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杀之群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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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夜微寒,月光似很温柔、也很孤独。

    这季节,似乎还未到有蝉鸣之时。

    姜维在这孤独且温柔的月光下,赶着他的马车。

    车内有两个人,一个是蔡文姬,一个是钟会。

    钟会已昏迷了很久,自从他用尽了自己的血气,姜维便已感受不到他身上气流的波动,似乎,他已丧失了自己全部的能力。

    若是说医病,没人能比得上华佗。

    姜维第一个找到的人,便是他,可是华佗,也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却并不能让他复苏。姜维并没有难为他。

    因为华佗也很忙,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也已病倒了,而且他病得也很重,曹操那种年纪的人,已经经受不起太多的奔波,太多的辛劳。他这一生,经历的已够多,受到的伤害和苦痛也已够多。

    长年的积累,已经足够令一头狮子步入死亡,曹操的身体足够健壮,但事到如今,却是将命不久矣。

    “如果你能不再参加任何争斗,安安稳稳地颐养天年,那么,你还可以活三年。”这是华佗的结论,曹操并没有做出回答,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自从他听说了左慈巢穴之内所发生的事,他便似乎一直有一些心事。

    这些心事,他却从未对别人透露过。

    任何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每个人都愿意活得长一些,但是你若是曹操,你会选择怎样的方式活下去?

    在病床上安安稳稳地渡过余下的时光?还是披上战甲,在战场上,走完自己最后的路?

    曹操只是躺下,躺在病床上,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到如今的曹操,姜维忽然感到心中有些伤感,那个整合了血族和黑街的王者,那个有能力解除左慈所施加诅咒的人,如今,也将走到末路。

    壮士断腕,英雄末路,本就是令人觉得伤感、惋惜的事。

    可是,姜维却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因为他还没有死,还很年轻,他还有他的路,所以他得走下去。

    那段时间,钟会与姜维说的话并不多,但姜维却始终没有忘记其中的一句。

    “倘若我出了什么事,希望你能将我在月圆之夜,送到忘忧谷。无论是我的骨灰,还是我的人……当然,我只是假设而已……”当时,姜维并没有在意这句话,但是,现在仔细想来,那时的钟会,可能对今天将发生的事,早有预料。

    月圆之夜,忘忧谷,那里将有什么等待着姜维呢?

    “文姬姐,已经到了。”姜维将马车停下,示意蔡文姬下车。

    蔡琰步子很轻巧,只是身子一顺,便已自车上走了下来,“我知道,这是你们兄弟之约,我不会跟进去的。”蔡琰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的女人,所以,与她相处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绝不会觉得她烦。

    可是蔡琰却还是拉住了姜维,在他耳畔轻声道:“小心些,要是有事,立刻用我给你的笛子,只要你吹一声,我立刻就到。”

    “嗯,我知道了。”姜维对蔡琰的话,也从来不算太多,因为他明白,她总能明白他的意思,有如此善良而温柔的爱人,无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姜维下车,将自己的袍子解下来,披在蔡文姬身上,“夜很凉,车却很暖,你小心些身体,莫要冻坏了身子。”

    蔡琰本想推开他的手,但是听罢姜维的话,她终于还是披上了他的袍子,姜维上车,而蔡琰脸上却露出温和的微笑,伸出手,对他用力的挥了挥。

    车走远。

    忘忧谷正中,姜维停下自己的马车,钻进了车厢。

    钟会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毛裘,身子下,还枕着姜维的朱雀羽扇,自从他倒下后,身体便一直冷若寒冰,若非他还有脉搏,还有心跳,姜维甚至都已认为他早已死去。

    姜维看着钟会,饮下一口烈酒,擦了擦嘴角,眼中第一次露出哀伤的神色,或许在蔡文姬面前,他总想表现的开心一些,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哀伤,那么蔡文姬便也绝不会开心。

    却怎知,他的痛苦、他的哀愁,早已被蔡琰洞察,看透。

    他笑,她便陪着他笑。但是他心中的痛苦,却也一直在蔡琰的心中。

    姜维长叹了一声,道:“那日,我本想与你共饮,你说,待日后事成,便与我把酒言欢,怎奈今日……哈哈……这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你早有预料呢?”

