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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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九章 认准二分之一

    且盟内收购点除收购款外,每斤生猪还奖励一斤粮票,有时一头猪还多奖一两尺布匹兑换券,她是按中间数算的,“我家粮票不够了,30块卖我300斤粮票咋样?”

    生猪收购价按等级在每斤0.215元到0.245元区间。由于“汉元”币值相对于时下商品还是过大,造成“分”后还有“厘”。

    燕歌地区的柴薪,煤炭,西瓜,冬储大白菜等等,就是按“厘”卖。

    只是猪肉零售价没“厘”了,大体每斤猪肉在0.35元上下浮动,夏猪与秋羊一样,最便宜,每斤零售价两毛六到两毛八。

    每等生猪收购价,一斤实际也就差五厘到1分钱,可收购点敢少评一级,照样被养猪户骂八辈祖宗。

    一头三百斤的生猪,收购价在六十五到七十四元区间。奖励的粮票就值30元,奖励的一两尺布券,能扯1到3元的布。

    粮油副食品价格在上涨,布匹价格却一直在跌,早先外州贩来的一匹直四百五铢钱的布,时下叫“劣布”,市面越来越少了。

    如今燕歌市面上全是统一的标准轮纺机,织就的各式标准布,针脚细密且有条纹,被外地贩子誉为“歌轮布”,大批采购朝外贩运。

    时下燕歌市面上的各式标准布,均价每匹快掉到十元了,远不像粮票越来越值钱。

    燕歌人纠结的就是这个,粮油价格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开的荒地多,粮食打的越多,价格就越涨。明明猪禽养的越来越多,肉禽蛋的价格反倒越多越涨。

    可骂吧,又纠结,因为粮油副食品价格是一路涨没错,可粮食价格越高,粮票价格就越高,挣的汉元就越值钱。

    一月三十元的工钱不变,可半年前的三十元买不到七尺劣布,时下能买三匹“歌轮布”,一下能多买四倍更好的布。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该跌的疯涨,粮越丰越涨,以为粮价会跌的外地粮商全是以泪洗面,越等粮价越高。布匹质量越好,价格越是狂跌,想要囤积居奇的大布商,全哭瞎。

    在这片邪恶的土地上,很多事都颠倒了,攒钱都不敢乱攒,万一攒成了五铢钱,哭都没地儿哭去。

    时下燕歌做买卖的全是冬妮这号的,始终密切关注盟内最新动向,随时紧盯市场价格,一有风吹草动,反应迅速。

    能在燕歌练出来,天下行贾都不怕,再没哪个地界比这片土地更坑人的了。

    “你要这么多粮票干啥?”郑凯奇怪。

    五铢钱兑汉元是一路跌,跌到燕歌这片没人要了。可汉元与粮票,始终就是一分钱兑一两多些的粮票,一角兑一斤左右。

    等于买粮价越来越高,连带油脂,猪肉,精粉白面等价格也在涨。涨的人怨声载道,天天骂盟里这帮王八犊子啥也不会,就会涨价。

    要不是大伙挣得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忙,没空跟粮站的王八蛋计较,早揭竿而起了。

    早先吃不起肉的时候,有碗糊糊就对北盟感恩戴德。时下拿了盟籍了,成了燕歌人了,白面肉都吃上了,反倒没事就骂盟里全是一群傻笔组成的。

    伙食越好,肉吃的越多,生活的越好,越不满意。以前自己就随地大小便的,时下人离自家门前还远着呢,都不让人随地大小便了。

    新来的流民比燕歌初建时更痛苦了,找片能平静拉屎的地方都难。

    势利,冷漠,看不起人,歧视人,就是大多外来者对燕歌这片人的普遍看法。

    可是很奇怪的,被势利,被冷漠,被看不起,被歧视的人,蜂拥而来。

    “我跟我哥想把小弟送少年军校读书,粮票不够。”

    冬妮甩布条抽了骡一鞭,发愁道,“全寄宿学校,一年光是粮票就要1000斤,还得给小弟再备些,三头猪的票都不够。”

    “送三娃子上少年军校?”郑凯大吃一惊,“你们家供的起?”

    “怎么供不起了?”冬妮不服气的晃了晃辫子,“我跟俺爹俺哥都能挣钱,还供不起小三儿一个?”

