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酒醉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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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者迷语(二)

    青佩庵中——

    气氛瞬间凝固起来,空谷传响,一道铮铮响声划过空气,锋利的剑气抵在阿姒额前,一阵清风将她刘海吹开,那个印记渐渐消失。

    三人被人群包围,不敢轻易行动。为首的无二将长剑一转,架在阿姒脖子上。眼中毫无客气之意,“大胆桃妖,我青佩庵岂是你能随意乱闯的吗?”

    阿姒浑身湿透,满头大汗。“我……我没有恶意的……”

    就在不久前……一个抬着水桶的青佩庵的小弟子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正好撞到阿姒,一桶水全倒在阿姒身上。这时,阿姒身上妖气在这个仙家修炼之地完全暴露出来……

    一把剑就这样架在了阿姒脖子上……

    司南里和不知被青佩庵弟子拦着,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只能见机行事。

    “妖怪都会说自己是没有恶意的,来人,把她给我绑了!交给师太处置!”

    众人闻声正动,冷光乍显,只闻清铃一响,剑一落,无二心中一紧,立马行礼,“师太……”

    那青砖瓦房上,一抹白影在下起蒙蒙细雨中显得朦胧,银白的发丝在微风下,与那拂尘及衣摆有一无一飘着。

    不知双脚一沉,捂着胸膛,眼前景色愈加模糊,尤其是那抹背影。

    “来者是客,无二,不得无礼。”轻柔的声音淌着空气传入耳中,淡淡一语。

    “是……”无二低头,不敢多言。

    “将诸位贵客请到别院来。”语毕,她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无人注意捂着胸膛的不知,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绪已经变得狂躁。

    终于……可以弥补这空虚的心……

    沿着小溪走到底便是无一师太的别院,这时,悠扬的笛声翩然而起,熟悉的音色,熟悉的人。春雨来急,如丝如线,纷纷绵绵的样子把山间勾勒成画。

    这一路上,司南里注意着不知微妙的表情变化,在那门口便拉住他的肩膀。

    “不要勉强。”司南里俊美的面容没有太多表情,可他那只搭在不知肩膀上的那只手却是紧紧握住。他深知,如果不知再走下去身子可能会无法承受。

    虽然,他不知道不知为何会如此……

    阿姒待在最后,她看着不知,脑海里浮现出五百年前的那场火海。那时她还是一个刚刚拥有意识的桃花妖。如若不是花鸟爷爷保护她,或许她也无法站在这里。

    在阿姒的记忆中,银杏树下原本是有三个人的……

    可是……

    “我没事……五百年了……无论如何,我必须见她一面。”

    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这五百年来的执念,他曾经在沧海桑田中一窥世间美好来弥补自己的空虚寂寞的心,但终究,徒而无功。

    青青竹林围环成形,正对着大门的亭子中屹立着一个身影。亭下清水空明,游鱼细石悉入眼底。

    那人收起长笛,提起茶壶沏茶。清幽的茶香浓烈,银白发丝散落在耳边她却毫不在意。

    “以茶待客,还请人翁仙君见谅。另外,师妹及门内弟子孤陋寡闻,还请仙君和这位神君不要放在心上。”

    无一师太左手臂撑着拂尘,右手递茶给不知,而那只拿着茶杯的手持久没放下。

    见情景有些尴尬,司南里故作怪清清嗓子。“那个…咳咳…本君看你这茶杯制材还不错,刚好,给本仙君做喝酒的杯子。咳咳!阿姒?”

    司南里捏着嗓子,“挤眉弄眼”示意阿姒去拿杯子。

    “啊?哦哦!”阿姒上前轻轻接过杯子,慢慢地退了出来。

    “把茶给喝了?”司南里一屁股坐在桅杆旁,身子向后靠着。

    “仙君,这个……你喝吧……我不想喝。”阿姒一脸无辜,苦这一张脸,表情不太情愿。

    “呵,由不得你哦!”司南里坏坏一笑,一把夺过茶杯捏住阿姒的两腮就是强灌。

    “仙君……你!咳咳……你就是个无赖!”阿姒一把推开司南里,扯着衣袖一把猛擦。

    “话不能这么说,本君还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找点乐子,我也不知道原谅我们家阿姒这么可爱。”

    司南里会意的笑笑,翘着二郎腿。一副“你就是小老鼠,我才是老猫”的样子。

    无一轻笑,转过背。“这次贫尼请各位前来只是有些话想要说清楚。”

    一旁打闹的阿姒与司南里二人闻声,动作一顿,皆看着不知。

    “贫尼常常梦见自己在一棵银杏树下跳舞,另外的有两位男子,一位抚琴。一位,看书。”

