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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荀氏入城

    “那就是我们新的太守大人?”

    “感觉,有点寒酸啊。”

    广牧城外的一间驿站之中有一个能够观察到城门口的窗口,郝月正坐于此,在郝月身后站立着以严云为首的四位谋士。

    “荀家自古便以廉政而闻名天下。”郭嘉解释说道。

    “依稀记得主公八年前来广牧之时,广牧还只有不过数千人,而主公却是带了四十车粮食十车金银以及近三百家丁。”严云搭着陈宫的肩膀往窗口探去,感叹的说道:“如今广牧已有三十余万百姓,而这荀家却只带了马车一辆,十数家丁。”

    “该说他们是为官清廉呢,还是不劳而获呢?”

    “呃......”严云的这两句话中带来的极大反差引来了郭嘉和戏志才的反思。

    “应当是前者吧...”

    郝月没去在意这个问题,雪中送炭也好,不劳而获也好,这都是个人机遇,感叹也是无用。

    在郝月观望之地,新任太守荀绲手持官印接见了广牧百官的迎拜。

    “农府令高翟见过太守大人。”由于严玄辞官,百官之首暂由高翟代理。

    荀绲连忙扶起高翟,第一位上前的一般都是重要官员,但这农府令的官职,荀绲还是第一次听说。

    “高大人,敢问这农府令,是何官职?”

    “回太守大人,农府令掌一郡民生农事。”高翟尊敬的回道。

    “哦~那还真是重要的职位呢。”荀绲点了点头“高大人辛苦了。”

    “谢大人体恤,下官不辛苦。”高翟说完,就退到了一旁。

    “工府令陆丰,见过太守大人。”高翟之后,是陆丰上前。

    “工府令,可是掌一郡工事?”有了高翟的经验,荀绲便懂了一些。

    “回太守大人,正是如此。”陆丰也表现的极为尊敬。

    “广牧城能有如此规模,当是陆大人之功罢,本官在此替全城百姓谢过陆大人。”荀绲对陆丰十分的赞叹,随后更是弯腰便拜毫不作假。

    陆丰也没有去扶,就算荀绲是他长官。

    待荀绲拜完之后,陆丰才是说道:“大人言重了。”

    陆丰长年顶着一双熊猫眼,外表看起来十分凶恶,加上严肃的话语,说话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下官对于广牧可有可无。”

    “...陆大人这是何意?”对于陆丰的失礼荀绲也不生气,反而对陆丰的后半句十分在意。

    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疑问。

    “下官请求辞去工府令一职。”陆丰说罢,便将头顶官帽摘了下来。

    交给一旁的文吏之后陆丰转身就走,一点也不像是请求,完全就是通知。

    “这...这?!”突如起来的变故让荀绲一时措手不及,看向了周围。

    “大师兄还是大师兄啊。”在驿站观看的郝月也忍不住叹道。

    “大师兄近年来可是连我的面子都不怎么给啊。”

    “季砾兄,你说了?”陈宫低声对一旁的严云耳语说道。

    “没...”严云摇了摇头,随后对郝月说道:“大师兄看来是,当真不愿在信任太守手下干事呢。”

    郝月扣了扣桌子,笑着说道:“不是,伯明师兄他是想逼我,逼我回去。”

    严云也是拍手叫好,称赞说道:“妙啊!广牧没了大师兄,少说也得瘫痪一半。”

    “妙什么啊,你还真想我回去当太守?”郝月苦笑道:“那我的计划,不就白费心思了。”

    “主公什么计划?”郭嘉适时问道。

    郝月笑笑,卖起了关子:“你们猜?”

    “是。”郭嘉也笑笑,只应一声,不再言语。

    方才郝月这句话,已经让郭嘉知道,他们所猜所想,完全属实。

    郭嘉的这个充满自信的‘是’让郝月惊疑的看了过去。

    只见所有人都是带着微笑,严云更是对郝月挑了挑眉。

    “怎么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

    “主公不说,我们也不说。”严云笑着说道。

    “好吧,我在计划一个起事的理由。”面对自己的谋士,郝月也不打算保留。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这个天下了,哪怕让这个天下血流成河。”

    见郝月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违逆之言,众人都是惊讶,毕竟前些天郝月还表露的非常抵触。

    “主公未免说的太过罪孽深重。”

    “主公是在解放天下黎明才是。”

    “罪孽也好,解放也好,我要的是结果。”郝月眼睛看向了严云“那么,你们是知道我要用何手段了?”

