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做贼忒难了
张献忠与王志贤分宾主落座后寒暄了两句，张献忠见王玉莲站于王志贤身后，脸上有些倦意，于是开口说道“王小姐为了先生担惊受怕，身心俱疲，不如坐下歇息一会。”
“玉莲，既然头领这般说了，就坐为父旁边歇息一下吧。”王志贤虽是文人士子，书香门第，可并不迂腐，见女儿鼻尖已有汗渍，知女儿的确累了，温声说道
王玉莲螓首微点，又对张献忠低声说了句“多谢头领”，翘臀紧贴着椅边坐了下来，抬起玉手轻拭了一下汗渍，袖口滑下露出雪白的皓腕。
张献忠在王玉莲翘臀和皓腕之间快速的瞟了几眼，见王志贤看向自己，连忙转头对身后的李定国吩咐道“我儿，给先生、小姐斟茶。”
李定国很是乖巧地走到二人中间的茶几前，给二人依次倒满了茶水。
这么热的天，父女二人不是关在牢里就是跪在堂外的，二人早已口干舌燥，道了声谢，便端起茶盏饮了几口，顿时精神了不少。
王志贤感觉这堂上坐着的张献忠不似穷凶极恶之徒，貌似很好说话，可是好说话，并不代表有话说，毕竟二人一个官一个贼，一时之间堂内冷了场，这般下去可不是好兆头，毕竟自己父女二人性命在人家一念之间。
王志贤看了眼已经走回原位侍立的李定国，见这孩子剑眉朗目，薄薄的嘴唇紧抿，站在那如同青松一般笔直，虽年幼，却周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英气，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看向张献忠，开口赞道“头领之子，相貌不凡，日后定成大器。”
张献忠此刻也是心中郁闷得紧，自己没干过招降之事，不知如何开口，更何况自己如今是个反贼头子，总不能直言“哥们过来跟我混吧，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官军来了咱就打，打不过咱就跑，反正天下任我行。”
听到王志贤之语，张献忠一边琢磨怎样收服眼前之人为己所用，一边叹道“我哪里有这福气，不怕先生笑话，我还尚未成家，此子是我的养子，说来这孩子命苦，父亲被官兵杀了冒充军功，母亲又被活活饿死，那日我在乡里举义时，此子手里攥着一把锈刃，欲要从军，我问其缘由，言之杀官军为父报仇，我怜其身世，便收为义子，抚养在身边。”
父女二人听罢，唏嘘不已，十分同情的看向李定国，只见李定国尚显稚嫩的脸上毫无波动，仿佛堂内谈论的是他人一般。
“此子心坚，世所罕见。”
王志贤从李定国身上收回目光，摇头叹道“连年天灾加上卫所军纪败坏，以至于百姓疾苦不堪。”其实心中想的是朝廷失政，党争不断，才导致今日之局面，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尤其对面还是反贼，若是告知于他，岂不增添了其蛊惑人心的手段。
张献忠听了，双目微眯，讥笑道“朝廷失政在先，官员党争腐败在后，这天下焉有太平？目下局势，我料想大明日后必亡于义军之手。”
王志贤诧异的看了眼张献忠，没想到此贼首年纪轻轻，却有这等见识，不过后半句大明亡于义军之语，却是有些孩子气了，轻笑一声，没有出言反驳。
心想“我大明带甲近百万，善战之将数不胜数，怎会败于这些反贼，眼下朝廷时艰，入不敷出，不过只要挺过这一段，待有了钱粮赈济各处后，百姓思定，自然无人从贼，反贼灭亡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呵呵，我猜先生不会相信此言。”张献忠笑道
张志贤很是诚实的摇头笑道“实难相信”
“正所谓当局者迷，这大明好像一头害了病的老虎，北方的建奴就好比一头野狼，野狼想趁老虎病要了老虎命，却又不想被老虎咬死，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断的袭扰，令老虎不能痊愈，最后病死。”张献忠手捏着杯盖一下一下轻轻刮着杯沿，待说完后，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俩口。
