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谥之臣郭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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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父降临

    左春棠立即转头向右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杨俊清斜歪在座位上,浑身正在剧烈抽搐,而且白眼直翻,口吐白沫,嘴中还呜哩哇啦地不知在念叨什么东西。



    “东王殿下!”左春棠不由地喊了一声。他正想伸手去扶一下杨俊清,忽然发现在座的其他人丝毫没有诧异之情,而且天王正不动声色地朝他做了个手势,意思让它不要去碰杨俊清。于是,左春棠也就停了下来,同众人一起看着杨俊清,但心中却十分好奇。



    突然,杨俊清猛地站了起来,昂着头大摇大摆地径直走向了天王的宝座。左春棠心中更感惊讶,心想:此人发什么神经?竟然敢僭越犯上,且看天王一会儿怎么处置他!



    然而,令左春棠意想不到的是,天王居然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从宝座上退了下来,而其他所有人也都纷纷起立,弄得左春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决定还是索性坐着静静旁观。这时,只见杨俊清站在宝座旁,一边向上展开双臂、摇头晃脑,一边居高临下非常严肃地俯视着天王,以一种乡间巫蛊之人的语气大呼道:“桂全吾儿!”



    天王听后,立即跪拜在地,说道:“天父在上,孩儿在此,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向杨俊清下跪磕头,口中大呼道:“天父,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左春棠在一边冷眼旁观,心里却震惊的不得了,一时也搞不明白这群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只听杨俊清又说道:“桂全吾儿听着!东王杨俊清亦是吾儿,即汝二弟也,他有统率兵马、开疆拓土之才,乃吾专门派来辅佐于汝的。汝只需专心治国理政,一切征战事宜皆应托付于汝二弟。汝兄弟二人,一文一武,相互扶持,必能开创天正盛世,拯救黎民于水火!倘若汝一意孤行,不听汝二弟的谏言,将来必将自取灭亡!汝知错否?”



    “知错!”洪桂全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孩儿知错了,以后必定谨遵天父旨意……采纳二弟的谏言。”



    “如此甚好!汝应牢记今日之话,朕去也。”说罢,只见杨俊清一头栽下,正好倒在了天王的宝座之上。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天王不发一言,缓缓地走上宝座,拍了拍杨俊清的肩膀。而杨俊清也似乎在半梦半醒之间,逐渐恢复了知觉,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天王宝座上,连忙站了起来,匆忙走到下方,跪拜在地道:“天王在上,请恕臣僭越之罪!”



    “平身吧。”洪桂全脸色凝重地说道。



    “谢天王!”说着,杨俊清便站了起来,然后问道:“天王,刚才发生了什么?臣全无知觉,是不是天父又降临了?”



    “是啊。”洪桂全面无表情地答道。



    “那天父有何指示?” 杨俊清一脸好奇地问道。



    洪桂全盯着杨俊清看了一会儿,笑了笑,说道:“天父……又夸你有统率兵马之才,让我一定要采纳你的建议。” 



    “原来如此。”杨俊清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其实臣对自己的攻城计划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过既然天父降旨,应该不会错,那就……执行吧!”



    “嗯。” 洪桂全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又开始商量起攻打长沙的计划来,不过之后的会议内容可以说基本上由杨俊清主持,天王很少插话。最终杨俊清决定由东、北、义三王各领本部人马,兵分三路,于当夜子时,攻取长沙城。



    商议完毕,杨俊清突然扭过头来,向左春棠问道:“先生以为此计如何?”



    “甚好!东王殿下果然深通韬略啊。” 左春棠笑着说道。



    “那先生可否留在营中,襄赞军务?” 杨俊清热情真挚地说道。



    “哎!多谢东王殿下美意。不过在下久居乡野,实在无意于功名,此次前来献策,主要只是为了一睹诸王的英雄风采!”说着,左春棠又向诸王拱了拱手,说道:“今日一晤,余愿足矣!在下已在营中叨扰多日,而家中尚有诸多事务需要料理,不如现在就借这个机会向诸位辞别吧!”



