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
天空上不时有一片片雪白落下，就好像是白云被凛冽的寒风撕碎、卷下，残云皑皑，天地一片朦胧。
下雪了，
但奇怪的是洛成殿外乌央央的人群没有一人回家避雪，反而都翘首以望。宛如茂密森林里的一株株参天大树，昂着脑袋接受阳光的洗礼。
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是洛成殿旁的一个高台。
几声老鸦的嘶鸣从不远的树上传来，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仿佛唤出了无尽的疑问。
李白昂着脑袋，挺着胸膛，站在高台上，风把他的衣袍吹得一鼓一鼓，他背负着双手努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觉得自己人格魅力以及种种优秀品质正在洗礼底下成千上万的人。
他的面孔湮没在风雪里。没有人看到他的鼻子正在一抽一抽，努力不让鼻涕流下来。
眼睛滴溜溜一转，瞥了一眼下面，无论是以往隐世不出的大门派，还是高官显赫，此刻无一不举头望李白，低头思他是哪家的天骄。
寂静而又疑惑，无数思绪如同闪电般在诺大的广场上近万人的脑海里闪过。
但风雪过后，他们的脸上还是迷茫。这家伙是谁？再说，站那么高不冷吗？
李白还记得曾经见到过一个迎接得胜将军的场面，那时所有人夹道相迎，为之欢呼。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梦想要在人最多的时候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没想到才来长安就又完成了一个梦想。
李白心里暗乐。
长安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李白扭过头不着痕迹地擦净鼻涕，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半柱香的时间了。
寒风又一阵地吹来，
李白打了个摆子，
于是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他对自己的轻功一向自信。
果然，人群中顿时哄闹起来。
宛如是滴入清水的沸腾油锅，火花四炸，冲天而起的喧哗说明李白这一手的确不凡。
“这人轻功好生厉害，这起码有十丈的高度吧。”
“天啊，这是哪个门派的天骄？”
“真是我辈楷模。”
甚至有很多人拿他和那些隐世门派的天骄做比较。
李白对这些人的议论内容十分满意。
眼睛里的欣喜仿佛油上之火，在狂暴的风中更加旺盛。
他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不断惊呼的人群，眼神之内不断传出鼓励之色。
那些感受到他鼓励的人一个个面色怪异，隐隐意识到了这家伙好像并不是某位高人。
此起彼伏的赞美犹如美好的春天，是骡子是马是猫是狗都拼了命地叫，李白顿时兴致高涨。
“我若是在落地时使出一招金鸡独立，以这种高难度姿势落地，这些人的欢呼声肯定会更高一筹。”
李白点点头，身形一翻，双手张开，单脚下落，衣袍在下降的风力的牵引下飘荡。
看着就像是一只扑飞大地的雄鹰，呼啸的风声卷起沉重而惊叹的呼喊，然后李白的脑袋昂得更高。
“莫非他想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落地？真是厉害。”
“是啊，今天下雪了，地滑，他还敢这么秀，这人的实力绝对可以排进前三。”
即将落地的李白忽然面色一僵，
下雪了？……地滑？
“砰”
“哎呀”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
天地间陡然一静
好似是鹅毛的大雪一下子冰冻了整个天地，
然后大风卷起，暗中似乎响起破碎的声音。
不可思议和嘲讽接连在众人脸上出现。
“什么嘛，这是来搞笑的吗？”
