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察觉到宫心弦的神色有异,水啸装做浑然不知,只在暗里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防备着。舒残颚疈
宫心弦观测了一会儿,总终得出的结论只一个:难!太难了,这难度已经不是只要有勇气便可以的解决的事,现在只有实力有资格说话。
或许,真的不该进来。
没有想到第二关中的第一阵便是如此强悍,宫心弦有了悔意,他可以冒险,生死事小,可王不同,王是大陆的希望,王的安危凌驾于一切之上。
见怀中的王没有声响,宫心弦低眸,正好瞧到一双带着清冷之意的美丽眸子,顿时紧了紧手臂,低低的细语:“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抛下你,你是我带来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必护你平安。”
啥?
正暗自戒备着的水啸,直度怀疑是耳朵出了毛病,以至听错了,惊讶的眨了眨眼:“你刚刚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弃我以保全自身?”
不可以吗?
宫心弦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怀中仰着面的人,很严肃很认真的点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弃你不顾!”
身为守护,若在危险时弃王自保,那又何资格站在王的身边!弃主自护者,天理不容,玄氏不容!
水啸悄悄的挪挪手臂,用袖子遮住了手,暗中伸指狠狠的掐了把大腿上的肉,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得她暗中冷抽了一口气。
不是做梦?
痛疼之中,她禁不住自问。
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她之前还以为他会为自保而舍弃她这个会拖后腿的拖油瓶,甭说她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过,谁让她跟他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咸不淡呢,如果两人之前关系良好,哪怕是表面上的关系有像她跟龙惊云雪岚一样,她都不会怀疑他的。
可现在,他竟说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她哪!当初连水氏本家都舍弃了水十九,这会儿,一个曾经毫无交集的人竟承诺不弃不离,这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不可否认的,她有些被感动到了。
“放我下去。”心中感动,面上神色不动,仍如古井平静。
虽然并不明白王此刻想要干什么,宫心弦在略略一迟疑后就照做了,反正王现在暂时很“弱”,若真有什么意外举动,他确信可以成功阻拦。
于是,很小心很小心的将人放站在地,还十分体贴的搀扶着,既是防她有意外举动能及时做出反应,也是真心的怕她站不住。
被搀扶着胳膊,水啸微微的皱了皱眉,站着实在很吃力的事,楚留香大侠当年说过“有依着绝不站着”,有人扶着既有力可依,那当然是件好事,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她肯定也会坦然受之。
只是,现在么,被扶着真的有些行动不便哪。
“不用你搀扶,将你的手给我。”为着方便,直接回绝,说话的语气也命令式的。
宫心弦顿了顿,本想坚持的,等看到那双琉璃眸子里的沉静与淡定,很听话的依言放弃搀扶的动作,将自己的左手递出去。
男子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掌心与指肚处有老蛮,水啸看一眼,心中了然:这又是个长年苦练武技的家伙。那些老蛮更是最好的证明。
当下什么她没说,右手反握住了宫心弦的手。
她的手肤白肉嫩,滑如凝脂,握住他的手时,像一块光滑的玉入了他的手掌中,宫心弦一悸,心跳有刹那的停顿。
被王握着手的感觉,与他抱着王的感觉截然不同,他抱着她时,让他感觉拥有整个世界,是激动而幸福的,可是,当她握着他的手时,他却情不自禁的希望时光就此停住,让她牵着他的手,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心灵的悸动,记宫心弦甚至忘记了思考。
水啸自然不知道宫心弦的小心思,只是平静的握着他的手,掌心相对,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他意思,更没有什么浮想联翩的事发生,而且,如果她若知道宫心弦的那点想法,说不定会直接一脚踹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哪些有的没的,简直就是找揍。
正因为没空想其他事,她自然是心平气静,淡然处之:“从现在起,你什么也不要多想,什么也不要多做,我走你走,我停你停。”
声轻如水,温醇似酒。
宫心弦醉了,懞懞懵懵的点了点头,瞬迅一个激灵,猛然瞪大了眼,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到另一边去。”水啸偏头,很平静的瞅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只有一个意思:你白痴!
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当然是闯阵的,到了阵前竟问要干什么,不是白痴是什么?脑子秀逗了?
鄙视,她光明正大的鄙视着心思分神的家伙。
宫心弦心神一荡,脸上顿然一片火辣,深吸了一口气:“你,准备强闯?!”
王,在源力耗尽的情况下,竟想空手闯阵?
这,太骇人了!
是白手闯阵啊,闯的还是四方百兽阵!
