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抵京
无忧觉得自己从这个店小二身上,从天才帮众人乐观积极的态度上,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若哥哥还在这个世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嫁给他!若,他真的不在了,自己也要替他照顾好家人,替他报仇!
无忧第二天继续往北面,京城的方向出发。十五天来差不多是日夜兼程,终于十二月初三这天,无忧来到了这坐闻名已久的城市。
这里的街道宽广气派,街道两边的商铺星罗棋布,繁华而热闹。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多衣着光鲜,言笑宴宴。看上去整个京城平和而繁盛!
无忧仍然骑着她的矮脚马,穿着她那灰仆仆的男装,像个不起眼的小厮溜溜达达的行走在这与潞洲大不一样的大街上,颇有兴趣的东张西望着。
不远处,一辆华贵得恨不能连四个车轮都镶上珠宝的马车停下了。一个小厮跪倒在马车门前,匍匐在地。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仪态万方的踩着那小厮的背下了马车,下了车后,捋了捋头发,下巴微挑着颇为得意的四下张望,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然后,回身撩开门帘,小心的向车内伸出才去······
无忧忍不住“噗嗤”一笑,原来,这位只不过是一个大丫头而已,摆的那个谱呀,真是——
车内缓缓下来一位脸上蒙着面纱的,团团圆圆,差不多看不到脖子,也看不到腿的一个“圆球”。
“谁在笑?刚才是谁在笑我?”那圆球才一下马车,那粗壮的跟她身材非常匹配的声音便响起了。
“裘小姐,裘小姐,您来了,我们特意给您准备了上好的铁观音,今儿个,还到了特别稀罕的纯白色老君眉,对了,对了,还有暹罗茶,连小老儿我,也是第一次见,您请,您请······”
从那家店铺里出来一位身材瘦小的掌柜的,半躬着身子,极为恭敬的,小心翼翼的虚扶着那位“裘小姐”
裘小姐却不依不饶,仍然举目向四周张望着,那架势非得找出刚刚那发出笑声的人不过。
“裘小姐,您,您听错了,刚才呀,是小老儿我,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没有人笑,不信,您问问您的这位大姐儿。”那掌柜的一边苦着脸说着,一边冲那大丫头不停的使着眼色,还偷偷的做了一个数钞票的手势。
那大丫头果然接着那掌柜的话题说:“是呀,是呀,没有谁敢笑话小姐您呢,这整个京城,谁敢笑话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呀,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小姐呀,咱们快进去吧,自从那茶叶江被抄家了以后呀,可好久没喝到老君眉了呢······”
说着,这大丫头半拖半抱着,把那“球小姐”搀进了店内。要知道,上一次,仅仅因为有个纨绔多看了这位大小姐一眼,让这大小姐不高兴。上来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干架,砸了人家店子,毁了半条街的小摊子。
无忧看到这里,忍不住挑了挑眉:“嗬!裘小姐,好大的威风,兵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在这京城里就能横着走了?不是还有那么多的皇子公主吗,怎么就整个京城没人敢笑话她了,是这兵部尚书家足够跋扈,还是足够无知呀!”