    不知的手轻轻一颤,脑袋似乎被人用针刺过一般疼。他脚前踉跄,扶着石桌。

    “不知前辈……”阿姒欲上前帮忙,可手腕却被拉住。

    无一转回身子,望着不知,脸色平淡如水。“贫尼认为,这或许是前尘之事。但神君也该放下心中的执念。执念越深,贪念也就越可怕。前世之事就让它过去,如今,贫尼住在这红尘外并没有什么不适。还望,神君不要将对迷语的思念强行加在无一的身上。”

    无一恭敬地弯腰,鞠躬。抬起目光正好对上不知痛苦的眼睛。

    无一的话似乎勾起不知脑海深处的记忆,这或许就是他这五百年来一直寻找的东西。

    不知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大火,在迷语化雨灭火的时候,那个他们以为消失的人却出现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人却会是偷取他心的人……

    书择……

    “你!……”为什么?

    不知低头看着自己空荡的胸膛,那晴雨将他打湿,雨顺着轮廓带着血滴打在泥土上,一点点地将这里沁透。

    “对不起。”在仅存的意识中,他听见了,也感受到了。

    不知道究竟是雨还是那泪滴打在他的脸上……

    ……

    狐岐银山,是一个万物共存的地方。万物生气,一片和谐。只因为,狐岐银山顶那棵银杏树和那两只凤凰鸟。

    一只叫不知,一只叫迷语。

    不知和迷语是兄妹,这狐岐银山便是他们修炼的地方。那棵银杏树在兄妹俩的照顾下慢慢修炼成了人形。那便是,书择。

    书择是个俊美的人,但是性格羞涩。难和兄妹俩聊在一起,只喜欢在一旁看书。而迷语却偏偏对着好好书生着迷。总是拉着书择看自己跳舞……

    在那夜半晚悄悄细雨过后,书择消失了……

    这或许对迷语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她每天都在寻找书择。直到那日大火……

    “对不起,不知。我更爱这片土地。”

    不知明白,其实迷语爱的是书择。这片土地……也就是书择的本体之一。书择便是维系着这狐岐银山生气的主导者。

    回忆截止,不知猛然睁眼。他呼吸急促,满额大汗。走出这件屋子……

    现已经是朦胧夜晚,一推开房门便是一股酒香。

    远远望去,湖中亭内的那一点影子。那人注意到不知,拿起酒壶一倒。“要喝酒的就给我过来。”

    细草微风晚,雨初歇。一股清凉的感觉,司南里端起酒杯小斟。月朗风清的月夜在湖面上撒下波光,微微荡漾着。静影沉璧,将司南里如精雕细琢的五官加以修饰。更加美好……

    “不知,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虽然你消失了五百年,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你却是缺了一部分……”

    司南里转动这酒杯,如有所思。在不知昏倒后司南里替他把脉时才发现……

    “一部分……”不知微微一愣,“呵,或许吧……”他抚上自己的胸膛,完全感受不到心跳的变化。

    司南里见状,端起酒壶给不知倒酒。“喏!来一口。”

    不知看着微微荡起的酒杯面,那月色射入他的眼睛。犹豫片刻,旋即一把夺过。笑,“你人翁仙君的名号也不过如此。”不知举起酒杯,倒过来,一滴不剩。

    “这酒,淡而无味。”

    司南里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你……果然缺了一部分。”

    这酒是用人之间的情感酿制好的,如何的感情也就决定了怎样的味道。既然尝着无味,只能说明这人早已没了感情……

    承载感情的是那颗心……

    不知长舒一口气,“你说得对,我的确缺了一部分。不仅丢了心,还有记忆。这五百年,我一直想要寻找我所缺少的部分,年年律回岁晚,日日日晚低霞。我就是一个孤独的游魂,想要找到自己的归宿,可心,却是空荡荡的。”

    不知扶额,思绪紊乱。“直到那日回到银杏树下,我才隐隐想起她的面貌还有名字,或许,我只有找到迷语,才可以找到失去的那一部分。”

    “心……”司南里苦笑,似乎想起什么。但他话锋一转,“那么现在你找到失去的那一部分了吗?”

    “我所失去的,本就是我原本拥有的。也不能说是找到,他偷了我的心,还封锁了我的记忆。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用图,但至少,他在逝世的时候做了一件好事。”

    “你是指,狐岐银山。”

    不知一笑,“不知道那家伙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还真是狠心。可是他却将自己的修为全部灌输给那棵银杏树,自己却变为凡人,结束一生。”

    司南里微低着头,看着酒杯如有所思。越想越发觉得事情很乱,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眉头一皱,道。“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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