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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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暗渡陈仓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也许老天爷已经见惯了这人间的惨剧,所以对于接下来的厮杀也无动于衷,第二日下午未时,飘扬了数日的细雨终于停了,而双方的大战也即将揭开序幕。

    王允成搜寻了一个上午的渔船被集中起来,当地的渔夫心中纵然万般不愿意,可架不住官军的钢刀,一个个被逼着上了战场。

    李奕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开始了战前最后一次动员也是最后一次点兵,各营的旗帜随着中军帅旗依次挥舞,各营的主将也在阵前依次唱诺。

    “兄弟们,渡过河去,给我撕碎他们。”李奕大声吼道。

    随着李奕的一声令下,王允成征调的渔船顺流而下,在渡口处开始下锚,尔后有精心挑选的士兵,身上仅着短裤跳入水中,把一根根铁棒扎入河道中,待渔船固定之后,士兵们在渔船上铺上早就准备好的木板,这样一来,一座简单的浮桥就初具规模,

    河道宽阔,当渔船只是在己方这一边时,对岸的弓箭射程还不足以威胁到江中的士兵,可随着浮桥的慢慢逼近河中央,河水变得越发湍急,更要命的已经进入到了对方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身上仅着短裤的士兵哪里遭得住敌方锋利的弓箭,不时有士兵中箭,惨叫一声跌入水中。

    “盾牌兵上。”李奕对身旁的传令兵命令道。

    传令兵挥舞手中的旗帜,尔后军中走出一列手持巨盾的士兵,踏上刚刚铺好的浮桥,有了巨盾的保护,浮桥的搭设工作才得以继续,浮桥在一点一滴的往对方逼近,敌军已经在对岸严阵以待,接下来迎接双方的是最残酷最血腥的贴身肉搏战。

    双方激烈的血拼发生在离对岸七八米的地方,在齐腰深的水中,双方反复争夺着这最后一段要害之处,对岸的贼军利用地理优势,誓要将官兵阻挡在这最后一步上。

    贼军居高临下,利箭如暴雨般倾泻,眨眼间,刚刚靠近河岸的渔船如同刺猬一般,为了保证浮桥的顺利搭建,早有士兵跳下渔船与贼军战作一团,前方在厮杀在流血,后面的渔船上士兵们开始扎铁棒,铺木板。

    “啊。。。”短短一炷香饿功夫,几百个精锐士兵就被消耗殆尽,没有了前面士兵的掩护,刚刚固定好的渔船就被贼军派人破坏,进攻受挫,无非是从头再来,李奕也知道这浮桥想一次性搭建成功,无异于痴人说梦。

    慈不掌兵,地形受挫,李奕只能用最残酷的添油战术,慢慢的用士兵的性命消耗对方的防守强渡,明知这个时候上去凶多吉少,可李奕还是硬着心让手底下的士兵继续冲上去,一波波的冲锋被敌军击退,可最后一截浮桥愣是搭建不起来,官军的伤亡是巨大的,河流上飘荡着士兵的尸体,河水也被染的赤红。

    “大人,让铁牛带队冲一次。”李奕身旁的铁牛看到底下的兄弟们伤亡实在太大,不禁主动请战道。

    “注意安全。”李奕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在这样耗下去对军队的士气打击太大,李奕拍了拍铁牛的肩膀,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战。

    铁牛拍了拍胸甲后转身离去,对身旁二十个精心挑选出的精锐吼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球。”

    铁牛领着二十个精锐右手持枪,左手持盾跳下渔船之后朝对岸走去,铁牛带头其余二十人分别护住他的两翼,整支队伍呈雁翎状。

    对岸防守的贼军明显感觉的到这支队伍的异常,人数更少但士气更足,最关键的是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护。”随着铁牛的一声巨吼,二十面巨盾迅速立了起来,挡住了敌军如雨的箭矢,二十一人所有的动作整齐划一,毫不拖泥带水,箭矢打在巨盾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可巨盾后面的士兵毫无影响。

    “走。”站稳脚跟之后,铁牛开始带领队伍缓慢朝对岸走去,二十人微微弯腰,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隐藏在巨盾之后。

    “枪。”敌军见弓箭奈何不了对方,只能派出自己的精锐,誓要把这二十一人消灭在这岸边,不等敌方靠近,铁牛命令自己的士兵抽出自己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刺了出去。

    贼军一时半会还真拿这个长满刺的龟壳毫无办法,而渔船上的士兵开始抓紧敷设最后一段浮桥,在同伴们用生命争取到的时间里,所有的士兵都争分夺秒,因为早一秒钟完工可能就少牺牲一个战友。

