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马威！
王伯阳早有预料。
看得出来，义军出身的张用所部和韩汝不对付。
那么自己这个韩汝的表外甥，安插进来的奸细，必然会被针对。
这不，头一天被便被张彪拉着上了街。
——征收粮饷。
当韩汝将这个提议告知杜充之后，立即得到准许。
各部将领也没有任何反对，毕竟这是个可以解燃眉之急，而且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说句难听话，现如今除了个别忠义之士，东京驻军没有几个真心想要守城的。
临走之前，再搜刮一回，发比战争财，是很多人共同的心声。
没有人在乎百姓的似乎，心中反而想的是，总比留给金贼强得多。
故而东京上下，兵痞纷纷出动，立即开始——敲竹杠。
原本还只是针对富贵人家，要求效仿王家捐军饷，稍有迟疑则会带走个子弟，美其名曰是协防守城。
实际上，和肉票没什么区别。
富贵子弟，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军营里的辛苦，家里更担心刀光剑影里的性命之忧。
于是乎，只能乖乖送钱来。
对于这种明火执仗的敲诈行径，东京富贵人家有苦难言，皇帝远在江南，中原杜充一手遮天，有什么办法呢？
何况韩汝还有振振有词的理由，我外甥也在军营里，那可是宰相子孙，守城效忠朝廷，义不容辞。
除非你家门楣比宰相公侯更高，否则就少哔哔，要么出任，要么给钱。
表面道理上，一番话无可挑剔。
纵然官司打到临安朝堂之上，好像也占着道理。
东京富贵之家少不得多有怨恨，私底下早将韩汝，以及“始作俑者”的王伯阳骂的狗血淋头。
韩汝确实活该，王伯阳是真冤枉，甚至有些可怜。
他现在是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而且肩膀上还压着一个重担。
张彪也在征粮饷，富贵人家已经被杜充的嫡系瓜分的差不多，除了一些漏网之鱼，他们的手只能伸向普通百姓。
几乎每家每户都被强制收取“保护费”，有的是银判，有的则是铜钱。
王伯阳理所当然被当成了苦力，两个箩筐挑在肩上，走街串巷，不时有铜钱倒进去，分量自然越来越重。
显然是故意整治王伯阳，当然了，手段轻重难免就要掂量了。
毕竟他是韩汝名义上的外甥，还是名门之后，有当官的祖父和爹爹。
挑重担，无疑是个挑不出错的方式。
王伯阳不得不咬着牙，用单薄的身体挑起重担，跟着众人前行。
挑重担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一开始就叫苦不迭，往后的日子怎么熬？
用熊叔教授的呼吸方法，一边挑着重担前行，一路从东京街巷里走过，王伯阳也在默默观察这座城池，依旧能看到繁华的痕迹。
只是如今萧条了许多，某些残垣断壁则隐约透露出战火印记，悲惨往事。
如果没有女真入侵，昔日的东京梦华也许用不了几年就能恢复。
可惜……
他比谁都清楚，要不了多久，金贼就再度入城，这座东方首座繁华不夜城将满目疮痍。
可惜，驻军都在忙着敛财，有谁管百姓死活呢？
王伯阳一路走着，身边又多了几位同伴，不是仕宦子弟，就是商户子孙。
显然是张彪依样画葫芦，抓来的“肉票”，而且人尽其才，立即挑上了重担。
不多一会，细皮嫩肉的公子们哀嚎不断，好几次想要停歇休息。结果胆子一放，迎接他们的便是皮鞭，甚至是明晃晃的刀刃。
畏惧之下，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叫苦不迭地继续挑着担子前行。
如此一来，咬牙坚持，不声不响的王伯阳立即脱颖而出，反而让出身盗匪的义军们高看一眼。
两个时辰下来，队伍终于在汴河附近停下休息。
担子落地，细皮嫩肉的公子们立即倚着柳树，坐倒在地，大口喘气，显然疲惫到了极点。
王伯阳也很累，但跟着熊叔练了几天，尤其是步法呼吸得当，反倒还能撑着。只是扶着柳树，恢复力气。
张彪瞧在眼里，目光几个公子哥身上扫过，嘴角露出了笑意。
