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铡了国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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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风雨欲来

    林禹把部分尸检实情告诉了王凤儿。

    王凤儿一听就恸哭不已,最终昏死过去。

    从尸检情况来看,死者王真或许是遭了胁迫,但更大的可能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自己没有从其尸体上检查出半点被外力侵袭的迹象,就算是培植血蝇的创口,从下力的大小和方向上就能判断是他自己亲自动手剐出来的。

    而那疫种也显然是他自己吞服下去的,因为他的牙口都保持完好,不存在第三方撬开他的嘴硬塞进去的迹象。

    让林禹做出这个判断的最主要原因,还是王真写的那首绝命诗。

    俗话说诗以言志,从这首绝命诗中可以清楚地瞧出王真对现实的绝望和不满。

    而这种情绪,显然被其背后的鬼帝充分利用了。

    因此站在王真的立场来看,他这是以死殉道,是一介书生对这个黑暗腐朽的王朝最后的抗争。

    极端的方式。

    极端的可怜。

    极端的愚……蠢!

    当然林禹没把这些都告诉王凤儿,毕竟孤苦伶仃的她已经够可怜了,哪还禁得住如此巨大的冲击?

    林禹盯着那张五十两的银票陷入了沉思。

    如果那辛九爷辛离是王真的金主,那就意味着辛九爷便是鬼帝的人,但自己现在仅凭这一张银票是无法把他缉拿归案的。

    因为在大夏国,豪绅们都会通过银庄签发自己的银票,而这种银票是可以流通的,谁知道是辛九爷亲自给王真的还是转了几手才落到王真手里的?

    充其量,这张银票只是把辛九爷纳为了嫌疑对象。

    “哎,还是先去会会这个辛土豪好了,张彩,去知会徐勉徐大人一声,就说我不去睿王府邸了,但金印之事我还是会尽力帮忙查找。”

    张彩乃是翰林出身,小伙子长得很是清秀,文采很好,也写得一手好字,人也机灵,京都清吏司的文书太多由他掌笔兼润色,是个人才。

    听完便道:“大人,依小的看来,大人没必要趟这一淌浑水,这万一找不回来,大人岂不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林禹微笑道:“张彩啊,这你就说错了,这怎么能算是一淌浑水呢?咱们好好分析分析一下,你看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儿,王真自溺成蛊,若瘟疫当真由此爆发,民心惶惶之下,一点小火星就会引发焚天烈焰,这应该就是背后那鬼帝谋算的最终目的,到时他在京都振臂一呼,这大夏皇宫只怕一时三刻便会落入他手,而到那时,手握卫戍兵权的睿王爷是唯一可以与之抗衡的,所以……”

    张彩听得恍然大悟:“啊!原来大人早就猜到这金印失窃也是那鬼帝派人捣的鬼?”

    林禹忧心仲仲地点了点头:“是啊,虽然我暂时把瘟疫之源掐灭了,打断了鬼帝伸出的獠牙,但他在暗处,焉知会不会更有厉害手段使出?现在我们把王真的尸体烧了,他却仍旧派人盗了王爷的金印,这其实何尝不也是在向我宣战?这就如同下棋,我落了一子,他便也紧跟着落了一子,不到最终谁也不知胜负。”

    张彩自满脸崇拜:“大人所言极是,这金印还真必找不可了,咱这一局可不能输他!”

    林禹摇了摇头:“不,我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与鬼帝本人比起来,金印其实并没那么重要,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揭开鬼帝的真面目,只有找到鬼帝本人,金印自然也就找到了。”

    张彩歪头想了想:“大人怀疑那辛九爷便是鬼帝的手下?”

    林禹叹了口气:“是有这个怀疑,但我们清吏司首先要讲证据,你且去吧,我等下和耿青一起去辛府探探虚实。”

    张彩赶紧道:“大人,那能不能等小的回来一起去?小的也想跟着大人开开眼界长些见识……”

    林禹笑骂道:“就你猴精,快去吧,我先安排人把王姑娘送客栈休息。”

    张彩眉开眼笑,拔腿儿便跑了出去。

    ……

    辛府。

    得闻铁面林郎中造访,辛九爷亲率自己的一家老小迎了出来。

    这搁京都大户人家,林郎中绝对不是受欢迎的人。

    但辛九爷却显得非常热情甚至是激动不已。

    无他,这是给自己义兄伸冤了的林青天啊!

