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绝处逢生（二十三）
却说张文若这边。
断崖边上，几伙人已经僵持太久了，若不是站着不舒服，一夜担惊受怕，早就困倦不已的张文若险些就要靠着身后的李鹜睡着了。
“臭道士，你在说什么鬼话？！”李鹜一脸惊愕地看着袁道人，怔怔地问道：“圣女不在龙虎山上？不可能！当年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把她挟持到山上，怎么可能？…你定然是在骗我，圣女那般的尊贵身份，除了龙虎道场，你们还能敢把她藏在哪里？！”
“行不信由你！反正那个什么劳神子的圣女不在我龙虎山上！”袁道人抠了抠耳朵，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龙虎山又不是傻子，会把拜火教的圣女拘禁在自家道场？你用脑子想也该清楚，那可是拜火教的圣女，又不是什么猫三狗四，一个乱教邪教的首脑人物，咱们龙虎山得了还不得赶紧进献给当今圣上换些个好处？却还傻乎乎地安置在自己后院之中，简直就是引火自焚，自寻死路无疑！”
“你是说…”李鹜猛地一愣，又一心惊，急忙追问道：“臭道士你的意思是，你们早就已经将我教圣女献给朝廷了？！”
“虽不中却不远矣！”袁道人给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老神在在地说道：“当日我掳走那个什么圣女作为人质，你也是亲眼瞧见我把她带进龙虎山的。不用多想我也知道，你后来定然是藏身在我们龙虎山下隐姓埋名以待时机入我教救援圣女下山…但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刚回龙虎山的那段时间，周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李鹜眉头一皱，却是陷入了追忆当中。他沉默良久，才抬头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都快十几二十年了，我却是记得不大清楚了！”
袁道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语道：“却是不怪你！当初张公做得隐秘，那般瞒天过海的计策，却不是你这么一介莽夫可以擅加揣摩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张公，什么瞒天过海？！”李鹜却是没有理会袁道人羞辱他为一介莽夫而气愤，反而更对他口中的隐秘感兴趣。
“张公就是张公，你管他是谁干嘛！他又不是你朝思暮想的美人圣女！”袁道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被李鹜擒为人质的张文若一眼，才继续说道：“至于那个瞒天过海的计策么…其实倒也简单！你可还记得，我教每年的盂兰盆节？”
李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分明是在等着袁道人继续为他解惑。袁道人见状，也不好再卖关子，便直接说道：“老夫回到龙虎山的第二年，镇守京畿的张公便亲自去了一趟龙虎山上来见我。而他来的当日正好就是在盂兰盆节的期间…”
“等等！…我记起来了！”李鹜突然打断道：“…就是你们龙虎山新晋天师掌教的加冕仪式上，成化老皇帝派人去你们龙虎山上观礼的哪一年？！怎么，这和我教圣女又有什么联系？！”
“你的记性倒是不差！”袁道人赞了一声，才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就是那一年，我教新晋天师执掌道统的那一年！…张公过来可不只是带来先帝的观礼旨意，而是另有所谋！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把老夫擒下的拜火教圣女送入京城！”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当年那群钦差的营帐我也是探过了的，明明没有…等等！臭道士，你刚才是说瞒天过海？！走大道过来的根本不是钦差！真正的钦差又是谁？为何要带走我教圣女，他到底图得什么？！谁又是张公！”
面对连番的追问，袁道人只呵呵一笑，却不说话。直到李鹜等得急不可耐又要祭出张文若这个肉票来威胁众人，他身边的孙公公才跃身人前，笑着说道：“此事便由咱家为李大侠解惑吧！”
“你？”李鹜疑惑地看了看走出来的孙公公，满是不可思议地问道：“孙老狗也知道这件事？那你便说说吧！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些年过去了，朝廷竟然不漏丝毫风声说是捉到了我教圣女？！你们抓住拜火教的首脑人物，不应该是举国震惊的事情吗，却为何要隐瞒起来！”
