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3.漩涡

“怎么可能？！”颜汐刚刚端起水杯的手就倏然这么松开。|滚烫的水洒出，刺痛到脚趾，颜汐也感觉不到。

“我爸他怎么可能认罪？！他分明没做过！”颜汐双手握紧手机，激动地说道。

“我也相信董事长他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颜汐…”秦勐忽然重重叹了口气，“现在证据确凿，而且董事长他自己也承认了，并且，从他血液中检验出吸毒的痕迹…就算我们现在想为他洗脱罪名，也、也无从下手…”

什么？！怎么可能？吸毒？！

颜汐无助地摇着脑袋，她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向看起来意气风发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她绝对不信。

“秦叔，你在哪？可以过来接我去我爸那儿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见我爸一回！”

秦勐驱车带着颜汐赶到s市警署，想要见沐展青一面。

与上次不同，这次，沐展青没有拒绝见颜汐，可…他只让颜汐单独一个人进去。

颜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那间昏暗的小房，沐展青背对着她，浑身上下却笼罩着一种阴沉沧桑的气息。

“——爸。”她颤抖地走近，眼泪不由自主地就瞬间溢出。

沐展青身子一颤，却没有回头。

“爸，你为什么要承认那些罪行？！你根本没有做过，是不是？”颜汐激动地问着，而沐展青则一直用那道冷漠的背影，对着她。

“爸！”

颜汐又向前走了几步。

“颜汐——”沐展青终于开口，嗓音却是一抹颜汐料想不到的低沉嘶哑，隐匿着一股浓重的哀愁。|

“爸？”

沐展青缓缓回头，几日不见，似乎眼角那道皱纹更深了，两鬓放佛也在一夜之间，忽然变得有些斑白。

颜汐心疼地望着近在眼前愈发苍老的父亲，心头，倏然一阵猛烈抽痛。

“颜汐…”沐展青紧蹙着双眉，像是隐忍了许久，沉沉叹了口气，“你跟席端尧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爸？”颜汐眼角还沾着泪花，眼底却心虚地闪过一丝水痕。

“到现在还想瞒着我？”沐展青再次凛声而问，语气透着一股弩定不疑。

“你是我生的，我能看不出你们兄妹之间的古怪？颜汐…在这之前，有多少次在饭桌上被我发现你们二人眉来眼去？有多少次，我去敲你房门都发现你们在一起？还有其他多少…是我这个当父亲所不知道的？”

“爸…我…”

“颜汐，老实告诉爸，你是不是喜欢他？”

颜汐垂眸，洁白的齿贝咬着唇瓣，说不出话，“爸…我…”

沐展青望着颜汐那踌躇不定的表情，早已将一切心明于心底。

“颜汐…”他口气万分沉重，“你和他…可是兄妹…”

颜汐双拳握紧。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的。

她和他的感情于世俗而言，是多么大逆不道，多么容不得。

“颜汐…!”

“爸…对不起！”

“你真的…真的…”

“是女儿不孝，对不起您…”颜汐低着头，不敢抬眸看沐展青那张早已铁青的脸，泪珠却一颗又一颗滴落下来，滚烫如烈。

“颜汐…你、你知不知道，现在爸身在此处，都是被你喜欢的那个人…害的？”

“…？！”颜汐诧异的倏然抬眸，望向满脸沧桑的沐展青，一脸不敢置信。

“爸…怎么可能…哥他明明…”他明明就想要与白家联姻来挽救沐氏，挽救他的啊…怎么会、怎么可能是他一手谋划的这件事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哥他分明想要通过跟白家联姻来挽救沐氏，为您洗脱罪名！”

“颜汐！你认为，现在爸还会骗你么？！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在背后一手操控谋划！颜汐，快点醒醒吧！”

颜汐摇着脑袋，像一击惊雷在脑中闪过。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还容不得她多做思考。

“可是爸，你没有做过这些违法犯罪的事，对么？为什么要认罪？”

“爸，你告诉我！”

“颜汐…”沐展青欲言又止，“现在听爸的…别再招惹席端尧了，知道么？！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永远记住，你们只能是兄妹！这辈子只能是兄妹！”

“爸…”此时的颜汐已泣不成声。

“告诉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不要瞒着我…爸！”

“颜汐，你只要记住，离席端尧远一点…离他远一点…其他的、你都不用管！”

颜汐摇着脑袋，“可是爸…你要坐牢…哥，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不是我的儿子！”沐展青咆哮般地怒吼，“颜汐,爸不在乎坐不坐牢，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当爹的，让我喊你一声女儿，就听爸的，别在招惹他，离他，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去招惹他！”

“爸…”

“什么都别说了。要是颜汐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爸，就照我说的做！”

“…爸…”

“时间到了。”门外的警官忽然闯进，打断二人的谈话，“沐小姐，你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忽然在此时，沐展青突然剧烈反应起来，他蹲下，撕裂的喑叫起来，模样狰狞极了。明明潜意识中想要控制住自己，可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双目眦裂，射出一抹令人发指的寒光。

“爸…爸…你怎么了？”颜汐蹲下身，忽然想扶起瘫倒在地上的沐展青，可立即被身后蜂拥而至的民警挡住，“沐小姐你先出去，恐怕是沐先生他毒瘾又发了。”

颜汐在一片慌乱中被身后的女警官给拽了出去，即使十分不情愿，可还是被女警给拖了出去。

“放开我…放开我…爸…爸…”

“小姐，冷静点，沐先生毒瘾犯了，现在…你最好先离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爸怎么会吸毒…怎么可能…”颜汐泣不成声。

“小姐，你先冷静，沐先生毒瘾还不是那么重，应该是最近才开始吸的…只要稍微努力，克制一下，应该很容易戒掉的…”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爸、他…怎么可能会吸毒…？”

颜汐双眼空洞，失神地看着前方。就算自己再不愿意相信，可最后那一眼看到父亲如此狰狞，可怕到陌生的模样，她还是不得不逼着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像是失去灵魂般，颜汐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