    “让百姓对信任太守失望,对朝廷失望,而后主公再出面。”戏志才出列说道。

    “唔,说对了。”郝月点了点头,还是看向严云。

    “让严家,成为引火线。”被盯着看了许久之后,严云才是说道:“云不才,在这里借用主公的一句话。”

    “让我严家,来为主公开启。”

    “新世界的大门!”

    郝月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而看向了窗外。

    严家,永远不会让郝月失望,哪怕郝月在利用他们而且还没告知他们。

    城门口,吕布的上前打破了荀绲的尴尬,对荀绲抱拳说道:“军府令吕布,见过太守大人。”

    “在下的军府执掌一郡所有军事,上至郡兵队,下至县衙门,都归军府所属。”

    “哦哦...将军就是飞将将军吕奉先吧。”荀绲不愧是大家之后,短暂的错愕之后又恢复了寻常。

    “正是在下。”

    吕布说完就退了下去,毫不停留。

    荀绲行礼之势也是随之而停。

    虽然荀绲早有心理准备,早已知道此番上任必定会困难重重,但没想到的是,除了高翟,竟然没有人给他一个好脸色。

    荀绲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再没人上前,走回去对高翟说道:“高大人,敢问其他官员呢,比如县丞呢?”

    “回大人,广牧没有县丞一职。”

    “广牧遵循五府制,分别为士府、农府、工府、商府、军府。”

    “广牧所有的大小事务都由五府处理,士府令严大人于郝将军卸任太守一职之前便告老还乡,而今士府令处于空置之中。”

    “而另一位商府令,今日有要事在身,所以并未前来。”

    经过高翟的介绍,荀绲对广牧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其他官员对他的态度算不得多好,但荀绲任有信心能够在广牧立足。

    荀绲虽在荀家排行老二,但也才正值壮年,在人的一生之中属于巅峰之期,荀绲不同于世家子弟,虽然他出生于荀家,但他当过数年的执笔,数年的文吏,数年的县令,数年的太守,人生阅历非常丰富,可谓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从基层爬上来的实干派。

    广牧的这个机会虽然是受阉人举荐,但荀绲丝毫不避讳,宁愿背上被天下士人辱骂的骂名,也要把握住管理广牧的这个机会。

    因为荀绲不想,让别的人来。

    不想让广牧这颗升起的新星,因此陨落。

    入得城内之后,广牧的繁华才是让荀绲大开眼界。

    在城外之时广牧就已经让荀绲无以言表,数十丈高的城墙,十数丈宽的城门,以及数丈宽的护城河,还有护城河中汹涌的流水,这些都让荀绲震惊无比。

    特别是那护城河激荡的流水,仿佛在宣誓着一场战争,而那拍打堤岸的声音就是进军的击鼓。

    城外如此,城内更甚,穿过数十丈长的城门口,荀绲入眼的是一个新世界。

    一来到城内,荀绲就感觉到了什么是人声鼎沸,坐在马车之中,荀绲拉开窗帘朝外看去,入眼的全是过往百姓,百姓虽多,但过往井然有序,没有一丝的拥挤,街道的大路也是有着十数丈的宽广,在道路周围到处林立着的最矮建筑都是两层高楼,三层四层更是数不胜数,每个建筑都是一个甚至是两个的商铺,从材米油盐到裁缝铁匠都应有竟有,而这只不过是外城区而已。

    沿着大道一直走,周围百姓好像不知道这个由高翟牵引的马车是谁一样,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是眨眼便移开了视线,在这些视线之中,荀绲察觉到了一丝厌恶。

    百姓知道我的身份,但却对我厌恶。

    荀绲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包括官员们对他的漠视。

    “必须要去拜访一下这位深得民心的镇北将军了。”荀绲放下窗帘,感叹说道。

    “越快越好。”其族兄荀昙也是有这个感觉。

    “嗯,将公达与文若安置好后,族兄便与我一同前去吧。”荀绲点了点头,神情十分凝重。

    “父亲,孩儿想一同前往。”

    “祖父,孙儿也想同去。”

    荀彧与荀攸几乎同时说道。

    “为何?”

