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是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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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篡改的记忆

被篡改的记忆

妇好带着不到一岁的凌飞,离开深山老林,进入到凡尘俗世。

她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没有档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

最关键的是,她身无分文。

她抱着小小的婴儿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有几个小混混拿着刀出来抢钱,她刚想杀人,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冲了出来,小混混们一哄而散。

男人名叫凌越,是一个富有强烈正义感的警察,事实上,他的脸就长得很正义。正义的凌越,对妇好一见钟情,发起了强大的爱情攻势。可以想象,一个一本正经的男人是如何追求女人的。

见过大场面的妇好,完全把凌越笨拙的招数当成了幽默感,每天都被他拙劣的示爱逗得忍俊不禁。

妇好想要融入人类社会中,这样才能给婴儿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凌越没能让她动心,但给了她一份安全感。她接受了凌越的追求,改名付瑶,成了他的妻。

无论凌越的父母,家人,抑或亲戚朋友、领导同事,全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从俗世的角度看,妇好的条件实在太差了。黑户,没身份证明,没学历,没技术,没工作,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长相也一般。妇好本相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女,但她看多了红颜薄命,所以在走出深山时,换了一副平庸的面孔。

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妇好都配不上凌越。可凌越从婚前到婚后,都视她如宝。当然,凌越爱的女人名叫付瑶。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还有一个名垂青史的名字:妇好。

作为一个战斗在一线的警察,凌越的工作总是堆积如山。凌飞渐渐的长大,看着别人和爸爸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逛游乐场,自己的爸爸却早出晚归一天到晚见不到个人影。他很愤怒。他觉得爸爸一点也不在乎他。恨是有延伸性的,因为对爸爸的抱怨,让小凌飞对警察这个职业也深恶痛绝。

他讨厌警察,见到穿制服的人就一脸的苦大仇深。

有一天,父亲一早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问付瑶,爸爸去哪儿了?付瑶和他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十七岁那年,一个满脸堆着笑容的男人来到家里,对他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警察的。”

凌飞愤怒的冲着男人吼叫:“我才不要当什么警察,我最讨厌的就是警察!”

笑面鹰!

当笑得奸猾似鬼的笑面鹰出现在梦境中,凌飞就知道,付瑶说的是真的。父亲恐怕真的是被海皇的人杀死,而他,被可恶的笑面鹰篡改了记忆!

不晓得笑面鹰对他做了什么,不久之后,凌飞对世界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他开始崇拜身为警察的父亲,并且立志要考警校,替父亲来捍卫国家的正义。

他成功的考上了警校,并在二年级时被选中,加入了海皇。

接下来,他经历了严苛的训练,成了海皇中最杰出的后起之秀。再然后,他被派往云市当卧底。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铁平。

让凌飞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与铁娴一见钟情了。

尽管当时铁娴还是个孩子,已出落的美不胜收。她与凌飞在初次相见的日子,便爱上了彼此。铁平也觉得凌飞是个好孩子,人踏实靠得住,便没有干涉两人间的交往。

那段时光,实是凌飞平生少有的快乐日子。

他和铁娴都没有很多钱,玩不起轰轰烈烈奢华昂贵的恋爱,可有时候快乐未必需要金钱去买。两个人手牵着手,吃着冰棍听着雨,就能乐呵呵的度过一个下午。

人生在世,最快意的,莫过于在你孤单的时候,能够摸到心爱人的手。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或许凌飞往后的人生会截然不同。

笑面鹰在他的脑子里刺进了一根针,那根针除了篡改他的认知和记忆,同时也在挥发着副作用。

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一种强烈的执念在影响他的判断。

铁娴,我只把她当妹妹,铁娴,不是我深爱的女人。

虽然他一直努力的想要纠正这种观念,可是来自大脑的执念太强横,他根本无力去推翻。

一天接一天,一天连一天。终于有一天,执念彻底压倒了爱情,他把铁娴约出来,郑重其事的对她说:“娴儿,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情感就是爱情。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只是把你当成最亲爱的妹妹,我可以为了保护你不惜战死,可,这不是爱情。我们分手吧小娴,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那天铁娴哭的很伤心。看着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铁娴,凌飞心中一片茫然。

