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官场斡旋:基层女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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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从富裕走向贫穷

第三卷 邂逅相遇改前程 135 从富裕走向贫穷由牛bb文章网搜集整理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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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富裕走向贫穷

时间飞快地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期,农村体制改革已经走过二十个春秋。

改革初期,农业土地产出效益达到极致;农民生产热情空前高涨。农民家庭收入不断上升翻番。农村形势大好,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可是,时间一长,单打独斗的生产局限性逐渐显现,很快,农业发展中遇到了瓶颈。农田水利基础设施损坏严重,农田排灌不畅通,农户种植模式不一致等,造成农业的分散性、弱小性,导致农业发展速度放慢了步伐。农户互相之间为田边地角扯皮现象时有发生。

农田税赋的递增,使农民交不起税种不起地;农业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农民增产不增收,种啥亏啥。农民只好弃田另谋出路,农村出现了严重的抛荒现象。小农户面临着破产。

农民逐步从80年代“改革先锋”地位走向了边缘,基本失去了发言权。农民代表上书国家总理,反映农业、农村、农民的问题。一时间“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的三农问题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1998年5月10日,国务院作出关于进一步深化粮食流通体制改革的决定。

这一时期,江红一家的生活,从较为富裕走向了较为贫困。一家人只能依赖她教书的补助来维持家里基本开支。在这种情况下,江红不敢弃书不教,她与林小松商量,想放弃与丈夫共同开书店的打算。

林小松说:“不开书店可以,反正你别想我下田干活。我还是出去做生意。”无奈之下,江红只有让林小松单飞,让他一个人去经营书店。她和丈夫商量,开书店攒下的钱负责还那三万多块的债务,自己在家教书、种地,负责一家老小六口人的生活和两个孩子读书的开支。

公公赞同江红的计划,一心想帮儿子还清债务,不知疲倦没日没夜地捆在田里,婆婆在猪圈里又增添了两头小猪崽,想尽办法为家里多挣一分钱……

年底江红种的水稻喜获丰收,可是,稻谷多了不值钱了,从每公斤1.66元下降到每公斤1.48元。

江红看着码得高高的稻谷,对公公说:“爸,这谷我们不卖了。”

公公疑惑地问:“那咋办呢?放在家里更不值钱。”

江红拍着稻谷说:“爸,把这谷全部加工成大米,我们把米拉到街上去卖,把糠和碎米拿回家喂猪,再添两头猪,把谷变成猪肉卖。我算了算帐,这样卖比卖稻谷划算得多。”

公公拿掉嘴里的叶子烟,围着码得高高的谷堆摸着、拍着,有些不舍地说:“听你的,我人老了,什么也不懂了,家里的事,全听你的。我只能帮你做些小事了。”

他们把上万斤稻谷打成了大米。林老汉把大米拉到街上去卖。居民历来到粮店去买米,看到私人卖米,有些稀奇,围拢来看米的成色,这不是当年的新米吗?比粮店里的米新鲜多了。很快,林老汉的米就卖完了。林老汉算了算账,把年底卖猪的钱加起来,果真卖米比卖稻谷划算得多。

第二年,江红又出新招。她将二十亩地调整了种植结构。只种少量的水稻,多种芝麻、黄豆之类的经济作物。村里人说她种“杂粮”是不务正业。江红笑着说:“呵呵,明年你们不要向我学哟。”

江红种的这些杂粮丰收了。公公挑着芝麻、黄豆到五岔河街上去卖。这些不起眼的“杂粮”成了市场的抢手货!一个挑担比一板车谷赚钱还多哩。

林老汉高高兴兴数着票子,对老伴说:“还是有文化好,江红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婆婆笑得两眼一条缝,自豪地说:“这媳妇还是我请媒人说来的哩。选对媳妇是我们的老来福。真是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我们的儿子是有福之人哦。”

年底,家里的肥猪从四头增加到八头,卖了一个好价钱!江红起早摸黑网鳝鱼卖的钱成了他们一家的零用开支,她算了算账,田里收入加牲猪收入加学校补助,除去家中全部开支后,还剩余四千多块。

她留下一千多元作为明年的生产生活开支,高高兴兴地还了三千元的债务。她想,丈夫的书店再还上几千元,三年内可以还清所有债务。她觉得前途有了光明,生活有了盼头!