“这小子……逼之大，整个大唐装不下。”
“哈哈哈，也许是武试前官方安排的助兴节目吧。”
诸多复杂目光中，李白一手捂着摔开花的屁股，一手捂住脸，趁着众人被洛成殿内出来的一个老者吸引了注意力，赶紧跑进了人群。
真是羞耻啊！
那老者皮肤略黑，白色短须，灰色衣袍。
当他出现时，
天地再次安静下来，
死寂沉沉。
因为众人感觉到好像有一只巨龙在眼前苏醒，
那浑浊的眼睛忽然抬起，
宛如一方霸主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白皑皑从天空在此时飘落的，宛如末世的白雪。
“武试现在开始，闲杂人等退避三丈，参加武试的人于广场集合。”
老者的声音犹如波浪一样蔓延，大风卷了起来，但依旧没能破坏声音的传播轨迹。
没有一个人违逆老者的话，皆是纷纷后退，即使是大门派的老派高手。
顿时人群分开成为两部分。
一小股涌出站在殿前的广场上。
宛如是夜间的潮汐，老者平淡的话语就是那一股神秘的力量。
李白见状小跑进广场的人群中站定，他扭头扫视了一眼，大概只有近百人的样子。
由于年龄和自身的修为等等条件限制，使得很多江湖高手被隔绝门外。
就像是要穿过一个细孔的筛子，能够脱颖而出的往往寥寥无几。
虽然近百人的数目不小，但要知道这个筛子代表着整个大唐天地。
很快就有身披黑甲的侍卫前来清点人数。
他们是隶属于女帝的黑甲军。
几年前三万黑甲军大败十万西突厥，名声大振，此后几年不仅逼退吐蕃，西边系高丽的战事中也建功无数。
于是一道名为黑甲军的旗帜被升在了大唐的天空上，成为了下方那些渺小而又苍白的人的眼中的憧憬和敬畏。
厚重而坚硬的黑甲在行走间哐当作响，李白仿佛听到了猛虎巨兽在山林间咆哮。
“八十一人。”
这是参加武试的所有人数。
很快就有侍卫端着一个大盒子走近了洛成殿前站立的老者。
“八十一人，两两一组，抽签决定对手，号码为八十一者，轮空。”
老者的身影有些佝偻，但他的声音却如同洪钟大吕、碧水潺潺，李白清晰地感受到穿进耳朵的声音。
这声音清晰而不震耳，李白暗暗感叹这个老头对于内力的掌控恐怕已是宗师境界。
人流走上阶梯，在侍卫怀抱的盒子里抽出一个圆球后，再次转身走回广场。
在这期间，有几人格外瞩目。
一个是光头小和尚，白白净净的光头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而他稚嫩白净的脸庞也让他看起来清秀非凡。
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背负着一把木剑，行走间似白云浮水，挥袖间隐隐有风云之势。
还有一个拿着长剑的白衣少年，风度翩翩，相貌俊朗，他手中的那一柄长剑尤其之长，拿在手里剑尾都快着地。
最后一个是身着锦衣的少年，他上前去抽签时，侍卫都有意无意把腰躬得更低。
李白从身边人的议论声之中知道了他们正是夺魁的备选之人。
当他们捏开手里的小球之后，很遗憾地叹了一声时，李白知道他们没有抽到幸运的八十一号。
正这么想着，李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捏碎的蜡球中纸条上的数字。
“八十一？”
他的低呼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认出来他就是刚刚站在高台上的那人。
“这不是那个没什么本事还非要秀的家伙吗？”
“这小子运气还真好。”
“以我等的实力哪会需要轮空？一路打进前十就是了。”
不少人对他露出鄙夷之色的同时眼睛里还有一抹羡慕和忌惮，就好像钻进鸡窝的黄鼠狼被抓到后，浑然不理会满地的口水和鸡毛，非说自己是来拜年的。
李白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纸条，昂了昂下巴。
“八十一哦，你没听见我大点声告诉你。”
然后，
李白听到了有人把牙齿咬得咯吱响，甚至有人几次三番举起了拳头。
顿时周围众人的面色都纷纷古怪起来，这小子得了便宜还耍贱，真是太可恶了。
