拥有的能量，破印的时候利用这块棺材板，”
圣灵指着莫紫川屁股下的木板继续说道:“也就是封印我阵法的核心，吸收龙脉外散的生命能量，恢复了几丝实力，现在勉强能发挥出金丹期的几分力量。”
莫紫川听完，常舒一口气。
“那也没有比我强多少啊，等等，你说你只缺能量，也就是说你不存在境界瓶颈的限制?”
莫紫川突然意识到圣灵的状态，满脸惊奇的问道，可转眼便又叹了口气，沮丧着说道:
“可是现在天地灵气衰退散尽，连我这几年来境界一直倒退，到现在真的是和凡人无异了。哎，现在除了一些避世的宗门福地里，哪里还有灵气呢～”
“你的境界倒退，并不是因为灵气散尽导致的。”
圣灵表情还是依旧的平静，只是听到莫紫川的哀叹后回了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我的境界倒退不是因为天地灵气散尽?那是什么?快告诉我!”
莫紫川急忙问道。
圣灵没有回答她，转而回道:“这是第二个问题～”
“行行，知道了，那你快说!”
“你的身体这一百年来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准确的说是一种蜕变。如果你没有提前醒来，这最后的一百年应该会蜕变成功。”
看着莫紫川紧张的神情，圣灵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阵法深入龙脉，引地脉龙气入阵形成阵源，而你，就是阵源中心。你的金丹，现在应该被孕养成了龙丹，你全身的灵气，成了龙气。当年建造阵法的人，构思巧妙，阵法天赋和谋虑，很高。”
莫紫川听到这里，并没有高兴多少，眼神忽然一暗，开口说道:“那个人就是我父亲，也是天阵宗的宗主。当年灵荒时，仙人准备离去，天下大乱，爷爷和长老们都准备闭死关，冲击仙境，父亲出任宗主和上界仙人们交涉，而仙人们只准备也只能带走半甲子以下的元婴期修士，金丹期无法承受跨星域传送的压力。刚入金丹期的我无法和父亲同去，最后父亲为我准备了这个阵法，告诉我千年后醒来会遇到你，帮助你离开这就能找到他，也能将宗门阵法传承下去。”
莫紫川转头望着村边的生死别离之景。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三千多年，等我醒来，世间已没有多少修仙者，各大传承也已断尽。我找遍各个地方，没有发现还能用的传送阵。现在想想，就算有也没有足够多的灵气能传送离开这，更别说我的境界一直在倒退。”
“等你灵气全部散尽，就可以修习神道，你父亲也是这样为你考虑的。帮我恢复实力，同时破掉天上的封阵，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父亲。”
圣灵对着莫紫川，郑重说道。
“好啊，圣宗。”
“你可以叫我圣灵，我叫圣灵，圣宗只是我曾经的称谓。”
“可圣灵不好听。”
“可我只记得这个名字。”
“那你到底是谁，你是失忆了么?”
“不知道，我只记得一些模糊的记忆，除此之外，什么都忘了，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或者说，我到底还是不是曾经的我?”
圣灵望着篝火，神情迷茫。
“这个问题好绕啊！”
“这是第三个问题!”
“什么，你耍赖，是你自己提的!”
“也是你问的。”
“哼哼!”
“好了，休息吧，我累了。”
圣灵闭上眼，深深的疲倦袭来，大脑快停止运转。
“喂，你是不是修士啊，这么会就累了，你不是睡了这么久睡傻了吧!?”
“睡吧，在前面五百里，我感觉到了一位金丹境的鬼修，他在布阵吸纳魂魄，明天我们去会会他。”
“什么，你不是只有金丹初期的实力么，为什么还要～”
“不去，等他成功了，我们也是死，别忘了，今天我们干掉的那个练气期的鬼修，只是他外设的探子罢了。而且，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什么啊!明明是你干掉的，干嘛扯上我?还有啊，什么叫就是你的?”
圣灵没有再多说，闭眼静坐吐息了。
莫紫川看着眼前的木头人，气的跺了一脚。起身摸了摸边上，发现了一道屏障，难怪外面的人看不到他们。
点了点头，紫川拿起睡袋，在帐篷里安心睡去。
过了一会，圣灵睁开眼，看了眼熟睡的莫紫川，听到她打起了葫芦。
一百多年独自一人活在世上，孤单和忧虑还没有压垮她，真是坚强啊。
圣灵叹了一口气，转身眯着眼望向前方，谋划起来。
黑沉沉的天压在暗地上，只有风声哭声撕喊声夹杂期间。
远方的重灾区，此刻化作一片修罗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