很显然的,宫心弦被惊得不轻,额心汗珠一冒,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吃过一次亏,他自然明白四方百兽阵的厉害。
此阵二方为主,二翼是铺,两翼也是后援阵,无论哪一方来敌,侧翼会随时增援,另带的当必要的时候,另一方的主阵也会分兵移至两翼以支援另一面主阵。
阵式一旦启动,即没完没了,就算杀不了人,也会将人拖得累死。
他,之前身陷险境的那一回,竟是被困在所遇的百兽阵中,如果不是阵法凭白无故自动变阵放行,他十有**出不来。
既是源力全盛时都差点过了,更何况眼前的阵,比之前所遇强了十倍有余,他已经决定放弃闯阵,静候三十个时辰期限的到来,现在,王竟说要闯阵!
宫心弦被惊住了,胸口一阵阵的起伏不定。
皱眉,水啸无语。
她该怎么说?是说他胆小,不敢勇往直前,还是该表扬他能伸能缩,懂得知难而退以保全性命?
“你强行将我掳来,不是就是为闯阵么?我若不闯上几阵,岂不是让你看扁了去。”甩个白眼,似嘲弄的语气,相当的自信。
宫心弦一噎,愣是无话可说了,即不能解释自己的真实意图,又没有有力的理由反驳,除了承认还能怎样?真是搬石头砸自脚。
闷闷的仰天吐口气,转而又笑颜逐开,王,本来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试想那些曾经招惹到王的人,不是死就是残的,可是没一个好下场,自己不过就是得了几个白眼而已,比起其他的下场来,这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计较个什么劲?
想开了,心情顿好,笑意吟吟的站着,也不说话,一副舍命陪君子状。
水啸将他的转变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待他安静下来,慢慢的闭眼,深深的吸几口气,睁眸,仰首,视线直直的凝望巨龙,口里发出低低的吟唱声。
宫心弦惊奇的望了望浅唱低吟的人,竖高了耳,可是,他却听不清真正的句数,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些什么字组成的调。
“哩咪啊呀喱……”
圆润的嗓音,唱出的声音轻柔悦耳,似细雨飘洒,似阳光初临,那般的随和,那般的随意。
刚开始,宫心弦十分的清醒,知道自己在何处,知道自己的职责,随时耳际的吟唱声,他绷紧的神经也慢慢放松,气息也越来越平静。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边的水啸,额心慢慢见汗。
随着呢呢浅唱,约摸过了二盏茶的功夫,阵中的百兽杀气开始减弱,一点一点的,越来越弱,最后竟消失无弥,一只只魔兽仿佛有了灵知,眼睛越来越明亮。
水啸已满额满脸的汗迹,可她并没有擦拭,仍仰着头,静静的吟唱。
不过过了多久,突然的,魔兽动了,以巨龙为中心,大虎与雄鹰领着魔兽们呼啦啦的向左右闪退,让开一条宽大的大道,宽约百米。
后面的魔兽亦依次向左右挪位,大道向着另一端不断开拓,退开的魔兽站在二旁,稍稍一刻,大道畅通无阻,从这一端看出去,一眼可望见另一端传送阵的白雾。
退开的魔兽,在最后一排魔兽退站到道边缘,同时齐齐一转身,皆面向大道而站,两边的兽兽们面面相望。
兽群才排排站好,巨龙如活了般,一个巨龙摆尾,身似浮光掠影,在刹那间优雅转身,头向前,尾向水啸与宫心弦。
随即,它又动了,贴地平移,依着大道的中线,向前方游走。
浅唱着的水啸,轻轻的举足,拉着宫心弦,几步踏进阵中,随在巨龙的身后慢慢行走。
宫心弦如木头般任人牵着走,水啸抬左腿,他抬左腿,水啸抬右足,他也抬右足,他的步伐紧跟着她的步伐。
水啸口中发出轻吟声,步伐坚定。
巨龙游走生姿,身形千姿百态,两旁的群兽兽昂首相迎,当人自面前走过时,跟着偏身,目送。
时低是高的吟唱声满室可闻,浓烈的梅花香味亦渗透了每一丝空气,灰白色中处处是轻吟浅唱,处处是扑鼻的香气。
二刻钟尽,领路的游龙行至另一端,横身俯首。
水啸点点头,自它的下颚下经过,气息平静,腿步沉稳,一步一迈,宛如行走在星光大道中,而不是正走在巨龙牙下。
一步二步……
九十八步,九十九步!
当第九十九次抬足,落足时,恰恰踏出阵法。
呼啸的风骤起。
水啸双腿一软,向着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