五岔河街上就两家书店,林小松是其中一家,他善于交谈,经常跟学生侃些时事新闻,很讨学生喜欢。他的书店生意比另一家好。一个月下来销售盈利五六百元,第二个月盈利六七百元。

江红对丈夫说:“还是你行,一个月顶我们种几亩地,这样下去,很快就会还清债务,我们再慢慢把书店开大,生意会越做越大,利润会越来越大。”

林小松笑着说:“只要我想干的事,就没有办不好的事,你别小瞧你丈夫哟。”

江红两眼充满爱意地看着丈夫,说:“你什么都好,只要你改掉赌,我相信,你干什么成什么。”江红心里喜滋滋,照这样下去,欠账很快就可还清,一家老小的生活也不愁了。

书店挣了钱,江红马上想到了梅香,她张嘴就喊:“林小松,我们……”话没说完,她停下了,她怕引起不必要的争论,连忙呵呵改口说:“我们一定要团结一心,苦干两年,甩掉包袱直奔小康!”

林小松看着她,不屑地说:“这还不简单?看你老公的!”

江红到县城对梅香说:“你知道我们家小松的性格,我怕他有钱后又去赌,请你到书店去一趟,就说你等着钱用。”

梅香笑着说:“这不好吧?”

“你就听我的,你借钱是帮我,现在到书店要钱更是帮我。”江红心有余悸,真怕丈夫旧病复发,她想早点还清开书店借的钱,又怕丈夫不同意,就想到要梅香自己去要钱,只要梅香回五岔河一趟,她江红就把钱还上。

梅香笑着说:“你这样说,我理解你,好吧,我要嫂子带信,可以吧?”梅香比江红更不相信林小松,她从心里支持江红。

江红笑了笑,说:“也行。这样,免得你回去一趟。”

四个月下来,林小松把借来开书店的两千块全还掉了。半年后,林小松觉得没有压力了。心情舒畅就想跃跃欲试,他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哼唱:“人家打牌能赢,我,林小松打牌就不——能——赢?!老天爷!您不会这么不公平吧?!”

晚上,他早早关门,带上一天的销售款三百元,到茶馆去打牌。玩了大半夜,三百元货款全部输完后还欠别人二拾元。

一天的销货款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就没了,林小松不服气。他想,几个小时可以输掉一天的销货款,短短的几小时了可以赢回一天的销货款!我才不服这个邪!

第二天他又带上三百元去赌,结果又输掉一大半。他不相信,自己只输不赢。老子总有转运的时候吧?为了赢回输掉的钱,书店经营也不放在心上了,等到天黑,再去碰运气!

这样赌了一阵,把货款全输了,他心里有点后悔了,怕自己把书店给输出去。他克制自己,停了一段时间,书店又有了一点盈利。

只要手里有了钱,林小松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去赌。为了打牌和经营书店两不误,他干脆白天把人喊到书店打牌。缺货了他懒得去进货,等着货卖得差不多了再去进货。

可想而知,这样经营是货越卖越少,销售额越来越少。一个月上头,货卖完了,货款输光了。林小松将前面几个月余下的钱拿出来进货,进货后又一边打牌一边卖货,货卖完了钱又输光了。年底,林小松两手空空回到家。

寒冬腊月,是农民最清闲自在的时候。以前,集体时期,这时候正是挖河上堤的日子;现在,他们悠闲自得坐在茶馆里,尽情感受赌桌上的刺激。茶馆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全部参与打麻将玩扑克,各逞所好,大小不等。

这里,林小松却躺在家里捂被子。

这样的日子,林小松怎能在家捂被子?自己是没攒到钱,他想,家里一年上头应该还有所剩余。

吃晚饭的时候他问江红:“家里一年存了多少钱?”