“你们要么出身书香门第，要么是富商巨贾之家，应该都会写字算账吧？”
“那是自然，我自小熟读……”
一个年轻人顿时自傲起来，大概想摆身世，威慑张彪，奈何换来的是一声呵斥。
“聒噪！”
张彪不屑道：“熟读经史子集又如何？你爹，你祖当过官又如何？在爷爷这里，鸟用不顶。
瞧瞧他，宰相家的子孙，又能如何？还不是得挑着担，听爷爷吩咐。”
“……”
众人目光从王伯阳身上扫过，不禁有些许同情。
张彪笑道：“这样吧，我且问个问题，谁若是答对了，给他换个记账的轻松活计。”
“好好好，尊驾请问。”
几个细皮嫩肉的家伙立即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求之不得。
动动笔，算算账的差事，可比挑担子轻松多了。
张彪瞧了一眼王伯阳，意味深长地笑道：“韩将军推荐你来时说过，可以让你帮着记账造册，只是兹事体大，却不知你懂不懂账目算术之事？妥善期间，一并跟着考考吧！”
“悉听尊便。”
一时间，王伯阳有些搞不懂张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彪点点头，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肃容问道：“且问你们，一家有丁三口，每丁献军饷七十，总计几何？”
这……
如此简单的乘法问题？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就这么简单？”有人壮着胆子，轻声询问。
“就这么简单，你会吗？”张彪饶有兴致地回答，对答案也颇为期待。
“这就何难？二百一十文。”
“没错，二百一……”
“三七二十一，三岁孩童也知道。”
细皮嫩肉的家伙们争先恐后抢答，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甚至是不屑。
张彪面无表情，不喜不怒，目光落在擦拭汗水的王伯阳身上。
“你说呢？”
“二百四。”
王伯阳全不在乎旁边诧异的眼神，淡淡道：“三七二十四，总计二百四十文为宜。”
(本章完)
王伯阳早有预料。
看得出来，义军出身的张用所部和韩汝不对付。
那么自己这个韩汝的表外甥，安插进来的奸细，必然会被针对。
这不，头一天被便被张彪拉着上了街。
——征收粮饷。
当韩汝将这个提议告知杜充之后，立即得到准许。
各部将领也没有任何反对，毕竟这是个可以解燃眉之急，而且大捞一笔的好机会。
说句难听话，现如今除了个别忠义之士，东京驻军没有几个真心想要守城的。
临走之前，再搜刮一回，发比战争财，是很多人共同的心声。
没有人在乎百姓的似乎，心中反而想的是，总比留给金贼强得多。
故而东京上下，兵痞纷纷出动，立即开始——敲竹杠。
原本还只是针对富贵人家，要求效仿王家捐军饷，稍有迟疑则会带走个子弟，美其名曰是协防守城。
实际上，和肉票没什么区别。
富贵子弟，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军营里的辛苦，家里更担心刀光剑影里的性命之忧。
于是乎，只能乖乖送钱来。
对于这种明火执仗的敲诈行径，东京富贵人家有苦难言，皇帝远在江南，中原杜充一手遮天，有什么办法呢？
何况韩汝还有振振有词的理由，我外甥也在军营里，那可是宰相子孙，守城效忠朝廷，义不容辞。
除非你家门楣比宰相公侯更高，否则就少哔哔，要么出任，要么给钱。
表面道理上，一番话无可挑剔。
纵然官司打到临安朝堂之上，好像也占着道理。
东京富贵之家少不得多有怨恨，私底下早将韩汝，以及“始作俑者”的王伯阳骂的狗血淋头。
韩汝确实活该，王伯阳是真冤枉，甚至有些可怜。
他现在是两面不讨好，里外不是人，而且肩膀上还压着一个重担。
张彪也在征粮饷，富贵人家已经被杜充的嫡系瓜分的差不多，除了一些漏网之鱼，他们的手只能伸向普通百姓。
几乎每家每户都被强制收取“保护费”，有的是银判，有的则是铜钱。
王伯阳理所当然被当成了苦力，两个箩筐挑在肩上，走街串巷，不时有铜钱倒进去，分量自然越来越重。
