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隶成长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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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主公要来的消息

    “地皇十五年六月二十一日,小雨。”

    “弈已经上工去了,尽管经过一晚的休息,他看起来依然十分疲惫。”

    “从他的一些话中,我可以知道最近石山的劳作压力增大了不少,至于原因,不得而知,不过,难道这也是每日粥里加上几条肉丝的原因?”

    “转眼已过一周有余,奴隶的日子乏善可陈,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记录什么,特别是当我躺在石洞动弹不得的时候,所能做的只能是呆望着洞外的一方天地,思前想后。”

    “许多记忆的丢失,让我对洞外的天地感到特别好奇,但弈总是以我身体未好苦苦相劝,不让我移动半分。”

    “好奇是种奇怪的心思,昨天我终于没有忍住,趁着弈去劳作的空隙勉力爬到洞外,然后,我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美景……”

    当秦萧以最浓缩的字句刻画到这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回味之色,直至过了片刻才继续刻道:

    “那一刻,我想我已经爱上了这里,当然,除却我的奴隶身份。”

    “我在半山向下俯瞰,清澈的河流顺着山体蜿蜒而去,在低洼处汇聚出一汪平静的湖水,湖面长满了芦苇,随风摆动,摇曳多姿。”

    “这是什么样的美景?”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无法以文字更生动的将其形容,在那一瞬间,我更曾有过想哭的冲动,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生命还在延续而哭,为大自然的伟大而哭……”

    石板刻字是一件艰辛的苦力活,当秦萧刻到此处,他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虚弱的身体似乎已不再允许他再继续下去。

    而在此时,洞外也传来了沉重的步伐。

    他决定今天先记述到这,于是将一些枯草轻轻打散把石刻掩盖。

    弈的身影出现在洞口,而同一时间,刚做完掩盖动作的他忽然感觉左臂有点发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爬动。

    他愣了一下,然后从他的记忆中得知这个时空也有类似蛇的存在,而且毒性更猛。

    心跳加速,他从未处理过这种突发情况。

    秦萧不敢撇头去看,他怕万一刚好与蛇来个对视,到时候恐怕真会引来攻击,他趁着弈刚踏进洞口还未出声的间隙,不敢有任何动作的望着洞顶,平静而小声的道:“弈,有蛇!”

    弈停下脚步呆了一呆,然后眼睛朝他的身体打量而去。

    秦萧无法判断对方是否完全明白自己之意,因为简单的一句有蛇,指的可以是自身身旁,但也有可能指的是洞内,更有可能只是陈诉他曾经在洞内看见,总之有很多种理解。

    而虽然担心弈能否理解,他又不敢说得太多,因为说话会引起身体诸个部位的震动,他真的害怕因此而惊扰到蛇,他只能屏息凝气。

    不过稍稍让他放心的是,弈听到他的话后立刻停下脚步,并且没有其他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以此判断,弈至少已经开始警觉,最终应该也会发现蛇的存在,而这其中的过程,最重要的则是他自己需要先保持冷静。

    秦萧一动不动的就那样躺着,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时间在这种惊惧下不知过了多久,似短似长。

    他终于听到了弈的细微脚步,然后只觉眼角余光忽的一暗,旋即一股冰凉之意从自己的皮肤上扫过,最终传来弈如释重负般的放松声音:“抓到了!”

    “弈,没想到你身手如此敏捷。”秦萧长长地舒了口气,侧头看了过去。

    比他们皮肤还要黑上几倍的蛇正被弈掐着要害,蛇身紧紧地缠着他的胳膊,嘴中吐出猩红的信芒,似乎正在痛苦挣扎。

    “不要松手!”秦萧心中一阵后怕的出言提醒。

    “我知道。”弈回答着给了他个放心的笑容,然后道:“昨天晚上就有人在睡梦中被毒蛇咬死,怕就是它干的哩。”

    听到这话,秦萧一愣,随即不免又为这个时代随处暗藏的生命安全隐患默然片刻。

    及至过了小会,他想起自己记忆里缺失的某些片段,趁着弈的此刻忽然提起,终忍不住心里数日来的疑惑向其问道:“为何我伤了这么久,始终不见其他人来……来看我,他们……”