江红端着盛来的饭递给他,说:“四千块。”

林小松笑着说:“比我开书店强,今年我就还了两千块的账,一分没存,明年再好好经营。”

江红闷闷不乐地说:“开书店应该是比种田赚钱。头半年你赚了两千块,下半年你应该还可赚两千块,我还以为你能还几千块的账哩,没想到你又是一双空手回家。”

林老汉说:“也是,你真要改掉贪玩好赌习气,我们年岁已高,你孩子大了,越来越要钱用,你们要好好计划计划了。”

江红心里确实不好受,丈夫嗜赌如命,只要手里有钱,就不见人影。她接着公公的话说:“爸说的话,你要听进去,老这么下去,这日子无法过了。”

林小松此时也不高兴了,别人吃饭后坐茶馆打小牌,我回家睡了一天,你江红不管不问,现在还抢白自己。他知道妻子最怕他外出,他就发狠地说:“书店赚钱你去开,我明年进城打工。”

婆婆怕儿子发起火来,连忙说:“虽然书店没赚钱,可你把自己的生活过过去了,没像以前一年亏一个大窟窿,今年比起往年,这也算是好多了。日子慢慢来。”

江红已经吃完,放下碗,走进厨房端出木盆开始切猪菜。婆婆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今年虽然丈夫没有带钱回家,可是他没有增添新的债务,这的确也是一个大的进步。

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好说歹说要梅香上书店讨债,否则又增加了新的债务。这些年来,丈夫年年都生出事端,自己为他提心吊胆,曾经也就只盼他不惹事生非,就算是幸事了。刚才只所以说几句不满的话,还是想他明年能跟自己一道,发奋挣钱,多还一点债务。更希望丈夫改掉好赌的恶习,成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好丈夫。

切完猪菜,江红又赶快去办年货。别人家的年货早都准备好了,她们家的年货,每年都得等她放假后才有时间办。她用桶子提了三十斤黄豆到隔壁大虎家加工,这三十斤黄豆可以加工成三板豆腐,除去过年吃的外,剩下的用盐腌好晒干或者吊在厨房薰干后成为豆腐块,以后吃的时候将豆腐块切成豆腐丝,可用肉炒也可用肉烘,是明年农忙季节的一碗主菜,又好吃又方便。

她还要摊十斤绿豆皮,制成绿豆面,绿豆面比街上买的面条好吃,既可以煮着吃也可以放腊肉大蒜炒着吃,绿豆皮是农村人每家每户都必须制作的。但制作的过程很麻烦。先要将绿豆用水泡上一天左右,直到绿豆泡软,再用石头磨子把绿豆磨成豆浆,再用稻草火把锅烧热后将豆浆倒在锅里用锅产擀成薄薄的大圆粑,摊成一块块豆皮,冷却后切成细条晒干便成了自制的绿豆面。

江红细心地将这些食物准备好,还要为自己的两个小宝贝做米子糖,芝麻糖,炒蚕豆……别人家的孩子有的,她江红的孩子也应该有,她不能让自己的两个小宝贝欠别人家的东西吃。

林小松躺在**,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他看到别人一天到晚坐茶馆,而他却只能躺在**捂被子,心里痒痒的,也想去小赌一把,可手里一分钱也没有,一个大男人像鸟儿一样缩在窝里,谁都猜得出他没钱。林小松是什么人?谁不知道他以前是最玩味最吃得开的人?那时候,支部书记的公子哥,好多姑娘是嫁给他哩。现在,人家玩得热热闹闹,自己却躲在被窝里,他越想越觉得没面子。他想无论如何也要去茶馆坐一坐,可去了不打麻将不玩牌,不更让人笑话?

这个江红真不会体贴人,一点也不体会我的心情和处境。他心里很是不满,就起床来到厨房,看江红正在摊绿豆皮,就站在厨房门口对江红说:我想去坐茶馆,给点钱,我去玩玩小牌。

江红两手不停,她给灶里添了一把稻草,又麻利地舀了一碗豆浆倒进锅里,小心地将豆浆擀成薄薄的豆皮。

她多想让林小松就在这里往灶里添柴禾,她可以从容地擀豆皮,两个人还可以说说话。可林小松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做过家务。她也就不开这个口了,她一边忙碌地做着这些事一边回答:“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那点钱是准备明年买种子用的,你要运气不好,又输了,明年买种子的钱也没有了。”

林小松笑着说:“你看,钱还没给,就说输,这不是赌咒我吗?你积点口德好不好?”

江红说:“今年就算了,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再去玩。要真输了,现在是借钱的地方都没有。”

林小松大声说:“不是说有四千块么?”

江红说:“你忘记了?我已经还了三千块的账。”

林小松不耐烦地说:“哪个要你还的?你吃饱没事干了?”

