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三十五章 祸不单行
“看小姑娘的样子,是想去杨树浦纱厂做工的吧?”卖票女人抬眼细细地看了看青柳问(前世缘今生定第六卷第三十五章祸不单行内容)。
“嗯,是啊,大嫂知道怎么去那里么?”青柳一听卖票女人知道纱厂,不由喜出望外,急忙问道。
“这样吧,你买一张二十文的车票,等到了站头我喊你下车,你转一下车就可以了(前世缘今生定35章节手打)。”卖票的女人一边和青柳说着,一边还招呼着其它人:“嗨,你,说你呢!别站在门口,进去一点!……还有你,对,就是你!过来,买票了吗?没买的话在我这里买!……”
青柳听了,赶紧从上衣小袋里摸出两枚十文的铜板来递了过去,女人收了铜钿后翻开薄子撕了一张小纸条给她,青柳知道这就是车票了,便小心地揣入怀里。
她刚想电车前面走,被卖票女人一把扯住院了:“后面,去后面!”
“那……前面……”青柳有些疑惑,她看到前面一间里面的人要少得多,而且看起来也干净得多,怎么就不能进呢?
“前面是洋人车厢,中国人不能上去的。小姑娘去后面,快点!”女人简捷地说完,就推掇着青柳往后面走。
一到后面车门口,青柳就呆住了,里面的人挤得满满当当地,所有的人都前胸贴后背地站在那里,根本没有空隙,让她站哪里呢?她怔怔地停住脚步,仰头呆呆地望着车内,可她身后的女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推了上去,然后把她将一张扑克牌一样硬生生地插进了两个男人之间微小的一个空隙里,嘴里还大声喊道:“大家站好了就不要动,不要随便乱挤,不要离门口很近,不然等会儿停车时被摔出电车,责任可是要自负的!”女人的话还没停下。电车就又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
青柳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双手放在小腹前,她将右臂弯里的布包拉近来一点,又转了转身体,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可是车厢里实在太挤了。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作罢。
车子摇晃得很厉害,因为人挤人挤成了一个大肉疙瘩,倒也不虞会跌倒。虽然还是三月天气,外面气温还很低,但在这挤满了人的小小空间里温度却热得出奇,而且。充斥于鼻端的还有各种异味。有汗臭屁臭口臭和体臭,把青柳熏得几欲晕倒。
这些倒还罢了,让她不舒服的是,身后似有什么物事儿硌着她的腰,硬硬的,当她随着车子前倾时,那物事儿便紧紧地顶着她。当她后倾时,那物事儿便离她稍为远一些。
她努力地移动了一下身子,想避开身后那个物事儿,可是车里空间实在太小,人与人几乎是叠加在一起的。根本移动不了,而且稍许的移动便引来了旁边人的抱怨。因此她只能放弃躲避。
可是时间一长,那物事儿顶得她心里直发毛,想来想去,一定是后面的人带了什么木棍之类的东西,于是便伸手到后面,想将那物事儿推到一边,没想到,却摸到了一根粗粗的棍形物,还有些热乎乎的感觉,她象被蝎子蜇了一口似地,立刻缩回了手,立刻明白这是什么了。在王家的最后那个夜晚,王木头后来脱光衣服,向她**出来的就是那个丑物。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子弯成了前弓形,想尽量在身后给那物事儿腾出一个空隙来。谁知后面那个男人似是知道了她的害怕,更加变本加厉起来,那咸猪手不老实地抚摸着她的背和臀,慢慢地滑到了前面小腹处抚摸着。
青柳又气又羞,头发几乎要根根竖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不断地扭着身子,想摆脱骚扰,但是,这似乎非但没有起到阻止的作用,反而让那人更加肆无忌惮,最后干脆将身子紧紧地贴到了她身上,下巴搁到了她的肩头,嘴里呼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直充她的鼻端,双手环过她的身子,摸到了她的腰间,并慢慢地把她的裤腰从裤带里一点一点地抽出来(旧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穿的裤子都是大腰裤,腰部用一根带子系在腰间)。
青柳实在忍无可忍,她象头小豹子一般缩背弓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一阵后撅前顶,只听得周围怪叫声一片,让她居然在这人肉墙里挣出了一个空隙,后面那只咸猪手没有防备,冷不防被她狠狠地撞到了后面的人身上,乘这空档,她一手抓着松了的裤腰头,一手拨开挡住她的人,挤出人堆往车门口方向斜跨了一脚,还没等她把另一只脚移过来稳住身子,电车一个急刹车猛然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得一声大骂:“小赤佬,侬(你)不想活了是伐?哪能有爷娘生呒(没有)爷娘管的啦?……”