“咱家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孙公公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其实若不是今日咱家凑巧遇到了袁老前辈为我解惑，咱家甚至还不知道咱们东厂竟然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捉到了拜火教圣女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鹜一脸错愕地追问道，“你不是东厂的第二把手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瞒着你！”
“我想，”孙公公满是无奈地呵呵笑道：“…我想，这件事不仅仅是咱家这个东厂二把手不知道内情，即便是当今的东厂督主李公公也不一定清楚咱们东厂暗卫曾经干出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的！”
“东厂暗卫？”李鹜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一旁的袁道人听了，只呵呵一笑，不禁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孙不发口中的那个东厂暗卫就是我，早在三十年前我就暗中加入了东厂，这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交易，为得也不过是让我在叛逃龙虎山后入驻江湖⑩行事方便一些罢了！”
“我也是东厂暗卫之一！”一直默不作声的斗篷人陆羽突然开腔说道：“二十年前由恩师暗中牵线安排，我也加入了东厂暗卫！”
“所以，你才一而再的拒绝我？！”李鹜恍然道：“难怪那时候我每次与你说，欲要引你入我拜火教共谋大事，你都劝我三思，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臭道士的真实身份！…嗯？不对！当时你若是入了东厂暗卫，在我引你入教时，你更应该假意顺从才对啊！却为何还会屡次的拒绝于我？！”
陆羽顿时沉默了下来，笼罩全身的斗篷挡住了他的所有颜色，让人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忽然，袁道人无端地叹了一息，却道：“陆羽之所以会拒绝你，其实并不奇怪，也不难想！他只不过是不想与你为敌，同室操戈罢了！当初我也曾三番五次地劝说过他假意顺从你的请求，先同意加入拜火教，待机会合适再与老夫一同反水，好为我大明江山共谋一番旷世之事业！可他偏偏决绝了我，也屡次的拒绝你！还背着老夫，多次与你警醒！…是你自己当时被美色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真相，却还反怪一向对你真情实意的好师弟刻薄寡恩，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是真的吗？！”李鹜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陆羽，他的斗篷微微颤动，却没有说话。袁道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自悲伤，只好无奈替他这个苦命的徒弟，解围道：“是真是假又能怎么样呢？！你为了区区妖女美色，不顾咱们师徒情义也罢，却还牵连无辜，累得对你一向情深意重的陆羽师弟全家灭门！可怜我那一双刚满三岁的孪生徒孙，那般的天真烂漫，你小子倒也能够狠心下的死手！”
“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李鹜面露难堪，浑身发抖，分明是惭愧至极，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却强词夺理，妄图自圆其说。“臭道士，这一切都要怪你！若不是你当初背叛圣教还把圣女掳走，教主盛怒之下又怎么会牵连无辜，勒令我去屠戮师弟满门！这一切都要怪你！与我何尤？！”
“呸！无耻小人，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狗眼，竟会收你为徒！”袁道人恨恨地啐了一口浓痰，面露不屑，颇是鄙夷地说道：“你当我们不知道，当初我事情败露，还不都是因为你小子忘恩负义，在背地里把我出卖了！还有，陆羽为甚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不能见光的地步，还不是因为你把他灌醉锁在酒窖里放火烧他！还有他举族全家，路老哥生前待亲你如子侄，还几次与我说过要把他族中侄女许配给你，却到头来，也是因为你的狼子野心才让他们一家百十余口命断黄泉，死不瞑目！而到现在，你不仅不敢承担责任，反而还把罪责推诿他人…嗨~！老夫真是瞎了狗眼，才会收你为徒，饮恨终身，晚节不保！”
“恩师，”陆羽突然一动，生硬语道：“你还和他非什么话，不用他这颗狗头祭奠我满门一族，陆羽死不瞑目！”说着，他便弓如霹雳，箭似流星，一举瞄向李鹜的前胸后背摄取！