    说着却又不知究竟该如何相问,于是止住话头。

    其实他本来想问其他人到底住在哪里,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但是这种话若是问出,恐怕弈又要以为他癔症发作。

    “好了!”弈完全放松下来的说了两字,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弯身捡起几根枯草并拢后往已经开始软瘫的蛇身要害处捆去,边捆才边回答道:“他们很惦记你,都向我问起过好几次关于你的情况。”

    说着向他一笑,又解释道:“不是他们不想过来看你,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分别住在这山坡上大大小小的洞内,来往很不方便,你可别因此而心中失落。”

    “怎么会呢。”秦萧回了一句,心中倒也明白了一些大概。

    而弈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也已经将蛇的要害处熟练的紧紧捆住,接着起身将蛇挂在洞内的石壁上,有点高兴的道:“等会我下山去将它清洗干净,今晚我们可以吃一顿更丰盛的食物。”

    秦萧笑着点了点头,注意力却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中。

    直至过了片刻,他才醒转过来装作很是感慨的样子叹道:“唉!也不知道主公究竟如何做想,为何不给我们建些屋舍居住,集中管理?难道就不怕我们逃跑吗?”

    “跑?为何要跑?”弈诧异的转过身来看向他。

    秦萧见他的神情似乎又有上前探察额头的倾向,连忙申明道:“我没有癔症,我只是在想,每日里如此辛劳,难道你就从未想过逃跑?”

    弈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旋即摇了摇头道:“为何要跑?这里有吃有住,如果逃跑,我们只会饿死,或者被野兽咬死,而且山下的每个路口都有监领派人把守,以前就曾有人试图逃跑,但是都被抓住活生生的当众剥皮剔骨,折磨而亡。”

    说着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冷颤,目中尽是担忧的看着他劝道:“萧!你不能有这种想法,这很危险!”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秦萧立刻给了他宽慰的笑意。

    事实上他也没有欺骗对方,他确实不会逃跑,虽然这几日闲来无事的时候他有过这种想法,但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放弃。

    抛掉一切危险不说,除非他打定主意就此终老山林,否则他就不可避免的需要归于尘世,而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摆脱不掉奴隶这个身份。

    他永远是个奴隶!

    倘若某一天不幸被官府抓住,就算不被当做逃奴活活打死,也会被再次贩卖或送归原主。

    而对待逃奴,原主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看着他不似作伪的神情,弈总算安心了少许的来到他身旁跪坐下来,仔细地打量他的伤处,直至见到伤口愈合得很好,这才目中露出喜悦的神色。

    水珠顺着粘成一绺绺的发丝滴落下来,秦萧感受着手臂的冰凉扭头看着他湿漉漉的浑身,关心道:“要不要生火?”

    “不用了。”弈摇了摇头,然后朝他咧嘴一笑,“反正等会还要湿掉。”

    看他说话间一副轻松的神情,秦萧一阵默然。

    奴隶的生命短暂易逝,不正是因为这种风吹日晒而无片瓦遮头,天寒地冻而又衣不蔽体,工作辛劳而食不果腹造成的吗?

    那我又能在这个时代坚持多久?

    就在他失神之际,弈忽然做贼般的左顾右盼,小声而兴奋道:“你知道吗?主公过几天或许要来邙山。”

    “主公?他为何要来?”秦萧有点诧异又有点狐疑的问道。

    “是主公!不是他!”弈脸上有点慌乱的急忙提醒,接着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听闻主公要来。”

    言罢眼中露出期盼之色,“主公还从未来过邙山呢,就连我先祖的先祖都从未见过,唉……”

    说着又感慨一阵,这才神秘兮兮道:“不过我听说好像与此次的山石崩塌有关,难怪这几日监领管束得十分严厉,每日也让我们干更多……”

    后面的话秦萧再没听入耳中,他满脑子所想的是,泥石流,死了十来个奴隶,用的着惊动范家之主?

    在这个奴隶贱如狗的时代,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么他如果真的会来,又究竟是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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