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卫、霍逐匈奴
“原文”
〔汉武帝元朔五年〕匈奴右贤王数侵扰朔方。天子令车骑将军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俱出右北平；凡十余万人，击匈奴。右贤王以为汉兵远，不能至，饮酒，醉。卫青等兵出塞六七百里，夜至，围右贤王。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壮骑数百驰，溃围北去。得右贤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十百万，于是引兵而还。
“译文”
公元前124年匈奴右贤王屡次侵扰朔方（治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南）。天子令车骑将军卫青率三万骑兵，从高阙（今内蒙古包头市）出发，卫尉苏建任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任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任骑将军、代相李蔡任轻车将军，都属车骑将军统领，都从朔方出发；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任将军，都从右北平（今河北平泉）出发，共计十余万人，进击匈奴。匈奴右贤王认为汉兵遥远，不能马上到来，饮酒大醉。卫青等率大军出塞六、七百里，夜里到达，包围了右贤王。右贤王大吃一惊，乘夜逃走，仅与数百名壮健骑从，冲出包围，向北驰去。汉军掳得右贤王的裨将十余人、男女人众一万五千余人，畜牲近百万头。于是率军返还。
“原文”
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将军印，即军中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皆属焉。夏，四月，乙未，复益封青八千七百户，封青三子伉、不疑、登皆为列侯。青固谢曰：“臣幸得待罪行间，赖陛下神灵，军大捷，皆诸校尉力战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劳，上列地封为三侯，非臣待罪行间所以劝士力战之意也。”天子曰：“我非忘诸校尉功也。”乃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为龙额侯，公孙贺为南峁侯，李蔡为乐安侯，校尉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皆赐爵关内侯。
“译文”
到达边塞，天子派使者捧持大将军印，于军中即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均归他统率。夏季，四月八日，又增封卫青食邑八千七百户，封卫青三个儿子卫伉、卫不疑、卫登为列侯。卫青再三辞谢说：“我有幸待罪军中，仰仗陛下神灵，出兵获大捷。这都是诸位将领奋战的功劳啊！陛下极为宠幸，已增加了我的食邑。我的儿子尚在襁褓之中，毫无功劳可言，皇上分割土地封为三侯，这不是我待罪军中激励将士英勇作战的本意。”天子说：“我没有忘记诸位校尉的功劳。”于是，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为龙额侯，公孙贺为南峁侯，李蔡为乐安侯，校尉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都赐爵关内侯。
“原文”
于是青尊宠，于群臣无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独汲黯与亢礼。人或说黯曰：“自天子欲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邪！”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大将军青虽贵，有时侍中，上踞厕而视之；丞相弘燕见，上或时不冠；至如汲黯见，上不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见黯，避帐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
“译文”
于是，卫青得到的尊崇宠爱，在群臣中是独一无二的。公卿以下的大臣都卑身奉承他，唯独汲黯以平等的礼节相待。有人劝汲黯说：“上自天子希望群臣向大将军下拜。大将军尊贵威重，您不可以不下拜。”汲黯说：“身为大将军，而能有平等作揖的朋友，威望反而不厚重吗？”大将军听说以后，更加钦敬汲黯的贤明，多次向他请教国家朝廷的疑难大事，待汲黯比往日更加尊敬。大将军卫青虽然尊贵，有时到宫中待奉皇上，皇上一边踞厕上大便，一边看着他说话。丞相公孙弘谒见，皇上有时就不戴帽子。至于汲黯来见，皇上未戴帽子就不接见。皇上曾坐在武帐中，汲黯前来奏事。皇上未戴帽子，望见汲黯，忙躲避到帐子中，派人告知批准他的奏请。可见汲黯受尊崇礼敬的程度。
“原文”
〔汉武帝元朔六年〕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出定襄，击匈奴，斩首虏万余人。右将军建、前将军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余，汉兵且尽。信故胡小王，降汉，汉封为翕侯，及败，匈奴诱之，遂将其余骑约八百降匈奴。建尽亡其军，脱身亡，自归大将军。
“译文”
〔汉武帝元朔六年（前123年）〕元朔六年，夏季，四月。卫青又率六位将军从定襄（治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出发，进击匈奴。斩首、俘虏万余人。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共同率领三千余骑兵，单独与单于的军队遭遇。交战一天多，汉军死伤殆尽。赵信本是匈奴的小王，投降了汉朝。汉朝封为翕侯，及至兵败，匈奴诱降他。赵信遂率他剩余的约八百多骑兵投降了匈奴。苏建丧失了他的全部军队，脱身逃走，自己回到大将军处。
“原文”
初，平阳县吏霍仲孺给事平阳侯家，与青姊卫少儿私通，生霍去病。去病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击匈奴，为票姚校尉，与轻骑勇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于是天子曰：“票姚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余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藉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封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斩首虏二千余级，封贤为众利侯。”
“译文”
当初，平阳（今山西临汾县）县吏霍仲孺，在平阳侯家服役，与卫青的姐姐卫少儿私通，生下霍去病。霍去病十八岁时，任侍中。善于骑马射箭，又跟从大将军出击匈奴，担任票姚校尉，与轻骑勇士八百人，远离大军数百里，寻求战机，斩首俘获敌兵大大超过自己的兵力损失。于是，天子说：“票姚校尉霍去病，斩敌两千余人，生擒匈奴的相国和当户，斩单于的祖父辈藉若侯栾提产，活捉单于季父栾提罗姑，功可比双冠军。”封霍去病为冠军侯。上谷郡（治今河北怀来）太守郝贤四次跟从大将军出征，捕获斩首两千余人，封郝贤为众利侯。
