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缘今生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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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受罚

其实在魏晋文被打手心时,鲁荣明心里就慌得不行了,下午时他也曾开小差来着,虽然后来在张丹桂的提点下过了关,但前面还漏下什么就不清楚了,所以在排队等候考校时他就轻轻问过鲁荣仁兄弟俩,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他还可以临时抱抱佛脚(前世缘今生定第三章受罚内容)。

但可气的是这两个小笨蛋和他一样也没有专心听课,一个说刚才他正忙着看塾室外面竹林里那只猫了,那猫好象捉到了一只大老鼠呢,你看到了么?

另一个则摸着脑袋一脸茫然地问他:“咦,刚刚先生读了什么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怎么还问我啊?”气得鲁荣明直想哭。

就这么一闹腾,张丹桂姐妹俩背些什么他一点也没听到。这可让他懊恼不已。

幸好有人知道,就是那个排在他身后的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小男孩姓柴,叫柴春亮,也是六岁,是雁城西门头柴记茶店老板的儿子,平时读书很用功的,听得鲁荣明问,柴春亮就歪着大脑袋眨着大眼睛细声细气地念给他听一遍,鲁荣明用心记下,又复念了两遍,谁知第二遍还没有念完,只听得竹尺“啪”地响了一下,然后听到一声轻喝:“鲁荣明,过来!”

鲁荣明心里一跳,慌忙抬眼望去,见先生微微皱着眉头正盯着他,吓得他忍不住心里“怦怦”乱跳,忙低下头盯着自个的脚趾头,蹭过去站定,不敢抬眼看先生,自己转过身去,背着双手,不等先生发问就大声背起来:“雁门紫塞,鸡田赤诚(前世缘今生定第三章受罚内容)。昆池碣石,钜野洞庭……”他一边背诵一边用手指数着数。

刚才柴春亮和他说过,今天先生一共读了五十句,二十五句是《论语》,二十五句是《千字文》。他觉得《千字文》应该没有问题,他上午预读过,早就背熟了,至于《论语》么,短的那几句也没有问题,只是,长的那几句他可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背下去。他先挑《千字文》背,这样万一《论语》背不上来,先生也许看在他熟背《千字文》的份上会少打他几记手心。

《千字文》很快背完,然后背《论语》,前面很流利,但到后面果然卡住了,先是结结巴巴的,后来就嗯上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把个任先生听得直翻白眼。后来,他忽然看到了墙上贴着的一副对联,对联上的字他都认得,写着:一片无情竹,不打书不读,父母若爱你,不必送来读。

鲁荣明愣住了,本来他还想好好回忆回忆背下去的,但这副对联却把他雷倒了,他在这塾学里学差不多快一年了,方块字识了一箩筐,这对联上的意思当然明白,尤其是最后两句……

这副对联前几天怎么就没看到过呢?先生是什么时候才把这对联贴上去的?

难道……难道父母是不爱我才送我来这里的?他此时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再也记不起一个字来了。

正愣神间,一声戒尺抽在桌面上的声音把他惊醒,他慢慢转过身来,低着头乖乖伸出了右手,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但没有掉下来。

任先生紧抿着嘴,眉头打成了一个结,脸沉得几乎挤得出水来。其实他平时对这男孩子还是比较喜欢的,觉得他不象其它小男孩一样顽劣野蛮,问他什么都很有礼貌地回答,和他对话有时象对着一个小大人似地很有意思,而且和其它蒙童之间也很会谦让,可这小孩毕竟只有八岁,心性并不稳定,有时看着很文静的,别人在玩耍时他倒一本正经地在看书背书,但有时其它小孩都在专心听课时,他却偏偏开小差,就象今天这样(前世缘今生定第三章受罚内容)。

任先生叹口气,抓住他的手挥动戒尺马马虎虎地打了鲁荣明十下手心。尽管先生的戒尺高举轻落,但鲁荣明还是打一下痛得一哆嗦,十记手心打完,嫩嫩的手心里全都红了,他忍了好久的泪终于掉了下来,转过头,他用左手背迅速擦拭掉眼泪,将右手轻握成空拳,放在身后,听任先生向他布置着回家作业:十张临帖大楷,今天学的全部背熟,明天教新课前还要考校;预习明天的内容:《千字文》二十五句,《论语》二十五句。鲁荣明一一答应,然后任先生就叫:“柴春亮过来!”

鲁荣明回到坐位上时,魏晋文还没走,正在那里吭吃吭吃地磨墨,一页毛边纸已写了一半,看来他正在抄写先生罚他的作业。一页毛边纸已写了一半,两只小胖手上东黑一块西黑一块的,连右腮帮子上都是黑黑的,看来他正在抄写先生罚他的作业,也不知他是在用毛笔写呢还在用嘴写。看到鲁荣明回来,小胖子用同情的语气和他说:“痛不痛?你夜里回家用冷水浸一浸手就好了。”

这魏晋文显然被先生打手心打出经验来了。

鲁荣明没有吱声。他心里还在想着那副对联呢。

这时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人还没进门就急急叫道:“少爷少爷,你还在吗?”魏晋文听见,立刻高兴地说:“康妈来了!”他急忙把书本和写了一半的毛边纸一咕脑往一只小竹箱里一塞,留下砚台和毛笔在桌子上,边收拾边喊:“康妈,我还在呢!”

那个康妈看到,脸上的焦急神情马上换成了欢喜,忙过来说:“喔哟,少爷,还好你没走脱,我在路上碰到个熟人,三讲两讲就讲过头了,后来一看天都要暗下来了,心里那个急啊……咦,少爷你做啥?”康妈正说得起劲,突然看到魏晋文举起两手巴巴地望着她,不由愣住了(前世缘今生定3章节)。

鲁荣明也看到了魏晋文的举动,他一下就猜到他的意思,不由忘了因刚才看到对联带来的不快,也忘了手心里的疼痛,裂嘴笑了起来。

“背,我要背!”魏晋文撒娇似地扭了扭身子。

“喔哟,你这个小胖子,噶重一个人,康妈哪里背得动嘛?”康妈哭笑不得地说,一边拍了拍了他身上的灰,正了正他头上的瓜皮帽,

“你看,手上面孔上全是墨,难道你肚子饿把墨当夜饭吃啦?”

“我不管,我要背嘛!”小胖子不依不铙地扭着身子。康妈突然看到他一只手心里红肿一片,立刻明白了,就用指头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说:“今朝又吃‘笋夹肉’了伐?早就和你说要用功点用功点的,老爷晓得又要打你屁股了。”

“康妈不会告诉阿爸的,对吧?”小胖子狡诘地歪了歪头,说道。

“嗨,真拿你没办法。好了,我们走吧。咦,对了,和先生讲过没?”

“噢,对了。”魏晋文连忙过去,向正在考校蒙童的任先生鞠了一躬:“先生,我回家了。”任先生微微点了点头,对康妈温和地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听学生背书。

柴春亮和接下来那个叫闰润民的小男孩全都很顺利在通过了考校,接下来的鲁荣仁和鲁荣义两兄弟却一个也没背全,自然都吃了生活,手心被打得和魏晋文一样几乎都肿了。

任志远教学以严厉著称,他是一个在儒家学识里浸濡了几十年的人,具有一种文人的气节,一向平等对待每个学生,如果硬要说有所偏爱的话也仅表现在学业上,绝不会因为学生家庭的富裕和贫穷而有所区别对待,所以尽管这两兄弟是鲁启公的亲孙子他责罚起来也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