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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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暗棋

    “朱富老友这便坐吧!”张素公也不清楚朱富来意如何,便只是呵呵一笑招呼来人就座,且静观其变。

    “谢过素公老爷!”朱富也不矫情,说坐便座,只一拱手,朝众人见礼便就于席间一空置位子坐下。

    “老夫今日借贵宝号宴请诸多好友,却是忘了你这个当家主事人通报一声,却是老夫之错,当自罚三杯!”张素公不愧为长袖善舞,只一句话便就缓和了席间氛围。

    而朱富才一落座便见张素公举杯就饮,也不敢拿大,连忙谦卑劝道:“素公老爷端是折煞朱富,小人今日不请自来、冒昧叨扰,本该是自罚三杯才对,怎好让前辈长者于我代过!”说着,朱富便抄起席上酒盏自斟自饮起来。

    朱富倒也圆滑,他与张素公年岁相仿,平常人极难辨出这二人孰长谁幼,他先是一句话,就把自己列位卑下,又不着痕迹地敬了张素公一记马屁,端是个是故通透的商人。

    三杯过后,朱富面上已现微酣,见此状况,张素公却不好再装聋作哑,便与他道:“朱富老弟此番过来可是有事?莫不仅是向老夫敬酒这么简单吧!”

    “实在瞒不过素公老哥!”朱富伸出胖手揉了揉圆滚滚的脑袋,亲热笑道:“不瞒老哥,小弟此番过来却是有事相求!”

    “哦~!”张素公眉眼一跳,似是提起兴趣。而就在此时在其身旁就坐的刘太监却假借咳嗽打断了他的问话。

    “朱富失礼,还未请教诸位却是?”朱富自然看出了刘太监的小花招,他见在此席间竟有人可以左右洛阳张素公的一举一动,不禁心中一跳,连忙起身见礼。

    “老弟不用如此做派,在座的都是老夫的亲近之人,你我兄弟之间却毋须这般见外!”张素公呵呵一笑,手指着身侧的刘太监介绍道:“这是老夫的知交好友刘员外,”说罢又指着另外一侧的张铁锤介绍道:“这是老夫的本家兄弟铁锤老弟,在其身旁的都是与咱家亲近的子侄晚辈,却不好为朱老弟一一引荐。”

    朱富一一点头,一一拜见。后又沉默起来,其面目踌躇,欲言还休,沉吟良久,还是低叹一息,与张素公道:“此是朱富来得莽撞,却不知素公老哥于此处宴请亲友…唉~,朱富再自罚三杯!”说罢,他又抄起手边酒盏连饮三杯,才又道:“酒盏已空,诸友已访,朱富却不好再次叨扰贵客叙话,这便告退!”说罢他又拱手告退,张素公看得有趣,也不拦他,待朱富即将走出雅间套房时,张素公见他忍耐难受,怜悯心起,才与他道:“朱富老弟且自离去,待明日酒醒老夫自会寻你,再讨上一杯浊酒!”

    此一言出,朱富当即福临心志,了明其话中深意,不禁又与张素公重重一拜,才又推门离去。

    席间虽是出了这个小插曲,但有刘太监和张素公这两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在,却是不能搅扰众人酒兴。又在张文若刻意迎奉下,这一餐倒也吃得畅快。

    菜及五味,酒过三巡。一席案上便是剩菜残羹,一片狼藉。而张铁锤在刘太监、张素公一再敬酒讨好下,早已醉酒眠去,呼呼大睡;李存智也受气氛使然,困得一塌糊涂。

    至于李大丫和、柳青黛这俩女眷却因饮了两盏淡酒,就人醉人惫,是于中途离席,早就被人送回悦来客栈。而此间清醒者,却仅有张文若、刘太监两人而已,连张素公都不能免俗,酒宴散尽,他正趴在桌案之上呜呼哀哉。

    “将你家老爷领走吧,”刘太监挑着眼角看了管家张贵一眼,冷声道:“你们张家家大业大,想必这义阳城中也是有落脚之地的,咱家就不多挽留了,你们自便吧!”

    张贵不敢怠慢,忙上前赔笑称是。后又唤来家仆数人将张素公抬离楼下,再又送走。

    “你怎么还在着候着?”张素公被人抬走后,张贵却是留了下来,刘太监一见不禁问道:“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与咱家交代吗?”

    “贵人见谅,”张贵一脸谄笑地走近,与刘太监回话道:“小人却无要事呈与贵人当面。”他指着一旁酣睡的张铁锤和李存智道:“这两位大爷已是酒酣人困,小人心想是不是应该替贵人解忧将这两位大爷送回悦来客栈?”

