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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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帝皇之咒 第十六章 不负帝王家

    村子,乌云压顶,暗红雷蛇于漆黑的乌云间闪动,绽放的暗红光芒不时降临大地,将照到的实物染得泛红,落到人脸上,好似被剥了皮一样,满身的红光。

    村中,不少人都被这雷声惊醒,走到屋外一看头顶上方的暗红闪电,皆是急匆匆的退回了屋里,满脸惊恐的走到老祖宗灵牌前,烧纸烧香又磕头。

    “祖宗饶命,祖宗开眼啊!我再也不敢欺负人孤儿寡母了,下节……不!明天,明天我香火就降,只卖一文了……咚咚……”民房内,常年以三文高价给孤无名卖香火的穆大娘忏悔着,将自己两文钱的香火硬生生压到了一文去卖,不过面上毫不心疼,只有焦急,磕头求祖宗饶命。

    他总觉得这天上这雷是冲自己来的。

    一定是她卖香火欺了人孤儿引来的祸端。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收她呢!

    做人不诚,打雷也心虚!

    与穆大娘一样,村里的乡民都以为这暗红的雷霆是上天显灵,有人朝着祖宗请罪,而更多的却是摆出了贡品祈福。

    徐大娘,她距离孤无名屋子最近,此时见有雷劈向了石头山,也是对着那石头山做起了祈祷。

    “……还求老天爷开眼,无名那孩子无过的…保佑他吧……”

    祈福,告罪,种种声音自村里乡民口中传出。而似乎是他们的祈祷真的有用了一般,天空再没响起雷声,就连那厚重的乌云都开始消散而去。

    石头山,依然是那个冷清的模样,孤无名的身体此时身体散着寒气,似是要冰冻了一般没了热量。

    那颗孤坟被刨开了小半,却是只能看到一角暗红的棺木。

    徐亮已经被拖入其中半盏茶时间。

    突然,暗红的大手再次出现了,自那暗红棺木上脱离,猛然飞上空中。

    不过却是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整个停顿都是充满了违和感,似乎此次的升空并非它的本愿,更像是……被人丢出去的!

    暗红大手在空中皱成一团,状若一团蘑菇云,其中隐约可见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漂浮着,根根上翘的毛发很是惹眼。

    暗红蘑菇云停留在空中,底端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竟是从化作一只威严的眼睛。

    这眼神,若是孤无名见了一定会觉得熟悉……当初的徐亮,不就是这眼神吗?

    不过,这哪怕是面对帝铠都神色如常的存在,此时却是有着凝重,他停留半空,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颗孤坟。

    最后的目光停留在孤无名身上,似有波动,却是不知何意。

    只是停留了片刻,他便是带着徐亮的灵魂冲天而起,进入云层后便是没了踪迹。

    雷鸣消失,天空乌云退散,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村里,乡民们也是松了口气,不过却是有不少人一夜之间自信心爆棚,似是断定了向红雷祈福过的自己要走大运。

    “嘶~要入冬了,这天没亮就是冷。”捂着衣服,乡民回到了房中。

    一天,最冷的时候已是降临。

    孤无名此时的身体一片冰凉,睫毛发丝间更是布上了寒霜。

    现在还没人知道,孤无名,这个独自在石头山脚生活长大的青年,已经没了丝毫的气息。

    他死了……眼皮子却是突然颤了一下:

    “这里就是阴曹地府了么。”

    孤无名脑海突然清明,他睁开眼,支着身子直起上身,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暖洋洋的,也没看清什么,突然有些睁不开眼。

    慢慢的,孤无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眼前的一幕让他心情都是感觉舒畅了起来,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长气。

    蓝天白云下,绿叶黄花间。

    孤无名此时,竟是坐在一处花田里,一时没认出这花是什么,倒是有些像是油菜花,不过花香却是清新得很,吸入一口便是感觉整个心肺都被净化了。

    阳光也不扎人,暖洋洋的,照在这一望无际的金色花海中后便是分散开来,整个世界都似是成了金色,夺目耀眼。

    “似乎地狱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差嘛。”

    孤无名感觉很好,就要从地上站起,却是没注意一个脚软倒向了地面。

    孤无名的身体似乎很是虚弱,哪怕及时伸手撑着,都支不住自己的身体,下一刻就要来个脸皮刹车了。可他却是没碰到地面,身后似乎是有人拉住了他。

    “谢……”不知道是谁拉住了自己,孤无名习惯性的道谢,可在看到那人时,他却是有些说不出话了。

    “娘?”孤无名一声惊呼,看着身侧那张熟悉的脸庞,孤无名一时间脑子有些没转过弯来。

    印象中,娘亲是去世了,在帝铠的诅咒下,上山之时从二十米高的地方掉下就没再起来。

    可如今,娘亲却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如何不意外。

    不过孤无名更多的是欣喜,踉跄着,大力的冲撞到了娘亲怀里,没有多余的欲望,就是长久思念之后的拥抱。

    孤无名一言不发的抱着娘亲,不过很快他就是发现了不对,激动劲过了之后才是注意到怀里的娘亲似乎不大对。

    娘,似乎比以前小了许多。

    “娘,你瘦了……”

    这话说得……娘亲没忍住的笑了,从孤无名怀里走出来。

    “难道,就不能是无名你长大了吗?傻孩子。”

    “嘿嘿。”孤无名挠了挠头,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一点,一张脸有些发红,不过也有些失望。

    是的,长大了,九年,或者说十年的时间,娘亲都只能活在自己的记忆里,他只能是想念之时,抱着那颗冰冷的坟墓,就像小时候那样,他还小,双手得抱满好多地方。

    十年,他长大了,再想拥抱娘亲时,却是再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了。

    孤无名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总体上还是开心的。

    跟随着娘亲的脚步,孤无名也是走在了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金色花海之中。

    亲情与其他情感最大的不同,或许就是它不会因为分离得长了而变得寡淡,反而会想陈年的老酒一样,变得越发的浓郁。

    娘亲生得高挑,哪怕如今站着也是能到孤无名鼻梁的位置,即便孤无名没有别的想法,可还是将之与星音比较了一番,最后竟是不知怎的,突然感觉那丫头似乎完败!

