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去找端宁王
出征之日，许多人都是送行了，叶凌欢没有去，其中有她亲爱的弟弟，还有她认为的朋友，杨一鹏、杨一虎，还有挂帅的李承峰，当然也有夏寒，此去，吉凶未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不想去徒增伤感而已。
夏寒送给她的东西，她带在了脖子上，好像带上会觉得安心，但是又有一点儿淡淡的是忧伤，他这么执着于报仇，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最后他的结局是否又会美好？
还有叶尘予，还有杨一鹏，还有李承峰，甚至还包括李承霖，还有自己、仁和伯府，邱槿荷……
每次想到这些未知的未来的时候，叶凌欢就很想很想冲过去问问李承霖，问他是不是重生的，这些人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是活着还是死了，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可是，去找李承霖，她做不到，不想也没有那个能力，她和李承霖之间原本就千差万别，就算曾经有过什么，也已经决裂，在她拒绝他，坚定的说出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的时候。
那一次在小望月湖吵过了之后，他似乎真的没有再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了，连青莲和青雪都小心翼翼的避免提及，像是知道李承霖已经成为了禁忌。也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明显了，无论谁说起，她都是情绪反差很大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有情绪反差，有这些反应。只因为她心底还是在乎的，那些情愫来得容易，可若是要消除这些情愫，却不如来的时候那么轻而易举，没有撕心裂肺，但是会隐隐作痛。
两人之间原本存在的流言蜚语，现在也差不多消失干净了。一方面总所周知夏寒对叶凌欢一往情深，两人在朱玄馆中当着所有人并肩而立，相拥而去——反正谣言是传成了这个样子；至于李承霖。他今日的举动，已经足以让人将叶凌欢忘得一干二净。
端宁王李承霖分明就是对淑仪郡主一往情深，甚至有不少人拿他对淑仪的感情和当初三皇子对他妻子的感情做比较。认为端宁王和他哥哥一样，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并且是痴情种子。
比如某日端宁王将望月湖边所有人赶走，只因为淑仪郡主要在那里弹琴，他不想让人听去她的琴声，他要独霸；比如，淑仪郡主迷上一种樱桃，只有千里之外的城市才有，端宁王便叫人快马加鞭不远万里，去运来。累死了数匹马；比如，淑仪郡主看上了蜀锦，端宁王便用重金为淑仪赶制了一套最华贵的蜀锦做的衣裙；还有以前狩猎到的完整的貂皮啊，精雕细琢的首饰啊……
只要是淑仪郡主喜欢的，只要是淑仪郡主想做的。端宁王无一不为她办到，这千依百顺的程度，让所有人都震惊了，都对冷漠冰山的李承霖改观了，这是既出征之后的传遍街头巷尾的事迹。
与她何干呢？叶凌欢想着，他对谁好。她为什么要心酸酸的，为什么要刻意避忌啊？她要做到的不是逃避，而是放下，她不应该这样子。
叶凌欢让自己充实忙碌起来，奔走在朱玄馆、墨香阁和各大丹青材料买卖的店铺，其余时间都是忙着作画，让自己充实起来。只有充实了，她才能够不去想，才不会觉得那些难过的情绪。她得度过这个低谷期，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转眼，半月便过去了，诗集已经在印制了，她的插画工作也完成，基本都是遵循这个时代的画风，只有自己被选上的两首诗词用上了一些现代的类似素描的技巧。
银子也已经收了，画画加诗词一起，共收到了五百两，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她分了一半给青莲，另一半藏在小望月湖边。青莲现在已经在使用叶凌欢提出的全新体制——雇佣制在做叶凌欢的丫头，青莲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叶颜绍自然也没有利益，而叶胡氏最近安静得很诡异，几乎就没有来找过叶凌欢的麻烦。
不过，倒是听说她最近和顺德侯夫人走得很近，而她的儿子叶成阳再过半月禁足的时间就结束，也要回府了。
叶凌欢也懒得理会她，选了个良辰吉日就将青莲嫁给了王力，王力现在用叶凌欢给的银子做小买卖，青莲则继续留在她身边做丫头。青雪还是老样子，她热爱医学，现在又是雪晴草成熟的关键时期，她更加投入了，几乎夜以继日的做研究。
至于青雪和秋无言，果真不是那么好办的，秋无言和一个女孩亲密的事情，已经风声四起，青雪说，秋家知道之后，警告过秋无言，叫他洁身自好，同时也在为秋无言的亲事张罗。
不过秋无言表态了，如果家里非要逼迫他和别人成亲，他就会带着青雪远走高飞，日后他教书，她行医，两人可以在某个偏僻的乡下过一辈子，远离这些纷争。
这样的生活，叶凌欢真心很羡慕，可惜她没有那个相知相许的人，带着她远走高飞，离开这里。无乱是爱她的，还是她爱的，她身边的男子似乎都有抱负和目标，不可能做到秋无言那般洒脱，所以，她需要一个人去面对，没有救世主，只有靠自己。
