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摊牌
“…弟妹在呢！”孙屠子刚到人前，便亲热地朝二婶喊了一嗓子，“….铁锤兄弟，俺知道你家人少地多，这不…领了一家老小过来帮衬你了么！…浩儿、幺妹，见了你两位长辈咱不知道上前见礼呢！”
“别，俺张铁锤可受不起这份大礼！”在孙屠子过来时，二叔也没挺身招呼仍自顾自地割着麦子，却不想孙屠子倒也油滑竟派了两个小的过来挤兑自己，这才让他不得不起身相迎。
“铁锤兄弟，你当着孩子的面儿，说啥胡话呢！…咱们两家人一家亲的，咋就是受不得两个小的礼节了！凭地让外人觉得咱们关系生分了不少。”
“你说谁是外人，俺看你才是那…”二叔一听孙屠子嘴里的话，便是生气，若不是在场还有几个小的看着，他当真就要撸起袖子和这浑人玩些硬的；可是孙屠子也是人精，一见二叔面红耳赤、青筋乱颤的恼怒模样，赶紧把孙幺妹扯到身边推向人前，“…幺妹呀，这是你铁锤叔…哦，不对！你以后得管他叫二叔的…见了长辈咋还忘了礼数呢！来，赶紧给你二叔行个李，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孙屠子如此一说，二叔更是大恼，便指着鼻子嚷了起来，“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了！孙屠子，俺说你有完没完…你咋还不依不饶了呢！你这浑人…”
只是二叔这边的说辞还未套完，孙幺妹那边便自顾自地朝他行了一礼，便让二叔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二叔，晚辈给您见礼了…”
“…你这孩子，哎！起来吧！”看着盈盈下拜，俏生生的孙幺妹，一向标榜自己怜花惜玉的二叔也不禁软了心肠。“孙老哥，…你们这是做啥呀！…地里这么多乡亲还在看着呢！你真不敢这么做，会坏了孩子们的名声呐！…这些天过去了，你难道还没收到风声吗…俺家大侄子可是…”
二叔原本想用温言细语劝得孙家来人知难而退，却不想刚说到要紧关卡，孙屠子便嚎了一嗓子将其打断，“哎呦我地天老爷！…你们两口子都把麦子割到这茬了，真够快的呀！…浩儿，幺妹赶紧拾掇拾掇，趁着今个天好，咱们赶紧给你二叔家搭把手…可要抢在大雨前头把你二叔家的几亩地给料理完喽！…铁锤，弟妹，你们还不知道吧…俺们来时，镇上的胡铁断可都发话了…就咱们这片地儿，明个上午就得落雨！…还是连着七八天的大雨呢！…铁锤兄弟，胡铁断你还记得吧！那可是师承上三清的大能，每年这个时候咱们县老爷都是要请他过去开坛作法祈求好年的！这可都要成了惯例喽！他说的话向来十拿九准！…要不是听到这个信，俺能扯着一大家子过来帮你收麦？！俺的好兄弟呀，你们俩口子可得上点心吧！…可别在犯楞了，…等咱们把麦子垄到家里，你我心里才能踏实！…现在呀，再要紧的事，也莫过于收麦了！…好兄弟，你要是心里真是有气…等咱们忙活完了，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摊牌！…你看这全家老小下半年的口粮可都埋在地理呢，有啥急事能叫你气我这么狠…连活命的本钱都不顾了！”
“孙老哥，你说的这事儿有个准么…明个上午下雨，真是胡铁断亲口说的？”二叔是被孙屠子掐准了命门，再也顾不得和他赌气了，赶紧问道：“…孙老哥，俺们刚才也是听到地里仙说过最近这几天要下雨…可，咋就这么快呢！…胡铁断，他老人家真是说了明天下雨？…哎呦我滴娘，俺家还有五六亩地的麦子等着收呢，这可咋办哟！”
