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恪亲王
欢欢喜喜的出门,跌跌撞撞进门御朱门。
说的就是二夫人和凝萱这伙人,好嘛,出去三位主子,没一个是完好无缺的回来。二夫人被人抬进门的时候还昏迷不醒,尽管有丫鬟们擦拭,可衣襟上的粘着的血迹骗不了人。二小姐诗琪痴痴傻傻的任由人背着,也就是凝萱还算争气,自己两条小细腿捣腾的前脚追后脚。
满府长辈都聚在欢喜堂,魏家老公爷面色不善的盯着门口,耳边不断响起老太太咄咄逼人的唠叨声。
“我就说,这萧家的女子不能要,三次婚事不成,还不是她命中带煞!专克别人。老二家的多稳重一个人,怎么就平白无故被车撞了,还有咱们家两个丫头,那是女孩子,金贵的命儿,要是有个万一......”老太太就跟所有慈爱的老祖母一样,听到孙女们的噩耗悲痛不止。只是,这俩孙女没有一个是她的血脉亲生,里面究竟有多少作假成分就不为人知了。
大夫人此刻不好说话附和婆婆,只能给四弟妹使眼色,四夫人陈氏是老太太娘家一个外甥女,虽然为人清高不会说卖乖的话,但是向来得老太太的看中,在四个儿媳中能与大夫人比肩而齐。
四夫人不是没收到长嫂送过来的眼神,只是她根本没兴趣搅合在其中。将来魏家三夫人是谁,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陈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权当没看见。
大夫人无奈,只能笑道:“父亲,虽说母亲是担心两个侄女并弟妹。不过此事确实来的突然,好端端的车子,怎么就被人冲撞了,远的不说,给二弟妹抬轿的四名轿夫,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壮丁,若是连轿子都抗不稳,咱们国公府不早将人裁撤掉了。”
廉国公眼中厉色一闪,看的大夫人心下紧跳,唯恐被公公拿住嚼舌的是非。
老太太嗔着丈夫:“老大家的说话在理。咱们家这些年顺风顺水,哪个不知魏家的风头旺盛,我是个半入土的人,看着儿孙满堂就是天大的福分。说句难听的,要是萧家的女子连累到了咱们娘娘。就是进棺材我心里也难安。”
大房和四房几个儿女纷纷劝说老太太宽心。这老太太用锦帕遮着半张扑满白粉的脸偷看丈夫的神色。廉国公府用的胭脂都是自己挤的花露新烹而成,那粉轻薄软腻,用在小姑娘的脸上。白皙润滑,比煮鸡蛋还弹手。用在年轻少妇面上,只觉得光彩熠熠,恍若神仙妃子。可惜......再看老太太,和廉国公站在一起。就像平白多了七八岁似的,脸上的粉末浮在上面,拼命的想去遮掩那上面的黄斑,可惜事与愿违,还叫廉国公不待见。
老太爷瞥着妻子不入流的举动,心下鄙夷:“这事儿也不过是你的胡言乱语,一面之词,况且我与侍郎大人交好多年,贸然提出退婚,只能叫两家产生了隔阂。暂且放下。往后再议吧!”
老太太的小儿子四老爷魏清平笑道:“父亲,儿子以为许多事可以耽搁,许多事儿却是耽搁不得。况现下的光景娘娘正值借运,全家恨不得将自己的福气都转到娘娘的身上才好。谁还敢去来晦气?不如,请钦天监的监正闵大人卜上一卦,至少咱们心里也稳妥。”
四老爷笑望着一直没做声的凝萱生父:“三哥,你意下如何?”
老太爷被说的有些意动,很自然的看向了庶子:“你四弟也是好意,既然这样,为父也不慢待你!正好闵大人是老四媳妇的娘家舅舅,我便亲自写了帖子,叫你四弟送过去。”
四老爷魏清平极为殷勤的样子,站起身冲着三老爷一拱手:“四弟早就想为三哥做些什么,这次事关三哥后半辈子的幸福,弟弟丁当尽心竭力。”
魏清冼和老四年岁相差不多,两个人打小争端不休,当年自己喜欢姑母家的表妹,想娶之为妻,要不是老四通风报信,只怕他如今已然是另一番光景,也不会堂堂国公府出身,却找了个乡野村妇为妻,大字不识得半个,叫自己在同僚面前丢尽颜面。
黄鼠狼给鸡拜年,老四若是安的好心,魏清冼敢把心肝挖出来生吞了御朱门。
“好啊,四弟难得肯为我这样奔波,三哥若是婉拒了,反而叫人看着心寒。”魏清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四老爷。
老太太不悦的瞪着庶子:“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打小就是这幅阴沉性子,难怪你姑母......”老太太正要说难怪你姑母不肯将表小姐嫁给你,就见廉国公脸色阴沉的吓人,老太太活生生将后半截话吞了下去。
嫡母时不时的就在魏清冼的心尖上划一道伤疤,每一次的流血,阴狠的魏清冼都记着,总盼望有朝一日能将这老虔婆手刃,以解心头之恨。
此时翠黛急匆匆进了内室:“国公爷,老太太,五姑娘进院子了!”