    郑凯哑然,可还是不看好。

    他们身处是一片邪异的土地,别的地方读书要束脩,笔墨砚牍简都要花钱。燕歌读书是强制,义务教育,一切杂费皆免。金贵的纸,就让熊孩子乱画,擦屁股都用纸。

    燕歌是全天下唯一一个,全城居民皆用纸擦屁股的文明城市,这是北盟最骄傲最得意,最爱宣扬的伟大文明成就。

    别的地方是拉壮丁,征戍卒,服役是义务。燕歌不是,想当兵难死,义务学校不要钱,但是少年军校,军饷丰厚的北方军一般士卒,都送不起,俗称“贵族学校”。

    从几岁起一入学,就等于入军营了。与一般学校不同,少年军校是全寄宿,全封闭学校,除开放日外,即便是父母双亲,都不允许与孩子见面,与军队无异。

    大多燕歌的人,并不觉得少年军校能教什么,也不知道孩子学出来做什么。

    大多人只是能看到,无论是北盟的政官曹吏,豪商巨贾,还是军中的将校军官,宁可花高价把孩子送入少年军校,也不享受免费的义务教育。

    那这里面肯定就有问题了。

    冬妮与哥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知道政军商,官将巨贾家孩子扎堆待的地方,就是认识未来一个个贵人,机会最多的地方。

    庶民做官的几率若是万分之一,官员子弟继续为官的几率就是二分之一。若穷人变成富人的概率是万分之一,那富人的孩子继续成为富人的概率,是二分之一。

    很简单的道理,只不过大多人只会被“我要当官”“我要变富”激励,去争抢万分之一的概率,而不屑去认识二分之一。

    可冬妮就认准了二分之一,就想把自家小弟送进去,从小就与官的儿子,军阀的儿子,豪商的儿子交朋友。

    但是,少年军校学费很贵,学费是“注册学徒”最低保障金的五倍以上,一年最低就是两千元学费,加一千斤粮票起,后者是当饭票用的。

    这相当于送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读个小学,一年就要7万五铢钱。培养十年当个兵,就得百万五铢。

    愿意为北盟从小当兵,浴血奋战,居然还得反交钱?这个在春秋战国司空寻常,在时下的将门还都能理解的概念,一般人却很难理解了。

    免费的北盟义务学校,对孩子呵护有加,牛奶都免费发。

    可是隶属军队的少年军校,非但虐待孩子,硬板床,冷水澡,动辄小孩子就被大孩子打。且要签生死契,学习期间有被打死虐死的危险不说,还有“阵亡”可能。

    花钱买罪受,却能让政商军趋之若鹜,那就一定有问题。

    冬妮的哥哥与父亲,对这一问题都不敏感,唯独冬妮,铁了心的要把小弟送进去。

    她一个女子,认识不了几个燕歌有本事的人,那就让自家的小弟,与盟内最有本事的那些人的子弟,待在一起。

    接触他们,认识他们,学习他们,融入他们,成为他们。

    冬妮一家与郑凯一家一样,都是流民,都是挨欺负过来的。他们之所以能在燕歌置产置业,能从流民中脱颖而出,能摆脱被欺负的境遇,自有他们的道理。

    他们喜欢与更强的人“同流合污”。

    冬妮和父亲两辆车,没去罐头场交果子,而是随郑凯和其二叔,一起朝和道口的粮站驶去。

    除了卖猪的粮票,她回程还想要多拉些罐头给南码头的哥哥送去,正好借郑凯家的车。

    这样即便是卖了两头拉车的骡子,多了郑凯与郑武两个壮劳力,回去的脚步总是轻快一些。

    “河道口”是个地名,一条南水斜伸向北的支流,又经清淤拓宽开凿延伸,变成了既可灌溉周边水田的水渠,又可行船运粮的漕渠。

    这段漕渠本地俗称“清水河”,河西一段回形凹段,建有谷仓,粮食装卸码头,吊机,俗称“河道口”。

    南水与“清水河”周边的漕船,可载运粮秣直接至河道口段装卸。

    这一带是位于武汉区三座最大的结转库之一,沿河道口全是大大小小的露天囤仓,“囤”积居奇的囤。

    野战囤粮,就是芦苇席或竹席围成“口”,口内堆粮是谓“囤”,野战就是用这种仓。

    粮仓就是“囤”的放大版,同样是个非密封的筒,筒上盖个伞,是通风的。

    其次是半封式仓楼,还有就是豪强家的地窖密封仓,属于战备仓。

    万石以下,会用桐油封。稻谷可储5年,谷子可存8年。

    但这种仓是为了预防灾荒,战祸的保险仓,属于豪强家的战备粮仓,平时是不动的,只是四年全换一遍粮。

    这种密封式储备粮库,粮储设施建筑费用高,储粮量少,好处就是存储期长,遇到突发风险能保命。

    “河道口”的是结转库,亦转亦储,主要用于区域收粮转储,存转谷物与小麦两种,倒库频繁。

    一溜十六个囤仓,全是五万石的通风仓,容量是八十万石,但平常三成粮都没有。

    每个粮仓的仓顶都有木臂杠杆吊机,粮是从仓库顶上吊入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