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幽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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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收徒贴(一)

    落河城坐落在南昭国边缘,紧邻修仙大派蒙山,此处地产丰富,人杰地灵,一片朗朗乾坤。而这个冬季的雪,足足下了三个月。

    孙逸在云村度过了少年时光,漫长的凡人生活仿佛眨眼就要结束。

    孙逸心里最恨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带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巡天,那个弃他而去,销声匿迹的大神通者。

    最不舍得却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王结巴、大柱子和共同生活六年的黑风寨兄弟们。

    孙逸得到王掌柜指点,准备前往聚仙客栈,拿到收徒贴。

    这日清晨。浩瀚天空白云朵朵,林中万兽沉寂!

    时而抬头,几只雄鹰傲游太空,仙鹤盘绕云端!

    茫茫大地,一片片绿树成荫,溪流遍布,可见已经到了春天,好一副山河美画!

    云村,云山山顶,黑风寨中。

    孙逸站在阁楼之上,望着天上雾气腾云,显然刚才下了一场大雨!虽是清晨,可月牙高挂,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他望着眼前的景色,内心迷茫!

    “我要走了,兄弟们……”孙逸眼中迷茫之色更浓,内心忐忑不安。

    而在落河城通往云村的路上,一美丽的女子骑着白马极速奔走,她身穿青色长裙,腰上系了把秀气的长剑,头上蒙着面纱,一双清澈的眼眸犹如璀璨地明珠,白皙的手指握着马缰绳,大概双十年华!

    一缕长长地黑发披在肩上,清风拂过,扰人思绪,分外迷人。此女正是当年抱着小白兔,赠与孙逸毛笔的杜小月。

    “六年了。离开家已经六年了,娘亲不知道是否安好。娘亲呀娘亲,爹爹如此对你,你却始终钟情于他。女儿一定会把爹爹找回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女儿一定会完成娘亲的心愿。让你们永远在一起。”杜小月喃喃自语,满脸忧思。

    云村,车水马龙。几处农家小院传来几声犬吠。

    “娘!我回来了!”

    屋外一声门响,声音传了进来!

    “小月!是你吗?你真的回来啦?六年了,你都不曾回家来看看娘,你这孩子,怎么就这般不听娘的话……”

    月娘的额头,多了许多皱纹,身子大不如从前,虽说六年的时光不算太长,倒也催了几根白发。

    看到长大的女儿,说到伤心处,不由得两眼一花,却是哭了!

    “好啦好啦。娘你就别哭了,女儿不是回来了嘛!”杜小月摘去面纱,泪如雨下。

    “娘不怪你,娘不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人相拥哭泣,已经泣不成声!

    月娘摸着女儿的头发:“这刀剑不长眼睛,以后还是不要戴在身上了!”

    “娘。我……”

    杜小月欲言又止!大概过了许久,轻声道:“娘,这次女儿回来,我是跟您——告——别的。不久后,女儿就要去很远的地方了,那里有很多仙人和有趣的事儿。女儿长大了,想过自己的生活。”

    杜小月的内心深处,一直希望爹和娘能够团聚。但她深深的明白,这是多么的奢侈。在她心里,世间的男子,都是一般无情无义。

    她修仙的目的,却是要改变人心,找到传言中的忘忧丹。

    原来六年前,杜小月被醉仙楼的老鸨骗走,说是去寻找她父亲。结果一去便是六年,孙逸苦苦寻找,始终找不到她的下落!

    不料,在七年前消失的父亲杜大山,并没有死在山中,而为了贪图美色,早已经在落河城另娶妻子,安了家。

    杜小月千方百计为了说服父亲,多次哀求父亲回到娘亲身边,可这负心的汉子杜大山,薄情寡义,不仅没把女儿从窑子里赎回来,让她这一待,就是六年。

    杜小月为了保持贞节,不知在这落河城受了多少苦、多少冷眼。

    杜小月因相貌出众,在醉仙楼里当了头牌。唯有靠着倾国倾城的舞姿,方才得到了老鸨卖艺不卖身的许可。

    毕竟在这虎狼当道的落河城里,想躲避好色之徒的侵犯,实在太难,唯有以面纱遮掩,才能免受迫害!

    不久前,杜小月被修仙家族澹家人发现,帮她赎回了契身。不仅如此,还让她去聚仙客栈,拿招徒贴!