“……小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这日，叶凌欢在水榭轩随意采风，青莲跟在旁边，今日她的表情一直不是很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又不难以启齿的样子，“跟端宁王有关。”
叶凌欢手中的毛笔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一笔稍微有些弯曲，叶凌欢顿了顿，所以将这弯曲勾勒成树枝弯折的枝桠，一边勾勒，一边说道：“你说，端宁王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不要一味逃避。要面对，永远的逃避不是坚强，更做不到放下。
“端宁王和淑仪郡主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青莲轻声说道，“已经选好了日子，说是在下月二十五。”
一笔一抖，重重一划，这颗树毁了。这幅画也没有继续画下去的必要了，叶凌欢放下笔，没有抬眼皮。只是淡淡的说道：“哦，这么快？那大约还有一个半月了，想必宗亲王府和端宁王府都忙得人仰马翻了吧。”
难过？是的。很难过，但是这就是意料之外的，所以不必要惊讶，如果难过，那就让它难过吧，之后就会好的，也会习惯的，并且不会再痛了，叶凌欢看着那副毁掉的画面，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小姐。你没事吧？”青莲说道，皱着眉头，“小姐，你与王爷之间……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知道你们……”
“别说过。那都是过去。”叶凌欢打断了青莲的话，抬起头来，“听着，女孩子要活得自我一些，谁没有谁，太阳还是东升西落。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所以，没关系，真的。”
“小姐，只要你没事就好。”青莲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这么说了一句，“起风了，不如我们回去落燕居吧？”
“嗯好。”叶凌欢也无心画画，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有人来了——还是个找人讨厌的人。
“……哟，五妹妹，又在画画啊？”叶青云整个人那就是神清气爽，她还有几天就要被抬去太子府了，虽然没有大操大办，但是进了太子府那身份自然是不一样的，叶颜绍和叶胡氏最近将她捧得很高，“啧啧，你还指望能画进朱玄馆当先生不成？整日里这般卖命的苦画。”
“只是兴趣。”叶凌欢微微抬起下巴，不疾不徐的回应，“比如三姐姐喜欢好看的首饰衣物，我就喜欢画画而已。应该，没有碍着三姐姐吧。”
“没，只是瞧着你灰败的脸色，我觉得，那个神清气爽啊。”叶青云将手搭在身边的桃香手臂上，俨然像是什么宫妃的姿态，富贵得很，“你应该知道了吧，端宁王和淑仪郡主大婚在即的事情。”
“当然知道。”叶凌欢点头，“所以呢？”
“你不难过？”叶青云眼中闪过丝丝的好奇，对于她这个妹妹究竟对谁有意思，她也拿不准，众说纷纭。
“不难过。”叶凌欢干巴巴的说，好吧，这个她撒谎了，她很该死的难过着，现在只想回去被窝中躺着，睡觉——如果能够睡着的话。
“我不信，你一定是难过的。”叶青云挡住叶凌欢的去路，脸色僵硬，“你明明就是很难过的。”
“如果我说难过，你才会让路的话……”叶凌欢无奈的摇头，她现在只想回去，只想进屋，真的不想被这些人折腾，“好吧，我难过，难过极了，都快难过死了，请三姐姐让让，让我躲回屋去难过吧。”
“真的？”叶青云更爽快了，好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似地，“我就知道你一直觊觎端宁王，哈哈哈，现在得不到了吧，人家端宁王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你啊，梦也该醒醒了。”
“是的，我醒了。”叶凌欢压着所有的情绪，耐着性子说道，青莲双颊都憋得通红了，好像都忍不住要叫骂似地，“麻烦，让让。”
“等等，还有个事情，我也告诉你吧。”叶青云更加得意了，挤了挤眼睛，“你肯定还不知道，听说皇上随便还赐了个贵妾给端宁王，一个是吏部尚书的三女儿，虽然是庶女，但却备受宠爱，这女孩儿可是一心爱慕着王爷的，哭着喊着去求来的贵妾，王爷没有拒绝呢。”
“能嫁给自己爱慕的男子，无论分位如何都是一种幸福吧。”叶凌欢绕过了叶青云，她真的不想再跟她说话。
“你也可以去哭着求着爹爹，让他去给你争取一个贵妾的位置呀。”叶青云似乎在调笑着，“反正你一向没脸没皮，还怕什么？人家吏部尚书的女儿都做得出，你不会不敢做吧？我可是很期待你去了端宁王府，淑仪郡主会怎么整治你，上次的臭鸡蛋可笑死我了……喂。你别走。”
“三姐姐，再见。”叶凌欢已经越过了叶青云，和青莲一起自顾自的离开，这些人最喜欢的戏码就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站住，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急什么？”叶青云喊了一声，提着裙子。抢上两步，再一次拦住了叶凌欢的去路，“我是你姐姐。我还没有允许你走，你怎能随便离开？没大没小。”