“好兄弟，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俺能随便编排？…要不是胡铁断昨个在我那喝酒不留神吐了嘴，你真以为我是在家闲的…跑你这耍着玩呐？…俺镇子上可还有大把的生意等着忙活呢！我又不傻，还能嫌银子烫手？…这回过来，瞧着没…俺可是把儿子闺女全带来了，家里就留了个八九岁还不顶事儿的老小子，还有上回你见的那个憨的冒泡的老外甥搁家里照看着肉档！…还以为俺们蒙你？…真是把俺们瞧得扁了！…好兄弟，你又不是第一回认识俺，俺老孙头说句上赶子的大话，小事我能犯迷糊，这般的泼天大事儿还能不知事儿？…”
“可这…咱们非亲非故的，就劳烦老哥哥全家过来帮衬俺们…这叫外人瞧见了，算是个咋回事么！…”二叔苦着一张脸算是信了孙屠子说的话，有心留他们帮忙，可是又另有顾虑，一时间便犹豫不决起来，“…老哥哥，你们能有这个好心意，俺们就算承着情谊的…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拴住一早就和李家的大丫订了亲事…再说了，你们孙、李两家又有梁子…留你们帮忙，俺真不敢做啊！”
“嗨！…俺千拦万阻的，还是叫你说出来了！”孙屠子一脸苦笑，“不错！张家后生和李家闺女的那事儿，我们是一早就知道了！…可是说句实在话，好兄弟…俺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咱们当初不是明明谈好了张家后生和俺们幺妹的婚事么…怎么临了你们就变卦呢，还和别人订了亲事！最可气的那定亲的女方还是李家磨房的闺女！…凭啥呀？！…论长相，论身段，论手艺，论持家，凭啥你们就迷了心窍选了那李家的大丫？！张家后生要是真找了个比幺妹好的多的，俺也就忍了，不说啥了，…可你们这…不是换着法的闹心俺们么！…好兄弟，你和俺交个底儿，是俺们幺妹做差了啥，还是他们李家许诺了你们多大好处…能让你张铁锤…一个铁骨铮铮好汉子做出这般违背契约的下作事儿来！…就那天你们叔侄俺家肉档那会儿，要不是幺妹在外面死活拦着我…我直恨不得抱起门外的横板，和你们理论理论！”
“幺妹拦着你？孙老哥，你是说幺妹当时就在门外？你让你外甥去喊她就是个幌子？…那天俺们听到一声巨响，不是你放置新买案板弄出来的动静？是打肉的横板？…等等，俺怎么越听越烦迷糊！”二叔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一脸古怪的问道：“…孙老哥，咱们啥时候就定下你家幺妹和俺家大侄子的亲事了？…你要知道，除了上次去你家白得了二十斤好肉，俺可是有小半年没去过庆和镇了…你从哪能碰着我？又如何能断定咱们商量好了两个孩子的婚事的？”
“哼！…张铁锤，我原先敬你是条有筋骨的汉子，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见二叔还不承认，孙屠子当即换了颜色，铁青的马脸拖得老长，“…张铁锤呀，，张铁锤，咱们兄弟是没碰过面，可是你忘了你们村的张神婆子了么…不是你亲口允诺她全权办理张家后生的亲事么！要不是她死乞白赖的求着，又甜言蜜语地哄着，俺家幺妹能动了痴心？…你要知道，你开始俺们是拒绝的！是张神婆子连着跑了几夜又带了张家后生的信物，俺们才堪堪答应此事的！…到现在我都觉得俺家幺妹跟着张家后生算是亏了！要不是幺妹她…哎，不说了！都是孽缘啊！”
只是，孙屠子一声叹息，一句孽缘，便羞得孙幺妹面泛桃花，玉颈抹红，直让一旁的张文若好难自持！