各种羡慕嫉妒反而让李白心中更为得意。
拍了拍自己前面唯一一个没有扭过来的人，在看到了这人脸上因为自己手中的纸条而浮现的羡慕嫉妒后，李白这才觉得美满，拍了拍衣袖，昂着脑袋走了出去。
(本章完)
下雪了，
但奇怪的是洛成殿外乌央央的人群没有一人回家避雪，反而都翘首以望。宛如茂密森林里的一株株参天大树，昂着脑袋接受阳光的洗礼。
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是洛成殿旁的一个高台。
几声老鸦的嘶鸣从不远的树上传来，低沉而又嘶哑的声音仿佛唤出了无尽的疑问。
李白昂着脑袋，挺着胸膛，站在高台上，风把他的衣袍吹得一鼓一鼓，他背负着双手努力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他觉得自己人格魅力以及种种优秀品质正在洗礼底下成千上万的人。
他的面孔湮没在风雪里。没有人看到他的鼻子正在一抽一抽，努力不让鼻涕流下来。
眼睛滴溜溜一转，瞥了一眼下面，无论是以往隐世不出的大门派，还是高官显赫，此刻无一不举头望李白，低头思他是哪家的天骄。
寂静而又疑惑，无数思绪如同闪电般在诺大的广场上近万人的脑海里闪过。
但风雪过后，他们的脸上还是迷茫。这家伙是谁？再说，站那么高不冷吗？
李白还记得曾经见到过一个迎接得胜将军的场面，那时所有人夹道相迎，为之欢呼。
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梦想要在人最多的时候站在一个显眼的地方。
没想到才来长安就又完成了一个梦想。
李白心里暗乐。
长安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李白扭过头不着痕迹地擦净鼻涕，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半柱香的时间了。
寒风又一阵地吹来，
李白打了个摆子，
于是从高台上一跃而下，他对自己的轻功一向自信。
果然，人群中顿时哄闹起来。
宛如是滴入清水的沸腾油锅，火花四炸，冲天而起的喧哗说明李白这一手的确不凡。
“这人轻功好生厉害，这起码有十丈的高度吧。”
“天啊，这是哪个门派的天骄？”
“真是我辈楷模。”
甚至有很多人拿他和那些隐世门派的天骄做比较。
李白对这些人的议论内容十分满意。
眼睛里的欣喜仿佛油上之火，在狂暴的风中更加旺盛。
他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不断惊呼的人群，眼神之内不断传出鼓励之色。
那些感受到他鼓励的人一个个面色怪异，隐隐意识到了这家伙好像并不是某位高人。
此起彼伏的赞美犹如美好的春天，是骡子是马是猫是狗都拼了命地叫，李白顿时兴致高涨。
“我若是在落地时使出一招金鸡独立，以这种高难度姿势落地，这些人的欢呼声肯定会更高一筹。”
李白点点头，身形一翻，双手张开，单脚下落，衣袍在下降的风力的牵引下飘荡。
看着就像是一只扑飞大地的雄鹰，呼啸的风声卷起沉重而惊叹的呼喊，然后李白的脑袋昂得更高。
“莫非他想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落地？真是厉害。”
“是啊，今天下雪了，地滑，他还敢这么秀，这人的实力绝对可以排进前三。”
即将落地的李白忽然面色一僵，
下雪了？……地滑？
“砰”
“哎呀”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
天地间陡然一静
好似是鹅毛的大雪一下子冰冻了整个天地，
然后大风卷起，暗中似乎响起破碎的声音。
不可思议和嘲讽接连在众人脸上出现。
“什么嘛，这是来搞笑的吗？”
“这小子……逼之大，整个大唐装不下。”
“哈哈哈，也许是武试前官方安排的助兴节目吧。”
诸多复杂目光中，李白一手捂着摔开花的屁股，一手捂住脸，趁着众人被洛成殿内出来的一个老者吸引了注意力，赶紧跑进了人群。
真是羞耻啊！
那老者皮肤略黑，白色短须，灰色衣袍。
