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名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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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王问鼎

泰阿·倾城 称王问鼎

周襄王十七年春,襄王弟子带起兵叛乱,襄王仓皇而逃出洛邑,至于郑国汜郡。

楚国,郢都,

楚王熊恽静静坐在王榻上,多年的帝王生涯是他的面部变得难分悲喜。多年以后他被他的儿子楚穆王逼死,但是楚穆王依然谥他为成王。

“请王上速速派兵勤王,迎周天子回国!”阶下的老将屈完请道,老将盔甲狼狈,衣衫凌乱。

当屈完知道了洛邑发生叛乱之后,就从军营中直奔王宫而来。三十七年前正是老将军屈完起兵拥立楚成王,并且杀了当时的楚王熊艰,而熊艰正是楚成王的亲生哥哥;楚成王十六年,屈完率军与当时经纬诸侯的齐桓公一战,最后和于召陵;楚成王十八年伐许,二十二年伐黄,二十六年灭英;楚成王三十四年与南下的宋襄公战于泓水,宋襄公被屈完一箭射伤,而后不治身亡。

楚王思量一会,站了起来,缓步下阶,扶起了屈完。楚王思量一会,站了起来,缓步下阶,扶起了屈完。楚王整理了屈完的盔甲,叹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屈完见楚王不谈勤王之事,又要跪下。楚王撑住屈完,微微笑道:“将军,你说我楚国为何要勤王?”

屈完一愣,抱拳答道:“当年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封泰山,禅梁父。靠的是尊王攘夷,以天子名义号令列王!”

楚王背负双手,趋步上了台阶,又问道:“孤再问将军,将军代孤征讨四方,算不算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屈完躬身道:“这……有实无名!”

楚王一笑又问道:“那孤再问将军,齐是何等爵位?我楚又是何等爵位?”

“齐是‘伯’,楚是‘子’!”

楚王长啸一声,“是啊!当年周室微弱,诸侯皆欲为王!唯有我先祖楚武王敢擅自称王,天子来使责问……”?楚王停顿一下回身大笑,续道“……先祖答道:‘我楚地,蛮夷也。不识周礼!’”

屈完呆呆地望着楚王,只觉眼前的王上越来越难以琢磨,“那王上的意思是……”

楚王笑笑,调侃道:“我们是乡下诸侯,要想做点大事自然要用些非常手段!”

楚王踱了踱步,深吸了一口气,“唯有周天子祈求我楚国勤王!这样的勤王才值得!”楚王大声的喊道,屈完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却听见楚王又问道:“将军,你说除了我们楚国,还有谁敢勤王?”

屈完没有思索,接口答道:“有实力勤王的,不过齐,秦,晋和我们四国。不过,秦国被晋国遏制多年,难以东进,只有向西发展;齐国,齐桓公新死,诸公子夺嫡,一时间难以外括……”

楚王点头,“将军说得好,不过……郑国依附我国多年,而且与晋国国主重耳有仇,必然助我;重耳刚刚回国,国内定不稳定,听说重耳刚刚杀了他的重臣介子推。所以,晋国现在也不敢和我国为敌!”

屈完忽然觉得自己的盔甲轻了许多,良久叹道:“王上英明……”

“老将军为我国战多年……”

“‘老’?‘多年’?”屈完思道,报拳道:“老臣求乞骸骨……”

“老将军这是何意,我楚国还需将军!”楚王拂袖而去。

诺大的王宫只剩下屈完,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王离去——那个他为之征战了一生的王。他的嘴唇轻启,似乎还想叫住他的王上,可是他知道他的话现在和他的盔甲一样轻,“用非常手段怕是要用非常之人,用非常之人怕是要有非常之事……重耳……”老将军默默的抚摸着他的盔甲。

晋国,绛县,

晋公重耳将手中的一把鱼食洒入池中,冷冷的望着鱼儿抢着鱼食,“当年仓皇从蒲城逃出,我从未想过还能回国,更没有从未想过能为一国之君……”重耳更不可能想到,数年之后他会成为继齐桓公,秦穆公之后第三个春秋霸主——晋文公。

“嗝……”晋公身后的大臣打了个嗝,晋公回头看着那个打嗝的大臣——一个年过六旬的文士。文士稽首,为刚才的那个嗝而称谢,晋公却只是笑笑,上了池中的小桥,文士紧紧跟上。

文士答道:“臣却知道公上,定有今日?”

“哦?”