    告诉她只有得到忘忧丹才能使你父亲回心转意。

    杜小月如今再次回到云村,母亲已经蹉跎了六年岁月。而杜小月,只是把这一切,还有对父亲的恨,都埋藏在了心里。她并没有告知娘亲这几年所受的苦难、和早已经抛弃她们母女二人的父亲。

    “七年了。怕是你爹早已经不在人世,小月,你不用安慰为娘,这七年我也算是熬过来了,为娘只是放心不下你呀!你可知道,修仙之路那得有多大的阻碍,你要是走了,为娘还怎么讨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月娘的话,针针见血,深深地扎在了杜小月心里。

    杜小月捂着鼻子跑到门前,扶着门帘痛哭着,眼前一黑,竟然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她必须走,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离聚仙客栈的那场收徒大会只剩下三天时间……

    孙逸临走前,决定前往云村,与月娘告别。

    这六年里,孙逸每逢佳节,都会去拜访,以还当年救济之恩……

    当孙逸快马扬鞭,来到杜小月家中时,只见一女子躺在床上,家中厨房里,正熬着一锅汤药,月娘正在床头给那昏迷的女子喂药。

    “你来了!逸儿。”

    月娘放下碗,用手托着杜小月的头,缓缓将她放下。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女儿。

    “她是……”

    孙逸以为房中没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失礼而惊讶,而是看到了那病榻前的女子后,猛然一惊。

    孙逸心里顿时明白,六年里,自己一直牵挂的女子回来了!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容貌,依然没有变多少。

    杜小月刚来云村,一路奔波,加上与娘亲重逢后,悲感交加,昏了过去!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孙逸得到月娘许可,把昏迷不醒的杜小月送上山去,让孙一平给她治病……

    于是飞鸽传书,让黑风寨的弟兄叫来一辆马车……

    马车内,孙逸抱着杜小月的腰肢思绪万千,眼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当年你不辞而别,如今六年过去了,这六年你去了哪里?”

    马车飞快地跑着,看着静静熟睡地杜小月,孙逸想起了六年前,那个系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每个孤单的日夜,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这女子的长大的容貌。

    孙逸只有每晚拿着毛笔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

    微风划过,孙逸抱着杜小月坐了很长一段山路,马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不远处依稀能听到潺潺流水声,拉来车帘,这里少有人家,却是一处世外桃源。

    孙逸紧紧的握着杜小月的玉手,透过面纱,可见一张饱满的香唇显得分外诱人!那种迫不及待想要亲吻的感觉渐渐浮现。

    他慢慢地,掀开杜小月薄薄的面纱,露出了杜小月白皙的玉颈,顿时,一股女儿香扑向了孙逸的鼻腔,细眼再看,却见杜小月五官端正,秀气脱俗,顿时觉得这天地间,此女的样貌堪比下凡仙子。

    “六年了,你依然和小时候那样好看……小月,老天爷今天把你送回我身边,这就是缘分。今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孙逸俯下身子,将脸贴在了杜小月的脸颊上,一碰到那含苞待放的香唇时,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舒适的感觉。

    杜小月朦胧地睁开双眼,闻到一股男人的气息,一看眼前满满都是孙逸的身影,二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层衣裳,可以彼此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

    “你……”

    杜小月焕然大悟,见到眼前男子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刚要说话,孙逸一口吻下。

    刹那间,一切好似静止般,杜小月柔软的身躯就这样贴在孙逸的怀中,用力想要推开他,可这双手好似棉柔的柳枝,哪还有多余的力气。

    “小月。是我,我们再也不分开……”

    孙逸迫不及待地摸着杜小月的后背,随之是胸前和火辣的臀部……

    整个马车内,春香弥漫,孙逸顿时觉得浑身似火,用手不停的解开自己的上衣,下身如滚烫的洪水开始沸腾……

    “你想干嘛……快放开我……”

    “小月。哥哥想得你好苦,你这六年去了哪里!!”马车内的二人贴得更近了。

    “你是孙逸……”

    杜小月呆滞了许久,脸颊上泛起淡淡红晕,如沐浴后的美人,娇艳欲滴。只是没想到,从前的那个小乞丐,如今已是风度翩翩的俊公子。更没想到的事,初次见面,孙逸竟然如此大胆,轻薄于自己。

    “小月。每夜我都会望着夜空,盼望你能再次出现,为什么六年前你突然离开?”

    杜小月听着孙逸的情诉,她没有说话,眼前的男人虽然英俊,可六年的时光依然会淡忘许多事,许多人。

    杜小月长这么大,就算卖进了醉仙楼做舞女,他也从没有接触过男人,现在,第一次与一个男人如此亲近,内心的复杂之情难以形容,看到六年后儿时的小伙伴这样对自己,如今不知是应该感到仇恨、还是是羞辱。

    杜小月把脸一歪,不再看他。抿着嘴唇哭出了声来……

    两滴清澈的泪水打在了孙逸的手背上。

    云山脚下,天边白云随风而去,一阵轻风儿吹来,河边荡起泛泛云烟!

