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剑就在他的手上,马并不算快,但却足已避开那些人的攻袭。
雨月剑直刺而去,剑法并没有什么精深的变化,只是很直接。他的剑法就像是他的人,他的人经常是认定目标便会付诸于行动。
他的剑法也是,在出剑之前,他便已选好了目标,所以,这一剑刺出,并没有什么绚丽的光华,但是血光却已起,
血光飞起之时,孙策的马已飞驰而过,这一剑所刺的人并不是强者,孙策很明白自己的实力,他也很明白震慑住这些人的方法,血光飞起,已有五六名刀斧手,向着孙策一拥而上,但是孙策的剑,在血光一闪之时,似又生了新力。
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孙策怒喝一声,手中雨月剑发出一道绚丽的光华,剑光宛若白昼,使这早已被寒风吹冷的森林,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那些一跃而起的刀斧手,皆被这一股强劲的剑气震飞。
而孙策已一跃而起,白马长嘶也前冲而去,孙策已撞向一个本已站不稳的人,那人倒冲向一棵大树上,应声昏死过去,孙策落下时,却正骑在马上。
这一段战斗,虽看似复杂,但在众人眼中,孙策不过是冲将过来,红光一闪,接着接近的刀斧手全被震开,再看孙策,已在马上。
这些本不是什么精深的武功招式。
但曹操握剑的手却渐渐放下,道:“这人的功夫你看如何?”
“我看这人根本不像会功夫。他的进攻似乎仅仅凭得是一股气势。”
“……一般人可不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嗯,他确实不像是一般人,孙策,孙策……”陈宫喃喃了半晌,道:“他能不能和江东之虎孙坚,有什么关系?”
“很可能……”
“你,不准备出手了。”
“没把握的事,我通常不干。先看看,不急。”
孙策的剑此刻已在鞘中,被震开的五名刀斧手此刻已站得很远,不再敢轻易冲过去,而此刻,却听一声咆哮,一人已手持丈八蛇矛冲将出来。
他手中蛇矛直指孙策,怒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在这里放肆!”
孙策见此人体格壮硕,身材高大,可他却丝毫没有惧色,只是长剑指向那大汉,道:“我刚刚已报了名号,你莫不是聋子!”
这大汉长枪扎在地上,大地为之一震,孙策胯下白马长嘶,似已惊惧,他的马自然是好马,马惊的时候,自然也不是很多,孙策只得翻身下马,“看来你不是一般人。”
手持蛇矛之人放声大笑道:“你小子还算有些眼力!”这句话说罢,孙策已被一群刀斧手包围,却听那手持蛇矛的大汉一声怒喝,双目在铁面具之后,似冒出火焰,道:“俺出手,也需你们这帮杂碎助阵!杂鱼统统闪到一边!我一人便能对付这小子!”
孙策看着他,似有些不屑道:“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加入这群人,一起对付天玄。”
那大汉怒道:“就算是天玄,我也从未想让别人插手对付过!我一人杀他足矣!何况,你不是他!”
“好!够胆量!只是我看以你的枪法,对付我尚且不足!”孙策也被大汉的话激起了豪气,雨月剑此刻已在手中。而场上众人也并不愿意插手,一则大家都已看出这大汉的脾气,二则大家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功夫,现在,这大汉若是胜了便好,若是输了,也是他自己提出的要与此人决斗,并非众人见死不救。
大汉此刻大笑道:“我若在一合之内,取不下你项上人头,我死!”这像是一句玩笑,没人能在一回合之内杀死一个像孙策这样健康而强壮的男人,就连天生神力的虎痴都不能。虎痴现在当然就在那人群之中。他也正盯着这手持蛇矛的大汉是如何出手的。
他知道,这大汉虽狂躁,却并非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孙策的眼神却变了,他本决定先出手,但当那大汉说出这句话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所以,他退,他退的很快!
