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两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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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路上遇见的神奇小乞丐

    甄宸匆匆出了门,一边走,一边骂。

    过了长廊,见前厅上灯火通亮,里边人影不下十数,他便止住骂声,拍了拍袖,缓步走进厅去。

    厅中烛灯晃晃,四下站着七八个小厮,这些小厮有些是来自东府。

    东府,也就是甄宸大伯甄丰的宅邸,因甄宸家与甄丰宅邸紧邻,又在其东边,故而称东府。

    里面还整齐摆着好几张小案。

    上位坐着两个五十上下、一身官服的中年汉子,一个面如满月、须发斑白,而另一个则脸色如腊、两目失光。

    那个面如满月的,就是甄宸的父亲甄邯。而另一个,看起来肾虚疲惫的,则是他的大伯甄丰。

    下位上,甄宸的堂兄甄寻独坐一案。

    婉儿也在,此刻,她正挨着一个中年美妇。

    那美妇一头青丝盘梳成迷人的坠马髻,髻上横插着一根挂珠彩凤金步摇,披一身绛红纱衣,衣上金花撒蝶,华贵难言。

    她便是甄宸的母亲,孔氏。

    席上,还有一女,她较孔氏要年轻许多,约莫二十四五,柳眼梅腮,眉间荡着盈盈春水,风骚妩媚得紧。

    甄宸并不认识她,出于新奇,下意识地多瞧了一眼,当下又急将目光移开,心下暗颤:“我去,这么骚,要是和她独处一室,怕是很难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

    他略略揣测了一下,“这骚蹄子估计是大伯的新欢吧?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人儿,才能使男人为之掏空身体。”

    甄宸晓得大伯生性好色,以前有大婶管着,他不敢太乱来。可自去年大婶死后,一颗本就浪荡的心,就没了约束,肆无忌惮地浪浪荡荡,整日里寻花问柳,亲亲那个小红,摸摸这个小翠,真是乱得没个谱。

    一年前,大伯甄丰还是个威风凌凌的将军(他的官衔,就是更始将军),可现在,却成了个蔫菜一样的病汉。甄宸的父亲多次劝诫,甄丰也不搭理,仍旧我行我素,专与那些阿猫阿狗研究房中术。

    哎呦呦,真是,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女人肚皮,素来是英雄坟冢,这话倒也不假!

    甄宸思绪一转,不由嗞了嗞嘴,霎时只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定一定神后,才朝众人一一行礼,到了那媚女处时,却停下来犹豫。

    甄丰笑道:“侄儿,这位是你的新大婶赵氏。”

    赵氏却起身朝甄宸行了一礼,笑吟吟地道:“贱妾赵小莹,你就是甄宸侄儿吧?”

    甄宸知她姓名后,心下更是骇怪:“我勒个乖乖,当年赵飞燕、赵合德两个狐狸精,听说能掌上起舞,娇媚妖娆更是人间尤物,麻辣个鸡,需求量还他妈大得不得了,直将汉元帝的身体给榨干,现在这赵小莹,又是骚得令人魂飞天外的货色,估摸着也能将大伯的身体给榨干,该不该劝劝大伯少跟这赵小莹鬼混呢?”

    他略作犹豫,见赵小莹一双如丝媚眼,看向自己,心头咯噔一下,脸上微微一笑,急忙还了一礼,“正是小侄,大婶有礼!”

    甄宸在靠近母亲孔氏的一张小案前坐下。

    甄邯见家人都已来齐,便道:“既已来齐,就先上菜吃饭吧?一家人,先吃饭再聊。”

    十多个侍女,将食盒摆到个张小案上,然后打开,取出菜肴,铺陈案上。

    晋代以前,富贵人家饮食,都习惯一人一张小案吃饭,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不像现在,一家子围成一桌,吃团圆饭。

    这种吃法,现在韩国、日本尚有,但国内却已不复存。

    这也与五胡乱华时,外来文化的引进有关。当时,随着胡床等一些游牧民族特有的家具传到中国,再经过历代能工巧匠的改造,便出现了桌子椅子。

    自此后,人的生活习性也随之改变,不再席地而坐,屈膝饮食,而是高坐椅上,吃饭言谈。

    甄宸刚来到这里时,很不习惯这种跪地吃饭的饮食,还想搞点小发明,弄一两张椅子凳子,但后来想到,要是这些物什遗留后世,别人晓得自己穿越了,可就不好。

    至于为什么不好,他自己也搞不明白。

    可能是他性格上,便不太喜欢张扬,更害怕成为后世人议论的焦点。

    他老老实实地按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生活,不去改变,而是适从。逆来顺受,入乡随俗,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就像在二十一世纪一样,本是个大学生,但上头说从基层干起,只得灰溜溜地跑到市里面的水电站,干起管理员的职务。

    那个水电站远离城市,没有网络,只有天上闪闪的星星,和周围叽叽喳喳的小鸟,又寂寞,又冷清。

    但甄宸到底却很喜欢那里,虽然生活乏味,但是远离了喧嚣的城市,远离了勾心斗角的人群,工作又不艰苦,还能看看自己喜欢的书,还有小电影。

    淡薄,不张扬,这就是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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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侍女一一收取碗碟,又送来茶水,给主人们饮用。

