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中战斗
这是奕云天入太和门的第一个清晨,昨夜练功至深夜,直至凌晨陆续外面陆续有人走动,有太和弟子开门打水洗漱等各种声音,他也便起身,见杜师兄正熟睡,便自蹑手蹑脚的穿戴整齐,打开门去,寒风扑面而来,他裹紧衣裳,看着外面。
月亮依旧高悬,也许是太和山高的缘故,这明月看起来分外的圆,分外的大,也分外的亮,外头井边已经聚集了许多需要早起练功的弟子,正有条不紊的排队打水洗漱,奕云天从门旁的脸盆架上拿起自己的铜盆和毛巾,也加入了那队伍中。
因为还有许多弟子在熟睡的缘故,这些早起的人都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院子里除了脚步声和水声以及偶尔盆子相碰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动静,洗漱过后,大家纷纷走出那院门,奕云天想自己大概应该是跟他们一起吧,于是也随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果然,这些弟子们鱼贯进入柴院,各自捡起一把斧子,便三三两两相约上山了,此处已经远离寝室,所以渐渐的,有些人开始耐不住性子,讲起悄悄话来,不多时,相熟的弟子们便开始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了。
这群人约莫有三十多个,似乎每个都比奕云天入门要早(事实上奕云天也没把自己当作是太和门的人),所以他们都有相熟要好的师兄弟,唯独奕云天一人,默默走在队伍后面,一言不发,一副寂寥模样。
他们砍柴的地方,是太和山的后山,名曰沉柯山,这里林木茂盛,山势稍微缓和,地势较太和主峰天烛峰要稍低一些,因此去的路上基本上都是下山,奕云天跟随他们一路走来也不觉辛苦,加之在孝闻山的时候无湮已经对他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体力训练,所以跟那些人相比,他反而更是轻松些。
树木都是普通的树木,与铁木林的铁木树不同,太和山要弟子们砍来这些柴是用于日常使用的,自不会找些奇怪树木来让他们砍伐。奕云天挥斧默默的与那些人一起砍柴,不多时,清晨的第一丝阳光便透过树叶间隙投射进了林子里,随着天空泛白,林子里也渐渐欢快起来。
这些砍柴弟子大多都在十四五岁模样,正是活泼好动淘气的时间,一时间欢笑声打闹声充满林子,只有奕云天一个人在默默的做着该做的事。
“喂,让开些。”一个身材高大肥胖的弟子站到了奕云天身前,一脸傲气的命令道,在他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少年,似乎以他为尊的模样。
奕云天没说话,既然让自己让开,那就让开吧,再去别处砍伐就是了,奕云天于是弯腰准备抱起自己已经砍好码成一堆的柴,准备转到别处去,谁料那肥胖弟子一脚踩住那柴,冷声道:“你让开,柴留下。”
奕云天没说话,只是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用斧柄将他的脚拨开,抱起柴禾就走。
“虎哥,他竟然不听你的!教训他!”那肥胖弟子没说什么,他身后的一个小个子倒是喊叫起来,这声音立刻就引起了林子里其他人的注意,一时间大家纷纷看着这边,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起来。
“你新来的?”那叫虎哥的人一摆手,拦住了身后撸袖子摩拳擦掌准备去教训奕云天的跟班们,向奕云天扬着下巴傲然问道。
“是。”奕云天淡淡应了一声,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棵树附近,那里没人,于是他准备到那里去砍柴了。
“站住!”那虎哥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声音里多了丝怒气,似乎他在这里从未受到过奕云天这般的无视,心中很是不爽,“我,叫你把柴禾放下。”
“为什么?”奕云天站定,转身望着他的眼睛问道。
那胖子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浑身的肥肉都在颤动,指着奕云天对身后的小弟说道:“他问我为什么,他居然问我为什么……”于是他身后的那些孩子便讨好似的附和着胖子大声笑,一个个全是笑得前仰后合,倏地,胖子止住了笑声,一步步走到奕云天面前,劈手夺过他腋下的柴禾,恶狠狠道:“我是这里的头儿,这就是为什么。”说完一拳就向奕云天鼻梁上打去。
拳头闪过后,奕云天只觉得鼻子一阵酸麻疼痛,一股热腾腾的**顺着鼻孔滴滴答答滴落下来,滴落到地面上,地上原本是有积雪的,那雪遇到血,瞬间就消失融化掉了。
奕云天抻着袖子擦了擦鼻血,抬起头看向那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高大少年,沉声道:“我不怕你。”
“哈哈他说他不怕……”那胖子正回头与自己的兄弟们说笑时,却没注意到奕云天面色冰冷,双拳紧握,关节都因用力而被捏的嘎嘎作响,奕云天没有丝毫犹豫,他一声怒吼:“啊!”
吼叫声响彻了整个林子,震得树上的积雪噗噗落下,众少年心头俱是一阵吃惊,这少年看似文弱,却不知体内哪来这般力量?
