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番外 一：王者之争（二）

皇宫，大殿前。舒殢殩獍

北堂彦独自一人在殿前的龙雕前徘徊。

他一直听说这玥国的皇帝本来是出自南岳，而且还是他的皇叔，所以他总是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狠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久后，他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宦官说话声，于是紧忙躲在龙雕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乌黑的眼中泛着幽幽光芒。

这时，一个身着黑红贵袍的男人踏步而入，看起来淡漠无争，也不怎么说话。在他的身旁，则跟着一个安静的女子，看她的穿着，应该是这个人的皇后嬖。

“这就是御皇叔吗？”北堂彦喃喃自语，又想往前凑。谁料刚一挪步子，自己反倒被底下的石阶扳倒，在“哎呦”一声之后，便狠狠栽倒在地上。

此时，北堂御停了步子，将狭长而妖治侧过，看向了吃了个狗啃泥的北堂彦。

他似是看了很久，也听了很久，仿佛是在心中琢磨这个狼狈的小孩儿是谁勒。

“王爷，咱们上殿吧。”宦官说道，似是怕北堂御伤了自家的小皇子。

“别叫我王爷，我不是。”北堂御冷冷而道，随后便迈开了步子向着龙雕这里走来。

北堂彦一见，精致漂亮的脸一下子就被吓了个惨白，想要转身开溜，却在转身的一霎，被人拎住了脖领。

北堂彦咬牙，知道跑不掉了，于是愤然回头，铮铮的看向比自己不知道高出多少的北堂御。

烈日正强，北堂御俯视着下面这个像只小野兽一样的小家伙，唇角忍不住的扯动了一下。

“你想见我？”北堂御说道，然后眯起眼睛，“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北堂彦眨眨眼，嘟囔半天才说道，“御皇叔。”

听了这三个字，北堂御的眼瞳忍不住的收缩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问道，“这三个字，是谁告诉你的？”

“母后和父皇都是这么说的……”

“是吗。”北堂御听后，声音渐渐的放了柔和。然后他略微一笑，将北堂彦小小的身子转过，面对着他虽然吓红了眼圈却依旧倔强的望着自己的样子，北堂御忍不住的再度轻笑一声。

“你还真是和你父皇小时候，一模一样。”说罢，他便将这孩子放下，然后露出了当年第一次见慕晴时那温柔的神情，轻声而说，“你叫什么？”

北堂彦说，“我叫彦。”

“北堂彦吗？”北堂御轻喃，然后用手揉了揉北堂彦的长发，“调皮鬼。”

说罢，他便转身，向着方才的宦官及蓝瑶儿走去。

瑶儿见北堂御面带笑容，便问道，“爷，您很开心。”

“是吗。”北堂御说道，侧眸间，又望了眼已经缩回雕龙后面的北堂彦，道，“只是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爷也有小时候吗？”蓝瑶儿笑道。

“那是自然。”北堂御说罢，转身看向宦官，“走吧。”

“是是……”宦官连忙应了，而后带着北堂御继续向着大殿走去。

小小的北堂彦从缝隙中看着北堂御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低喃，“好奇怪的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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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内。

当北堂御与蓝瑶儿踏入的时候，抬眸间便见到了好像如此熟悉，又好像有些陌生的他。

大殿上，此时的北堂风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年轻之子，五年的历练，使得他眉宇间多了一份更加无法忽视的慑然之色。

他比过去，更加沉稳，也更加有威严。只是抬眸之间，便将整个大殿凝结了一层无形的冰霜。

今日的他，一身明黄龙袍正装，狭长的眼眸中被迎出一缕冰蓝之光，而他依旧是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仿佛是在沉思，冷静不已。

兄弟相见，却已不同国。对于北堂御，北堂风还是有所忌讳。

因为这个男人，曾经是他信赖的皇兄，却在不知不觉中，将刀尖伸向了他的脖颈。

但是若是说深刻，倒也并不然，因为此时的北堂风已经不会再那样情绪化，经历过这么多的背叛，经历过这么多的磨难，兄弟反目，又算是什么样不得了的大事呢？

只要天下稳定，百姓富足，他照样可以忘记一切。

关于这一点，北堂御亦然，否则也不会踏上南岳之路。

四目相接，总是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但当视线转过时，北堂御的眉角也不由的微微轻动。