“欠别人的钱总是要还的,还一个少一个,账不还清,我睡都睡不着。”

“你真有能耐啊,还钱也不和我商量一下?”他气势汹汹地说。

“年头不就说好了,这几年主要是还账,我还等你带几千回来还账哩,可你今年又是一空手回家,你还好意思要钱打牌。”江红也急急地说。

“好啊,难怪你头不是头,脸不是脸,你是嫌我没有带钱回来。哼,我有钱也不会给你去还帐,你才真是生得贱!把钱都还帐了。我叫你还,叫你还。”他一边说一边用脚猛踢桌子,桌子上面满盆子绿豆浆被踢翻了。

江红心疼地赶快将盆子扶住,绿豆浆还是泼出一大半。她气得丢掉手里的锅铲,把他往外推,大声地说:“你有钱你去玩,你去赌,家里没有钱,没有钱!全给你还帐了。”

林小松狠狠地说:“谁请你还的?你活该!”

江红大声说:“你借的钱打算不还?你想还来生帐?还是想只借不还?你还是不是人?我没你这么厚脸皮。”说着呜呜地大哭起来……

林小松气急败坏地张开手臂,狠狠地抽了江红两个耳光,怒气冲冲地说:“好,你有能耐,你有狠,你有钱,我不回这个家行了吧?”

江红捂着脸,心凉透了。她一步跨出厨房民,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

放在以前,江红最多也就跑到房里哭一顿。以前她是骂不还嘴,打不还手,要钱给钱,这次她一反常态和他拼命,两人扭打成一团。

在猪圈给猪子喂食的林老汉,听到儿媳的哭闹声,赶紧从猪圈里跑来。

江红看到公公来了,觉得自己有一肚子委曲,她哭着说:“爸,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就为我还了账,他打我。这钱都是我借的,是他用的,我可没有乱用一分钱。”

林老汉一听,儿子是为还钱打人,难道说他不打算还借款?这不成了个无赖?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子?林老汉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拳头狠狠地揍了儿子两拳,骂道:“你这畜牲,钱是你欠的,她帮你还账倒有了错?天底下还有没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林小松抖了抖肩,翻着白眼,喘着粗气对父亲不予理睬。

看样子自己是坐不成茶馆打不成牌了,林小松气得一头又倒在了**捂紧了被子。

打是打,吵是吵,这日子她还要过下去。晚上,江红挑着一担糯米到别人家借石窝打糍粑去了。

林老汉趁儿媳不在家,来到儿子床前,语重心长地说:“你真是太不像话,人家一年上头在家脚不停手不住,学校家里两头跑,起早摸黑把一家老小料理得好好的。一年上头她没给自己添一件新衣裳,倒是给我们每人扯了一套过年的新衣服,这样的媳妇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你怎么打得下去?”

看着睡在**一动不动的儿子,老人心疼地拍了拍儿子的被子,解开自己的大棉袄,从荷包里掏出一把各种票面的钱放在他的枕头边,小声说:“这是江红平时给我买烟的钱,我舍不得用,你拿着。再不要找她要钱了,她不给钱,还不都是为还那些欠账。你现在也要好好想想,要扎扎实实地干几年,要和她同心一起把帐还了,往后日子也就好过了。”说完老人叹息着走了出来。

林小松知道父亲给他放了一点钱在这儿,心想,老人能有多少钱呢?无非是一碗茶钱而已。他压根不想要。当父亲走出门的一刹那,他忍不住翻身抓起了枕头边的钱,一边数,一边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嘴里数着十元、二十元、三十元、一百元、二百元……啊,啊,还有四百元!

第二天,林小松跑了,带着父亲给他的四百元出门了。

林老汉后悔自己不该心疼儿子给他那四百块钱。他现在才明白儿子是有了他给的四百元才出去的,他只好闷在心里,不敢对老伴和儿媳妇说出实情。

年后,到了开学的时候,林小松还没回来,书店没有人经营急得江红哭红双眼,没办法只好暂时关掉了书店。下半年女儿要上初二,儿子要上初一,两个孩子每学期的报名费用要1200元,生活费要1000元,一年总共需要4400元。

江红的工资一年才2000元。加之两个孩子都要离家到十多里外的五岔河镇上就读,原打算让林小松一边经营书店一边照看孩子,可他现在一甩手跑了,到现在一点音讯也没有。怎么办?难道说让姑娘不上学?对一个老师来说,这怎么可能?就是卖掉自己的头发,她江红也要让自己心爱的女儿上学的。

江红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