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初恋,他以为自己是对的,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的疼的。疼的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

他如愿以偿,和铁娴成了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

可悲的是,执念还在修改他的记忆。他渐渐的忘记了和铁娴的爱情,那些曾经让他倍感温暖的一幕幕,被无情的抹去。在他的脑子里,他与铁娴从来没有相爱过。从相见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把铁娴当成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

铁娴暗恋他,但他从来不肯答应,更不肯越雷池半步。他觉得自己很清高,很伟大,自欺欺人,自以为是,直到多年以后拔掉了脑袋里的那根针,他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有多可笑,多无耻。

一年后,海皇要求他提供铁平的犯罪证据。

这命令,让凌飞感到无比的纠结。

经过那么久的接触,他已知晓铁平的为人,云市的几位老大里,唯有铁平是最正直的。警方即便要铲除帮派,也不该从最仁善的一个开始。他想要抗争,想要转换目标。在这个时候,脑海中又生出了一种执念。

警察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铲除罪恶。

铁平再怎么仁善,他也是一个黑帮头头,他的手中沾满了无辜市民的鲜血。

惩处铁平,就是捍卫正义!

执念,最终压垮了兄弟情义。

于是他出卖了铁平,将自己的大哥亲手送进了监狱。

执念,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凌飞的判断,一直到他觉醒了大日金焰,执念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是强大的大日金焰,给了身体和灵魂充足的保护,笑面鹰的伎俩在传说中四灵之首面前,卑微的连面都不敢露了。

凌飞直挺挺的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全身颤抖。

他无法相信脑海中的记忆。尽管婴儿时期的他什么也不懂,可是通过回忆,他几乎已经可以断定,他的父亲是传说中的牛魔王,而他的母亲则是妖界最著名的小三:玉面狐狸。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本质是什么,或许是魔,或许是神,或许就是个凡人。但绝对不会是一个妖。妖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会掌控自己的本来形态。譬如玉兔的兔,白迟的象。

凌飞确信自己只有人类的形态,所以他绝不会是一个妖。两个妖,能够生出一个人么?无论从理论上还是逻辑上,这都是讲不通的。

他的脑子很乱,乱成了一团麻。

我到底是什么,是人,是妖,抑或是人妖?

我的父母究竟是谁?

如果玉面狐狸不是我亲生的母亲,她为何要用生命来保护我?

我的父亲,真的是被海皇处死的吗?

一直以为铁娴背叛了,却原来,是我先狠狠的伤害了她吗?

我的出生,真的会给世界带来灾难么?若是真的,我又为何要出生啊。

凌飞突然觉得脑袋很疼,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

他的身体燃烧起熊熊的烈焰,眼睛鼻孔耳朵乃至嘴巴,全都喷射出一缕一缕的火苗。

“啊,啊,啊!”凌飞双臂一振,猛然一飞冲天,脑袋撞碎了墙壁,如同一只大鸟一样窜得无影无踪。远远的,还能听见他如狼一样的吼叫。

炎钰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说道:“这谁给弄的啊,这么繁琐复杂,累够呛。回头打听打听,杀他全家吧。”

夭夭也累的满头大汗:“你杀人全家不要紧,别用这种随便的口气行不?杀人可是件很神圣的事。”

“杀白起那样的人,说神圣也就罢了。踩死一堆蚂蚁,扯什么神圣。”炎钰跺了跺脚,打了哈欠:“困了,回去睡一觉,明天杀两个人去。”

夭夭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真是够了你了。父子俩,一个整天妇人之仁,一个就不把生命当回事。你俩就不能稍微中和一下吗?”

炎钰冷哼道:“算了吧。我可不想沾染上他一丁点的性格,在我看来,人活的像她一样,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连贩夫走卒都不如。”

不提两个又困又累的主治医生,病好了的凌飞显然更精神了,一头接一头的撞着街上的物品,也不知撞坏了多少东西,他的额头也被撞出了四五个大包。

如果疼痛能够破碎心中的抑郁,他愿意一痛致死。

可惜不能,他只能靠打砸来发泄内心的无助与哀怨。

很多时候,人会选择暴力,只是因为情绪无法宣泄罢了。仅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