    “哎!今日天王和本王刚到,先生就要辞别,是何道理?” 杨俊清一边说着,一边拉住左春棠的手,说道:“无论如何,请先生务必再多留一日,容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呵呵,看来在下今天是走不了啦?”左春棠看着杨俊清那坚决挽留的表情,笑道:“也好,那就再多留一日,等贵军今晚发动夜袭之后,我再离开。”



    “好,哈哈!”说着,杨俊清吩咐下去,今日烹羊宰牛,鼓舞三军士气。



    中午宴席后,左春棠回到自己帐中不久,石毅开来访,于是两人又饮茶闲聊起来。



    “这几日与先生纵论时事,在下深感受益良多啊。”石毅开说道。



    “在下亦有同感,义王殿下,真乃少年英杰啊!”左春棠说道:“天正国初义六王中,其他诸王年龄皆与在下相仿,唯有阁下如此年轻,将来必定会成为天正国的擎天柱石。”



    “哪里,在下才疏学浅,舔居诸王之末位。只是早年混迹江湖时,喜欢结交四方豪杰,而且多读了几本书罢了。依我看,东王才真正称得上是天王依仗的擎天柱石!”石毅开谦虚地说道。



    “我看未必啊。”左春棠若有深意地笑道。



    “此话怎讲?” 石毅开察觉到了左春棠那异常的表情,于是好奇地问道。



    “呵呵,今日东王玩的那套把戏,竟能让天王俯首称臣。依在下看来,天王并非真信,而是有不能与人言的苦衷。俗话说‘天无二日’,将来恐生嫌隙啊!”说罢,左春棠饮了一口茶。



    “哎!”石毅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先生不在教中,有些事情并不知晓,此事有利有弊,在下也不便多言。”



    “虽然阁下暂居诸王之末,但是北王才智平平,倘若将来天王东王二人关系真的被在下言中,阁下必会成为天正国柱石。”左春棠说道。



    “呵呵,先生实在是过誉了。” 这时,石毅开话锋一转,说道:“先生才智超凡,难道真的甘愿安居乡野,埋没一生?不如还是留下吧!”



    “并非在下不想与阁下共图大事,但今日所见,实在令人瞠目结舌。如此愚弄众人之事,竟无一人敢于扯破,这样的政教还会有希望吗?如此诓骗三岁孩童的把戏,天下读书人是不会诚心归附的。”左春棠有些气愤地说道:“在下去意已决,阁下不必相留。”



    “可惜!在下入湘省以来,一心想替天王延揽四方贤士。先是去了湘阴柳庄拜访左春棠,结果不巧他已出远门,无缘相晤。留下信函,也一直没有得到回音。后来幸得诸葛先生来访,然而现在先生却要舍我而去。” 石毅开动情地说道。



    “阁下不必再寻那左春棠了,他这个人在下很了解,言过其实罢了。”左春棠笑着说道。



    “也罢!既然留不住先生……”石毅开一拍大腿,说道:“那请先生留一副墨宝,以作念想。”



    左春棠推辞不过,于是移步书案,提笔写下一张条幅,内容是:“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石毅开仔细一看,见书法笔走龙蛇,气势非凡,字里行间,犹如惊涛拍岸,风卷残云。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大赞道:“好字!”



    左春棠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在下苦读多年,志存高远,但会试屡次落榜,因此近些年来逐渐心灰意冷。不过即使如此,在下也从未放弃过心中志向,因此常常吟诵此诗,以诗中上半句聊慰平生。如今见阁下年纪轻轻,便已鲲鹏展翅,好生佩服。但俗话说‘高处不胜寒’,才智之士居于高位,就容易遭人妒羡,所以在下想以此诗下半句‘不遭人嫉是庸才’,赠予阁下。自古以来,名臣志士,多为妒羡小人所害,望阁下日后仕途安顺,警惕小人。”



    “小人?先生何意?我天正国兄弟可是各个肝胆相照!” 石毅开正色说道。



    左春棠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凡艰苦创业之初,众人团结,事无不成。但往往等情况好转之后,各个贪图享乐,萌发异心,则可能互生嫌隙。因此,阁下不得不防啊。”



    “先生过虑了。”石毅开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等皆信仰天正教义,同为天父子孙,必不会出现阋墙之事。”



    “我也是临行之前,姑妄言之吧,义王殿下勿怪。”左春棠说道。



    “哪里,先生的话,在下记住了。今日就先聊到这里,在下还需为晚上攻城做些准备,暂且别过。明日当为先生送行。”说罢,石毅开离开帐中。



    左春棠望着这位少年英才离去的背影,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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