    说着说着,他又饮了一口酒,酒很烈,姜维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在燃烧。

    等待总是漫长的,就像是痛苦,一个人在痛苦之中,时间绝不会短暂。

    圆月本挂在树梢,但现在,月却已在中天。

    姜维不知等了多久,不知何时,满满的一壶酒,已尽了。

    他并没有醉倒,只是看着钟会的眼睛,已有些发直。

    也在这时,马车外面,才有了声响。

    似乎有一只夜莺在轻声鸣叫,姜维手握在刀上,他的动作轻巧而准确,只是轻轻一个翻身,人已自车窗翻出,到了车篷顶上。

    而当他刚立稳脚步,再四向一扫,便看见了十二个人。

    十二个白衣白帽,脸上却罩着一张桃木面具的人。

    这十二个人,除了男女有别,高矮不同,着装却是万分一致。姜维忽然想起了那些时日,他与蔡琰一起对付的人,正也是十二个,似乎也正是这种打扮。

    那些人本就没有死,虽然姜维没有摘掉他们的面具,却能够证明,他们正是堕天盟的人。

    “堕天盟”,钟会难道是想叫姜维将自己托付给他们?

    姜维并没有妄加猜测,他的手还是在刀上,他做事虽大胆,却一向小心。

    大胆和小心,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可不想只是为了表示友好,而突然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终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了,道:“钟会在何处?是不是在车里?”

    姜维对着这老者,只是点了点头。

    “姜维,好久不见,你身边那小姑娘近来可好?”

    既然已问起蔡琰,姜维便也只能搭话了,他虽不能向他们表示友好,但他们表示出的友好,他却不能不接受,“好久不见,文姬姐她还好,多谢您的挂念。”

    “你似乎很不好。”

    “我哪里不好?”

    “一个很好的人,不该喝这么多酒。是不是因为邓艾?”

    姜维沉默,瞳孔之中,却似冒出火焰,冷视着面前这个老者,虽然他带着桃木面具,但老者却有种被他穿过面具,穿过面孔,看到心底的感觉——一股寒意直摄心底。

    但老者却继续道:“你想没想过,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还是说,他另有苦衷。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堕天盟之人,了解的事,总要比别人多很多。”

    “他到底为什么会追随司马懿,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你们堕天盟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是姜维的问题,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姜维也很好奇,但是这些问题,他却一个也没有提出来。他只是在笑,大笑道:“邓艾的事,我从来都没有猜测过,因为我从来不会对我自己的兄弟妄加猜测。”这句话,这十二个人,都不得不相信,因为,若不是他信任自己的兄弟,他也不会真的在月圆之夜,等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姜维在等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等姜维,等姜维主动离开,再将钟会带走,可是姜维始终没有走,所以,他们只好出来。

    “关于邓艾,我不需要你们告诉我任何事。无论如何,我会走到他的面前,让他把他的事,亲口告诉我!”

    老者冷冷叹息了一声,道:“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本以为自己在年轻时已有趣的很,怎料到,你竟比我有趣的多。”

    姜维的手还是在刀柄上,他可以和他们说任何的话,但是他却决不能大意。

    “你为何不问问钟会的事,我听说,他是你们的同伴,难道同伴的事,你们全不关心?”

