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公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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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奔赴云岭山

    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呼啸的北风无情的在大地上肆虐,卷起前一天溶解了一半的冰沙,冰沙如刀如剑,撕裂了山,切碎了城,伤了心。

    苍茫的原野上,野草在风中瑟瑟摇曳,用尽最后的气力挣扎着,似乎在感慨生命的脆弱,又好似在感谢冬雪的恩泽。

    古老的城楼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城墙的砖缝中长满了早已干枯的青苔,青苔在积雪中若影若现,屋檐下悬挂着一根根的冰柱,如同相互交错的犬牙一般,准备随时将眼前的猎物吞噬。

    城墙上站岗的士兵将长枪斜靠在肩膀上,围在篝火前,蜷缩着身子,眯着眼睛跺着脚,烤着火,希望借此祛除这透骨的冰凉,青黑色的烟与白色的灰,顺着柴薪燃烧的热气随风而起,将旁边那一杆在风中猎猎作响红色大旗笼罩,只见那旗帜上有一个大大的“明”字,时隐时现。

    城门口积雪已厚,检查出入的士兵早已不见了踪影,厚实的大门很随意的开着,门洞下积了厚厚的一层厚厚的坚冰。

    那些看守的士兵也不知道是死在了战场,还是窝在了女人的怀里,唯一知道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站岗,不是因为世道太过太平,不需要站岗,就是世道太过黑暗,士兵们已经没有站岗的心思了。

    今年大同的雪比往年来的更早一些,严寒也比往年更加的酷烈,就连冻土也比往年深了整整一尺,就连下葬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起来,扔在了义庄,等到来年开春天气回暖之时下葬。

    记得从十月的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这雪就已经开始在下了,到如今已经连续不断的下了一个多月了,虽然偶尔有太阳出来转悠,可雪依旧在不停的下着,一层层的薄冰将厚厚的积雪分割成一层一层的,就像是千层饼一样层次分明。

    “得儿驾!”

    吆喝声打破了严冬的沉寂,为这孤寂的城池增添了一丝生机。

    一白一黑的两匹骏马拉着一辆漆黑的马车从城中驶了出来,笨重的车轮碾压在厚厚的雪地上,咯吱作响,留下了深深的辙印与马蹄印,马车用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前面突出的两个角上挂着两颗黄铜打造的铃铛,古朴精致,俨然是出自名师之手,马车后面的两个角上则是挂了两个用白布做成的布球,随着马车在风中晃来晃去。

    城楼上烤火取暖的几个士兵听见铃铛的声音,神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手里拿着长枪,快速的站到城墙的垛口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在街道上缓缓行走的黑色马车,就连窝在房间里喝酒的人也都走了出来,手里握着兵器,在寒风中一言不发的看着即将远去的马车。

    马车平静的穿过门洞,向着远方驶去。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只剩铃铛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头上的大明旗帜啪啪的作响,篝火的浓烟顺着风飘了过来,瞬间将士兵笼罩在其中。

    浓烈的烟雾当中,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咳嗽,也没有一个人眨一下眼睛,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手指,就连呼吸声也是那样的平静,他们就如同铁打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恐怖,恐惧。

    这是一支让人看到心惊肉跳的军队,无论是何种敌人,也绝不会选择这样一支军纪森严的军队作为敌人,而他们,在两个月之前,还是征战漠北,让北元闻风丧胆的骑士,他们也拥有着足以让小孩止哭的名号——杀伐营。

    江山如画,往事如风,这些如今已成为了曾经的历史,虽然只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

    马车越走越远,铃铛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风很大,雪也很大,地上的车辙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远处的马车已如同一粒芝麻一样,在风雪中若影若现。

    马车上的人不知道城楼上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想知道,更没有必要知道。

    城楼上的士兵也不知道马车里的人如何,他们很想知道,可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出口询问,他们唯一所做的事情,便是目送着那芝麻大小的马车消失在天际之间。

    良久,一声遥远的犬吠打破了众人的沉寂,将其从深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严肃的面容瞬间变了样,慵懒,迷茫,将士们三三两两的将长枪抗在了肩上,弯着腰,捡了几根木柴扔到了篝火当中,一阵火灰乱舞,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他们围在篝火周围,继续烤火。

    之前从房屋内走出来的士兵嘴里吐着酒气,醉眼朦胧的向着房子里面走去,继续喝酒。

    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方才那一幕,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只有他们,知道他们方才做了些什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长街上传了过来,声音未落,一匹黄色的骏马便已经停在了城门下,冲着城墙上大声喝道,“城上的士兵出来回话,方才可曾看见有人出城?”

    静,风吹雪落,无人应答。

    马上的骑士一阵无奈,再次喊了一遍,城墙上依旧没有任何人回话。

    三遍过后,一个总旗官慵懒的斜靠在城墙垛口,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悠悠道,“喊什么喊?没看见爷在喝酒吗?”

    “嗨!”马上的骑士无奈的叹了口气,调转马头,冲着来时的方向急奔而去。

    “呸!不要脸的砸碎!”总旗冲着城下恶狠狠的吐了一口浓痰,鄙视的骂了一句,转身靠在了篝火旁的墙角,继续开始喝酒。

    ……

    黑色的马车在风中悠悠的走着,赶车的中年男子名叫吴生,如今已有四十三多岁了,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他剑眉玉面,三缕黑色的胡子被风吹歪在一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翻毛貂皮,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缰绳和和马鞭从貂皮中伸了出来,一动一动的控制着马车的前进。

    “去哪里?”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

    车厢内,卫墨虚弱的靠在棉被上,面色苍白,眼眶黑沉沉的,脖颈处缠着白色的布条,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伤,卫墨的面前放了一个铜炉,里面加满了烧的通红的木炭,马车外面是严寒冰雪,里面确是温暖如春。

    吴生悠闲的赶着车子,淡淡的回答道,“云岭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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