身为皇后的苏慕晴与北堂风一样，已经褪去了五年前的稚.嫩，很多东西更加沉淀了下去，如今她当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

如此的龙与凤，自己不得不承认，若是哪日想再起争端，想来不易，只能加紧让国富强起来，至少不要被南岳吞掉。

慕晴静静的望着下面的北堂御与蓝瑶儿，深幽的眼中不禁多了些许动容。

时光流逝，五年一晃便过。

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不是五年前见到的那个戾气甚重的样子。多年的操劳及经历，让他的眼中多了些沉稳，也多了些平和。

而一旁的蓝瑶儿看来也祥和不少，当是在玥国的日子，过的还是比较幸福，而北堂御对她也不错。

听闻她连着生了一子一女，也算是为北堂御延续了香火。

过去的风雨，好像就像在昨天那般。

可是他们都成长了，或者说……包括她与风在内，都没有那时候的活泼了。

责任更重了，心也更沉了。

在之后，这时隔五年的会面便正视开始了，无论是北堂御还是北堂风都在因为两国自己的利益而一条一条的深谈着，丝毫看不出他们曾经有过什么间隙。

慕晴与蓝瑶儿在一旁看着，不由的对视一笑。

国主就是国主，一国之主，以国为先。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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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当南岳送走了这两位熟悉又陌生的故人后，慕晴在城门前轻轻的挽住了北堂风的胳膊，忍不住的靠在了他的肩头，道，“忽然有些惆怅。”

“你也会惆怅？”北堂风冷不丁的开口，然后低眸看向慕晴。这个女人，多了一份为人妇的成熟，气质中更是多了一份优雅，虽然她的眼睛依旧像过去那般深幽和看不透。但是相伴了五年，他却也已经慢慢的走入了这个女人的心里。

苏慕晴的过去，她的经历，她的生活，他也都已经了解了，更是曾为未来的世界所惊讶。

这时，慕晴也抬起了头，与北堂风对视了一下，看着这脸上轮廓愈发鲜明，多了一份威慑的阳刚之威的男人，慕晴微微一笑，道，“你越长越像男人了，使得臣妾都不知如何对皇上下手了。”

一句玩笑，却使得北堂风脸色正了一分，然后他勾唇，指尖滑过她的下颌。

“这么说，过去朕在你眼里，是女人了？”北堂风低语，语气中多了些低沉之声，更是有着一种无法拒绝的蛊惑。

这一刻，慕晴微微有些怔住了，似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深邃的眼眸所吸引。

这对她来说，当真是个危险的事，因为随着这个男人的阅历愈发的增加，他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政权上还处于被掣肘的地位。而是真真正正的独揽大权，站在了江山的顶端。所以他的气魄与判断，都超出她想象的在成长着。

五年来，他的手当然也染上了更多的血，在每每掀动朝政血雨腥风的时候，风的心都会痛彻万分。

而她，则静静的陪着他，见证了他一步步的坚强与成熟，更是尽可能的不再干政。

“晚上一起用膳可好？”北堂风道，手臂稍一用力便将慕晴揽入怀中，他垂眸看着她的脸，微微淡笑。

“皇上，这可是城门前，要是被宫里人看到，怕是影响不好。”慕晴回道。

“我的女人，我的江山。”北堂风低语，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不允许别人拒绝，而他的意思则是要告诉她，他早已不再乎周围之事，因为他手上的实力，已经无法动摇。

“自信的男人。”慕晴撇嘴。

“自信的男人，你不喜欢吗？”北堂风说着，又将她的身子拉近了一分，可就在他倾下唇刚要落下一吻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慕晴的余光中。

于是她眼睛一眨，忽然用了力将北堂风推开，然后轻咳两声站好。

北堂风不悦的站在原地，仿佛是感觉到有些扫兴。半响后他转过眸，对着那正向着自己这边小步跑来的小小身影轻轻回勾了下指尖。

小北堂彦一见，乌黑透亮的眼睛突然一亮，然后笑着跑向了北堂风并扑进了他的腿旁，“父皇！”

“母后记得告诉过你，在宫里，可不许这么随意。”慕晴故作严肃的说道，同时看向了北堂风。

“以后再教也不迟。”北堂风说道，望着小小的脑袋，他不由的露出了宠溺的笑容，“陪父皇走走？”