可枪却更快,大汉壮硕的身躯,带动着蛇矛,震荡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长枪如暴雨般狂击而下,没人能形容这人出枪的速度,孙策急急避开一枪,第二枪却已刺来,这一枪竟刺得孙策右臂流出鲜血,接着第三枪便已刺下,两枪全中后,第四枪却又合着枪上的血飞刺而来,而令大汉没想到的是,孙策对着这第四枪,竟不闪避,全身升腾起一股红气,这一枪竟被孙策雨月剑接了下来。
这就好像是一个已无力的人,忽然在这暴风般的攻袭中忽然获得了新的力量。
“有意思!”短短三个字,第五枪却已刺至,刺这一枪前,大汉饮了一口酒,这一击已是他最后的力量,孙策甚至能感受到这一枪凛冽的杀气迫的他全身刺痛。
可孙策长剑一震,一股鲜红的气又在他手上一震,剑矛相击,蛇矛竟被震得偏离了一寸,而也正是这一寸,孙策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大家看的都很清楚,大汉的枪绝快,枪法更是威猛异常,就连袁绍自己也很明白,若是他面对这么一个人,也绝不能活下去,手持方天画戟的人虽狂躁,但是望着这大汉的枪法,也不禁觉得有些胆寒。
“好,很好!”那大汉忽然扯下自己面上的铁面具,一双虎目带着一种奇特的神色望着孙策,他仰天大笑道:“俺竟连你这么个小子都对付不了,又岂能对付天玄!即是如此老子活着也没意思!”说罢,他忽然拔出腰间短剑,一剑刺向自己的咽喉,而孙策却已握住了他的手腕,大汉的手腕登时一震!力气虽大,但孙策的力气也不小。
“你这是如何?”
“你杀人只是为了出名,想出名并不是过错,又何必死?”
“我刚刚说了,我输了,我死。”
“你没有输,我也没有赢,若是再战两合,输得可能是我。”这句话本是给他下台阶的话,可大汉却并不领情,他只是放声大笑道:“我刚刚是不是要杀你?”
“是。”
“你居然救一个要杀你的人?”
“要杀我的人不一定是混蛋,就好比在旁边看好戏的不一定是英雄一样。”
张飞:“哈哈哈,俺输了!无论是武功,还是气量,俺都输得心服口服!”张飞拔起长枪,大步向远处走去。
“你要走?”
“既然输了,又想留住这条命,当然不能再这里继续丢人了!”大汉扛着枪,头也不回,向远处走去,而过了片刻,他忽又似想起什么,道:“你不妨和我一起走,我虽对付不了这些人,但是你若与我走,我敢保证没人敢动你。”
孙策大笑道:“多谢了,老兄,可是,我好不容易出来玩玩,玩得不尽性可不行,可是很对不起自己的!我可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大汉又大笑道:“小子,没想到你比我还要狂,那你自求多福吧!俺去也!”大汉大笑着慢慢离开。
孙策却已吃下两个桃子,而十多名刀斧手又已再次将他包围,孙策的长剑却已在手:“哦,要一起动手吗?也罢,本来就是要一起对付天玄的……那么来吧!”孙策说罢,一道黑色的劲力,忽然在他左臂上化为了一块坚硬的盾牌。
四五人刀斧已劈下,而孙策一挥盾牌,尽数接下攻袭……
远处,一个手中拄着刀的刀客看见此情景,却似很惊愕,道:“那黑气,莫非是模仿我的‘黑色屏障’制成的……”
曹操在冷冷凝视着孙策臂上的盾牌,道:“这人的来头果真不简单的很。”
典韦却向后一望,道:“看来‘盟主’已准备出发了。”
远处。
袁绍此刻却已号令道:“此等小卒,留下几人对付即可,天玄的决斗已将结束,这可耽误不得,大军随我,出发!”随着这一声号令,大批高手已随着袁绍离去。
而陈宫看了一眼曹操,道:“我们怎么办?”
曹操道:“我们跟着袁绍!”孙策的武功无论怎样高强,但是他并没有名,杀死一个无名的强者,并不能获得名声,那么做件事,就已是费力不讨好了。曹操的意思很简单,陈宫也已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却驻足道:“你们且先去,我打算留在这里。”天玄是否是一个好人陈宫并不清楚,但是孙策却不像是个坏人,他不想让这样的人随随便便死在这里,所以他留了下来。
“也好。处理好你的事情,别忘了跟上来!”曹操说罢,便与典韦随着袁绍离去……
司马懿听到这里冷笑道:“一个人站在一群人面前……就算是那个号称最强的剑客,也没有这个勇气吧……嗯,你怎么看这个人?”
曹操:“当时觉得他只是个过度自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本以为他会死在那里的。”
司马懿:“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正如你所说,人的气势再强,若是孤掌难鸣也绝活不下去,是吗?”司马懿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道理,因为他刚刚因此而败,人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总要比其它事记忆深刻些。
曹操:“但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
“气?”
