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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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缘起星海草

    “小畜生,见到大爷不行礼,是不是又想找打!”一名衣着华贵的壮年男子满脸讥讽,一只脚踩着蜷缩在地的少年,语气甚是恶毒。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穿透云层,一缕古旧的光束正好投射到少年脸上。他蓬头垢面,嘴角沾着血痂,一双乌黑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名衣着华贵的壮年男子。



    壮年男子显然不喜欢这种眼神,脚下用力,少年瞬间被压趴在青石板地面上。“滚吧!本大爷还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死,继续像狗一样地活着吧!哈哈!”说完,壮年男子顺势走进旁边一家名为“万花楼”的建筑中去了。



    直到壮年男子进入万花楼,围观人群这才慢慢靠近仍旧趴在地上的少年。大家七嘴八舌,无所顾忌地指着少年碎言碎语。



    “唐家真是不幸。”



    “嘘!这话要传到李家,你还有命活吗?”



    “可是他真的很可怜。”



    “苦命的人多了,还是管好自己吧。”



    “都散了吧,这种事在咱们星海城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的也是。”



    人群散去,只剩下少年趴在地上。对他来说,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谁又能想到,就在一年前,他还是一位开心快乐的小少爷。少年攥紧拳头,狠狠地锤击在青石板上,他恨啊!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让他幼小的心灵难以承受,尤其是家族的败亡,父母的离世,就像蚁虫般啃噬着他的心。



    夜色降临,少年早已起身离开,这会正手拿一个沾着污泥的馒头向河边走去。他的身体如此瘦弱,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二岁该有的样子。来到河边,少年借着月光俯身擦洗小脸,然后洗掉馒头上的污泥,一屁股坐到大青石上,一口一口慢慢地嚼着。随着饥饿感一点点消退,少年的心里开始泛起孤独感。“爹爹,娘亲,骆儿好苦!”生活的艰辛让唐骆几近崩溃,但是他明白,再苦也要活着,哪怕苟延残喘也要活着,父母和家族的仇只有他能报得了,可报仇又谈何容易。



    星海城占地百万亩,因盛产炼丹材料星海草而得名,星海草喜阴,性寒,因叶片上缀有银色星斑故名星海草。星海城中有一处专门收购星海草的地方,名为丹坊。每到八九月份,丹坊中便会人山人海,人们都会将采摘到的星海草兑换成各自所需的物品。收购星海草对于星海城的人们来说是盛事,一是因为星海草可以兑换给他们日常生活所必需的物资,而另一个原因则更为重要,高品质的星海草可以让普通人一夜暴富,成为星海城中的上流人物。



    星海草按照叶片数量和星斑明暗来划分品阶,叶片数量越多,星斑越亮,则品阶越高。在星海城收购历史中,最高出现过四叶星海草,据说当时丹坊总部派出了一位神秘人物特地来到星海城,以确保四叶星海草的安全。而献上四叶星海草的人如今在星海城已是一方巨擘——星海城李家。



    眼看今年收购星海草的日期就要到了,整个星海城在不知不觉间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有的是附近村镇里采摘到星海草的人,有的是来到星海城观看这一盛事的人,还有的则是来私自收购星海草的人。当然,私自收购要悄悄进行,毕竟星海城属于丹坊的势力范围,一旦被发现,势必会遭到丹坊的驱逐甚至灭杀,要知道,丹坊可是庞然大物。



    是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星海城丹坊门前,一名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中年人气喘吁吁,径直走入丹坊。



    一进门,就有一位白袍青年迎了上来,微笑道:“这位大叔请留步,你来此……”“五叶,我看到五叶了。”中年人喘着大气,双目圆睁,打断了白袍青年的问话,着急地说道。



    闻听此言,白袍青年心中一惊,迅速捂住中年人的嘴,将他带到一楼一间客室中,告知他稍加等候。诺大的丹坊一楼中有许多前来交易的人,看到中年人走入客室,他们纷纷投来目光。大约盏茶功夫,白袍青年走入客室,将中年人带到了三楼上。丹坊总共有三楼,其中只有一楼对外开放,二楼和三楼一直很神秘,很少有外人能够进入,白袍青年将中年人带到三楼,可见这次中年人带来的消息令丹坊十分重视。



    中年人按照白袍青年的嘱咐,推门进入一间古朴的静室中。在他迈入的下一刻,房门突然自动合上,中年人显然受到了惊吓,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你所说是真?”静室之中光线偏暗,不知从哪里传来声音问道。



    中年人此时魂不附体,脑海中好像一团浆糊,下意识地答道:“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



    “哪个方位?”依旧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东阴山的一处山洞里。”中年人仍旧处在恐慌之中,声音仿佛都在颤抖。