    孙逸打着赤膊,宽阔的臂膀处,有条深深的疤痕,古铜色的肌肤却又显得阳刚正气……

    二人许久没有说话,杜小月躺在孙逸的怀中,没有挣扎,只是泪水止不住的涌现。

    杜小月回忆起在醉仙楼和往昔的一幕幕,老天竟是这般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父亲离奇失踪,或许她会嫁给孙逸为妻。

    只是这一刻,他没有思绪想这些事儿。

    孙逸静静地看着那对清澈的眸子,用手抚摸杜小月红晕的脸盘。

    杜小月哭成泪儿……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杜小月痛哭流涕,埋怨这世道的不公、这命运的捉弄。

    孙逸堵住杜小月的红唇,说道:

    “那时你失踪后,我去找过你娘,你娘说你去了落河城,寻找你爹的下落,于是我开始扩大势力,建立黑风寨,总有一天,我会去落河城找你……”

    孙逸只是没想到,杜小月被骗,卖进了醉仙楼。

    西边高挂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红色,河流里的鱼儿在潺潺流水中尽情的嬉戏。

    而杜小月,此刻却只有一个念头,不知为何,想杀了眼前之人。

    杜小月与孙逸二人,在马车内待了半晌,而赶马的狗蛋和王结巴坐在河边,二人此刻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娘的。大哥头回做轿子,就这么生猛。”狗蛋坐在河边,口里含着野草。对着王结巴喊道!

    “就你那身板,天天去醉仙楼找姑娘,歇菜得了。这回大哥泡在了温柔乡,一时半会儿还舍不得出来。老子特意挑了这块山清水秀的地方,让咱们未来的压寨夫人好好跟咱大哥快活快活……”王结巴回头看着马车方向,春风得意。

    “想不到醉仙楼里的头牌竟然是她呀?真是造化弄人!”

    “哎。本以为等我攒了银子去把她娶回来,谁知道是寨主的老相好。”

    二人摇了摇头,不敢多想。

    突然,马车内传来一声拔剑的声音……

    “咔嚓!”

    马车四分五裂。

    随之看见杜小月衣衫不整,拿着青剑,从马车内纵身飞出,孙逸口吐鲜血,同样衣衫不整的滚落在地……

    “大哥!小心!”狗蛋大喊一声。拿出流星锤正要起身。

    这时,杜小月的青剑指在了孙逸的脖颈处。

    “不要过来。否则本姑娘立刻杀了他!”

    杜小月本来红晕的脸颊,此刻如冰冷的寒霜,她冷冷地盯着孙逸,内心深处,徘徊在杀与不杀之间……

    王结巴踌躇不前,对着杜小月说道:

    “嫂子……哦,不对。孙夫人……也不对,女侠,你千万不要冲动……”

    “走开你个死结巴。还敢叫嫂子,没看见谈崩了吗?你不怕那娘们儿杀了咱们寨主?”狗蛋不等王结巴把话说完,一巴掌打了过去。

    放下流星锤,朗声道:“这位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干傻事,我大哥这人性子急,没拜过堂就先入了洞房。这点,连我这当兄弟的都看不过去,可我大哥心眼儿好呀。从小就喜欢你,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您要是一不小心杀了大哥,那你到时候,可别小尼姑看嫁妆——后悔呀!”

    “是啊!姑娘。大哥每晚做梦都在喊你的名字。他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呀。今日重逢,是老天爷的恩赐。姑娘,快把剑放下,不要误伤人命。”王结巴道。

    孙逸此刻一肚子冤屈,指着两个满嘴胡言的蠢货说道:“去你娘的,老子什么时候与小月入了洞房。你们两个笨蛋,想让老子死啊?”

    孙逸说完,神情再次保持冷静,看着眼前的杜小月,他又有把握认定这一剑会不会刺下。

    而是说道:“小月。能死在你的剑下,我死而无憾。”

    “大哥。不要说胡话。”一旁的狗蛋连连阻拦。

    孙逸闭上双眼,扒开自己的衣裳,单手抓住长剑,右手手掌被划破,一滴滴鲜血染红的青剑。

    孙逸大笑三声,说道:“人活着,如果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何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有来世,但愿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杜小月一听这话,心里更是难受,泪水哗啦啦地如断线的连珠,落在了地上。

    孙逸紧紧握着剑身,让杜小月把剑刺进自己的胸膛,让她看看心。

    杜小月把身子一转,再也不想看见眼前的孙逸,说道:“世间的男人都只是在乎女人的容貌,一切感情,只不过是建立在肉体上的欢欲。如果你真的爱我,便挖掉自己的双眼,如果你能做到,我杜小月,从今以后,便是你的人。”

    说着,把长剑扔在了地上,让孙逸自己决定。

    “如果挖了双眼,那我以后还怎么修炼?小月,你还不如让我死。”

    孙逸在这一刻,开始彷徨不安,他本想照着杜小月的想法去做,只是,如果自己挖掉了双眼,今后如何去修仙、如何能保护好她?

    犹豫片刻,却听杜小月说道:“怎么?你不敢麽?”

    “有何不敢。”孙逸掏出怀中的黑皮匕首,欲要挖掉自己双眼。

    此刻……

    “不要。”狗蛋大喝一声。

    王结巴见状,急忙抬手把大刀一扔,那刀尖正好栽在了匕首之上。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杜小月仰天笑了两声,蒙上面纱,捡起青剑,一个跳跃,飞上枝头便消失了,只是在消失时,她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今日之事,如果你胆敢告知其他人,否则,我定不饶你……三日后,你可来聚仙客栈,到时,我定在那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