无忧催着她的矮脚马,走到那家店门前,抬眼看了看上面的牌匾“一品天下”旁边有个篆体的“薛”字。
又是薛,该不会跟那个登洲的赌场薛,是一家吧!也是薛贵妃家的产业?无忧心里嘀咕着,倒是没有进去看热闹。当然,若不是无忧心里还担忧着沈家,是非常热衷于看看这球小姐是怎么个跋扈法的······
无忧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定北侯府的位置。果然定北侯府颇得圣眷,就在皇城的中轴线上,老皇城根儿上。
无忧看着门前那气派的大狮子,心时暗暗松了口气,希望老定北侯夫人,能伸手救救沈家,尽快让他们都恢复自由。想想那娇滴滴的永远如同小姑娘似得阿娘,如今在那大牢里,不知道会掉多少眼泪呢。
无忧上前请那小厮通报自己乃是潞洲故人韩无忧,请见老夫人,那小厮用怀疑的眼光看了无忧许久,最后还是让无忧侯在门外,自己到里头通报去了。
过了一刻钟,袁老夫人居然亲自急匆匆的就来到了大门口,在见到无忧的那一刹那,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了她,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没事儿,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我······”
“伯母,怎么了呀?”无忧有点懵。这是怎么了,袁老夫人可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几日不见就掉眼泪呀。
“哦,对了,你自己可能还不知道,我得到消息,说,你被人掳走后掉落曲江淹死了。年儿不相信,前天亲自赶到潞洲去了,他说要亲自看看你的尸体才会相信······哎呀,瞧我,说的什么话,呸,呸。”无忧可从未见过定北侯老夫人如同普通老太太那样,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模样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伯母呀,我韩无忧可是出生于 大海上的呀,怎么死,也不会淹死的呀。”
“是呀,是呀,年儿也这么说呀,说他可不相信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女孩儿,会这么短命,特别是······”袁老夫人特别忌讳那个“死”字,说到这里,她便顿住了。
“哎呀,瞧瞧我,老糊涂了,站在大门口说这么半天,快快,到家了,赶紧的,跟伯母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我让大厨给你做好吃的,那个什么清蒸醋鱼,老张已经琢磨出来了。我吃着很是欢喜,老张可非常非常希望得到你的肯定,他如果知道你来了呀,那可不高兴死他了。”袁老夫人这会儿情绪才恢复过来,一手紧紧的攥着无忧的手,眼睛还舍不得从无忧的脸上移开,脚下却在往内院走了。
无忧心里暖洋洋的很是感动:“对了,伯母,您刚才说,袁大哥去潞洲了?他身体可好些了?”
无忧任袁老夫人牵着她的手,乖乖的跟着她往府里走去。
京城的定北侯府跟登洲的定北侯府相比,那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这里亭台楼阁,样样古朴大气,处处透着年代久远,传承悠长的年代感,院子中随便一棵大树,都有双人合抱那么粗壮,院子南面有一个巨大的湖,此隆冬季节,湖面并没有结冰,仍然波光凌凌,可见是活水。湖面上还有蜿蜒的木制小桥,看上去颇有意境。
“无忧呀,累了吧,来坐上小轿,咱们到内院再细细聊,我前几天刚给你又做了几套衣服,幸亏没让人给你送潞洲去,这不,刚好可以穿······”袁老夫人说着,领着无忧上了府内的一辆小小的青驴拉着的车。
无忧看得大为有趣。这青驴,无忧也是第一次见呢,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如同第一次见到马那么激动了,心中暗暗为这京城定北侯府的奢华暗暗咂舌。
袁老夫人看到无忧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说:“无忧呀,这次来京城,就多住些时日。这京里呀,跟咱们登洲潞洲可大不相同,以后,伯母慢慢的给你讲。京里尚不动声色的奢华,种种规矩呀多得让人心烦。像咱定北侯府呀,算是最朴素的了。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袁老夫人悠长的叹息里,无忧也渐渐的沉默了。
无忧这一路行来,看到的乞讨的人成群结队,大的城镇都派一些城卫守着不让他们进城,怕影响自己城里的生计。一些好心人,会到城外施粥施药。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无忧也知道为什么玄机的青阳观明明香火旺盛却精穷了。只要有青阳观的地方,穷人们来投宿吃斋,都不花一文钱。甚至有些得了急症的,他们一些道人也都懂一些粗浅的医理,免费施药救治。这样一来,每个贫穷的城镇外的青阳观里,都聚集了大量的衣衫褴褛的乞讨者。
无忧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都心里难受得像堵了一团棉花。人呀,都一样生活在这片蓝天下,为什么就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争个高低贵贱。
“伯母,你身上可有铜板?”无忧突然问道?
“嗯?你要铜钱干嘛?要占卜还是想买东西,占卜的话,我这里有古铜钱,听说······”
“不是的,伯母,您多拿出几枚铜钱出来,在京城、潞洲、登洲流通的,各找几枚出来,我有话要告诉您!”无忧郑重的说着。
“呵呵,傻孩子,什么京城的、潞洲的、登洲的铜钱。咱们大周可不许私铸银钱,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在大周呀,铜钱都一个样儿。哦,阿梅呀,你身上可有铜钱?”老夫人问身边的嬷嬷道。
那名梅嬷嬷倒是利落的解下了身上的荷包,把一整个荷包都递了过来。
老夫人随便就从里面抓了一大把铜钱递给了无忧。
她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无忧会告诉她一个惊世的阴谋。很可能是这乱世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