“当年献公,也就是公上的先父,宠信骊姬,骊姬诬告公上想要毒杀献公。而献公让公上自尽,公上却逃到了蒲城。臣那时愚昧,还谏道:‘此非人子之道!’,公上对道:‘人子之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从那时开始,我赵衰决定追随公上了……当然还有,狐偃,原轸……还有介子推……”

晋文公听了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可是孤十九岁流亡在外,直到六十一岁才得以回国。四十多年漂泊,那时如何会想到今日?”

赵衰一笑,“当年公上逃到蒲城,臣问公上之志,公上答道‘苟且活命而已’;后来周游列国,臣又问,公上答道‘只愿不失公子之礼’;两年前,秦国送公上回国,臣又问,公上却笑而不答。”

“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公上,不拘小节,能屈能伸,荣辱不惊。嗝……”

晋公看着赵衰,赵衰赶紧埋下头去,晋公笑道:“卿今日吃什么了,不住的打嗝?”

赵衰沉默一会,还是回道:“因为臣今天一天都是在吃冷食,不愿生火。”

“这是为什么?”

“因为一年前,臣的一位好友被火烧死了……”赵衰说完,跪了下去。

晋公没有扶他,只是背过身去,“赵衰啊,当年你,狐偃,原轸……还有介子推追随寡人,那时寡人不过是个逃难的公子,性命都难保,更别说给你们高官厚禄。可是你们,一直跟着寡人……到郑国时,郑文公要杀寡人,来讨好寡人的哥哥晋惠公,是原轸和介子推拼死,保护寡人逃出郑国。等子推回来后,浑身是血,但他笑着说,没有一滴是他的——这是何等忠心啊!

在楚国时,楚国虽然设宴招待了我们,但是席间楚国的一个小将羞辱寡人,还记得那孩子抽出佩剑对寡人说‘有朝一日,公子回国,要将哪块地方割给我国作为报答?届时末将亲自带兵接管那里!’,寡人还未答话,子推就抽出他的剑厉声道:‘发肤授之父母,尚不敢毁!土地社庙授之祖宗,安敢割裂与人?今日,我主受恩于楚王,不敢允地,若他日与楚王战于平原广泽,我主将退兵三舍以报其恩!’说完,子推将剑一震,那剑龙吟不绝,吟声居然挣断了那楚国小将的剑——这是等气魄啊!

在卫国时,卫文公不接待我们。我们又没有钱,三天没有进食。寡人饿昏了,后来子推突然弄到一块肉,救活了寡人。后来,才知道,那是子推大腿上的肉啊——这是何等情谊啊!”说到此处晋公哽咽了一下。

“原来这些公上都记得……”

“这些寡人一辈子都不会忘,可是……”

“可是公上还是杀了他……”赵衰说着,却自己站了起来,而且盯着晋公的背影。

“是!杀了他,甚至寡人为什么杀他,你们都不知道……但是寡人还是杀了他,因为寡人现在是晋公,一个年过六旬却依然有大志的晋公。所以……”晋公回过身来,看着赵衰,“赵衰,寡人知道你和子推私交深厚。但是请你相信寡人,寡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寡人还会把晋国变得空前的强大!”

赵衰看着晋公,突然觉得此时的晋公变的如此锋芒,锋芒的无法与晋公正视。赵衰低下了头,恭声问道:“臣还有一事。听说今日公上派原轸去郑国勤王?”

“卿以为不妥?是因为……如今我们一旦勤王,就会立马与楚国为敌。而其他诸侯也不会放过我们,是吗?”

“是!公上立国未稳。”

“不错!所以,楚国一定不相信我们敢这么做,但是寡人就要这么做了!”

“这……”

“其实,就算我们抢了天子,楚国也不敢怎样。因为楚国嚣张多年,比起我们,诸侯更不希望楚国强大!”晋公目视远处,露出微笑。

当郑文公正准备将周襄王送到楚国时,他听到了晋国大兵压境的消息。无奈的郑文公交出了周襄王,只是说了句“悔不杀矣!”,他后悔当年没有杀掉晋公。

而当老将原轸骑在马上迎回落魄的周襄王时,却问了句“不知天子祭天之鼎,重几何,方几许?”天子呆着那里,原轸却只是笑笑说道:“臣未曾见过天子,难以分的真伪,故而有此一问。”周襄王囫囵的笑笑不敢答话——这片大陆上,已经没有天子了,有的只是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