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梧叶送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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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甄忠当晚回来先把这事对甄章氏说了一遍,听说女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甄章氏还不同意,但甄忠问她:“阿萝再次被掳走和去做厨娘比哪个更好,且翼十你是看过的不但救了阿萝人也是不错的,那小子对阿萝也有意思,宋公子提起指配时他在一旁连连点头。”经过甄忠劝说,甄章氏也知道这样对阿萝是最好的。



    甄忠征得甄章氏同意后当晚便召开了家庭会议,宣布此时。



    睡在床上的阿萝没有太多的挣扎,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一想着明日她就跟宋墨一起去京都做厨娘,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现实,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第二日宋墨依约定派了辆马车来接阿萝,阿萝收拾好行李对甄家人告别,甄章氏再三叮嘱阿萝有机会一定要回来,时常记得跟家里写信,阿萝都点头答应,走时甄忠还塞了一个包裹跟阿萝,说是家里做的吃食路上饮食不习惯可以吃些。阿颜抱着阿萝的腰一言不发,泪水却湿透了阿萝的衣裳。再次告别后阿萝走向马车。



    坐在马车里看着越来越小的一家人,阿萝的视线也跟着朦胧了。马车行至城门口与宋墨的队伍汇合,此行除了宋墨还有张闻之等人,行车队伍庞大,阿萝的马车远远的落在队伍后头。宋府里遇见的丫鬟画眉和另一名阿萝不认识的丫鬟也上了车与阿萝同坐。



    正如甄忠所料路上的吃食并不如意,城镇客栈的饭菜都是大锅做出来的并不精致,只有主子才能吃到小锅专门炒的饭菜。阿萝想起甄忠给她的那个包袱,准备上马车打开找点吃食下饭。打开包袱阿萝看到周围围着几盒萝卜丝,中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常在豆腐店里帮忙的阿萝知道甄忠拿出的这些银子估计是全家所有的家当,包袱里还有一封牛皮纸包裹的信。



    吾儿阿萝亲启:



    吾儿阿萝,为父替你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话一说出口为父就知道,此后间隔春秋,山河阻拦,身份更替,路途遥远。吾儿阿萝此生与父母再相见也不知是何夕。为父不慈,无力保护妻女,此生只愿你安好。阿萝吾儿,请勿怪。



    罪父甄忠     



    庆云十八年九月廿十六



    甄忠平时沉闷的性格能给阿萝写信阿萝已经感动不已,看完这封尽管简短但饱含深意的信阿萝已经泣不成声了,午饭阿萝没有再下马车去吃。画眉和另一名丫鬟绿枝一上马车就看到阿萝已经侧躺,面朝里睡在了马车塌上。



    后面几日阿萝就着甄忠给的萝卜丝下饭,翼十见到后向阿萝要了一些给宋墨。行驶队伍经过鲁、冀两地一直到到达京都阿萝都没再见过宋墨。



    经过十几日的赶路,到达京都时已经是傍晚了,京都处于北地此时的京都已经是秋天了,傍晚的风吹在阿萝身上,隐隐有些冷。站在靖王府门口,阿萝抬头看着这座与扬州小院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与扬州园林的小巧精致、精雕细琢相比靖王府气势恢宏,格局大方让人心生畏惧。其实在一进京都城门阿萝就发现自己啊是真的离开了家。扬州亭台星布、河渠四达、堤柳如烟、树木葱笼而京都城廓巍峨、帆墙如云、建筑方正、庄严肃穆。气候,建筑,人文……种种不同让阿萝觉得恍惚。



    挨着画眉和绿枝现在靖王府门前的阿萝,远远的看到人群前列的宋墨,此时他背对着阿萝与出来迎接的管家交涉。转过身宋墨扫过一眼人群,跨步再次向他的马车走去。管家安排阿萝等人进了靖王府,阿萝向后望去宋墨的马车已经离去只剩扬起的尘土在空中飞扬。



    在途中才得知宋墨身份这让阿萝惊讶不已,但沉静于与家人离别伤痛的她不曾多想什么。今日看到一群群丫鬟小厮,看到宋墨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模样,阿萝才意识到自己和宋墨的距离相隔甚远,在徽州城的朝夕相处是多么的奢侈。



    阿萝暂时被安排到专管厨房那波人住的北院。阿萝谢过管家后与画眉绿枝告了别,收拾起自己的屋子。阿萝的屋子左右两边住的都是厨房里搞掌握火候的丫鬟,两名丫鬟都约莫二十岁,因为常年掌火皮肤变得干黄。左边房间那名叫大春个头比较大,右边房间那名叫翠花更偏干瘦一些。晚间时阿萝热情的和她们打了招呼,大春和翠花望着水嫩白皙的阿萝,叽叽喳喳的询问着阿萝从扬州到京都的见闻。