“我去她大爷的！这张神婆子，端是个喂了蛆、害了疮的破烂玩意，咋啥事儿都能和她沾边儿！”二叔一听张神婆的名头，当即猜到是她捣鬼，看着还一脸惶然的孙家来人，便更是气的跳起脚来，“….张神婆子，你算是缺了大德喽!..咋啥话都敢乱说，乱递哟！…俺就和你说实话吧！孙老哥，…这张神婆子是去过我家，也确实和俺家大侄子提过你们幺妹的亲事，可是俺们不是当场回绝了这事儿么！…她咋又整出这个幺蛾子！…孙老哥，你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市面儿的，怎么就能听信张神婆子的一面之词啊！….还有那个信物，指不定就是张神婆子私自伪造出来的呢！”
“哼哼，那可不见得！”孙屠子一脸不信地打量了二叔几眼，便笑得异常诡异，“…张家后生，幺妹怀里的那个信物你刚才也是见着了的….快和你二叔说说，那是不是伪造的？”
见孙屠子点名自己，张文若不禁面露难色，“这个么…咳咳，我真不知道该咋说呀！”
二叔一听，不禁有些疑惑看向张文若，“拴住，怎么…这里面还有道道？…那天你不是亲口和俺说过，张神婆子来家被你赶出去了么？..怎么….你还蒙了二叔不成？”
“二叔，…小侄那天真的没有答应她保的大媒，也确实是把张神婆子轰出去了…这一点，妞妞是可以证明的！”张文若哭丧着脸解释了一句，而一旁的小妞妞也老实地点了点头为其佐证。
“既然你没答应，那你现在怕啥！…就老老实实地和他们说个清楚不就得了，遮遮掩掩的凭地让人误会！”
“可是二叔，”张文若一脸苦相嘬着大牙花子强撑着说道：“…这孙家姐姐怀里揣着的那个信物，确实是小侄的物件…那还是先父取中秀才时，祖父亲手为他连夜手抄的《论语》，父亲生前说过，那本叔才算是俺们家真正的传家宝物的！…这些年，小侄可是一直带着贴身携带，半点不曾马虎的！”
“啊？”得了这个回转，二叔当即傻眼了，“…既然是你家传家宝贝，那怎么会在孙幺妹手里…难道是张神婆子哪天趁咱们不在家临时偷了，又转手送到了孙家？…傻小子，你到底有没有放好那本书呀！…白白的宝贝，怎么就能易主了呢！”
“二叔，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好…”一想到自己做的荒唐事，张文若不禁面色讪讪起来，“…自打前些日子，我搬到叔家住下后，我就把那本《论语》当作垫床脚的物件了…我还说这两天那个木床咋又晃荡了呢…原来是书丢了…”
“…混小子，多好的宝贝，你拿来垫床腿儿？”二叔不禁哭笑不得，“…你咋用它上茅房呢！”
“那咋成！怎么说也是俺爹留给我的宝贝，怎么能用来擦屁股呢！也太埋汰了！”
“那你还用来垫床腿儿？”
“那不是…床腿儿晃荡么…”张文若耷拉着脑袋，喏喏地嘀咕了一句：“俺这个人睡觉认床…床腿一晃荡，就睡不安稳…自打丢了那本书，可都好几宿没睡个安稳觉了….”
“你小子…”二叔倒是耳朵好使，张文若私下的碎碎念仍是被他听着，只气的二叔恨恨地扬了扬手里的镰刀。
“…罢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孙屠子也不在和这两个活宝叔侄闲扯淡，赶紧打断道：“浩儿，幺妹，赶紧拾掇拾掇，咱们先帮着你二叔家收拾完这几亩麦子…至于其他的么…等麦子垄成垛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商量…”
孙屠子话才落音，孙家兄妹就赶紧行动起来，分茬割麦的割麦，弯腰拾穗的拾穗…全然不顾张家人的惊诧和反对便自顾自地劳作了起来。
张铁锤有心拒绝，可是一想到明日的大雨，便黯然地默许了此事，继续埋首于田埂间收割麦穗，而二婶见到当家的不再反对，只好也缄默不语地收拾起地上的工作；只有张文若…还傻傻地站在一旁…
“二叔，小侄也过来给您搭把手…”
“滚，俺这没有多余镰刀再给傻小子备着…”二叔从地上恨恨地又抄起了一把镰刀，两镰并一刀继续忙活起来。
“可是二叔，你手上不是有两把镰刀么…你就分我一个呗！”
“给你？然后你再拿去垫床腿儿？…滚，去找你二婶一起拾麦穗去！”
“….”