    刘太监看了看张铁锤二人,点点头,“你这人倒是心细,怪不得会被你家老爷为之倚重。…唔,你便受累再将这两位送回悦来客栈住下吧!”

    张贵连忙赔笑,又从外间招呼数人将醉酒睡后的张铁锤、李存智一一送走。至此,管家张贵才在刘太监的挥手示意下匆忙离去。而到此时,这处雅间便只剩下刘太监与张文若二人独处。

    “刘公公是有话要与我说吧?”二人沉默静坐,许久过后,张文若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嗯!”刘太监默默点头,又小心大量四下门窗,见均是紧闭,他才小声说道:“公子可还记得那日你我于夜间巧遇怜月儿主仆受难?”

    这没头没脑的问话,直让张文若当场一愣,他沉默半天才道:“公公问我这个,怕是有事?”他见刘太监一脸慎重,面含如霜,才又试探问道:“此事与怜月儿有关?”

    刘太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那日咱家手下暗卫曾擒下三两歹徒,后被我拘到一处隐秘之地严刑拷打,试图问清他们的来历…”

    “莫非…那几人,非同寻常?”张文若又是一愣,连忙追问道:“他们不是冷家嫡母冷姚氏花钱雇来企图损害怜月儿清白的地痞无赖吗?”

    “我当初也是这般想的!”刘太监若有所思地看了张文若一眼,才又说道:“岂料这背后经另有隐情!”说罢,刘太监语气一顿,待张文若连番追问之后,他才又道:“咱家手下有一暗卫乃是累世的牢子出身,最是擅长严刑逼供。那几个无赖被咱家送过去后,我手下暗卫便一再拷问,起初他们给出供词也与你我所想无二,都一口咬定是冷家嫡母冷姚氏背后嫉妒怜月儿,妄图收买他们侵害怜月儿姑娘的名节,以致她无路之下只得死心。”说着,刘太监又是一顿,待他抄起手旁酒盏一饮而尽后,才与张文若继续说道:“昨日咱家亲自过去了一趟,与那几个无赖再加重刑后却得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是何消息?”张文若连忙追问。

    “他们竟然都是道士出身!”刘太监盯着张文若,阴阴说道:“而且还都是与公子交情匪浅的陈圭道人门下。这件事或许没那么简单!”刘太监见张文若一脸的惊疑不定,不禁又问道:“咱家听闻,怜月儿姑娘曾经拜在陈圭道人门下,是为俗家弟子。却不知他二人关系如何?”

    “这…我也不大知晓!”张文若摇了摇头,语道:“怜月儿是陈圭道人门徒的事情,我还是从孙公公那里得知的,而且我与怜月儿本人也只是萍水相逢、交情泛泛,着实不知他们师徒二人这是搞得什么把戏!”说着,张文若便不自觉地捏了捏下巴,自语似地说道:“这件事情或许她会知道一些内情,毕竟她们都是拜在陈圭道人门下的俗家弟子!”

    “公子是说清妙道姑?”刘太监不禁问道。

    张文若摇了摇头,答道:“我说的是小囡囡!”他看了刘太监一眼,才又道:“虽说清妙道姑也是陈圭道人的门徒,但是…我与她同样没有多少交情,要从她哪里问清这件事的内情,恐难登天。小囡囡则不同,她人小年幼、懵懵懂懂,又与我关系亲近,却是个最好入手之处!”

    “可是…”刘太监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小囡囡年岁太小了,这件事情又如此诡橘,不难保陈圭道人会瞒着她呀!”

    “不不不,我说的可不是直接就从小囡囡那里问出事情真相!”张文若神秘一笑,道:“刘公公难道没有察觉到这陈圭道人身上有一件怪事吗?”

    “是何怪事?”刘太监当即一愣。

    “刘公公莫非没有注意到,陈圭道人收了太多的俗家弟子,而且还都是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张文若又捏了捏下巴,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说道:“小囡囡一介稚子弱女,也就罢了。但是清妙道姑、怜月儿姑娘,可都是难得的貌美女子,陈圭道人为何收下她们?…与道家有缘?我看不见得吧!而且除了她们几个,保不齐在这义阳城中还隐藏着更多的‘俗家女弟子’呢!”

    “公子的意思是,”刘太监眼睛一亮,不禁说道:“这陈圭道人遍布暗棋,图谋不小!”

    “也不尽然!”张文若摇了摇头,苦笑道:“也不排除陈圭道人有专门收敛美貌女弟子的喜好,但我只能说这绝非偶然!…或许是我杞人忧天想多了,这一切还是等着问过小囡囡后才好下定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