“王气。”
“您说他的身上有那种与你相同的王气?”
“嗯……所谓的王气,简单些来讲是由许多人的力量集合而成的。”
“我明白,每个武者在修炼功夫时,都要将自己的部分命气转化为阴阳之术,或者一些特殊的力量,但这些力量却不能完全消耗掉一个人的命气,而当这些残存的命气被拥有王气的人集中时,就会化为他自己的命气。并且由此还会衍生出一些仅仅由拥有王气之人才能运用的能力。”
“没错,他身上不仅仅有王者之气,还有一种独特的感染陌生之人的魅力。所以他活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他并不是击溃了所有的武者。”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但是如果有人忽然反过来帮助他,那形式就会大不一样了。”
“是陈宫?”
“是太史慈和甘宁,那次剿灭天玄的行动,能看清真相的人,虽然也有不少,但是毕竟有些‘正义’人士,只能看清表面,而等着像孙策这样的人出现,才能将其唤醒。”
“他们两人,是在那时加入江东孙家的吗?”
“不错,其实……我现在也很后悔,没有和那个小霸王真真正正的较量一番。”
“……可是你既然走了,这些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嗯,那些是陈宫对我说的,不过……那也是我们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谈话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只是担心儿子给父亲报仇这样的往事会上演,而在袁绍、吕布、颜良文丑等人走后,决定带着其余与我‘志同道合’的人,杀掉天玄的子嗣。然后陈宫便与我割袍断义。”
“你当时没有杀了他?”
“他的血术,好似专门为我和袁绍这类人准备的,想杀他,并不容易。”
“……你们的刺杀成功了吗?”
“那场刺杀,并不算成功,一个人要违背着自己的良心去杀一个无辜的孩子,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更何况我们并不确定哪个孩子才真正是天玄的孩子,也误杀了许多人……例如北国的法家,便在当时,被我们一群人满门抄斩,杀的人多了……我们的心便也有些软了,孙坚和孙策等人在那时也加入了阻截我们的行动,更何况,那时的赵云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还冒着危险吸收了‘印’的力量……”
“印?这是关键,还请您讲的详细一些,对了……你说那片林子的名字,是什么?”
“那片林子,并没有名字……但那片林外有一条曲折的坡道,后来那个地方就叫做长坂坡……”
天玄已死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下,这一戟击出,他自己也已被天玄的剑斩伤,只不过,天玄已死,吕布还活着,这些人在天玄临死时得知,那文武之印,早已被天玄毁掉,而天玄本人也没有使用那文武之印的力量。
袁绍见自己的威胁已除,吕布也听闻文武之印已毁,便与袁绍众人,各自离去。
而在曹操眼中,这不过是一群目光短浅的人罢了,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杀死天玄,为了文武之印。简言之就是为了名声和力量。
作为杀手,他们做事并不利落,因为他们没学会斩草除根。
据说,天玄的杀死了自己的第一任夫人,但是他的夫人却给他生下了一子,现在这一个孩子,就正在天玄的第二任夫人手中。
他们不准备让这个孩子活下去。
许多北国之人,留在了这里,准备找到那个孩子,并将其杀死。哪怕是错杀,也决不能放过那个孩子。生在北国黑街的人,已习惯了那种黑暗,他们的生存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他们当然不允许一个这样的孩子活下去。
而其余的拥有血术的北国之人,却明白自己体内流动的血液的意义。今天这场围杀,虽在天玄十分不利的情况下进行,但是还是有许多北国之人永远沉眠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们决定,不让发生在这些人身上的事,在十八年的今日,在自己身上重演。
血,已染红了这位居北国的边缘之地。
天玄似乎已将自己的孩子藏在了一个很隐秘的位置。
许多无辜的家庭遭到了屠杀。
这群来自北国的杀手已杀红了眼,虽有人已心生不忍,能阻止的也唯有自己而已,整个队伍,已陷入了一种血色的疯狂。
而这场屠杀,也渐渐接近了尾声,就好比再广袤的森林,如果疯狂地砍伐,也总有那么一天,会变成一无所有的平原。
在已屠杀了四百余人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天玄的夫人,和她怀中的孩子……
糜夫人护住孩子,虽然这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却是天玄的骨肉。
人类都有憎恨,嫉妒,报复这些负面的情感,她知道天玄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时,也一样怨恨且愤怒,可当天玄将孩子交托给她时,她那种天生的母性的温柔,吞没了她的恨和愤怒,当她看见那婴儿胖乎乎的小脸时,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恨下去了。
“他是信任我的,我一定要保护他的孩子!”