“别，俺张铁锤可受不起这份大礼！”在孙屠子过来时，二叔也没挺身招呼仍自顾自地割着麦子，却不想孙屠子倒也油滑竟派了两个小的过来挤兑自己，这才让他不得不起身相迎。
“铁锤兄弟，你当着孩子的面儿，说啥胡话呢！…咱们两家人一家亲的，咋就是受不得两个小的礼节了！凭地让外人觉得咱们关系生分了不少。”
“你说谁是外人，俺看你才是那…”二叔一听孙屠子嘴里的话，便是生气，若不是在场还有几个小的看着，他当真就要撸起袖子和这浑人玩些硬的；可是孙屠子也是人精，一见二叔面红耳赤、青筋乱颤的恼怒模样，赶紧把孙幺妹扯到身边推向人前，“…幺妹呀，这是你铁锤叔…哦，不对！你以后得管他叫二叔的…见了长辈咋还忘了礼数呢！来，赶紧给你二叔行个李，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孙屠子如此一说，二叔更是大恼，便指着鼻子嚷了起来，“谁和你们是一家人了！孙屠子，俺说你有完没完…你咋还不依不饶了呢！你这浑人…”
只是二叔这边的说辞还未套完，孙幺妹那边便自顾自地朝他行了一礼，便让二叔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二叔，晚辈给您见礼了…”
“…你这孩子，哎！起来吧！”看着盈盈下拜，俏生生的孙幺妹，一向标榜自己怜花惜玉的二叔也不禁软了心肠。“孙老哥，…你们这是做啥呀！…地里这么多乡亲还在看着呢！你真不敢这么做，会坏了孩子们的名声呐！…这些天过去了，你难道还没收到风声吗…俺家大侄子可是…”
二叔原本想用温言细语劝得孙家来人知难而退，却不想刚说到要紧关卡，孙屠子便嚎了一嗓子将其打断，“哎呦我地天老爷！…你们两口子都把麦子割到这茬了，真够快的呀！…浩儿，幺妹赶紧拾掇拾掇，趁着今个天好，咱们赶紧给你二叔家搭把手…可要抢在大雨前头把你二叔家的几亩地给料理完喽！…铁锤，弟妹，你们还不知道吧…俺们来时，镇上的胡铁断可都发话了…就咱们这片地儿，明个上午就得落雨！…还是连着七八天的大雨呢！…铁锤兄弟，胡铁断你还记得吧！那可是师承上三清的大能，每年这个时候咱们县老爷都是要请他过去开坛作法祈求好年的！这可都要成了惯例喽！他说的话向来十拿九准！…要不是听到这个信，俺能扯着一大家子过来帮你收麦？！俺的好兄弟呀，你们俩口子可得上点心吧！…可别在犯楞了，…等咱们把麦子垄到家里，你我心里才能踏实！…现在呀，再要紧的事，也莫过于收麦了！…好兄弟，你要是心里真是有气…等咱们忙活完了，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摊牌！…你看这全家老小下半年的口粮可都埋在地理呢，有啥急事能叫你气我这么狠…连活命的本钱都不顾了！”
“孙老哥，你说的这事儿有个准么…明个上午下雨，真是胡铁断亲口说的？”二叔是被孙屠子掐准了命门，再也顾不得和他赌气了，赶紧问道：“…孙老哥，俺们刚才也是听到地里仙说过最近这几天要下雨…可，咋就这么快呢！…胡铁断，他老人家真是说了明天下雨？…哎呦我滴娘，俺家还有五六亩地的麦子等着收呢，这可咋办哟！”
“好兄弟，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俺能随便编排？…要不是胡铁断昨个在我那喝酒不留神吐了嘴，你真以为我是在家闲的…跑你这耍着玩呐？…俺镇子上可还有大把的生意等着忙活呢！我又不傻，还能嫌银子烫手？…这回过来，瞧着没…俺可是把儿子闺女全带来了，家里就留了个八九岁还不顶事儿的老小子，还有上回你见的那个憨的冒泡的老外甥搁家里照看着肉档！…还以为俺们蒙你？…真是把俺们瞧得扁了！…好兄弟，你又不是第一回认识俺，俺老孙头说句上赶子的大话，小事我能犯迷糊，这般的泼天大事儿还能不知事儿？…”