    一个女人,忽然说道:“或许我们太过关心他了,所以他的事,我们已全部知道。”她虽身着白袍,但是身姿还是显得很柔美,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他何止是我们的同伴,还曾经是我们的老大。”这句话,是由另一个女人说的,她虽然没有刚刚说话的女人,那般甜美的声音,但是,却比另一个女人可怕许多,并不是她的声音不好听,而是,姜维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曾经的老大,一定已不是现在的老大,现在的老大,是谁?”姜维不去看这两个女人,他一直盯着面前的老者。

    老者指了指自己,道:“当然是我。”

    “你们这次来是接他的。”

    “天下,已将陷入风暴之中,风暴来临之前,钟会当然要有个栖身之地。”

    “我觉得他有一天一定还会醒来。”

    “我也这样认为。”

    “可是帮派易主,却常常会将老盟主杀死,已避免许多后患。不知道你们堕天盟,有没有这个规矩。”

    老者大笑道:“规矩从来都是人定的,但有些规矩堕天盟却从未列出,也从未想过要改变。”然后,他忽然一展白袍,周围的十一个人,也忽然动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已握着飞刀,那老者淡淡道:“我若是想改改规矩,那么你和钟会都已是死人。”

    姜维叹了口气,终于将手自刀柄上松开,心中暗道:“反正他的力量已消失,堕天盟就算想利用他的身体做什么,估计也是不可能的了。”姜维对堕天盟的印象,从来都不算太好。

    他的手已松开了刀,但谁知道他身子一晃,却已不在车顶。

    刀已出鞘,指着那老者的背脊,他淡淡道:“在你们动手之前,我一样可以杀了你。”

    老者不动,只是听着姜维说下去。

    “所以,倘若你们敢对钟会做出任何事,我纵是死,也一定会找你们算账的,你明白了吗?”

    老者只是摇了摇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姜维这才放心地离开,他走得很快。

    却听老者身旁的一个精壮的汉子,走到他身旁道:“您明明可以制住他,却为何不出手?”

    老者微笑道:“年轻人本不该对一个老人,如此不尊敬。但是老人却总该给年轻人一些面子的。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而另一个年轻人却咬牙切齿地道:“您实在该教训他一下的,堕天盟又怎有他想像般,那样不堪?”

    “你知道那不是堕天盟,而是他的想象,是吗?”

    “那是自然!”

    “别人怎样想我们,说我们,自任由他去。活着,并不是给别人看的……若是说你是为了堕天盟的荣誉,倒不如说,你是因为曾败在他的手下,而心有不甘吧。”

    年轻人沉默。

    老者坐上马车,道:“我们该走了,至少,要带离钟会避开这场风暴。”我曾经答应过,要满足他一统天下的心愿,所以,他还不能在这时就死掉!

    总有一天,他会以崭新的面貌苏醒的!

    总会有那么一天。

    因为,他是钟会!

    蔡琰:“你去了很久。”

    “你也等了很久,是不是很冷?”

    “还好。”

    “……本来想说,你若是很冷,我可以抱着你的。”

    蔡文姬伸出手,已搂住姜维的脖子,道:“你的身体好凉……”

    “……谢谢你。”

    “忽然谢我什么?”蔡文姬的脸,略微有些发红。

    “我只是想谢谢,文姬姐没有等得不耐烦,没有冲进去。”

    “你没吹笛子,我自然不会进去,因为我相信,在你真正需要我时,你一定会找我的。”

    姜维笑道:“那是自然。文姬姐……下面,我想去找一个人。”

    “我知道你要去找谁,但是……这样,也不和刘备再联系一下,真的好吗?”

    “……他也已脱离了队伍,我听说,他也在找他想见的人,现在蜀的统领,是刘禅。”

    蔡文姬傻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头,道:“你看看,姐姐这脑子,这些你明明和我已说过的,我却还是忘了。”

    姜维也微笑道:“我也没想到,刘备大人会将自己的势力,忽然交给刘禅。”

    “刘备大人和诸葛师父,不是说要重塑七星吗?那想必要耗费许多精力。”

    “是啊,所以,许多事,只能依赖我们自己了。”

    蔡文姬微笑着,道:“没关系的,只要人还活着,还有目标,路便绝不会断掉,现在,我先随你去见你那个想见的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