这坑爹的司机只顾骂山门(骂街),却不知道后面已经乱成了一团,青柳虽然躲开了咸猪手的骚扰,但是重心不稳的她却被车子惯性从车里穿过没有门的框子直接扔到了马路上(前世缘今生定第六卷第三十五章祸不单行内容)。
后面车厢里的人全都人叠人地倒了下来,有几个也象青柳一样滚到了马路上。路上的行人有的驻足观看,有的上前问跌得怎么样。而那个卖票的和开车的却一个也没注意到发生在后面车厢里的事情,电车只停了一小会儿,就又“丁丁当当”地开了。
青柳因为提着裤腰,是蜷着身子滚出来的,所以除了右膝盖、右手肘部和下意识撑地的左手掌擦伤外,其余倒无大碍,只是,这点皮外伤却让她一时之间站不起来,她塞好裤腰,挣了两挣没站起来,只得抬眼绝望地目送电车慢慢远去。在远去的电车里,她看到有一个长相猥琐的矮个男人正回头望着她,嘴角边露出一抹**荡和邪恶的笑容。
青柳吓出一身冷汗,知道刚才在她身后骚扰她的人就是这个矮个男人,可是这人长得怎么和被她打死的王木头差不多呢?难道是王木头的魂魄找来了?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战粟着再定神一看,电车慢悠悠地远去,那人也消失在了视线中,没再出现。
青柳长嘘了一口气,她揉着膝盖,想等膝盖的痛减轻一点后起身,可是没想到突然从斜刺里袭来一股大力,将她带倒在地,等她莫名所以地抬起头,这才愕然发现,一直挂在右手臂弯里的布包不见了!而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双黑瘦脏污的小脚丫正在拚力奔跑,脚上的鞋已破烂不堪,脚后跟露在外面,上面还裂了一个口子,口子里鲜红鲜红的,不知是血还是嫩肉。
在片该的错愕过后,她明白自己是遭抢了,这一下把她急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包里不仅有她接下来赖以生存的银手镯和换洗衣服,还有鲁荣明为她画的地图和写的字,她还要靠它们找到纱厂呢。她顾不得膝盖上的伤痛,立刻蹦起来就去追赶,一边还高喊着:“站住,别跑,把我的包还给我!快快,抓住那小孩!……”她这一喊一追,前面的小孩跑得更快了,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一幕,全都自动让道,悲天悯人型的说声:“真是作孽哦,又是被抢脱包的!”这种人大都是爷爷奶奶辈上了年纪的。
冷漠型的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便顾自走路不再多看一眼。这种追逃场景在上海滩上层出不穷屡屡重演,久在上海的人早已麻木了。
也有幸灾乐祸的站住了说风凉话:“哈哈,今朝是抢包日吗?怎么老是看到包被抢啊?这好象是第六个了吧?”“不止的,我早晨就一连看到四个呢,这个么不是第九个就是第十个!”……
青柳追得气喘如牛,喉咙干燥得好象一碰到火就会着起来,胸腔里隐隐作痛,喘气如同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响,两条腿也重得迈不开步了,可是前面那个背影仍然身轻似燕,快捷地飞奔着,那双破鞋一点也没有影响他跑步的速度。
青柳又使出吃奶的力气奔了一段路后便再也跑不动了,胸膛里象是快要炸开来,她不得不停下来弯下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匀气,等她匀过一点气来再抬头一看,前面哪里还有那个抢包贼的影子?
她不死心,又往前跑了一柱香功夫,除了看到弄堂里住户投过来或好奇或诧异或嫌弃的目光外,没有发现那个小贼的身影。前面,是一个死弄堂,尽头有一堵高墙,墙上斑驳不堪,粉泥剥落处露出底下铅灰色的砖头,墙下放着一只半人高的落水缸,缸里有半缸混水,水里边有倒潜虫(孑孓,蚊子的幼虫)在欢快地游戈;旁边摆着几盆蔫蔫的花草。弄堂两侧的门都紧闭着,没有人开门出来,也没有人透过窗子往外看她。
奇怪,那个抢包小贼,就象上天入地一样,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又累又饿又气又急的青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还没走出一半路,就接二连三地出事,现在连钱和衣服地图都没有了,这还让她怎么去杨树浦找纱厂做工啊!此刻,她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