“可这…咱们非亲非故的，就劳烦老哥哥全家过来帮衬俺们…这叫外人瞧见了，算是个咋回事么！…”二叔苦着一张脸算是信了孙屠子说的话，有心留他们帮忙，可是又另有顾虑，一时间便犹豫不决起来，“…老哥哥，你们能有这个好心意，俺们就算承着情谊的…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拴住一早就和李家的大丫订了亲事…再说了，你们孙、李两家又有梁子…留你们帮忙，俺真不敢做啊！”
“嗨！…俺千拦万阻的，还是叫你说出来了！”孙屠子一脸苦笑，“不错！张家后生和李家闺女的那事儿，我们是一早就知道了！…可是说句实在话，好兄弟…俺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咱们当初不是明明谈好了张家后生和俺们幺妹的婚事么…怎么临了你们就变卦呢，还和别人订了亲事！最可气的那定亲的女方还是李家磨房的闺女！…凭啥呀？！…论长相，论身段，论手艺，论持家，凭啥你们就迷了心窍选了那李家的大丫？！张家后生要是真找了个比幺妹好的多的，俺也就忍了，不说啥了，…可你们这…不是换着法的闹心俺们么！…好兄弟，你和俺交个底儿，是俺们幺妹做差了啥，还是他们李家许诺了你们多大好处…能让你张铁锤…一个铁骨铮铮好汉子做出这般违背契约的下作事儿来！…就那天你们叔侄俺家肉档那会儿，要不是幺妹在外面死活拦着我…我直恨不得抱起门外的横板，和你们理论理论！”
“幺妹拦着你？孙老哥，你是说幺妹当时就在门外？你让你外甥去喊她就是个幌子？…那天俺们听到一声巨响，不是你放置新买案板弄出来的动静？是打肉的横板？…等等，俺怎么越听越烦迷糊！”二叔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一脸古怪的问道：“…孙老哥，咱们啥时候就定下你家幺妹和俺家大侄子的亲事了？…你要知道，除了上次去你家白得了二十斤好肉，俺可是有小半年没去过庆和镇了…你从哪能碰着我？又如何能断定咱们商量好了两个孩子的婚事的？”
“哼！…张铁锤，我原先敬你是条有筋骨的汉子，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见二叔还不承认，孙屠子当即换了颜色，铁青的马脸拖得老长，“…张铁锤呀，，张铁锤，咱们兄弟是没碰过面，可是你忘了你们村的张神婆子了么…不是你亲口允诺她全权办理张家后生的亲事么！要不是她死乞白赖的求着，又甜言蜜语地哄着，俺家幺妹能动了痴心？…你要知道，你开始俺们是拒绝的！是张神婆子连着跑了几夜又带了张家后生的信物，俺们才堪堪答应此事的！…到现在我都觉得俺家幺妹跟着张家后生算是亏了！要不是幺妹她…哎，不说了！都是孽缘啊！”
只是，孙屠子一声叹息，一句孽缘，便羞得孙幺妹面泛桃花，玉颈抹红，直让一旁的张文若好难自持！
“我去她大爷的！这张神婆子，端是个喂了蛆、害了疮的破烂玩意，咋啥事儿都能和她沾边儿！”二叔一听张神婆的名头，当即猜到是她捣鬼，看着还一脸惶然的孙家来人，便更是气的跳起脚来，“….张神婆子，你算是缺了大德喽!..咋啥话都敢乱说，乱递哟！…俺就和你说实话吧！孙老哥，…这张神婆子是去过我家，也确实和俺家大侄子提过你们幺妹的亲事，可是俺们不是当场回绝了这事儿么！…她咋又整出这个幺蛾子！…孙老哥，你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市面儿的，怎么就能听信张神婆子的一面之词啊！….还有那个信物，指不定就是张神婆子私自伪造出来的呢！”