当他出现时，
天地再次安静下来，
死寂沉沉。
因为众人感觉到好像有一只巨龙在眼前苏醒，
那浑浊的眼睛忽然抬起，
宛如一方霸主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白皑皑从天空在此时飘落的，宛如末世的白雪。
“武试现在开始，闲杂人等退避三丈，参加武试的人于广场集合。”
老者的声音犹如波浪一样蔓延，大风卷了起来，但依旧没能破坏声音的传播轨迹。
没有一个人违逆老者的话，皆是纷纷后退，即使是大门派的老派高手。
顿时人群分开成为两部分。
一小股涌出站在殿前的广场上。
宛如是夜间的潮汐，老者平淡的话语就是那一股神秘的力量。
李白见状小跑进广场的人群中站定，他扭头扫视了一眼，大概只有近百人的样子。
由于年龄和自身的修为等等条件限制，使得很多江湖高手被隔绝门外。
就像是要穿过一个细孔的筛子，能够脱颖而出的往往寥寥无几。
虽然近百人的数目不小，但要知道这个筛子代表着整个大唐天地。
很快就有身披黑甲的侍卫前来清点人数。
他们是隶属于女帝的黑甲军。
几年前三万黑甲军大败十万西突厥，名声大振，此后几年不仅逼退吐蕃，西边系高丽的战事中也建功无数。
于是一道名为黑甲军的旗帜被升在了大唐的天空上，成为了下方那些渺小而又苍白的人的眼中的憧憬和敬畏。
厚重而坚硬的黑甲在行走间哐当作响，李白仿佛听到了猛虎巨兽在山林间咆哮。
“八十一人。”
这是参加武试的所有人数。
很快就有侍卫端着一个大盒子走近了洛成殿前站立的老者。
“八十一人，两两一组，抽签决定对手，号码为八十一者，轮空。”
老者的身影有些佝偻，但他的声音却如同洪钟大吕、碧水潺潺，李白清晰地感受到穿进耳朵的声音。
这声音清晰而不震耳，李白暗暗感叹这个老头对于内力的掌控恐怕已是宗师境界。
人流走上阶梯，在侍卫怀抱的盒子里抽出一个圆球后，再次转身走回广场。
在这期间，有几人格外瞩目。
一个是光头小和尚，白白净净的光头在人群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而他稚嫩白净的脸庞也让他看起来清秀非凡。
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背负着一把木剑，行走间似白云浮水，挥袖间隐隐有风云之势。
还有一个拿着长剑的白衣少年，风度翩翩，相貌俊朗，他手中的那一柄长剑尤其之长，拿在手里剑尾都快着地。
最后一个是身着锦衣的少年，他上前去抽签时，侍卫都有意无意把腰躬得更低。
李白从身边人的议论声之中知道了他们正是夺魁的备选之人。
当他们捏开手里的小球之后，很遗憾地叹了一声时，李白知道他们没有抽到幸运的八十一号。
正这么想着，李白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捏碎的蜡球中纸条上的数字。
“八十一？”
他的低呼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有人认出来他就是刚刚站在高台上的那人。
“这不是那个没什么本事还非要秀的家伙吗？”
“这小子运气还真好。”
“以我等的实力哪会需要轮空？一路打进前十就是了。”
不少人对他露出鄙夷之色的同时眼睛里还有一抹羡慕和忌惮，就好像钻进鸡窝的黄鼠狼被抓到后，浑然不理会满地的口水和鸡毛，非说自己是来拜年的。
李白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纸条，昂了昂下巴。
“八十一哦，你没听见我大点声告诉你。”
然后，
李白听到了有人把牙齿咬得咯吱响，甚至有人几次三番举起了拳头。
顿时周围众人的面色都纷纷古怪起来，这小子得了便宜还耍贱，真是太可恶了。
各种羡慕嫉妒反而让李白心中更为得意。
拍了拍自己前面唯一一个没有扭过来的人，在看到了这人脸上因为自己手中的纸条而浮现的羡慕嫉妒后，李白这才觉得美满，拍了拍衣袖，昂着脑袋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