“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请一次说完。麻烦快点儿。”叶凌欢捏着拳头冷冰冰的问道，“我已经说了我很难过了，你还需要知道什么？”
“你的脸色不是那么难过。”叶青云盯着叶凌欢冷漠的脸，咬咬牙齿，“好吧，你肯定是以为还有夏寒回来娶你，所以你有恃无恐。”
叶凌欢真的很想说，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谁会不会娶她，她能不能够嫁出去，她不是非嫁不可的古代女子。她是难过，但没必要让叶青云看到，她也没有有恃无恐，因为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至少在婚事上。
“告诉你。夏寒不会回来了！”叶青云压着声音说了这一句，“所以你不用指望他会回来娶你了。”
“哈。真好笑。”叶凌欢“哈”了一声，转身就走，她才不相信武功高强而且还很狡诈还是抱着搅屎棒的心态去的夏寒会出事呢，他不知道活得多逍遥快活，希望他不要害死太多人才是真的。
“你不信？”叶青云直接伸手拉住了叶凌欢。“这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夏寒和你弟弟叶尘予的先锋队一起在一个山头被围了三天三夜了，凶多吉少。大队伍这边被牵制住，分身乏术，他们只有等死！”
“你说什么？”叶凌欢猛然瞪大了眼睛，反手就抓住了叶青云的双臂，“和东临交锋开始，不是节节胜利吗？朝廷上不是都这么说的吗？这都三天了，朝廷上没有提过有哪支队伍被围的事情。”
“朝廷上当然不会提及。”叶青云说道，“都是报喜不报忧，除非是很重要的人阵亡了，才会说一声，叶尘予算是什么？一个十三岁的毛孩子，只不过是小小仁和伯府的庶子罢了，而夏寒，只是一个兵部侍郎的儿子，一个洪武学的先生而已，而且他们那个队伍才五百人，对于整个战况来说，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一支。”
“你胡说！”叶凌欢第一次在叶青云面前失态，她怎么能随便就说叶尘予和夏寒就死了呢。
“信不信随便你，你放手。”叶青云努力将自己的手臂挣脱了出去，“如果你认识兵部的人，你可以去问问看，或者你去问问杨家的人也可以，他们应该会有消息的，杨一虎也在那个阵营里面。”
“如果是假的，我会让你后悔的。”叶凌欢狠狠的说了一句，拉着青莲便跑出仁和伯府。
目标，杨府。
叶凌欢的心在怦怦直跳，血液时快时慢，很交错的进行着，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抓住了一样，揪得很紧——予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还有夏寒，他也那么厉害，他还没有报仇呢，他怎么会死呢？
“小姐，一定是三小姐胡说的，你别相信她。”青莲在一边劝慰，“你不要太着急了，着急也没有用，你要保持理智啊，小姐。”
“呼——”叶凌欢深深图了几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们都去杨府问问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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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叶凌欢失魂落魄的从杨府出来了，其实什么都不用问，看着杨夫人肿得核桃似地的眼睛，还有杨府上上下下的弥漫着的阴霾气氛就应该知道，是真的。
夏寒、杨一虎还有叶尘予被围困在那个山头已经三天三夜了，没有任何补给，虽然那山是易守难攻，但是他们肯定撑不下去了，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而围他们的是一个三千人的东临队伍，他们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
“我的儿在……”直到出了杨府很久，叶凌欢的脑中都还回想着杨夫人那哽咽着的声音。
予儿怎么可以有事，他说了要保护她和娘亲呢，说了要出人头地呢，娘亲给他缝制的袄子都还没有用上吧，他怎么能有事？还有夏寒，这该死的，不是说要来娶她的吗，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将她划归他名下了吗？他怎么能够不负责任嗯？
就算她没有要嫁给他，他也必须回来将这个事情处理好的！叶凌欢摸着脖子上那个链子，心里的难过悲伤让她简直要透不过气了，但是她没有流泪，泪水被她使劲儿的卡在眼眶中，至少现在还没有死，也许他们不会死的，他们会绝处逢生的。
“小姐，我们……”青莲轻声开口，她找不到能让小姐开心一些的办法。
“去端宁王府，去找端宁王。”叶凌欢说道，语气坚定执着，泪水统统都咽下去了，她不能这么坐着等到结果，她要知道，立刻就要知道，究竟夏寒和叶尘予能不能逃过这一劫，而知道的，只有李承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