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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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们被客车送到了火车站,经过五天四夜的火车,我们最终还是到了目的地。



    刚一下火车我就知道了书本上写的苦寒之地是什么感觉了,朔北的寒风肆意的切割着脸颊,凉飕飕的,直灌入我的衣襟,透入骨髓的冷。



    就像宋谢逸写的“塞垣苦寒风气恶,归来面皱须眉斑”。我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心中不觉懊悔不已,这他妈什么鬼地方么!这么冷,还要不要人活了。



    在接兵干部的口令下我们懒散的拎着行李成两路排开,站定。其他人都面容肃立的站着,而我的眼睛则四处乱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带队的干部叫李峰,大概二十七八的样子,小麦色的皮肤,国字脸,鼻梁略微有点塌陷,带着军人特有的肃然。不过我们背地里总是叫他笑面虎,大概是因为他总是笑的有点渗人,总感觉不怀好意。



    因为我们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进出盘查是非常严格的,哪怕身为军人也不例外。



    我拎着自己的行李跟着大部队,等过了一道道安检,我早已累的气喘吁吁,鼻尖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感觉这一路都是一种煎熬。



    然后便稀里糊涂的坐上了绿卡,说是坐,其实是一帮人挤在车厢里,歪七倒八的坐在行李上,感觉像装着一群等待屠宰的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当时我恰好坐在最后面,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场景。旁边一个战友一路指指点点,我好奇的看着跟内地风格迥异的建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这或许是少年人的天性吧!



    车里的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大家都在一起讨论周围新奇的事物,也聊着自己对今后生活的憧憬。



    事实证明当时我们完全不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什么,只是少年人对未知的好奇。



    很快,我们就到了营区附近,远远的就听到了鞭炮声、锣鼓声以及混杂在其中的鼓掌声。



    我们知道,这是在欢迎我们的到来。我忍不住探出头来看着外面的情景,几百号人分列成两排,最前面有两队人敲着锣打着鼓,其他人都在那里热烈鼓掌。



    可以看出来,他们来的都比较匆忙,有的人还没来得的洗去身上的灰尘,还有人身上还背着装具带着枪。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洋溢的热情和喜悦,每个人都是真心的欢迎着我们的到来,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那一刻我有一种非常想融入这个集体的冲动,当时我就在想,大家都来自天南海北的,第一次见面,谁也不认识谁,他们这么发自真心的欢迎我们是为什么?因为我们是他们的战友,有这两个字就足够了。



    战友这个词在我心中更有一种神圣感,战友就是能用身体给你档子弹的,甚至可以为你赴汤蹈火的人。



    等载着我们的车在团里停稳了之后,他们就迅速的集合队伍,在一二一的口号声中迈着着整齐而又坚定的步伐离开广场。行如风,这是我当时最直观的印象。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最后一批到达团里的,大概也是因为路途比较遥远吧。



    等我们集合完毕后,带队的负责人一路小跑到领导面前站定,敬礼。



    “报告副团长同志,第五批新兵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按计划组织分配”



    “是”



    后面就是一溜繁琐的流程。我稀里糊涂的就被抽到了新兵四连,当时在被抽选的时候内心真有点小忐忑,看着身边一起来的战友一个个被抽走,感觉就是一种煎熬,就像一个人将要被判死刑却迟迟没有宣判。



    然后我的新兵连长领着我们前往新兵连队,我们都在偷偷的打量着他。小小的个子,皮肤黑的发亮,在人群中很不起眼,很难想象他是我们的新兵连长。



    后来我听那些班长们聊天才知道,连长他是士兵出生,后来在军区比武竞赛中拿了全军区第二,被破格提干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们走在营区的道路上,道路两边各种了一排梧桐树,树干大约要两人才能合抱。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显得很空荡,跟我以前想象的热闹完全不同。我们从主干道穿过,两边分别是两个院子,院子里里的都是三层楼的平房,看起来很破旧。院子中间是两块篮球场,旁边摆着哑铃等训练器材。



    我们跟在连长他们的后面,旁边的老兵们争相帮我们提行李,他们的热情弄得我们都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更让我们对于新兵连充满的好奇。



    很快,我们穿过一幢幢房屋就到了新兵连,门口也同样是一群人在夹道欢迎。在我到了后,一群人便涌过来帮我们提行李。



    随后就是分班,连长先做了简短的开场白,顺便介绍了连队的情况。后来大概是看出来我们累了,便让各班副班长带我们去各班熟悉下环境。



    我的新兵连副班长正好是刚刚接我们的老兵,他两手提着我的东西就带着我往里走。望着共处七八天的战友一个个被带走,我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心里真的有点紧张。



    以前听人说部队刚去的时候会给新兵一个下马威,也不知道班长是什么样的人,好不好说话,一路低着头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班门口。



    进屋的第一感觉就是整齐,班里有八张床铺,是上下铺式的,一张桌子一张凳子,窗台上摆着四个暖壶,统一的白床单,叠的一样的豆腐块。



    屋里除了我和副班长还有一个战友,跟我一样没有挂衔,跟我是同年兵。副班长放下我的行李后就开始跟我介绍。



    “我是你的副班长,我叫王兵,是甘肃的你以后叫我班副就行了。”。



    我的同年兵便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李响,黑龙江哈尔滨人,94年出生的”



    然后我也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这样便算是认识了彼此。



    接下来我再一次体会到了部队的热情,又是给我倒水喝又是给我打热水洗脸,还问我饿不饿,带我去炊事班吃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部队的惯例,一般新兵到了都会有这样的对待,换句话说就是让他们体会到家的温暖,能够更好的融入部队这个武装团体。



    然后就是清点个人物品,其实说白了就是没收你的个人物品,除了贴身的衣物,其他的东西全部收走。一上午就围绕着领被子,领生活物品,整理个人内务学习打背包这些事情上了,这一切都是刚刚开始。



    我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见班长的场景了,只知道当时并不太喜欢这个广东汉子,就是莫名的觉得他比较难相处,这是我第一天来到军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