王志贤细细品味着张献忠的话语，良久后，不由得额头渐渐生汗，是了，朝廷本就税收不多，却又要为了抵抗建奴，年年在辽东花费巨额的军饷，入不敷出，以至于陕西大旱而无银赈济，就连北上援辽的大军也因为没有军饷粮草而中途兵变，长久以往，正如这贼首所言，大明必会被活活拖死。
坐于身旁的王玉莲听着二人对话，虽对朝廷之事不甚了了，可张献忠方才讲的虎狼之寓，她却听懂了“不想此人竟有此才华。”
她之前一直没有细看过张献忠，只觉得其胡须太长，平添了几分凶相，而这时偷眼细看下发现，张献忠并不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脸庞棱角分明，倘若去了那尺长的胡须，必是俊杰之容。
见自家父亲失态，轻声唤道“父亲”
王志贤自知失态，有些尴尬，不过随后站起身，拱手诚恳言道“头领文武兼备，实属难得的帅才，如今为逆诚为可惜，何不归顺朝廷，建一番功勋，也好青史留名。”
“这不穿来之前已经造反了嘛，你以为我愿意？”张献忠暗自埋怨道，叹了口气，说道“皆是造化弄人，如今木已成舟，只能尽我所能多救济一些穷苦百姓了。”
“首领勿要灰心，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当今陛下之仁慈，必会不计前嫌，目下反贼四起，边烽滚滚，正是如首领这般英雄，用武之时，以首领之才，倘若能助朝廷扫清环宇，驱除建奴，收复汉土，到时封侯拜相，光耀门庭....”王志贤昂首站在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劝说张献忠，前后语句竟然不带重复的，说至激动处，竟走至张献忠的书案前，口水险些喷到张献忠脸上。
张献忠有些木讷的看着王志贤，进行着穿越来的首次封建君主思想伦理道德洗脑，良久之后，兴许是王志贤口渴了，亦或是张献忠的极度不配合，令其灰心退缩了，王志贤走回座位坐下，自有女儿王玉莲递上茶水，饮了一大口，放下茶盏后看向张献忠做了总结性发言“还望首领三思而行，不可自误。”
张献忠脸颊不由得抽动俩下，咽了咽口水，与李定国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叹之色，“就这口才，自己还妄想招降人家呢？看来得另图它计。”
同时心中悲苦不已，想招个人才差点被人招抚过去，这做贼也忒难了！
(本章完)
“玉莲，既然头领这般说了，就坐为父旁边歇息一下吧。”王志贤虽是文人士子，书香门第，可并不迂腐，见女儿鼻尖已有汗渍，知女儿的确累了，温声说道
王玉莲螓首微点，又对张献忠低声说了句“多谢头领”，翘臀紧贴着椅边坐了下来，抬起玉手轻拭了一下汗渍，袖口滑下露出雪白的皓腕。
张献忠在王玉莲翘臀和皓腕之间快速的瞟了几眼，见王志贤看向自己，连忙转头对身后的李定国吩咐道“我儿，给先生、小姐斟茶。”
李定国很是乖巧地走到二人中间的茶几前，给二人依次倒满了茶水。
这么热的天，父女二人不是关在牢里就是跪在堂外的，二人早已口干舌燥，道了声谢，便端起茶盏饮了几口，顿时精神了不少。
王志贤感觉这堂上坐着的张献忠不似穷凶极恶之徒，貌似很好说话，可是好说话，并不代表有话说，毕竟二人一个官一个贼，一时之间堂内冷了场，这般下去可不是好兆头，毕竟自己父女二人性命在人家一念之间。
王志贤看了眼已经走回原位侍立的李定国，见这孩子剑眉朗目，薄薄的嘴唇紧抿，站在那如同青松一般笔直，虽年幼，却周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英气，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看向张献忠，开口赞道“头领之子，相貌不凡，日后定成大器。”
张献忠此刻也是心中郁闷得紧，自己没干过招降之事，不知如何开口，更何况自己如今是个反贼头子，总不能直言“哥们过来跟我混吧，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官军来了咱就打，打不过咱就跑，反正天下任我行。”
听到王志贤之语，张献忠一边琢磨怎样收服眼前之人为己所用，一边叹道“我哪里有这福气，不怕先生笑话，我还尚未成家，此子是我的养子，说来这孩子命苦，父亲被官兵杀了冒充军功，母亲又被活活饿死，那日我在乡里举义时，此子手里攥着一把锈刃，欲要从军，我问其缘由，言之杀官军为父报仇，我怜其身世，便收为义子，抚养在身边。”
