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一朝之金刀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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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楚王赵元佐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度香腮雪。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温庭筠的这首《菩萨蛮》,描摹的一个女子早上起来梳洗打扮的画面。此刻,飞卿正照着镜子,口里念到:“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贴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说罢,满意的看了一下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所谓女为悦己者容,飞卿自从昨日被古樵揽入怀抱,又见古樵玉树临风,正是少女一颗芳心萌动,一早起来就精心梳妆打扮一番。她本来生得俊俏,此刻更是美艳动人。

    飞卿蹑手蹑脚来到菡萏床前,轻声细语道:“菡萏姐姐?”

    菡萏却并无反应。飞卿以为菡萏还在熟睡,就蹑手蹑脚的溜出门去,迫不及待的找古樵去了。

    菡萏其实早就醒了,她知道飞卿在梳妆打扮。昨日她已猜到飞卿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飞卿少女的情思呢?在那个遥远的杏林里,她自己不也曾对重光一见倾心么?

    只是此刻,她了无心绪,并不想陪飞卿出去,就让飞卿自己去会心上人吧!

    菡萏脸上挂着泪痕,昨夜她又梦到了重光。重光在被押解北上的途中,看着南唐旧土,悲吟道:“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暖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

    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菡萏轻轻吟道:“别时容易见时难……重光,没想到你和娥皇姐姐就这么走了多年,我却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菡萏兀自伤心,不料飞卿急匆匆跑回来,叫到:“菡萏姐姐!王爷府里来人宴乐,我看那弹琴的人拿的是你们大周后的烧槽琵琶!”

    菡萏一听“烧槽琵琶”,吃了一惊,翻身坐起,心想:烧槽琵琶是大周后的心爱之物,在她离世时作为陪葬品和她一起下葬的。现在怎会出现?看着飞卿问道:“你可看清?”

    飞卿点头道:“嗯,琴尾有烧焦的痕迹!”

    菡萏听了,拿起佩剑,对飞卿说道:“你领我去!”

    一进门,菡萏就看到厅堂正中坐着一位弹琴歌女,手中弹的正是大周后的烧槽琵琶!

    菡萏拔剑出鞘,飞身而至!那歌女逢此变故,吓得呆了,怔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看菡萏的剑就要刺进她胸膛,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突然闪出一人,拔剑格挡掉菡萏的剑锋!

    菡萏一击不中,正欲上去再刺。那人却道:“姑娘一见面就要取人性命,是何道理?”

    菡萏听了,怒道:“盗我大周后烧槽琵琶,就当该死!”

    这时一旁的王爷说道:“菡萏姑娘,这位是太子殿下!”

    菡萏一听是赵光义的儿子,恨屋及乌,当即骂道:“怪不得会盗我大周后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太子听了,气到:“岂有此理!我何曾盗墓?”

    菡萏指着琴女手中的烧槽琵琶说道:“这烧槽琵琶乃是我大周后的陪葬品!你们若不盗墓,从何而来?”

    太子听了,看向那琴女。琴女跪下求饶道:“小人不曾盗墓,这乃是小周后死后,在她屋里得的。”

    菡萏听了,怒不可遏的骂道:“那个贱人!居然连亲姐姐的墓都盗!”

    说罢,一把推开琴女,小心翼翼的抱起烧槽琵琶,转身就走。

    太子却拦在菡萏前面,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菡萏姑娘,你如何证明这琴就是烧槽琵琶?”

    菡萏听了,摸着琴尾的焦痕说道:“看来你有所不知。那我今天就给你讲讲这烧槽琵琶的来历!”

    菡萏索性放下琴,爱抚着琴,娓娓道来:“你们可知四大名琴?齐桓公的“号钟”,楚庄公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和蔡邕的“焦尾”。而烧槽琵琶就是这焦尾琴!”

    飞卿听了,走上前来,说道:“剩下的就让我来说吧!不用姐姐费口舌!”

    说完,看向菡萏。菡萏冲她点了点头,飞卿继续说道:“这焦尾琴乃是东汉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

    众人听了,啧啧称奇。太子听了笑到:“想不到这焦尾琴还大有来历!看来真是菡萏姑娘的!”

    说罢,看向菡萏。这时,才觉得菡萏一袭碧衣,抚琴而坐,清雅出尘。不禁看得呆了,飞卿见了笑到:“我说太子,你这样盯着我家菡萏姐姐,也太没礼貌了吧?”

    太子听了,忙问道:“请问菡萏姑娘,你身上穿的可是南唐的天水碧?”

    菡萏一听,想不到这太子还知道天水碧的故事。

    太子看菡萏一脸诧异,说道:“我曾听闻,南唐后主李煜的妃子有一次在染色的时候,把没有染好的丝帛放在露天过夜,丝帛因为沾上露水,起了变化,竟然染出了很鲜艳的绿色。后来大家都按照此法染色,并且把这种绿色叫做“天水碧”。

    太子说完,意犹未尽,踱步吟道:“

    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鳌戴雪山龙起蛰,快风吹海立。

    数点烟鬟青滴,一杼霞绡红湿,白鸟明边帆影直,隔江闻夜笛。”

    菡萏听了,心里想这太子看来也并非纨绔子弟,还懂得几分诗词。

    王爷这时介绍道:“菡萏姑娘,这位是当今皇上的太子,元佐。”

    元佐听了,纠正道:“不是太子!是皇子!四叔,我给你说过,不要叫我太子!”

    王爷听了,附和道:“好!是皇子!”

    元佐又转身看着菡萏,说道:“菡萏姑娘,你可知这天水碧,虽说煞是好看,但也预示着南唐的亡国?”

    菡萏听了,默不作声。飞卿好奇的问道:“此话怎讲?”

    元佐得意道:“天水碧三字,实是谶言!天水乃是我赵氏的郡望!所以我大宋也称天水一朝!天水碧——也就是说南唐将被大宋所逼迫!”

    菡萏听了,冷冷说道:“哼!还以为大宋的皇子有什么真知灼见!想不到竟也相信这等谶言之说!”

    说罢起身,抱琴出门而去。扔下元佐站在原地。飞卿朝元佐做个鬼脸,跟着菡萏出门去了。

    王爷看着菡萏和飞卿出门去了,走过来拍着元佐的肩膀,宽慰道:“元佐啊,菡萏姑娘是南唐故人。你这样说,她当然会不高兴!”

    元佐拍拍脑袋,懊恼道:“只顾我自己高兴,忘了这事!”

    赵元佐天性醇厚,少无机心。一向以自己的父皇和伯父——太祖皇帝为自豪,认为他们雄才大略,南征北战,结束了自唐以后群雄割据的局面。所以刚才看到菡萏所穿的绿衫,想起天水碧的故事来,一时兴起忘了菡萏恰是南唐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