    “此事还有谁知道?”神秘的声音中蕴含着一种无以言表的力量,似乎可以直达内心深处,让所有谎言无所遁形。



    中年人冷汗直流,回答道:“只有小人知道方位。”



    神秘的声音并没有马上传来,静室瞬间变得死寂。中年人仍旧瘫坐在地面上,他感觉四周像是有无数道目光,正一一地打量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神秘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本是你的缘,既然欲转嫁到我们丹坊,那么说出你的要求。”



    “小人没要求,只希望能够活命。”中年人一时揣摩不出话中意思,只能如是答道。



    “你一介平民,我本就没有索你命的打算,但无论何事都讲一个缘,所以你尽管提出你的要求。”



    中年人听完这句话,立刻松了口气,他知道,富贵的日子要来了。



    随着收购星海草的时间慢慢临近,星海城渐渐热闹起来,街道上人满为患,几乎全城所有的大小客栈都住满了人。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丹坊了,这里人来人往,有的是来查看今年星海草的收购价格,有的是来丹坊购买丹药,还有的则是怀有其他目的。



    尽管星海城热闹非常,但唐骆并无心于此,此时他正徘徊在南城门附近,想趁乱混出城去。南城门十分雄伟,高三十米有余,宽也有十几米,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牢牢地嵌在完全用青色大石垒砌而成的城墙之中。人流不断地穿梭其中,唐骆顺势汇入人流,双眼时刻注意着四周,担心李家的人将他拦截。但正如他所想,李家忙于收购星海草这件事,并没有人监视他,唐骆顺利地走出了星海城。



    一路向东南方向走,唐骆像是一只刚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心中竟然泛起劫后余生的感觉。自从家族败亡之后,唐骆的人生便彻底成为了黑色,每一日都要遭受李家的羞辱,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他幼小的心灵难以承受,很多次都想一死了之,但父母和家族的仇未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离开星海城,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走了大概四个时辰,唐骆停了下来,回头已经看不到星海城了,这样他便完全摆脱了李家的控制。



    夜幕降临,唐骆拿出藏在怀中的馒头啃了起来,这是他几天下来捡到的馒头。他知道,离开星海城并不意味着获得了新生,恰恰相反,外面的世界会让他更加难以生存。怀中的干粮并不多,只能维持五天左右。



    他背靠一棵大树,远望星空,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爹爹说过,李家之所以能够在星海城突然崛起,是因为他们向丹坊献上了一株高品质星海草。本来我们唐家也有这样的机会,奈何出了林富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要不是他将这个消息告诉李家,我们唐家怎会如此,我的爹娘怎会丧命!”每每想到林富,他的内心都会涌起无尽的仇恨,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将林富抽筋剥皮。唐骆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选择走出星海城,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计划。



    “东阴山,这是爹爹临终时抱住我悄悄说的,想必那株高品质星海草就在这个地方。我一定要找到,献给丹坊。到时候便要求丹坊替我报灭族之仇。”馒头已经啃完,虽然只有半饱,但唐骆不敢继续吃了,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三日后,唐骆终于来到了东阴山,虽然知道那株星海草在东阴山,但当他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东阴山何其之高,站在山脚下,抬头尚不能望到其顶。这样一个地方,要找一株小小的星海草对于瘦弱的唐骆来说简直是大海捞针。



    虽然困难很大,但为了报仇,唐骆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面对巨人一般的东阴山,唐骆毅然向其进发。



    东阴山位于衍山山脉以北,星海城东南方向,是其周边第一高山,因为山中多冬阴树,又位于星海城以东方向,故名东阴山。东阴山周围多小山险峰,地势险峻,山中常有猛兽出没,故而人迹罕见。



    唐骆已经在东阴山找寻了半个月时间,干粮早已吃光,只能依靠冬阴树所结果实来充饥,但冬阴果并不是可食用的水果,其味涩苦,与吃树皮草叶并无区别。所幸这半个月以来,唐骆并未遭遇大虫猛兽,否则他必定会沦为其腹中之食。令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半个月的找寻,竟然一无所获,这种现状让从未经历人事的唐骆很是失落,本来正处于身体发育阶段,长期的饥饿令他的身体已经瘦弱不堪,现在又加上心中的绝望和失落,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备受打击。



    又是一日,唐骆仍然像往常一样在山中寻找,尽管不知前路如何,但他明白只有前行才有希望。仇恨的种子早已发芽,正是仇恨驱使着他一步步前行。来到一处水潭边上,唐骆打算俯身用手盛水来喝,正当他喝水之时,山中变故突生,一声充斥着愤怒的嘶吼刺破长空,犹如一支利箭,毫不留情地贯穿整个东阴山。



    唐骆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吓到了,险些跌入水潭之中,不过他迅速平复心绪,大致能够感知方位,距离他并不是很远,尽管心中害怕,但半个月的找寻无果让唐骆莫名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立身起来,唐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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