    第二日阿萝与大春二人一同去了厨房,掌管厨房的李管事是一名五十来岁的矮胖大叔,白面无须,行动甚为缓慢,因为阿萝是靖王亲自带回来的并且靖王府宋管家特意交代由阿萝掌勺靖王吃食,一时间李管事也拿不定主意。这靖王府厨房一切分工都已经安排的很妥当,随便来一个人还好安排掌火、运菜都好说,但这突然来尊大神,李管事还犯了难。



    靖王府共有四名掌勺,一名管小厮丫鬟吃食,一名管护卫精兵吃食,一名管靖王各妾氏吃食,还有一名当初重金从鸿福楼聘请的王大厨专管靖王还有偶尔留宴的幕僚吃食。这王大厨全名王富贵少年成名,曾在京都最大的酒楼鸿福楼掌勺,以一手豫菜、鲁菜闻名。红极一时也应了他王富贵这一名字。阿萝这一来就被指定管理靖王的吃食,李管事闻之焦头烂额。



    思索再三后,李管事带领阿萝去了王富贵的住所。靖王从一回京都就去了宫里,再加上走之前靖王在皇宫养伤,王富贵不用做靖王的吃食,都在自己的小院里闲着。



    李管事看到睡在院里藤条椅上的王富贵,那是一名高大肥胖的中年男子。李管事恭敬的向王富贵介绍了阿萝,告知阿萝以后跟着王大厨做事就可以,然后李管事就离开了小院。



    王富贵躺在藤条椅上斜眼打量着阿萝,不过一名稚子顽童还要挑战他京都第一大厨的名号为靖王掌勺。不过王富贵也不想太小瞧她,自己年少成名也被人看不起过,王富贵带领阿萝来到刚才阿萝和大春她们来的大厨房,让阿萝就着现有的食材做几道菜。这是要考验她啦,阿萝知道自己来就是干这个也不推辞,细心的挑起菜来。



    两刻钟过后,阿萝端上了她准备的菜,一个小白菜豆腐汤,一盘蚂蚁上树,一蛊小鸡炖蘑菇,一盘红烧狮子头。阿萝做的菜色都是按照宋墨的口味来做的,王富贵拿起筷子一一品尝,尝完之后更加看不起阿萝了。放下筷子王富贵自顾自地回了他的院落,阿萝紧随其后。王富贵挥挥手赶走阿萝,阿萝只好回了自己在北院的小屋。



    阿萝依旧每天去王富贵的小院报道,王富贵每次对她都没有好脸色。在第五日去王富贵处报道时王富贵已经不在小院里了,阿萝去了大厨房果真看到王富贵忙忙碌碌指挥丫鬟们挑菜洗菜的身影。阿萝知道宋墨今天肯定回府了,王富贵一看到阿萝就心情抑郁,在多次赶不走阿罗后,他安排阿萝劈起了柴。众人都知道王富贵不待见阿萝,但也都默默的不敢议论。只有大春和翠花偶尔会来帮帮阿萝。



    宋墨回到府里吃了三天的饭菜终于向宋管家问起阿萝,宋管家又找来李管事,李管事战战兢兢的回答了阿萝在大厨房的待遇还特别强调,都是王富贵的主意。



    宋墨的手指不断敲着桌面,李管事和宋管家心里也大叫不好。以宋墨挑剔的口味怎么不知道这几日饭菜出自谁之手,宋墨第一天的时候想估计那丫头还没不知道他回府了,第二日他想可能她还没做好准备,第三日刚好碰到宋管家汇报事情随口一问,就问到这样一个结果。好似这丫头命不太好,每次见到她都被欺负的惨。



    大致思索了过后宋墨让李管事把他住所旁的小厨房修葺一下,让再派三四名粗使的的小厮丫鬟,由阿萝掌管他的小厨房。王富贵那边就让他专掌会客宴席。李管事没见宋墨要处罚人的意思,得令赶紧退出正堂。



    这边王富贵得知消息觉得甚为打脸,嚷嚷着要找宋墨讨说法,他忘了在这靖王府宋墨的口味就是评定厨子技艺的关键,多次求见无果后王富贵一气之下辞了掌勺大厨这份活,而后走出靖王府的王富贵才知道,时移事异他落后的菜色和不断进步的饮食时代已经格格不入,那时他已经后悔不已。



    大厨房一番简单的调整之后,靖王府又聘进另一名大厨掌管会客宴席,来的这名大厨年仅三十,显然也没有王富贵的招摇,大厨房里所有人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而阿萝听从李管事的吩咐带着大春和翠丫转战到了小厨房,修葺过程中李管事也不断询问阿萝的意见,阿萝简单的提了一些自己的要求。而阿萝的住所也从北院搬到了宋墨的正院听雨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