“哼哼，那可不见得！”孙屠子一脸不信地打量了二叔几眼，便笑得异常诡异，“…张家后生，幺妹怀里的那个信物你刚才也是见着了的….快和你二叔说说，那是不是伪造的？”
见孙屠子点名自己，张文若不禁面露难色，“这个么…咳咳，我真不知道该咋说呀！”
二叔一听，不禁有些疑惑看向张文若，“拴住，怎么…这里面还有道道？…那天你不是亲口和俺说过，张神婆子来家被你赶出去了么？..怎么….你还蒙了二叔不成？”
“二叔，…小侄那天真的没有答应她保的大媒，也确实是把张神婆子轰出去了…这一点，妞妞是可以证明的！”张文若哭丧着脸解释了一句，而一旁的小妞妞也老实地点了点头为其佐证。
“既然你没答应，那你现在怕啥！…就老老实实地和他们说个清楚不就得了，遮遮掩掩的凭地让人误会！”
“可是二叔，”张文若一脸苦相嘬着大牙花子强撑着说道：“…这孙家姐姐怀里揣着的那个信物，确实是小侄的物件…那还是先父取中秀才时，祖父亲手为他连夜手抄的《论语》，父亲生前说过，那本叔才算是俺们家真正的传家宝物的！…这些年，小侄可是一直带着贴身携带，半点不曾马虎的！”
“啊？”得了这个回转，二叔当即傻眼了，“…既然是你家传家宝贝，那怎么会在孙幺妹手里…难道是张神婆子哪天趁咱们不在家临时偷了，又转手送到了孙家？…傻小子，你到底有没有放好那本书呀！…白白的宝贝，怎么就能易主了呢！”
“二叔，这…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好…”一想到自己做的荒唐事，张文若不禁面色讪讪起来，“…自打前些日子，我搬到叔家住下后，我就把那本《论语》当作垫床脚的物件了…我还说这两天那个木床咋又晃荡了呢…原来是书丢了…”
“…混小子，多好的宝贝，你拿来垫床腿儿？”二叔不禁哭笑不得，“…你咋用它上茅房呢！”
“那咋成！怎么说也是俺爹留给我的宝贝，怎么能用来擦屁股呢！也太埋汰了！”
“那你还用来垫床腿儿？”
“那不是…床腿儿晃荡么…”张文若耷拉着脑袋，喏喏地嘀咕了一句：“俺这个人睡觉认床…床腿一晃荡，就睡不安稳…自打丢了那本书，可都好几宿没睡个安稳觉了….”
“你小子…”二叔倒是耳朵好使，张文若私下的碎碎念仍是被他听着，只气的二叔恨恨地扬了扬手里的镰刀。
“…罢了！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孙屠子也不在和这两个活宝叔侄闲扯淡，赶紧打断道：“浩儿，幺妹，赶紧拾掇拾掇，咱们先帮着你二叔家收拾完这几亩麦子…至于其他的么…等麦子垄成垛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商量…”
孙屠子话才落音，孙家兄妹就赶紧行动起来，分茬割麦的割麦，弯腰拾穗的拾穗…全然不顾张家人的惊诧和反对便自顾自地劳作了起来。
张铁锤有心拒绝，可是一想到明日的大雨，便黯然地默许了此事，继续埋首于田埂间收割麦穗，而二婶见到当家的不再反对，只好也缄默不语地收拾起地上的工作；只有张文若…还傻傻地站在一旁…
“二叔，小侄也过来给您搭把手…”
“滚，俺这没有多余镰刀再给傻小子备着…”二叔从地上恨恨地又抄起了一把镰刀，两镰并一刀继续忙活起来。
“可是二叔，你手上不是有两把镰刀么…你就分我一个呗！”
“给你？然后你再拿去垫床腿儿？…滚，去找你二婶一起拾麦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