“快,快带凝萱过来!”老太太叫的比谁都急迫,不知道的还当这一个是她嫡嫡亲的孙女一般。就见小凝萱一只胳膊横陈在胸前,被长布带子紧紧兜住,里面加了块木板,晃晃荡荡的叫人忧心,她自己还没觉悟,脸蛋上蹭破的血印子结了疤,左脸明显比右脸肿胀了一大圈,比笑槐她娘蒸的素菜包子还膨胀。
“我的儿!”老太太一声悲戚,伸着胳膊要将凝萱搂在怀里,大夫人忙笑着将明显不知所措的凝萱送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一面掉泪珠子一面小心翼翼碰着孙女的面颊:“天杀的恶人,我们凝萱这样娇滴滴的姐儿,他们也下的去狠手。翠黛,快将娘娘给的那瓶子花露拿来给五姑娘。”
廉国公见妻子的戏越加的过了,不由皱眉道:“休要胡说,世子公务在身,莫要说只是撞到了咱们家的车马,就是征调廉国公府的全部家丁,我们也是心甘情愿。五丫头受了委屈不假,只是你这个做祖母的不该过分溺爱,也要给她说说道理。”
被老太太搂着的凝萱背对着众人,朝雪白的墙壁狠狠翻了个白眼。这老爷子,还真能睁眼说瞎话,凝萱恨不得老太太把自己当个小虫子轻轻放过呢,要是得了她的“溺爱”,只怕自己明儿的太阳也见不到。
老太太好心做戏给国公爷看,反被一顿数落,这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大夫人倒是会做人,忙上来将凝萱拉到自己身边,当着众人的面儿轻声问道:“好孩子,可吓到了?听下人回禀,世子爷去了你的马车前?”
只怕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
凝萱就见所有人的眼睛陡然放亮,连她亲爹也不例外,一向对自己冷冰冰,这会儿反摆出个慈父的丑恶嘴脸来。
什么世子,该不会就是那个打算强行把自己揪出去的恶霸吧?
凝萱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夫人,四夫人陈氏轻声道:“大嫂子,五丫头见过什么世子,纵你说了她也不明白。不如问问跟车的娘子管家,只怕能得些有用的消息。”
廉国公赞赏的看着小媳妇,老四家的虽说是妻子的娘家外甥女,可聪慧贤德,深得自己喜欢,廉国公轻笑道:“翠黛,按照四夫人说的,把二夫人的陪房叫来。”
翠黛诺诺的应了,众人就在欢喜堂里侯着,没多久,翠黛独自且脸色怪异的复又进来,老太太好生奇怪:“怎么这样快?”
“回禀国公爷,老太太,恪亲王王府长史官前来拜见。”
廉国公腾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忙道:“还不速速迎接!”大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纷纷整理衣冠,跟着父亲就往出迎。
凝萱被激动的大夫人撇在一边,除去二房的人不在,其余个个面色慎重,巴望着门口。
恪亲王......《东周史鉴》上曾说过,亲王非皇帝亲兄不可封,非功高盖世不可封,非品善醇德不可封。能被叫做亲王的,只怕来头不小,怪不得家中这些男子们个个如临大敌似的。
凝萱往大夫人的太师椅背后一站,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就听见院子里响声不断,不大会儿,凝萱看见自己那笑面狐狸似的祖父大笑着将一人迎进来,老太太被两个儿媳搀扶着往前去。
“老太太大安!”
凝萱的祖母哪里敢受人家的大礼,连忙侧身躲了过去,直道:“长史大人还是这样客气,老身实在不敢当。翠黛,快请大人坐。”
长史官也不客气,由四老爷亲自引到主宾位上,他环视一圈,眼睛异常犀利的在椅子后看见了凝萱鸦翅环髻下的白净小脸。
“这一位可就是贵府上的五姑娘?”
众人闻言一怔。谁也没料到恪亲王府的长史官一句就能点出凝萱的排号,而且半点不差。
三老爷迟疑道:“大人,可是凝萱这丫头刚刚惹得世子不快?”
众人都知道稍早在街上和魏家发生碰撞的是恪亲王府,莫非真是凝萱这死丫头不知轻重没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三老爷魏清冼想到这里,眼神不善的瞪着女儿的方向。
这个无情无义的“亲爹”!凝萱只需看他一眼,就知道魏清冼打的什么主意,这还没怎么样呢,三老爷就看自己不顺眼,只怕凝萱真惹下大祸时,三老爷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来个大义灭亲,博得众位看官的满堂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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