    “草民辛离,恭迎林大人莅临陋舍,实乃蓬荜生辉,辛某三生有幸哉!”

    说完,一招手,几个家丁便点燃了冲天炮仗,轰轰隆隆的着实热闹。

    林禹微笑道:“辛九爷客气了,别人家都唯恐本官登门,你这阵仗倒是让本官有点颇不适应呢!”

    “哪里哪里,林大人清风两袖,铁胆铮骨,草民一是敬仰林大人,二也是为义兄沉冤得伸而感恩林大人矣!林大人,请!”

    一入辛府大厅坐定,林禹便开门见山地把银票掏出,摆在了靠桌上:“辛九爷,本宫今日造访,别无它事,乃有民女状告你犯有蛊惑其兄之罪,这银票便是她提供的证据。”

    辛九爷一愣:“林大人,你这是……”

    林禹微微笑道:“你是觉得本官涉嫌提前私会疑犯有逾法理?”

    “草民……正是此意……”

    辛九爷显然熟知大夏法理律令,故此第一时间就惊讶于林禹为何会有此逾规之举。

    “哈哈,看来辛九爷果然是个知法守礼之士,本官其实来之前就让手下提交了你的材料,对辛九爷乐善好施也是心存敬意,回头再观此状,顿觉其间或有误会,本官素来不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故此,本官就开门见山,想让你自己先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辛九爷有点懵:“草民不知那位苦主状告草民何事?”

    林禹便捡着王真之案紧要处说了一下,唯隐去了疫种之论。

    辛九爷听完,仍旧一头雾水:“大人,草民可从不认识什么王真啊!”

    林禹点了点头:“那这张银票是你签发的吧?”

    辛九爷拿过一瞅,点头道:“是的,草民出于生意所需,经常会签发银票,数目虽然不是很大,但很多,这张银票已经签了有两年了,至今未兑付却也是少见的。”

    林禹皱眉:“签了两年了?你是怎么判断的?”

    辛九爷笑道:“大人,你看,这银票的颜色就有些泛黄,这右上角更有墨描小鱼一条,便是草民签票时故意留下特殊印记,表示签票所付之项目乃渔资,这是两年前家母过六十大寿采购寿鱼签用的,这种银票草民迄今亦只签过这么一张,故一眼便知。”

    林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那民女着实错怪辛九爷了,这银票自是不知转了多少手才落到她兄长手中的。”

    辛九爷自知这也是一桩大案,沉思了一会道:“大人是想查出是谁最后把这银票给死者王真的?”

    “是啊,给他银票的就是其背后的金主,不找出来,这案子就僵在这了。”

    “大人,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这银票被染了些许颜色?还是很少见的湛青色,而这种颜色,据我所知,只有草民义兄的赵氏布庄才有,因为这个颜色还是义兄独家调配出来的,是赵氏布庄畅销的天青布之秘色。”

    林禹闻言大震:“赵氏布庄?这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和赵氏布庄扯上关系了?”

    忽然,他猛地想起什么,暗呼糟糕:“我怕不是被那该死的鬼帝当成了一把好使的铡刀?”

    惶然间,他越想越惊,越想越怕。

    国丈爷固然死罪当诛,但他作为大夏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何尝不是当前大夏政治版图还能勉强维持下来的关键因素?

    参考大明权奸魏忠贤一倒台,整个大明很快分崩离析的惨况,林禹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令人恐惧的政治漩涡里。

    或许那嚣张跋扈的国丈爷,亦只是某起谋划已久的政治阴谋的牺牲品!

    而背后的主使者,自是千条万缕的线索都指向的那个诡异存在——鬼帝!

    “真是可怜的家伙,被他卖了还在幻想和他平分天下!这鬼帝,当真是个狠人啊!”

    林禹一念及此,只觉背脊一凉,深感万丈深渊已经缓缓呈现在自己面前,更有大夏国即将面临的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