“嗯！”北堂彦点头，脸上毫不遮掩的欢喜。

北堂风扯唇，然后握着北堂彦的小手，一步一步的在皇宫里走着。

慕晴在后面负手而望，心头不由的流出了些暖意。

大手拉小手，这就是父子。

当年在为父皇抛弃自己而失落的孩子，如今已经为人父母，而心中的郁结，也随着新生命的到来渐渐消失不见。

还记得伊儿和彦儿刚出生的时候，北堂风望着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娃娃时无措慌张的样子，她就忍不住轻笑。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北堂风这么慌乱的样子，那么的想抱，又那么的不敢抱，就好像他一抱就会把小家伙捏碎一样。

所以只敢在她抱着伊儿的时候，他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然后拙劣的逗着小家伙笑。

那时的风说是男人，其实也就是个大男孩，所以当一个孩子看到自己的孩子时，坐立不安的样子真的相当可爱。

想到这里，慕晴掩唇微微一笑，眉眼间幸福不已。

走在前面的北堂风似是感觉到了身后的凉意，他顿了下步子然后回过头，狭长而半垂的眼眸很明显多出了不满，以犀利的眼神警告慕晴不允许回想那段让他惊恐万分的岁月。

慕晴眯眼微笑，随后小跑了两步追上了这对父子。

风的手紧紧握着孩子们的小手，为他们遮风挡雨，清除荆棘。

总有一天，会换孩子们紧紧握着风的手，为他守护边疆，将南岳传至千秋万代。

血脉，当真是最神奇的东西，不是吗？

无论如何割舍，如何让自己变得残忍，在最后一刻都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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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东门外。

北堂墨坐在马车里，安静的等着进皇城的一刻。

他那指尖缓缓拿起为自己侄儿们挑的礼物，嘴角不由的扬动了一丝笑。

他，一生没有要子嗣，更是没有成婚。所以看到两个小家伙出生，他的心也会不由的跟着雀跃。

孩子对他来说，是个多么遥远的事。

“不知道他们最近是否听话。”北堂墨淡淡自语，眼中透露着柔软。

此时，马车进门，但是很快就停在了门口。

顿时的晃动，让北堂墨微微抬眸问道，“什么事？”

离若白道，“回王爷，是……周王。”

“伊儿？”北堂墨眼眸一缩，“撞倒伊儿了吗？”

北堂墨说着，匆匆忙忙的从马车中走出，一颗心都提在了胸口。

可是当他走出，看到了北堂伊正稳稳站在车前，然后像北堂墨行了个礼后，北堂墨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他走近，对着北堂伊厉声道，“拦车是件危险之事，以后不许再做。”

小北堂伊一听，心头一紧，然后乖巧的点点头。

“伊儿只是听母后说皇叔要来，所以想早些见到皇叔。”北堂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连头都渐渐低了下去。

“你是要见本王？”北堂墨微微有些讶异，随后淡淡扯唇，蹲下.身扶住北堂伊的双臂，仰视着他有些苍白的小.脸道，“方才皇叔言语有些过重，但是皇叔当真怕伤了你。”

“皇叔没有生伊儿气吗？”北堂伊抬起大大的眼眸望着北堂墨，似是有着一份期待。“本王不会因为这个就生伊儿气的。”北堂墨说道，然后轻轻的用指尖刮动了一下北堂伊的小鼻子，“你怎么与你母后一样，老觉得本王在生气呢？”

“我就知道，墨皇叔才不会生伊儿气。”北堂伊说到此，忽然上前用短小的手臂搂住了北堂墨的脖颈，然后往他肩头钻了钻，“皇叔，伊儿好想皇叔，皇叔要多来宫里。”

北堂墨微微一愣，当他的心口感觉到了小家伙的心跳后，俊逸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些无奈与温柔，然后一个用力便将北堂伊抱了起来，道，“皇叔抱你去母后那里。”

“嗯！”北堂伊点头，语气兴奋不已。

可就在北堂墨刚要抬步的那一刻，却因为看到了另一抹身影，于是轻轻的停住了，而在他的琉璃色眼眸中，也悄然划过了一抹淡漠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