    光是娘亲身上那含而不露的优雅与大方就是星音所没有的。

    虽然这样的完败是在孤无名‘娘亲最美’的主观下的结果,星音并没有这么差,不过也足以说明他娘亲的美是实打实的。

    走在娘亲身旁,他还是习惯退后一小步,这样侧着脸看她的时候,脖子就不会累了。

    一路上,母女俩说了许多,不过大都是一些小时候的趣事,而其中,不少都是孤无名的尴尬事,譬如某个娘亲不注意的时候,他让大两岁的小女孩踹了两脚哭得满地儿打滚……

    “额那个……娘,这太阳有些大了,要不您歇歇好么,我学了您的医书,会……”孤无名真的感觉听不下去了,被小女孩欺负他就忍了,让小黄狗欺负算个什么事?闲的没事,他一个皇子抓起人家女孩子臭臭问人家这是什么又算是个什么事!?

    再怎么听下去,孤无名真的会怀疑自己还是不是真的辉煌过!

    “怎么?娘现在说话你还不乐意听了不是?”

    “没……没!”孤无名见娘亲瞪了过来,他突然感觉女人的这眼神好有杀伤力,星音这样他没办法,娘亲这边也一样。

    不过娘亲虽是这么说,可还是停了下来坐在草地上,孤无名也是蹲下身为她解去鞋带,端着娘亲小脚细细揉了起来,没有丝毫破坏气氛的因素干预。

    孤无名也不觉得有何,他记得,小时候娘就是这么给他揉脚的,他为什么不行?

    不过他还没揉两下,自己的手掌就不受控制了。许是娘亲觉得他捏得不对,这会儿完全被娘亲控制,他感觉,自己按揉的穴位虽是不变,可手法确实变了,力道,什么时候该从哪个位置入力皆是有讲究。

    娘亲这是在传艺啊!

    可孤无名却是没来由的有些尴尬,他开始畅想自己将来成了娘亲专用按摩师的生活……

    没多久,孤无名与娘亲接着启程,虽是不知目的,可他却是不知疲倦。

    不知道为什么,孤无名总觉得自己没那么的虚弱了,不但没有疲累,反而是走得越久越是有力气。

    孤无名不知道但他猜测,与娘亲是脱不了干系的。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从开始到现在,孤无名似乎忘了很多东西,甚至就连时间的概念都不清晰了,他似乎走了很久,可又好像是刚刚抬脚脚步,这样的感觉很是怪异,孤无名说不上来,他有些迷糊,直到这会儿感觉脑子清醒了些才开口。

    “到了。”

    “嗯?”闻言孤无名惊疑一声,像是突然眼花了,眼前的花海有了些模糊,揉了揉眼睛,孤无名眼前才清晰了下来。

    花海,在这里断了,前方竟是一座高得看不见顶的大山。

    大山也不是正常,通体散发着金属的质感不说还不断的从缝隙间升起丝丝的烟雾。

    暗金的金属大山弥漫着烟雾,似是另一个世界般,就连明亮的阳光都没法照进去,这么看着,说不出的阴森。

    此时孤无名前方的,正是这大山山脚下的一个山洞,洞口黑漆漆的,像是一张打开的大口立在那里,静等一切猎物的到来。

    站在这里,孤无名能够感觉到一股自洞内传出的寒意。

    “娘,这是?”孤无名转过头看向娘亲,虽说他不知道这山具体是何物,可他认出了这暗红色,冒着烟雾的金属。

    帝铠,似乎就是用这金属打造的!

    “娘记得小时候教过你很多道理,今天娘再告诉你一句话。”娘亲依然站在那里,不过不知怎的,孤无名突然觉得此时的娘亲距离自己好远。

    :“让女孩子等久了,也不是个好习惯。”

    “可是娘,我不是已经……”孤无名听出了娘亲的意思,而他也想起了当初对星音说过回去娶她的话,他也想让这话成为事实,可……

    可他孤无名不是死了么?

    连魂都被人吞噬了!

    这次孤无名没有得到回答,娘亲只是站在那里,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看着孤无名,娘亲眼中满是溺爱和肯定。

    娘亲就这么看着孤无名,渐渐的,她的身影竟是变得越来越淡。

    “娘!”孤无名见此心中大急,突然一把抓了过去,可却是没再碰到丝毫。

    他的掌中,只是抓到了一丝丝的烟雾,淡淡的,就像是冬日下,热锅里飘出的水雾一般。

    刚是与孤无名团聚的娘亲竟是这么突兀的消失了,而她最后的声音,却是在孤无名抓到飘散的烟雾时落到了他耳中。

    “帝铠,不负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