显然是故意整治王伯阳，当然了，手段轻重难免就要掂量了。
毕竟他是韩汝名义上的外甥，还是名门之后，有当官的祖父和爹爹。
挑重担，无疑是个挑不出错的方式。
王伯阳不得不咬着牙，用单薄的身体挑起重担，跟着众人前行。
挑重担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一开始就叫苦不迭，往后的日子怎么熬？
用熊叔教授的呼吸方法，一边挑着重担前行，一路从东京街巷里走过，王伯阳也在默默观察这座城池，依旧能看到繁华的痕迹。
只是如今萧条了许多，某些残垣断壁则隐约透露出战火印记，悲惨往事。
如果没有女真入侵，昔日的东京梦华也许用不了几年就能恢复。
可惜……
他比谁都清楚，要不了多久，金贼就再度入城，这座东方首座繁华不夜城将满目疮痍。
可惜，驻军都在忙着敛财，有谁管百姓死活呢？
王伯阳一路走着，身边又多了几位同伴，不是仕宦子弟，就是商户子孙。
显然是张彪依样画葫芦，抓来的“肉票”，而且人尽其才，立即挑上了重担。
不多一会，细皮嫩肉的公子们哀嚎不断，好几次想要停歇休息。结果胆子一放，迎接他们的便是皮鞭，甚至是明晃晃的刀刃。
畏惧之下，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叫苦不迭地继续挑着担子前行。
如此一来，咬牙坚持，不声不响的王伯阳立即脱颖而出，反而让出身盗匪的义军们高看一眼。
两个时辰下来，队伍终于在汴河附近停下休息。
担子落地，细皮嫩肉的公子们立即倚着柳树，坐倒在地，大口喘气，显然疲惫到了极点。
王伯阳也很累，但跟着熊叔练了几天，尤其是步法呼吸得当，反倒还能撑着。只是扶着柳树，恢复力气。
张彪瞧在眼里，目光几个公子哥身上扫过，嘴角露出了笑意。
“你们要么出身书香门第，要么是富商巨贾之家，应该都会写字算账吧？”
“那是自然，我自小熟读……”
一个年轻人顿时自傲起来，大概想摆身世，威慑张彪，奈何换来的是一声呵斥。
“聒噪！”
张彪不屑道：“熟读经史子集又如何？你爹，你祖当过官又如何？在爷爷这里，鸟用不顶。
瞧瞧他，宰相家的子孙，又能如何？还不是得挑着担，听爷爷吩咐。”
“……”
众人目光从王伯阳身上扫过，不禁有些许同情。
张彪笑道：“这样吧，我且问个问题，谁若是答对了，给他换个记账的轻松活计。”
“好好好，尊驾请问。”
几个细皮嫩肉的家伙立即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求之不得。
动动笔，算算账的差事，可比挑担子轻松多了。
张彪瞧了一眼王伯阳，意味深长地笑道：“韩将军推荐你来时说过，可以让你帮着记账造册，只是兹事体大，却不知你懂不懂账目算术之事？妥善期间，一并跟着考考吧！”
“悉听尊便。”
一时间，王伯阳有些搞不懂张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彪点点头，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肃容问道：“且问你们，一家有丁三口，每丁献军饷七十，总计几何？”
这……
如此简单的乘法问题？
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就这么简单？”有人壮着胆子，轻声询问。
“就这么简单，你会吗？”张彪饶有兴致地回答，对答案也颇为期待。
“这就何难？二百一十文。”
“没错，二百一……”
“三七二十一，三岁孩童也知道。”
细皮嫩肉的家伙们争先恐后抢答，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甚至是不屑。
张彪面无表情，不喜不怒，目光落在擦拭汗水的王伯阳身上。
“你说呢？”
“二百四。”
王伯阳全不在乎旁边诧异的眼神，淡淡道：“三七二十四，总计二百四十文为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