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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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十五 天下名剑 青豆

“戎马一生,有此一战足矣!”

我将戈向着右侧一横,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箭头——叫我的士兵摆开锋矢阵。

我打马上前,“足下何人?”

“宋国公孙固!”一个衣衫不整的半百之人,打马上前。他话虽说的豪气,手中的一支铜戟却被架在马上。而后,他居然当着三军的面,将手伸进了胳肢窝里死命的抓。口里还嘀咕道:“痒啊!打起仗来就洗不了澡。”

但是他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我的戈,所以我也没有动,“原来是司马大人,假立国君之事,办的当真大气,在下久仰!”

公孙固将手中的老泥吹掉,调笑道:“那都是目夷那家伙大逆不道,与我无干!不过……”

“不过何事?”

“不过将军为何不走西边,要走东边?”

“因为东边的麻雀起落的太频繁!”

公孙固歪头笑道:“起落频繁不就是因为东边驻军多吗?”

“开始我也是如此认为,但是仔细一看,那麻雀起落时,间隔的时间居然大致相等……”听到这里,公孙固微微皱眉,我续道:“那似乎是有人有意驱赶的!”

公孙固听完拍手大笑道:“好!好!楚国第一名将,当真不虚!但是将军还是让我失望了……”

“失望……?”我暗暗觉得不妙,果然身后一阵铁蹄声——我们被包围了。

“方才我站在高处,看得很清楚!将军若是当机立断,一早就发起冲锋我怕是来不及救援!将军那时犹豫什么?”

我在犹豫什么,犹豫我的手下每一个兵的性命吗。“十多年没有打仗了,让我多了许多妇人的情怀吗。”我自嘲的想道,“不!不是!是为了对幽儿的诺言!”

我将戈翻转过来——将刃对着公孙固,随着我的反转,戈上反射的青铓在公孙固的眼前撩过,“司马大人,今日想要全歼我汝水关的人马吗?”我寒声道。

公孙固右手端起铜戟,撩下马来——他想发令!我握紧了铜戈,盯着公孙固,忽地公孙固朗声笑了起来,“其实在下也有件事要求将军!”

“求我?”我奇道,

“不错!当年陉山会盟战,将军夜袭七国大营。可惜那时在下身在异处,未与将军一战,当真引为此生之恨事!”

“那今日司马大人要做个了结喽?”

公孙固笑道:“单单做个了结,未免不爽!”

“不爽?”我苦笑道——老子都快死了,管你爽不爽。

公孙固接道:“将军此来,无非是为了勤王……可惜……”说着,他环视四周——都是宋国的军队,“此时与将军比试,将军未免无心决战!”

我冷笑一声,“那司马大人想要如何?”

“我和将军打一个赌,若是将军胜了,我便让开道路让将军进谷见楚王;若是我胜了嘛,将军大军再与我军一战如何?”

进谷见王?

那意味着我和王一样,都会被公孙固包围。但是,现在我似乎没的选,与王合兵一处,也许还有胜算。

“好!”我乐道,将戈亮出。

公孙固听了脸上泛起一抹无赖的笑容——犹如一个淘气孩子的小聪明得逞了似的。可是渐渐的,公孙固的笑容收敛了,到后来表情更是变的木然。

但是,我却越来越紧张了,我知道他在用他的“气”来震慑我。我抬头,望了望天,晚秋,黎明,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杀戮。

就在那一刻,我的余光看见公孙固的嘴角忽地又出现了一丝笑容——但是,这笑容很冷酷,和刚才顽皮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果然,他拍马而来,我迎了上去。

两匹马都很了得,在我看来公孙固犹如洪水一般的用来,我握紧戈,手上微微的颤着,戈颤抖着画出了一个“之”字。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我在复习一个动作——一个需要一气呵成的动作——斩狼!

来了,

我没有在意公孙固的铜戟在哪里,对我来说这一战本就是赚了。所以,我不会防守,戈画出了斩狼的第一招——是一招攒刺。

我十五岁那年,杀了一只狼,只用一招。那时候,我一个人在荒野中走,遇到了独狼。我听老猎人说过,狼大多是群居的,而独狼通常是被废掉的狼王,这样的狼往往更可怕,因为它们通常都会带着怨气。当狼扑过来是,我一直没有反应,直到它的前爪触到我肩膀的那一个“临界”,我忽地觉得体内的气从我的每一个毛孔中向外喷涌。我握住了戈,一气刺在狼的血盆大口中,接着就是一计横斩和两计斜劈,狼被我斩成了三段。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学会了这一招斩狼,而每当我使出这一招时,都会想起那一刻的感觉。

可是今天,这感觉忽地中断了,我定睛一看,我的戈被公孙固捏在手中。公孙固血沿着银衫木流到了我的手中。

好热的血啊!简直是烫!

“嘿嘿……”公孙固居然在笑,“斩狼吗?这一招目夷那家伙演示给我看过了!我想见见将军别的招式!”

“疯子!”我实在想不到这个吊儿郎当的人会如此。

“多谢将军夸奖!”公孙固抽戟刺来,那气势、那力度我都太熟悉了——是我的斩狼!

斩狼是一气呵成的招式,一旦使出就很难挡下,当年陉山会盟战我不知道子目夷是如何挡下的。但是,我想我定然挡不下公孙固这一招斩狼。

我俯身拍马,我二人擦肩而过。公孙固回马笑道:“子鱼(子目夷字)告诉我将军当年神勇,今日一见,为何如此唯诺?你我都是为将之人,手上血债累累……难道将军还想有一个好归宿不成?与其老死**,不如裹尸而还!”

我大笑一声,忽地释然了——对啊,难道我这样的人还有资格善终吗。

“好!”我大笑道,两腿将马一夹,马嘶了一声迎了上去。我已经末路了,楚国我再也管不了了,这次就对自己做个了结吧。

我的右手渐渐地的滑到了银衫木的底端,倾城!这是当年了断斗谷於菟的招数!

清晨升起的矮雾,

马蹄溅出的飞沙,

晨曦的微芒将这一切变的氤氲……一切犹如幻影一般……

公孙固还没有觉得他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对于一般的马战,那的确是安全的地方。但是对我的倾城来说,已然可以了。

一个巨大的扇形画了出去,那一刻我觉得眼前的一切模糊忽地被震开了一样——乱世的纠葛犹如这微不足道的尘埃被这冷冰而残酷的铜器震开了!

可是,这扇形并没有扫到公孙固,在那一刻,他忽地一掣马缰,那马前蹄跃起。而此时我的戈在轨迹的最右端——空门大露,我的力道也随着那一挥歇了下来。但是公孙固不一样,他蓄势待发,还接着马的力道。

我仰面看着他,

“叮!”我的戈被我掉在了地上,

我望着他画出的青色圆弧,圆弧的末端就是我的头颅,“可以做个了结了……”我心道。

“答应我!永远守住这片土地!”

是幽儿!

我蓦的睁开双眼,此时,我的戈已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那沉闷的声音,犹如丧钟一般。

“我不可以死在这里!”

我死死的盯住公孙固,一种莫名的东西从我的心中无源涌出,

“我恰…………!”

犹如当年斩断神木一样,我吼了出去,

“嘶!”公孙固的马前蹄还在空中,忽地后蹄一蹩,摔在了地上。公孙固也一样跌在了地上,我抽出佩剑,指着公孙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