    甄丰小小酌了一口,开口道:“今日聚在一处,一来,是想与大家见见,自家人亲近亲近,二来呢,因为北方与匈奴的战事已了,甄阜侄儿,转眼便回,我们需得将阜儿原先住的院落,好好装饰一番,以此,留给阜儿居住。”

    甄阜,是甄宸的族兄,乃是一个天生神力且武艺高强的神人,擅使一柄凤翅镏金镗,号称是大新朝“第一虎将”,官衔为前队大夫。

    两年前,匈奴王须卜单于,率十万大军南犯。

    王莽大怒,颁下旨意,让隆新公王邑领兵二十万,连同北境五郡共十路边兵,北讨匈奴,以扬国威。

    当时跟随隆新公出征的,便有前队大夫甄阜,立国将军孙建,卫将军陈茂等大将。

    征战两年,终于结束了征战,还俘虏了须卜单于。

    甄宸对这位族兄,素来敬仰,听得他将凯旋,喜上眉梢,连连拍掌,“好啊,好啊,北方战事终于结束了。”

    但他脑海中,却有一丝怪东西,一闪而末,似乎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头。低头一想,又不清楚,就觉得有些事情不对头。

    甄邯微微点了点头,笑吟吟的道:“此战事了了,阜儿在我们府上也住不上几日了?”

    甄宸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坐在甄宸邻桌的孔氏,朝甄宸微笑道:“陛下,听闻阜儿英勇,下了圣旨,将常新公主许配与他。是以,哪有驸马爷住在亲戚家的道理,自然要另起一座驸马府邸,与他居住。”

    婉儿插嘴道:“阜哥哥真棒,竟能娶到公主,做驸马爷!”接着,她转过头,朝堂兄甄寻,扮了个鬼脸,“寻哥哥说,要娶什么黄皇室主,现在如何了?”

    黄皇室主,就是孝平皇后王嬿。她是新朝开国皇帝王莽与其皇后王静烟所生的长女,是汉平帝刘衎的皇后。便是汉平帝刘衎的皇后王嬿。

    王莽为了独掌大权,成为干政外戚,就将八岁的女儿王嬿,嫁给了十三岁的汉平帝。

    后来,汉平帝驾崩,王莽夺权,王嬿便由皇后,变为黄皇室主。

    王莽特别宠爱王嬿,不忍心她守寡,就挑选了俊美的男子,要给她当丈夫。但是王嬿却不愿意再嫁,王莽送了好几批俊男到室主府上,都被她撵了出来。

    去年,甄寻跟着一帮俊男去室主府,打着中头彩的念头试试运气,结果被室主府的婢女泼了一盆粪尿,满头满脸,又脏又臭。

    甄寻那个凄惨,捏着鼻子,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事至今日,已成了长安城中的一个大笑话,还被评了个标题,叫“寻妻不成,屎尿满盆”。

    甄寻每每听得有人打趣,总是怒不可遏,非得撸起袖子,打上一架。

    但现在被堂妹打趣,他却只能涨红着脸,讪讪地道:“婉儿妹妹说笑了,说笑了!”

    孔氏见婉儿多嘴,挖苦堂兄,伸起手掌,朝婉儿的屁股连拍了几掌,“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大没小地胡说。”

    婉儿权当不觉,只是吃吃傻笑。

    孔氏又道:“你真是脸皮越来越厚,嘻嘻哈哈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婉儿努了努嘴道:“嫁不出去,我就赖着家吃白食,反正你又不敢撵我出去。”

    孔氏听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连连说了几个“你”字,却不知用什么词往下接。

    甄邯见此,皱了皱眉头,“好了好了,婉儿,你也别胡闹了……既然陛下已下旨意,待阜儿回来,便完婚,那咱们就得提前准备准备。”

    孔氏笑容却凝住了,她瞟了甄宸一眼,然后对甄邯道:“那宸儿的婚事呢?”

    甄邯道:“既是公主下嫁,比宸儿的婚事,重要太多了。宸儿的婚事便延一延吧?”

    孔氏道:“延长到什么时候?总不能明年吧?”

    甄宸一听说要到明年,身子如堕千年冰窟,心中好似万箭穿心,只觉生无可恋。

    甄邯道:“也不用那么迟,阜儿迎娶公主,大概是五月份,那宸儿的,七八月份就可以进行了。毕竟当年约定的事,说话得作数。”

    甄宸一听,一下子,好似从地狱砰地一声,升至天堂,一颗心好似落进了花海芳山,欢快之情,简直难以言说。暗暗乐道:“既然七八月份就娶老婆,今晚和锦心大干一场,闹出事来,也都不怕。”美滋滋地,甄宸嘴角一丝淫笑泛起。

    婉儿见了,扯了扯孔氏的衣角,指着甄宸道:“娘亲,你看,哥哥听说能娶媳妇了,在偷偷乐呢?”

    孔氏见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厅中众人,也是笑得支不起腰。

    甄宸见众人笑话自己,心便先虚了,只觉火烧双颊,一张脸,又红又烫。

    灯摇烛晃下,一家人又开始聊了起来,大多在讨论如何如何布设迎亲,如何如何大摆宴席。

    漏声滴答,皎月已跃出树梢,悬挂于夜空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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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