而那方向，却正是被掳为肉票的张文若的心房位置！
断崖边上，几伙人已经僵持太久了，若不是站着不舒服，一夜担惊受怕，早就困倦不已的张文若险些就要靠着身后的李鹜睡着了。
“臭道士，你在说什么鬼话？！”李鹜一脸惊愕地看着袁道人，怔怔地问道：“圣女不在龙虎山上？不可能！当年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把她挟持到山上，怎么可能？…你定然是在骗我，圣女那般的尊贵身份，除了龙虎道场，你们还能敢把她藏在哪里？！”
“行不信由你！反正那个什么劳神子的圣女不在我龙虎山上！”袁道人抠了抠耳朵，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龙虎山又不是傻子，会把拜火教的圣女拘禁在自家道场？你用脑子想也该清楚，那可是拜火教的圣女，又不是什么猫三狗四，一个乱教邪教的首脑人物，咱们龙虎山得了还不得赶紧进献给当今圣上换些个好处？却还傻乎乎地安置在自己后院之中，简直就是引火自焚，自寻死路无疑！”
“你是说…”李鹜猛地一愣，又一心惊，急忙追问道：“臭道士你的意思是，你们早就已经将我教圣女献给朝廷了？！”
“虽不中却不远矣！”袁道人给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老神在在地说道：“当日我掳走那个什么圣女作为人质，你也是亲眼瞧见我把她带进龙虎山的。不用多想我也知道，你后来定然是藏身在我们龙虎山下隐姓埋名以待时机入我教救援圣女下山…但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刚回龙虎山的那段时间，周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李鹜眉头一皱，却是陷入了追忆当中。他沉默良久，才抬头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都快十几二十年了，我却是记得不大清楚了！”
袁道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语道：“却是不怪你！当初张公做得隐秘，那般瞒天过海的计策，却不是你这么一介莽夫可以擅加揣摩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张公，什么瞒天过海？！”李鹜却是没有理会袁道人羞辱他为一介莽夫而气愤，反而更对他口中的隐秘感兴趣。
“张公就是张公，你管他是谁干嘛！他又不是你朝思暮想的美人圣女！”袁道人若有所思地看了被李鹜擒为人质的张文若一眼，才继续说道：“至于那个瞒天过海的计策么…其实倒也简单！你可还记得，我教每年的盂兰盆节？”
李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分明是在等着袁道人继续为他解惑。袁道人见状，也不好再卖关子，便直接说道：“老夫回到龙虎山的第二年，镇守京畿的张公便亲自去了一趟龙虎山上来见我。而他来的当日正好就是在盂兰盆节的期间…”
“等等！…我记起来了！”李鹜突然打断道：“…就是你们龙虎山新晋天师掌教的加冕仪式上，成化老皇帝派人去你们龙虎山上观礼的哪一年？！怎么，这和我教圣女又有什么联系？！”
“你的记性倒是不差！”袁道人赞了一声，才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就是那一年，我教新晋天师执掌道统的那一年！…张公过来可不只是带来先帝的观礼旨意，而是另有所谋！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把老夫擒下的拜火教圣女送入京城！”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当年那群钦差的营帐我也是探过了的，明明没有…等等！臭道士，你刚才是说瞒天过海？！走大道过来的根本不是钦差！真正的钦差又是谁？为何要带走我教圣女，他到底图得什么？！谁又是张公！”
面对连番的追问，袁道人只呵呵一笑，却不说话。直到李鹜等得急不可耐又要祭出张文若这个肉票来威胁众人，他身边的孙公公才跃身人前，笑着说道：“此事便由咱家为李大侠解惑吧！”
“你？”李鹜疑惑地看了看走出来的孙公公，满是不可思议地问道：“孙老狗也知道这件事？那你便说说吧！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些年过去了，朝廷竟然不漏丝毫风声说是捉到了我教圣女？！你们抓住拜火教的首脑人物，不应该是举国震惊的事情吗，却为何要隐瞒起来！”