她不会武,她只是个柔弱的女性,可此刻她却已抱着孩子,拼着性命躲开了这些武人致命的两刀,并已逃了出来,支撑着她的是信念吧?若是没有那种执着,她绝躲不开那致命的两刀。然而,信念毕竟不能取代一个人的能力,她终究还是中了一刀,她已倒下,一条腿上鲜血淋漓。
“本是个没人,可惜了。”虽说可惜,然而说话的刀客语气中却没有一丝惋惜的意思,刀已斩下,斩向糜夫人,也斩向那婴儿。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那刀客眼中却闪起了一道银色的光华,刀顿住,而一柄散发着银月般光华的长枪,却已贯穿这人的咽喉。银光再一闪,枪却已又在这少年将军的手中。
“夫人,对不起,我来晚了。”
“赵云……”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屋内的七名刀客,已将这持枪少年包围。
这少年冷冷凝视着众人,长枪一闪,已刺向一人的咽喉,屋内的烛光已被少年的气势震灭,银月高悬,清冷的光华自窗外轻轻地洒落,长枪上的龙纹闪烁着银色的光辉,刹那间,月光已化做血光。
其余之人怒极,一人一刀斩向赵云,而赵云的枪却似已返刺想这人的咽喉,枪比刀长,在房间内本不好施展,然而,这枪在赵云手中,竟似活的,长枪宛若一条通身银白色的怒龙,向这挥刀之人的咽喉刺去,那人只好受到,可枪却并没有刺向他,血光又起,一人的刀落地,掩着咽喉,倒在地上,回扫而去的长枪又瞄向另一个刚要出刀的刀客,银光罩落,他只好收刀自保,可银光却似已化为圆月,月光又碎做万点繁星,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
不过片刻,地上已横了四具尸体,剩下三人,却已是气力被那沉默虚虚实实的枪法耗尽。
沉默,最后一滴血自枪尖滑落,长枪又变得如银月般,发出冷冷的光,赵云怒目而视面前这三人。没有语言,没有动作,风吹帘动,月光迷离,天地间似乎已静止,然而这三人额上的汗却已不住流下,赵云微微抬起枪,三人便转过身子,箭一般冲了出去。
赵云这才放下枪,他的力气也已几乎耗尽,若不是这三人逃走,他可能便要受伤,他回头望着糜夫人,看着夫人怀中的孩子,忽然矮下身子,道:“夫人,冒犯了!”赵云扶着糜夫人,从屋内走出。
而糜夫人只是沉默,这段时间虽不长,但却绝对是在地狱之中走了一遭,遇到赵云,本该似遇到了生机。她本该大哭一场,但是,糜夫人却只是沉默,异样的沉默,这只因为,他已明白了一件事,赵云若是带着她,绝对无法活下去。
而天玄,却很可能已经死了,她此刻已只想保住天玄最后的血脉。
赵云似乎已察觉了异样,他刚刚想问问糜夫人到底怎么了,就又看见了一群将要围堵过来的杀手。
“夫人,您先在这里稍候,我很快回来。”赵云已挺着长枪冲了出去,赵云刚刚准备离开,便听见糜夫人说了一句话“保护好他的孩子……”短短几个字,不像是请求,也并不像是命令,然而这一句话中,却充满了一个女性的温柔,那像是信赖,对赵云的信赖,而在话语中又有一丝母爱。
赵云察觉不对,然而他的枪再快,也救不了人,糜夫人已纵身一跃,跳入身旁的井中,井边是天玄的孩子。
赵云看见糜夫人身死,心中所有积郁的愤怒,忽然爆发,只听他怒喝一声,声若狂龙,那些刀客循声而来,已将赵云团团围住,而赵云并不恋战,闪电般抱起孩子,长枪一点,一人心口已一片殷红。
而赵云却已如蛟龙入海,突出重围。
“追!”一声怒喝,众多刀客朝着赵云逃跑的方向拼命追去。
而远处的曹操,望着远去的赵云,却很是惊讶,“典韦,赵云所去之地,通往何处?”
“那是死路。那条路,已被山石所封。”
“他为何要自寻死路?”
“孟德的看法是?”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的血在躁动,似乎要有什么事要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