〔汉武帝元朔五年〕匈奴右贤王数侵扰朔方。天子令车骑将军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俱出右北平；凡十余万人，击匈奴。右贤王以为汉兵远，不能至，饮酒，醉。卫青等兵出塞六七百里，夜至，围右贤王。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壮骑数百驰，溃围北去。得右贤裨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十百万，于是引兵而还。
“译文”
公元前124年匈奴右贤王屡次侵扰朔方（治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南）。天子令车骑将军卫青率三万骑兵，从高阙（今内蒙古包头市）出发，卫尉苏建任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任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任骑将军、代相李蔡任轻车将军，都属车骑将军统领，都从朔方出发；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任将军，都从右北平（今河北平泉）出发，共计十余万人，进击匈奴。匈奴右贤王认为汉兵遥远，不能马上到来，饮酒大醉。卫青等率大军出塞六、七百里，夜里到达，包围了右贤王。右贤王大吃一惊，乘夜逃走，仅与数百名壮健骑从，冲出包围，向北驰去。汉军掳得右贤王的裨将十余人、男女人众一万五千余人，畜牲近百万头。于是率军返还。
“原文”
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将军印，即军中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皆属焉。夏，四月，乙未，复益封青八千七百户，封青三子伉、不疑、登皆为列侯。青固谢曰：“臣幸得待罪行间，赖陛下神灵，军大捷，皆诸校尉力战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劳，上列地封为三侯，非臣待罪行间所以劝士力战之意也。”天子曰：“我非忘诸校尉功也。”乃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为龙额侯，公孙贺为南峁侯，李蔡为乐安侯，校尉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皆赐爵关内侯。
“译文”
到达边塞，天子派使者捧持大将军印，于军中即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均归他统率。夏季，四月八日，又增封卫青食邑八千七百户，封卫青三个儿子卫伉、卫不疑、卫登为列侯。卫青再三辞谢说：“我有幸待罪军中，仰仗陛下神灵，出兵获大捷。这都是诸位将领奋战的功劳啊！陛下极为宠幸，已增加了我的食邑。我的儿子尚在襁褓之中，毫无功劳可言，皇上分割土地封为三侯，这不是我待罪军中激励将士英勇作战的本意。”天子说：“我没有忘记诸位校尉的功劳。”于是，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为龙额侯，公孙贺为南峁侯，李蔡为乐安侯，校尉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都赐爵关内侯。
“原文”
于是青尊宠，于群臣无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独汲黯与亢礼。人或说黯曰：“自天子欲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邪！”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大将军青虽贵，有时侍中，上踞厕而视之；丞相弘燕见，上或时不冠；至如汲黯见，上不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见黯，避帐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
“译文”
于是，卫青得到的尊崇宠爱，在群臣中是独一无二的。公卿以下的大臣都卑身奉承他，唯独汲黯以平等的礼节相待。有人劝汲黯说：“上自天子希望群臣向大将军下拜。大将军尊贵威重，您不可以不下拜。”汲黯说：“身为大将军，而能有平等作揖的朋友，威望反而不厚重吗？”大将军听说以后，更加钦敬汲黯的贤明，多次向他请教国家朝廷的疑难大事，待汲黯比往日更加尊敬。大将军卫青虽然尊贵，有时到宫中待奉皇上，皇上一边踞厕上大便，一边看着他说话。丞相公孙弘谒见，皇上有时就不戴帽子。至于汲黯来见，皇上未戴帽子就不接见。皇上曾坐在武帐中，汲黯前来奏事。皇上未戴帽子，望见汲黯，忙躲避到帐子中，派人告知批准他的奏请。可见汲黯受尊崇礼敬的程度。
“原文”
〔汉武帝元朔六年〕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出定襄，击匈奴，斩首虏万余人。右将军建、前将军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余，汉兵且尽。信故胡小王，降汉，汉封为翕侯，及败，匈奴诱之，遂将其余骑约八百降匈奴。建尽亡其军，脱身亡，自归大将军。
“译文”
〔汉武帝元朔六年（前123年）〕元朔六年，夏季，四月。卫青又率六位将军从定襄（治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出发，进击匈奴。斩首、俘虏万余人。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共同率领三千余骑兵，单独与单于的军队遭遇。交战一天多，汉军死伤殆尽。赵信本是匈奴的小王，投降了汉朝。汉朝封为翕侯，及至兵败，匈奴诱降他。赵信遂率他剩余的约八百多骑兵投降了匈奴。苏建丧失了他的全部军队，脱身逃走，自己回到大将军处。
“原文”
初，平阳县吏霍仲孺给事平阳侯家，与青姊卫少儿私通，生霍去病。去病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击匈奴，为票姚校尉，与轻骑勇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于是天子曰：“票姚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余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藉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封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斩首虏二千余级，封贤为众利侯。”
“译文”
当初，平阳（今山西临汾县）县吏霍仲孺，在平阳侯家服役，与卫青的姐姐卫少儿私通，生下霍去病。霍去病十八岁时，任侍中。善于骑马射箭，又跟从大将军出击匈奴，担任票姚校尉，与轻骑勇士八百人，远离大军数百里，寻求战机，斩首俘获敌兵大大超过自己的兵力损失。于是，天子说：“票姚校尉霍去病，斩敌两千余人，生擒匈奴的相国和当户，斩单于的祖父辈藉若侯栾提产，活捉单于季父栾提罗姑，功可比双冠军。”封霍去病为冠军侯。上谷郡（治今河北怀来）太守郝贤四次跟从大将军出征，捕获斩首两千余人，封郝贤为众利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