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玉壶妖之枉入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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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天砍呵砍的砍桂树

    



    又过了几劫几度,人间又过了十数春秋,多少雨雪风霜打过了多少尘埃,魔镜山依然充满了魔力。



    山下的贫民又奔上魔镜山来了。



    那些贫民,衣服破烂,在风沙里不停地奔跑,有的被石头绊倒在地,有的依然向山头飞奔。



    王上的卫队骑着马,那些马呵,肥胖流油,毛色光亮,马上的兵将们头戴铁盔,身着铁甲,手持长枪、大刀,将贫民们捆的捆,杀的杀,那些贫民发出低沉的吼声。



    天空也跟着发出低沉的吼声。月娘坐在云团上,看到山上的一切,对随行的侍女道:这个王上一天到晚修长城呵,修呵修的,杀了多少无辜的人,破了多少安乐的家。



    这天,月娘正在叹息,月皇在大殿转了几圈后向着她走过来。她在心中暗骂:这个老东西,一天到晚装神弄鬼,到处瞎转,从没看他干过一天正事。



    月皇打算去蟠桃园坐坐,听说园里的桃子熟了,他准备前去尝新,顺便再观赏园中风景,天天在月宫里到处穿梭,徒生郁闷。



    月皇还未走到月娘身边,远远地就看到月娘风姿绰约,向着他冉冉而来。



    月娘道:吾皇这是要去哪里呵?凡界魔镜山上,王上的卫队天天追杀无辜的贫民,如此残杀下去,只怕有一天凡尘再不像凡尘,天上也空虚得再不像天上。



    月皇笑道:不到蟠桃园去尝尝新吗?管这么多凡尘事,累不累呵,听说咱们的玉壶都下界了,何不让她替你在下界分忧。



    “什么玉壶呵,她修练了千年,冰清玉洁,天天装着玉液琼桨,下是下界去了,可是天天在魔镜山跟那个半仙半妖的烂书生斗法,劝都劝不回来,别提她了,一提她我就伤心。”



    “有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她修成了人形,下界去了,那是她的追求,人各有志,何必相强呢?再说玉壶修练得如此漂亮,也不枉在月宫千年,正是宫里的清寒冰冷养育了她,她在那凡界也正好让那些浊物们看看,什么才叫月宫的绝色。”



    两口子一拉起这些家常,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月娘索性陪伴月皇前往蟠桃园而去。



    来到蟠桃园坐下,两人摘来鲜桃,又令仙娥捧上美酒,观赏桃叶桃枝桃影,被天风吹着,怡然自得。



    月娘叹息:你说这凡尘有什么好呵,男人污浊,全都是些名利之徒,好色贪污,样样在行,阴心勾斗,样样拿手,女人也是些被宠坏了的物件,有姿色的依靠姿色搔首弄姿,无姿色的做了平常妇人也忧怨怅叹,不是伤春就是悲秋。那些男人呵,饱暖的思 ying 欲,不饱暖的横行山头,全都是些盗徒之流,女人呵,每天对着花儿柳儿的叹呵,愁呵,画画呵,对着镜子涂脂抹粉,对着影子自怜自哀,凡尘真的有多么好吗?



    “凡尘有凡尘的好呵,柴米油盐酱醋茶,贫贱夫妻共百首,你看那凡尘,虽然做贼的做贼,争斗的争斗,杀人的杀人,哪一样不是井井有条,这是秩序,没有秩序天何能生此万物。”



    “可惜咱们的玉壶,被月华浸透,浑身冰洁,却去那凡尘染上风花雪月,爱恨情愁,忧伤困顿,何苦呢?住在那麻镜山上,厕所都没有,每次去厕所都露着天,在天空低头可见,真是自作孽呵!”



    “你一个月娘,生那么多惆怅怨叹,何必呢?管那些凡尘做什么呵,看这桃园的桃,多自在,被风一吹,又红了,被手一摘,下来了,被口一张,咬完了,伤心困顿对身体不好!”



    “可是那些贫民呵,被王上的卫队杀的杀,砍的砍,血流满地,魔镜山冤魂遍布,枉死城的管家换了一茬又一茬,阎罗也渐渐不管事了,换来换去,换来换去,换了一个枉死的小和尚去了,你说怪不怪,小和尚活着时受了戒,做鬼就不受控制了,听说在阴间他专门嫖人家的婆娘去了。”



    “真的嫖去了,那是他的造化,你说他做和尚的时候被戒律管着,死了后倒能传宗接代,真的是造物神奇,变化有功,功在我佛如来呵!”



    “枉死城里还有许多人呵,那些被情谋杀的,被朋友害死的,被老婆勒死的,走路跌下去枉死的,吃饭被噎死的,五谷杂粮胀死的,喝酒喝死的,太多人了,枉丢了性命,如今在那枉死城里,生不得死不得,天天哭号,我在月宫里都听得见,不过睡觉的时候呵,我总是关上窗子,我听不得那上些哭声。”



    “我说你一个半老的习娘,好好跟着我过日子吧。管那么多事,累不累呵,累不累,你心静了,坐在月宫,看满天星光,太华宫,华清池,九宫山,佛道累累,人神共仰,多自在呵!”



    月娘流泪道:你看咱们的月宫,多凄冷呵,宫里除了桂树,就是风,原来大麻在宫里的时候,天天砍呵砍的砍桂树,越看他越像一个傻蛋,你说他傻不傻,桂树砍来砍去,总是砍不下,他砍一次,桂树就长一次,但是他还是吹呵砍的,天天都不累,也不流汗,咱们都劝他几千年了,可是他一根筋,你说他傻不傻呵?劝来劝去他也下凡了,真是前辈子造的孽。



    傻,当然是傻了,要是我呵,我才不砍呢?



    我也是,如果是我我也不砍,天天砍天天砍,天天都听到的是伐木声,天天飞起的都是木屑和碎片,被那北风一吹,又迷了眼。



    月皇哈哈笑道:那桂树被他天天砍着,不砍肯定不习惯呵!



    是呵是呵,肯定是不习惯呵,天天听他的伐木声,听不到我倒觉得太沉闷,现在听不到他的砍伐声,我一直都感觉浑身不自在,晚上老是失眠啦。



    月皇拍拍月娘,笑道:这就对了,习惯就好,习惯成自然嘛,我坐在咱们的宫殿里习惯了,看惯了,什么事也不觉得累,无非都是天下那些凡事,不用管他就行了,凡尘自有凡尘事,你说我们如果样样都管,管得过来吗,下有凡尘,上有天界,还有魔界,又有地府,人死了要循环,成仙了要下界,兽类毛虫都想修习成精,这是天道,天道如此,何必自寻烦闷。



    月娘露出两颗白花花的小米牙,把一颗鲜桃放在嘴里,轻轻一咬,那桃便烂了,肉汁轻轻含进口中,化作烟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