    荀彧今年也才十六,当听闻父亲要去广牧之时,便提出要求想一同前往,只因两年前,他失去了一次来但广牧的机会,这一次,他把握住了。

    “广牧是个奇迹,而创造广牧之人,那便是传说,孩儿想亲眼目睹,这是孩儿来广牧的唯一原因!”

    荀攸在两年前也收到了郭嘉的邀请,他和荀彧的选择一样,现在也是和荀彧的选择一样。

    “孙儿也是!想见证这位创造奇迹之人!”

    荀绲皱了皱眉头,转而看向了族兄荀昙,只见荀昙微微点头。

    “也罢,我们来此的另一个目的,也是锻炼你们两,毕竟你们两个在荀家的新一辈之中最为出色。”

    “介时见到镇北将军之后,切记要知礼数。”

    “孩儿遵命。”

    “公达,你也是。”荀昙也叮嘱自己的孙子荀攸说道。

    “孙儿遵命。”

    马车一路没有颠陂的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是终于来到了位于内城的太守府,看着如同皇宫般庞大的太守府,荀绲整个人都被震惊的颤抖了。

    荀绲见过皇宫,他可以直言,就算是皇宫,也不见得有如此高大。

    “高大人,敢问镇北将军府在何处?”下了马车之后,荀绲向高翟问道。

    “回太守大人,就在溪北。”高翟毕恭毕敬的回道:“大人请看北方,那栋城内最高的建筑的方位,就是广...镇北将军府的位置。”

    “谢高大人。”荀绲对高翟是真心的感谢,要是没有高翟,他甚至连太守府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在一路之上的细心介绍了。

    “那么,下官就先告辞了。”高翟微微一拜,而后开始缓缓后退。

    “高大人不在太守府办公?”荀绲不解的说道。

    “回大人,下官办公的地方在农府,农府有自己的府邸,农府府邸位于中城。”

    “...还有这等政策?”荀绲傻眼了,照高翟这么说,那士农工商军五府岂不是都有自己的府邸。

    那这官府,就是个摆设?

    当荀绲入得太守府之后,他就有了回答。

    在外看似高大无比的官府,在内竟然空无一人。

    还真的只是个摆设。

    将家丁吩咐下去之后,荀绲陷入了迷茫。

    “这,我这个太守,无一人可以指挥?”荀绲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如果真据高大人所说,太守一位还真有可能是一个虚职。”荀昙扶着长须若有所思。

    “伯父何出此言?”荀彧不解。

    “当一个城市的政权被分为了士农工商乃至军这五份出去以后,那么还剩下什么?”荀昙反问道。

    “什么都不会剩下。”回答的是从震惊之中苏醒的荀绲。

    “广牧的政治,当真与众不同,太守竟如同虚设,实在很好奇,那位镇北将军当初是怎么管理广牧的。”

    “更是能令五府府令如此臣服。”

    “会不会是他们在演父亲?”荀彧有点不信。

    “政治不是儿戏,如果他们当真如此,那么广牧势必会陷入混乱。”荀绲摇了摇头,否定了荀彧的猜测。

    “族兄,如果洛阳乃至汉室也采用这等政策,会如何?”

    “会争的不可开交,头破血流,甚至血流成河。”荀昙不假思索的说道,他比荀绲年长十多岁,阅历更为的丰富。

    “族兄说的极是,愚弟竟然产生了一丝架空皇权的想法,实在是大逆不道。”

    “......”

    突然,荀绲被自己的这一句话给惊住。

    荀昙也是惊住,乃至年轻的荀攸与荀彧都是如此。

    先不论臣子是否争劝夺利。

    单论统治者,敢否放权?

    镇北将军敢。

    天子敢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