    “成功了。”随着军中的一阵阵欢呼,最后一块木板铺设完毕,早就等候多时的大军冲过浮桥,开始朝河对岸奔去。百余多东士兵在上岸后利用拒马、木枪在登岸滩地的湖堤外围迅设置障碍做出简单的防御,一切显得训练有素。

    可敌军显然并不想就这样放弃,而且此时敌军依旧占据着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官兵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敌方将领可以从容的调兵遣将,把立足未稳的官兵赶下河去。

    双方在这片滩涂鏖战,很显然官兵的伤亡比较大,有太多的士兵被敌军的弓箭钉死在河滩上,鲜血与河滩上的淤泥来回搅拌,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但好在官军已经用拒马和木枪构筑起简单的防御工事,凭着士兵悍不畏死的勇气,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流民军一时半会倒还奈何不了官军。

    激烈的厮杀让双方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太阳西斜,天空也慢慢暗了下来,整个渡河的战斗,作为李奕手下最善战的将军,许忠一直没有露面,按照既定计划,在渡河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许忠立即带人从大沙河下游渡河,尔后从背后攻击敌营。

    夜幕降临,双方的厮杀还在继续,而许忠则带领着精心挑选的三百来位长江岸边长大的军士,从下游悄悄地渡河。两军正面的交战极好地掩护他们的行动。

    流民军的游兵骑着马沿着岸边巡视,许忠带领着队伍趴在芦苇丛中一动不动,黑暗中的他的一双眸子正燃烧着火焰,以前在蒙城山中狩猎时,他不止一次这样耐心地潜伏,等待出手的一刹那间。他满足于这种捕猎的快感。

    “布谷、布谷!”他用手捏住喉咙,发出信号。

    由于前方战场几张正酣,流民军将领把大部分的兵力都抽调过去,而此处只留下区区一什队伍,许忠部队中的神箭手,纷纷握弓在手,几十只箭矢飞向了岸上,一什流民军斥侯一个不拉地倒在地上,几声惨叫声迅速消失在风声中。黑暗中,三百位官军壮卒,跟着许忠猫着腰上了岸,许忠跟另外九位部下,都换上流民军的戎服,大模大样地溯河而上,奔向敌营,其余人则沿着河滩并肩行走。

    “什么人,站住!”刚接近敌营,黑暗中有人喝道。

    “自己人!”许忠佯称道,心中却觉不妙。

    “暗号?”黑暗中又有人问道。许忠定眼往黑暗中一瞧,见一棵柳树下站着两人,定是流民军的暗哨,他一边走近,一边说道:“大哥,今夜的暗号就是……”

    刀光从他的手中激射而出,当面的一位当场被砍成两截,另一位站的地方稍后,立刻转身就逃,口中大喊道:“敌袭,敌袭,有人偷袭!”

    许忠可不想让自己将立功的机会白白地浪费,让人耻笑,他当机立断,大喊道:“兄弟们,随我杀进敌营!

    三百条汉子随他向敌营冲刺而去,个个连皮甲也都没有,甚至舍长兵器,而用一把钢刀,全凭一股热血勇气,与敌近身搏斗,不要命地拼杀,立时吓坏了辕门外的守军。许忠一手提着一个小卒的头颅,一手持着闪着血光的钢刀,踢翻了火堆,引燃了柴草,火光立刻照亮了夜空,火光之下,他年轻刚健的身躯,披头散发,如同恶魔,令敌军丧胆。

    “恶魔!”敌军惊呼道。

    对岸,李奕望见敌营火光熊起,命全军立刻渡河。

    敌方守将此时并没有慌乱,从预备部队中抽出一队人马前去剿灭从背后杀入的官军,一面加大防御力度,全力组织官军的主力部队渡河。

    很明显敌军将领小瞧了许忠所带领的这三百人,区区三百人,已经将流民军军营搅得天翻地覆,混乱中敌军不知道来袭者到底有多少,相互践踏者又有不少。

    早就在盾牌中憋屈了半天的铁牛见己方士兵开始大规模渡河,而岸上的己军军士被涌过来的敌军推挤进河水中,心中焦急,他索性丢开大盾,只是手持自己的熟铜棍直接杀向敌军。

    “铁牛在此,谁敢阻我?”铁牛大喝一声,如同晴天霹雳,在敌军耳畔炸响,令敌惊惧。

    熟铜棍大开大合,身前左右无人能抵他一招半式,凡是挨上一下,不死也将会是重伤不治。敌军只能用箭射他,大半被他用密不透风的棍势劈开,却有一支箭羽插在他的肩窝上,棍势为之一滞。

    李奕远远见了担心他安危,却早有和他一同渡河的壮士围了上去,用盾牌护住铁牛,众人齐力把敌军推回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