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唐8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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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清白的生命清白的爱

    总是轻言分离的感情不是多真挚的感情;而那些最真挚的感情往往是在饱受煎熬的分离中历炼出来的。

    面对那张哭花了的妆脸,刘驰驰的心都疼到了地上。

    人生如果可以用生命去置换爱人间的离散,他会无容置疑地选择。他不允许属性就是被自己保护的爱人再去承受分离的摧残。

    腊月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欲罢不能的缠绵的花香,那是宇文点起的蘅芜香,这一刻刘驰驰怀疑了,宇文是懂感情的。他不过更深沉,更懂得把它埋藏在心底里而已。

    嘴唇吻触到的小仙儿脸颊的泪水,刘驰驰就想自己完蛋了,连自己都没照顾好,就毅然接受了一个女人托付了一生给自己。这是一个刺客的悲哀还是喜悦,都不得而知。青春是一种欲罢不能的赌注,就算是一个高档的杀手,也不能抵御这个赌注上荷尔蒙的诱惑。

    小仙的嘴唇在寻他的嘴唇,想把他溶化掉。他一瞬间明白往日那个放浪形骸、醉生梦死、为利逐命的刘驰驰已如同一场大梦般被蒸腾掉了,只留下一个躯壳干净、生命清白的刘驰驰,等人去爱。

    就像传说里的眷侣,久云和美华。

    ......

    夜凉如水,滑在绸缎的袍面上。刘驰驰从小仙儿的身边起来,被她一把从后面死死抱住,那纤弱的手臂反复要把他嵌进肉里。

    他回头轻声说道:“你又想怎样了。”

    小仙儿的嘤嘤低声:“就想把你溶在我身体里。”

    ......

    清夜里,无法安睡的人何其之多,当然包括王建。

    他在用一张细腻的麂皮擦拭他的剑,虹口青刃的剑。月光淌满青森寒意的剑身,隐隐现出它脉络般的血线来。

    悔断思,它的名字。

    铸剑人十年铸不成名剑,归结为自己留恋与爱侣间的情爱,不得专注。一日深夜,又铸一剑,凡庸而已,一怒下杀了自己爱侣,乃成此剑。往后数十载,一剑未成。及至耄耋之年,他幡然醒悟,人世间最伤人的剑,乃在人心中。遂取剑名,悔断思。然后弑命于爱侣墓前。

    每次一个郑重地杀人决定前,王建都会细心的擦拭他的剑,如同一场仪式前的沐浴更衣。

    生命是需要认真对待的,更何况是要去终结一个人的生命。

    衣服从薰笼上取下,佩上羊脂玉的挂牌,一切都像是去赴一场盛大的聚会。明天就是除夕,府里面上上下下都还在忙着没有歇下来。他看见简方托着白色绷带裹住的肩膀一个人在花园发呆,他路过时轻轻拍拍他让他早点去歇息。简方便站起来对他礼貌的笑笑,说不妨事他在等简彤。

    简彤!他愣了一愣。

    这个名字在他心目中代表着一个美丽倔强的女子,是他心底里无数纷繁复杂的琐事中间唯一的柔软。去年,从征王仙芝有功,他把简方从阵前调回身边,并要得御赐中郎将封他。

    那一日,晴日暖阳,他带着他的亲妹前来府上答谢。他第一次见到了简彤,素面天颜,冰雪通灵,一个在他心目中文字和语言都不足以修饰的美好女子。从那日起,他便知道自己心底已经放置了一个旁人触摸不到的美丽,仅管碍于身份,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然而,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一切努力为谁。

    他想问问简彤在哪,可看看简方一脸关切自己的样子,便收住了口。

    出门跨上卫兵牵来的马,他一人一骑独自望东而去。

    男人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就算自己有再大的尘世牵挂,放开时辄需放开,这才能无往而不利。王建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刘驰驰是个天生的善夜者,有着黑夜里不睡的灵魂。

    安顿好身边恬入梦境的小仙儿,他把她纤白的一双小手在胸口捂热了然后掖回被里,起身拿起绿袖便骑马出了门。

    屋外风意寒凉,清冽的空气中依稀闻到爆竹硫磺炸香的味道,不时传来的稀疏鞭炮声让刘驰驰忽得想起,是了,明天即是除夕了。一年很快,恩恩怨怨也该做个了断了。

    忽然间,一骑窜出,横马于面前。枣红色的马匹高大健硕,马上一人黑色镶红丝边斗篷,斗篷下面婀娜的纤细身躯,白皙泛红的脸上似有愠色,简彤?!

    不是她是谁!

    “你去哪里?”,看似是在这里专门候着他的。

    “姑娘家这么晚不回去,多管什么闲事。”刘驰驰不想与她纠缠,弄不好一个不合又动起手来怎么是好,他今晚有重要的事办,实在不想耽误时间。

    “你怎么这么说话,人家等了你许久了。”看来不好,这姑娘又要生气。

    “你等我?”刘驰驰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这么新鲜的,“你等我为何?”

    姑娘嘴巴一鼓,气呼呼的。“给你。”

    手臂一伸,嫩白的手上攥着一条金色丝带,丝带下系着一只新绣的五彩香囊。

    哎呀,这事新鲜大了。

    刘驰驰一摸腰间,自己的那只黑色的锦绣香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但,但也不是这一只啊?这事越来越看不懂了。

    “什么意思?”刘驰驰只有问她。

    “给你就是给你“那马上的姑娘脸越发的红了,红得跟枣红马一个颜色了。

    “给我做甚?”刘驰驰还要跩个文字,还问“做甚”。

    “你不要啊”

    “我不要,不是我的。”

    “不要就算了!”那姑娘气得娇脸发青,一甩手“噗通”就把香囊扔在地上了,扭身掉转马头边走。

    这一回刘驰驰可看得真真切切的,在那姑娘一转身的瞬间,自己的香囊明明白白地在她的腰间系着呢。

    “哎......”刘驰驰刚招手喊出口,那姑娘已经生气地跑出去好远了。

    事情好像复杂了,刘驰驰愣了半天,还是下马把那一只香囊捡了起来。

    再傻的呆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刘驰驰挠挠头,就因为自己上次用剑架在她脖子上,那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她该恨我才是啊。

    愚笨的刘驰驰,爱哪有逻辑可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