“咱家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孙公公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其实若不是今日咱家凑巧遇到了袁老前辈为我解惑，咱家甚至还不知道咱们东厂竟然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捉到了拜火教圣女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鹜一脸错愕地追问道，“你不是东厂的第二把手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瞒着你！”
“我想，”孙公公满是无奈地呵呵笑道：“…我想，这件事不仅仅是咱家这个东厂二把手不知道内情，即便是当今的东厂督主李公公也不一定清楚咱们东厂暗卫曾经干出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的！”
“东厂暗卫？”李鹜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一旁的袁道人听了，只呵呵一笑，不禁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孙不发口中的那个东厂暗卫就是我，早在三十年前我就暗中加入了东厂，这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交易，为得也不过是让我在叛逃龙虎山后入驻江湖⑩行事方便一些罢了！”
“我也是东厂暗卫之一！”一直默不作声的斗篷人陆羽突然开腔说道：“二十年前由恩师暗中牵线安排，我也加入了东厂暗卫！”
“所以，你才一而再的拒绝我？！”李鹜恍然道：“难怪那时候我每次与你说，欲要引你入我拜火教共谋大事，你都劝我三思，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臭道士的真实身份！…嗯？不对！当时你若是入了东厂暗卫，在我引你入教时，你更应该假意顺从才对啊！却为何还会屡次的拒绝于我？！”
陆羽顿时沉默了下来，笼罩全身的斗篷挡住了他的所有颜色，让人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忽然，袁道人无端地叹了一息，却道：“陆羽之所以会拒绝你，其实并不奇怪，也不难想！他只不过是不想与你为敌，同室操戈罢了！当初我也曾三番五次地劝说过他假意顺从你的请求，先同意加入拜火教，待机会合适再与老夫一同反水，好为我大明江山共谋一番旷世之事业！可他偏偏决绝了我，也屡次的拒绝你！还背着老夫，多次与你警醒！…是你自己当时被美色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真相，却还反怪一向对你真情实意的好师弟刻薄寡恩，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是真的吗？！”李鹜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陆羽，他的斗篷微微颤动，却没有说话。袁道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自悲伤，只好无奈替他这个苦命的徒弟，解围道：“是真是假又能怎么样呢？！你为了区区妖女美色，不顾咱们师徒情义也罢，却还牵连无辜，累得对你一向情深意重的陆羽师弟全家灭门！可怜我那一双刚满三岁的孪生徒孙，那般的天真烂漫，你小子倒也能够狠心下的死手！”
“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李鹜面露难堪，浑身发抖，分明是惭愧至极，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却强词夺理，妄图自圆其说。“臭道士，这一切都要怪你！若不是你当初背叛圣教还把圣女掳走，教主盛怒之下又怎么会牵连无辜，勒令我去屠戮师弟满门！这一切都要怪你！与我何尤？！”
“呸！无耻小人，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狗眼，竟会收你为徒！”袁道人恨恨地啐了一口浓痰，面露不屑，颇是鄙夷地说道：“你当我们不知道，当初我事情败露，还不都是因为你小子忘恩负义，在背地里把我出卖了！还有，陆羽为甚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不能见光的地步，还不是因为你把他灌醉锁在酒窖里放火烧他！还有他举族全家，路老哥生前待亲你如子侄，还几次与我说过要把他族中侄女许配给你，却到头来，也是因为你的狼子野心才让他们一家百十余口命断黄泉，死不瞑目！而到现在，你不仅不敢承担责任，反而还把罪责推诿他人…嗨~！老夫真是瞎了狗眼，才会收你为徒，饮恨终身，晚节不保！”
“恩师，”陆羽突然一动，生硬语道：“你还和他非什么话，不用他这颗狗头祭奠我满门一族，陆羽死不瞑目！”说着，他便弓如霹雳，箭似流星，一举瞄向李鹜的前胸后背摄取！
而那方向，却正是被掳为肉票的张文若的心房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