奕云天吼叫声未落,他的脑袋已经撞击到了那胖子的胸前,嘭的一声,那胖子被撞的连连倒退,跌坐在身后那帮手下身上,他倒还好,那几个少年倒是惨了,如此庞然大物落到自己身上,一个个都被压的龇牙咧嘴叫苦连天。
胖子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过于吃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奕云天:“你敢打我?”
“嗯。”奕云天感觉鼻子还在流血,遂又擦擦,整个袖子一片通红,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柴禾,向那棵树走去,步伐平稳,神态淡然,就仿佛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一般。
“不能有任何人,任何太和门的人欺负我们,我不要给师傅丢脸。”这是当时他心里最最真实的想法,不给无湮丢脸,这也是支撑他去反抗那胖子少年的动力。
奕云天挥斧砍柴,丝毫不把周围讶异的目光放在眼里,周围渐渐的私语声变低了,奕云天忽然觉得身后一个背影掠过,却是那胖子不知何时又爬了起来,恶狠狠的捡起身边的斧子,挥舞着向奕云天砍了过来。
“虎……虎哥!”就连胖子身边的少年都大吃一惊,素日来这虎哥作威作福,大家都惧怕并屈服着,因为他是在是这群新人中最有力量的一个,也是目前他们之中修行最好的一个,力量代表了一切,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两三个少年打倒在地而面不改色,渐渐的,这虎哥就不需要再砍柴了,因为每天早晨他只需要在林子里转一圈,便可收集足够的用以交差的柴禾,从没人能反抗的了他,除了今天这奕云天。
虎哥双手紧握斧子,他的脸因为怒气而变得狰狞恐怖,似乎他此刻只想把眼前这人置于死地,而丝毫不考虑后果。
所有少年的呼吸都停滞住了,大家面色都煞白,原本平常的一个早晨,因这场打斗而变得十分沉重,现场随有几十个人,却没一个敢上前去劝阻一下,因为所有人都不愿引火烧身。
奕云天觉察到身后的异样,那虎哥的怒气似乎感染了他,也不知怎地,随着他心中一阵恶寒涌起并传递全身,奕云天的拳头再度捏起,他从来都不是个打架的料,也不是个爱打架的人,但是今天他就是不愿意被欺负,就在那虎哥的斧头即将落到自己身上时,他迅速的拿起自己身边的斧头,迎了上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虎哥!”胖子的跟班颤着嗓子叫道,“看回头被师傅知道了……”
可是胖子心中的怒气早就蒙蔽了他的耳朵,大概此刻他就没有想过任何报仇以外的事吧。
两把普通的砍柴斧在半空中噹的一声抵在一起,擦出一阵火花,这胖子臂力惊人,顿时奕云天只觉得虎口发麻,竟是被震裂了。
那胖子咬着牙使劲把斧锋往前推着,推着,他要把这斧子推向奕云天,要把这敢反抗自己权威的小子给剁成肉末。
斧头距离奕云天的头越来越近,奕云天咬着牙拼命抵抗着,他的眼睛因过分用力而突出来,一张原本俊秀的脸变得通红,额头上脖子上也因过分用力而青筋爆起。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忽然那虎哥冷笑一声,向后一跳,握着斧子念动了什么咒语,只见他的手上泛起淡淡的白色光芒,那光很淡很淡,因为说到底这胖子也不过是初级刚入门的弟子而已,虽然修为比同辈们要精进些,却也还没有炼就属于自己的法宝,此刻他所驱动的招数,若是放到他自己的法宝上,那威力是不可小觑的,只是此刻他手里握着的不过是一把砍柴用的斧头而已。
饶是如此,那斧子仍立刻变了模样,寒光泛起,咄咄逼人,虎哥再度大喝一声,挥着斧子冲将上来,奕云天再次迎上,只听得咔嚓一声,他手里的斧子被那寒光闪闪的斧头给斩断了,虎哥的斧子顺势劈了下去,扑的一声砍进了他的肩膀,鲜血四溅,整个林子里的少年全部惊呼一声,更有胆小的竟哭出了声,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快去叫师傅啊!”于是便有人转身向山上跑去报信去了。
奕云天只觉得身上一阵钻心疼痛,一阵刺骨的寒冷席卷而来,他的目光充满了愤怒,竟也显得面目狰狞起来,奕云天定定的站住,没有倒下,鲜血顺着他的肩膀伤口处向下流淌,瞬间他脚下的土壤便被血染红了。
那虎哥一斧子砍下去,似乎也变得清醒一些了,手开始微微有些发抖,他慢慢松开斧子,当啷一下将斧头掷在地上,低声道:“看你还敢……”
奕云天不说话,只定定站着,只是一股寒冷光芒从他脚心开始泛起,他浑身上下都闪烁起一股淡淡的,寒冰般的光晕,这光晕由淡到薄,慢慢显现出来,笼罩了他的全身,整个林子瞬间似乎变得更冷了,有些人也不知是因害怕还是因为寒冷,开始冻得发抖,想逃却又迈不开步子,只好这么站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