父女二人听罢，唏嘘不已，十分同情的看向李定国，只见李定国尚显稚嫩的脸上毫无波动，仿佛堂内谈论的是他人一般。
“此子心坚，世所罕见。”
王志贤从李定国身上收回目光，摇头叹道“连年天灾加上卫所军纪败坏，以至于百姓疾苦不堪。”其实心中想的是朝廷失政，党争不断，才导致今日之局面，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尤其对面还是反贼，若是告知于他，岂不增添了其蛊惑人心的手段。
张献忠听了，双目微眯，讥笑道“朝廷失政在先，官员党争腐败在后，这天下焉有太平？目下局势，我料想大明日后必亡于义军之手。”
王志贤诧异的看了眼张献忠，没想到此贼首年纪轻轻，却有这等见识，不过后半句大明亡于义军之语，却是有些孩子气了，轻笑一声，没有出言反驳。
心想“我大明带甲近百万，善战之将数不胜数，怎会败于这些反贼，眼下朝廷时艰，入不敷出，不过只要挺过这一段，待有了钱粮赈济各处后，百姓思定，自然无人从贼，反贼灭亡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呵呵，我猜先生不会相信此言。”张献忠笑道
张志贤很是诚实的摇头笑道“实难相信”
“正所谓当局者迷，这大明好像一头害了病的老虎，北方的建奴就好比一头野狼，野狼想趁老虎病要了老虎命，却又不想被老虎咬死，唯一的方法就是不断的袭扰，令老虎不能痊愈，最后病死。”张献忠手捏着杯盖一下一下轻轻刮着杯沿，待说完后，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俩口。
王志贤细细品味着张献忠的话语，良久后，不由得额头渐渐生汗，是了，朝廷本就税收不多，却又要为了抵抗建奴，年年在辽东花费巨额的军饷，入不敷出，以至于陕西大旱而无银赈济，就连北上援辽的大军也因为没有军饷粮草而中途兵变，长久以往，正如这贼首所言，大明必会被活活拖死。
坐于身旁的王玉莲听着二人对话，虽对朝廷之事不甚了了，可张献忠方才讲的虎狼之寓，她却听懂了“不想此人竟有此才华。”
她之前一直没有细看过张献忠，只觉得其胡须太长，平添了几分凶相，而这时偷眼细看下发现，张献忠并不丑，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脸庞棱角分明，倘若去了那尺长的胡须，必是俊杰之容。
见自家父亲失态，轻声唤道“父亲”
王志贤自知失态，有些尴尬，不过随后站起身，拱手诚恳言道“头领文武兼备，实属难得的帅才，如今为逆诚为可惜，何不归顺朝廷，建一番功勋，也好青史留名。”
“这不穿来之前已经造反了嘛，你以为我愿意？”张献忠暗自埋怨道，叹了口气，说道“皆是造化弄人，如今木已成舟，只能尽我所能多救济一些穷苦百姓了。”
“首领勿要灰心，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当今陛下之仁慈，必会不计前嫌，目下反贼四起，边烽滚滚，正是如首领这般英雄，用武之时，以首领之才，倘若能助朝廷扫清环宇，驱除建奴，收复汉土，到时封侯拜相，光耀门庭....”王志贤昂首站在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劝说张献忠，前后语句竟然不带重复的，说至激动处，竟走至张献忠的书案前，口水险些喷到张献忠脸上。
张献忠有些木讷的看着王志贤，进行着穿越来的首次封建君主思想伦理道德洗脑，良久之后，兴许是王志贤口渴了，亦或是张献忠的极度不配合，令其灰心退缩了，王志贤走回座位坐下，自有女儿王玉莲递上茶水，饮了一大口，放下茶盏后看向张献忠做了总结性发言“还望首领三思而行，不可自误。”
张献忠脸颊不由得抽动俩下，咽了咽口水，与李定国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叹之色，“就这口才，自己还妄想招降人家呢？看来得另图它计。”
同时心中悲苦不已，想招个人才差点被人招抚过去，这做贼也忒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